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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三戒)-第3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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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马忠既然撕破了面皮,也不跟王贤客气了,龇牙笑道:“大人不必客气,有什么招数只管使出来就是!”他拿酒壶和王贤碰了碰,愈发嚣张道:“小王啊,你是强人不假,可在这山东地儿上,还真讨不到好果子,我劝你还是早早收手,打道回府吧!”

“那可未必。”王贤点点头,和他碰了碰壶,便大口大口地灌酒,似乎心情很是郁闷。

马忠的脸已经开始发红了,他紧紧把着酒壶,边喝边大放厥词道:“我说你又是何苦呢?守着那么漂亮的娇妻美妾,折腾个什么劲儿?”

“我也是无可奈何啊!”王贤叹口气道:“要不是为了太子殿下,又岂会来山东送死?!非欲为,实不能不为啊!”

“人家那是拿你当枪使!”马忠指着王贤的鼻子,笑道:“要我说,你是天下头号蠢材!”

“老马你可记着今天说的话。”王贤似乎有些生气了,横眉冷对道:“喝完这顿酒,我要对你动手,你可别怨我没给你机会。”

“不怨不怨!”马忠哈哈大笑,眯着眼瞥着王贤道:“咱们先把这顿酒喝完,刀子斧子,大人只管招呼就是!看看能不能奈何得了俺老马!”他就不信,凭自己手下的数万兵马,还有汉王做后盾,王贤能怎么着自己!

“妈的!”王贤啐一口,怒道:“我先跟你拼拼酒量再说!”

“谁怕谁?!”马忠怪笑一声,就在这濯缨湖上,和王贤拼开了酒量!

两人喝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把船上的酒都喝光,谁也没奈何得了谁,才歪歪扭扭划着船,返回了岸边。

手下人将马忠扶上岸,又要去扶王贤,王贤却摆手道:“我在这儿醒醒酒,你们送马大人出去吧。”

“大人,酒喝完了……”马忠满脸通红,张狂地怪笑道:“只管放马过来吧!看老子能不能接得住!”

“马大人醉了,还不快送他出去。”王贤眉头微皱,手下赶紧将马忠架了出去。

马忠离去后,王贤仰面靠在船头发了会儿呆,突然探手在怀中摸了摸,摸出一个纸包,将其打开后,一阵风便将里头的粉末全都吹到了湖里。

王贤将那牛皮纸也丢入湖中,拍拍手,叹了口气。

“大人,没说通?”周敢出现在船上,看到王贤将解药丢掉,便知道结果了。

“不是所有人都懂得趋利避害。”王贤神情郁郁道:“可惜了……”

“大人不要多想了,这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周敢轻声安慰道:“何况山东的军队,被白莲教和汉王渗透成这样,他一定是同谋!”

“你不需要安慰我。”王贤笑笑道:“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如有必要,将他手刃船上,沉尸湖中我也干得出来。”

“那大人是?”周敢轻声问道。

“我只是觉着……”王贤的表情愈加沉郁道:“说不定将来自己会羡慕他……”

“羡慕他?!”周敢一阵错愕。

“没什么……”王贤摇摇头,闭上了眼。

马忠的随从,在行辕门房中等候,见自家大人被烂醉如泥抬出来,并不感到惊讶。因为就在一天前,大人据说在钦差那里吃了三十多个蛋,出来吐得昏天黑地。如果这次安然无恙走出来,反而才会奇怪哩。

随从们赶忙七手八脚将马忠塞进轿子,然后打起仪仗,还有‘肃静’、‘回避’牌,衙役在前头鸣锣开道,往都司衙门而去。

走到半路上,随从们就听到轿子里发出‘呜呜呀呀’、‘莫哈莫哈’等种种怪异的声音,而且都司不光怪叫,还在轿子里上蹿下跳,把八名轿夫折腾得肩膀都快碎了!

“老爷这酒醉得太厉害了!”管事头子跟在轿子一旁,见状不禁暗暗心急,眼下正走在大街上,又没法停下来问问,大人您想不想吐,那不让堂堂二品都司大人把脸丢在大街上了吗?

管事头子一咬牙,吩咐轿夫道:“快走!赶紧回府!”他想的是,只要回府,把门一关,爱怎么耍酒疯就怎么耍!

轿夫们却被都司大人颠得支撑不住了,有人肩膀一歪,轿杆就滑落下来。这一滑不要紧,牵动着所有人都抬不住了!

砰地一声,轿子便落了地,里头也没了声息。

管事头子见状大急,一把推开惹了祸的轿夫,赶忙把脸凑到轿门口,小声问道:“老爷,您没事儿吧?”问了几遍,里头都没动静,管事头子赶忙掀开轿帘,想看看里头是什么情形。

谁知还没看清里头,先就眼前一花,管事头子被重重地撞飞出去!

那管事头子仰面飞在空中,分明看到一个赤条条的大汉,从轿子里窜了出来!由于位置的缘故,管事头子甚至能看到那人胯下大鸟!不过下一刻,那人一脚正落在管事头子脸上,登时把他踩落在地,晕厥过去!

那些轿夫、衙役、护卫一共五六十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满身黑毛的裸男,从轿子里窜出来,怪叫着冲出队伍,一头扎入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老百姓本来被撵到路旁,等都司大人通过,心里正暗骂狗官就会摆谱!孰料就看到从都司大人的八抬大轿里,冲出了一个浑身黑毛的中年裸男!

“好!都司大人裸奔了!”老百姓一下就沸腾了,这下可看到一辈子也瞧不见的光景了!人们激动地奔走相告,狂呼乱叫,也不管什么肃静回避了,一窝蜂跟着都司大人的屁股蛋儿追了上去!

那疑似都司大人的裸男冲到街道上,手舞之、足蹈之,口中狂呼乱叫之!还专门往女人堆里扎!

泉城百姓何曾见过此等裸奔?大姑娘、小媳妇、老太婆尖叫成一片,当然尖叫之余,不少女子偷偷从指缝偷窥那裸男的身子,尤其是他脐下三分的部位,暗自和自己见过的做着比较。

老爷们又觉得好玩儿又是来气!这疯子那话儿实在太大,这让自家婆娘看去,脸上还怎么挂得住?!几条大汉便围上去,对那裸男骂道:“不知羞耻的东西!还不快把你那玩意儿挡上。不然割下来喂狗!”显然,这些人没看到这裸男是从哪里出来的,实在没法将他和堂堂山东都司联系起来!

但那裸男根本不鸟他们,自顾自手舞足蹈,晃动着那活儿要往前跑!几条大汉伸手去拉,却被他轻而易举甩倒在地,然后一路怪笑着呈麻花形向前跑去!

“他妈的!这疯子劲儿还真大,快追上他!”大汉们被扫了面子,恼羞成怒追了上去。这时,追着都司大人的人群也赶上来了,大街上的老百姓终于知道,那裸体疯子居然是从都司轿子上下来的!这下彻底沸腾了!大姑娘、小媳妇也不害羞了,小商小贩也不管自己的摊子了,呼呼啦啦跟上去,参观都司大人的裸体!

买卖什么时候都有,可都司大人的裸体却是千载难逢的啊!

远处,大街上只剩下都司大人的仪仗队,这些人一动不动,场面一片死寂。他们所有人都看到那裸男是从都司大人的轿子里冲出来的,除非都司大人在轿子里藏了个裸男,否则那裸男……应、该、就、是、都、司、大、人!

有人还不死心,挑开轿帘一看,只见里头是一堆凌乱的官袍、官帽、靴子、中单、还有一条大裤衩、一件红肚兜!就是没有一个人影……

所有人都在风中凌乱了,没人敢胡乱说话……能被选中做都司随从的都是聪明人,这时候谁敢说出真相?都司大人把自己扒光了,上街裸奔去了。你让大伙是去追还是不追?追的话,岂不坐实了老百姓的胡言乱语?还让都司大人怎么活?!可要是不追,难道就任都司大人继续裸奔下去不成?!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才想起他们的头儿来,赶忙七手八脚将被踩晕过去的管事头子扶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扇耳光,那管事头子才幽幽转醒,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我是不是在做梦啊!我怎么看着老爷在裸奔呢?”

“要是做梦就好了!”众人郁闷道:“您看的是真的,老爷不知发了什么疯,咱们可怎么办啊?!”

“还不赶紧把老爷追回来!”管事头子直跺脚道:“还要让他绕城一周不成?!”

“可咱们这一追,不就坐实了裸奔的是老爷吗?”众人苦着脸说道。

“也是!”管事头子定定神,他毕竟主意多,眉头一皱计上心头道:“就说那人是咱们抓的犯人不就成了?!”

“可不少人看到老爷从轿子上窜出来啊!”众人又道。

“造谣!”管事头子高声道:“谁敢造谣就杀他全家!还不快给我去追!”

那些随从们这才赶紧丢下轿子仪仗,朝人群消失的方向追去!

第九百五十一章撒酒疯?

济南城轰动了,那叫一个万人空巷,男女老少一起围观裸奔中的都司大人!

这时候,那些追在后头的老百姓,已经都知道,这位体毛旺盛,本钱惊人的裸男,乃是大明山东都指挥使司都司马忠了!自然没人再敢上前动他,大伙只紧紧跟在后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津津有味地品评着!

马忠依然放荡不羁地在街上狂呼乱叫、横冲直撞,到了一条街口处!这时拐角处一个进城收大粪农民,推着一辆刚刚装满的粪车出来了!

马忠砰地一声,就撞在那独轮粪车上,粪车当时就翻了,上头几口装满粪便的大桶翻倒,浇了他一身!马忠却毫无所觉,继续向前跑去,谁知又被地上的粪水一滑,摔了一个仰面朝天,整个人都结结实实躺在了粪汤之中!

围观的百姓纷纷掩鼻,不少人恶心得吐了,马忠依然却毫无所觉,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他的头发都跌散了,上头全是粪汤,手上身上也全是一样,淋淋漓漓一身的粪水!

这时候,马忠的随从们终于撵上来了,见状登时傻了眼,心说,这可怎么下的去手?还不得恶心死?!

还是在管事头子声嘶力竭地威胁下,众随从才咬牙闭眼扑了上去,将那满身粪水的裸男,死死按在下头!

“都散了吧!”管事头子朝老百姓大声道:“官府抓逃犯呢!不要围观了!”

“啥?逃犯!”老百姓自然问道:“不是都司大人吗?!”

“胡说!”管事头子暴跳如雷,“都司大人能……干这种事儿吗?!”

“可我们见过都司大人,他就是长这样!”老百姓却不是好糊弄的,纷纷质疑起来:“而且,我们看见他是从都司轿子上下来的!”

“这个嘛……”管事头子急得满头大汗,只能胡诌道:“这人很像都司,但他确实不是!他是冒充都司的诈骗犯,让我们逮了个正着,要把他带回去审问呢!”

“瞎说。”老百姓却不依不饶,有人高声道:“俺还听见你管他叫老爷来着!”

“你听错了!”管事头子已经词穷了,黑的就是黑的,怎么洗也洗不白,只能越洗越黑。

这时候,见手下已经把都司大人绑起来,嘴里塞上了布头,管事头子赶紧让人扛起马忠,灰溜溜跑掉了!

有道是好事儿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马忠还没回府,家里人就已经有人来报,都司大人在大街上裸奔!

马忠的妻妾还不信,让人把报信的拖出去打一顿!谁知,打到一半,就见管事头子带着一众手下,失魂落魄地窜了回来,肩上还扛着个臭气熏天的裸男!

“哎哟,怎么这么臭!”马忠的六夫人大怒道:“马福,你疯了怎着?怎么带了这么个臭东西回来!还不快把他扔出去!”

“扔不得!”管事头子哭丧着脸道:“这是咱家老爷!”

“胡说八道!”几位夫人一起发怒,咆哮道:“马福!你也皮痒了不成!”

“哎!快给老爷洗刷干净!”管事头子无可奈何,只好证明给她们看。好在这会儿已经入夏,院子里又有水缸,手下人直接舀水给那人冲刷干净,众位夫人一看,哎呀,不是马忠又是哪个!

“哎呀,老爷!您怎么弄成这样啊?!”众夫人哭天抢地上前,马忠却呜呜呜呜说不出话!

“该死的杀才,敢堵老爷的嘴!”大夫人怒不可遏道:“还不快给老爷取下来!”

“还敢绑老爷,快把老爷解开!”二夫人自然不能只让大夫人抖威风。

“夫人可要挺住啊!老爷可能是疯了!”马福先给众夫人打了预防针,然后便扯下堵住马忠嘴巴的布头。

“哦啊啊!呜啦啦啦!咪咪咪!”马忠的嘴巴一恢复自由,马上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配上那张表情夸张的脸,足以证明马福说的千真万确!

这下,再也没人敢让马福给马忠松绑了……

都司衙门后衙,一群女人乱成一窝蜂,还是得马福来拿主意,他带人将马忠抬到屋里,在床上绑好。便又让人将济南城的名医都请来。又唯恐自家老爷的毛病大夫解决不了,他还让人请了一大帮子和尚、道士、喇嘛、神婆、乩童……总之,能请的都请来了,心说总有一款适合自己老爷。

这么多高手齐聚一堂,自然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都司大人是被魇着了,有的说都司大人是失心疯,有的说都司大人是被黄大仙附身,还有的说这是都司大人平时杀孽太重,冤魂找上门来了!

解决的法子也是五花八门,有人要烧香,有人要捉妖,有人要跳大神,有人还要将都司大人倒挂金钟……一直吵吵到天大黑,也没争出个结果来。

府里的人只好先请高手们前厅用饭,吃完饭再继续商讨,众人自然无不应允。酒足饭饱之后,众高手们回到马忠身边,正准备继续开吵,却听到他鼾声震天!

众人呆呆一看,只见原本还疯疯癫癫的都司大人,已经打着呼噜香甜地睡着了……

“据我观察……”一位郎中摸着山羊胡子,小声说道:“都司大人不会是耍酒疯吧。”

“……”众人全都不说话了。尤其是马福和众夫人,全都深以为然,因为马忠平素就有醉酒后耍酒疯的恶习,只是这次实在太夸张,而且后果太严重,以至于家里人都以为他喝酒喝疯掉了,没往单纯的撒酒疯上想……

一直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都司大人醒过来了,茫然地看着满屋子的各色人等,奇怪问道:“你们要干什么?”说着眉头一皱道:“头好痛……”他想举手揉揉自己的脑袋,却发现自己被牢牢绑在床上,不由勃然大怒道:“混账!哪个活腻歪了,竟敢绑起本官!”

“老爷,您真不记得昨天的事儿了?”马福小心翼翼问道。

“昨天……”马忠皱眉想了好一会儿,闷声道:“我就记得和钦差大人喝完酒,上了轿子之后,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断片儿了……”那郎中一拍大腿道:“我说吧,都司大人只是喝醉了而已!”

“什么乱七八糟,快放开本官!”马忠一听,再结合现状一想,似乎模模糊糊回忆起一点什么,不由面色大变,发作起来道:“都给我滚出去!”

那些和尚道士神婆乩童之类,纷纷露出无趣的神情,摇头退了出去,那郎中还不忘好心提醒马忠道:“大人以后还是戒酒吧,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你给我站住!”马忠朝那郎中咆哮道:“给我说明白,什么叫还有以后的话?”

那郎中却不理他,一溜烟跑掉了。马福等人竟也不阻拦,似乎马忠的话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威力……

待外人走光了,马福给马忠解开绳索,马忠活动着手脚起身,阴着脸问道:“我昨天到底干什么了?”

“老爷真想不起来了?”马福小声问道。

“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马忠揉着脑袋,闷声说道。

“什么噩梦?”大夫人出声问道。

看看左右没了外人,马忠有些汗颜道:“我竟然梦到自己……光着身子在街上跑,全城的人都在看,最后还撞到一辆粪车上。”说着失声笑道:“这梦实在太荒诞,马福你该留个和尚给我解解梦,看是凶兆还是吉兆。”

“自然是凶兆,大大的凶兆……”马福哭丧着脸说道。

“你怎会如此笃定?!本官听说梦是反的,本官在梦里丢人丢到家,说不定是要光宗耀祖了呢……”马忠对马福如此武断十分不满。

“还光宗耀祖呢……”三夫人心直口快,小声嘟囔道:“祖宗的脸都让老爷丢光了……”

“什么意思?!”马忠的脸拉下来,双眼瞪得溜圆。

“因为……”马忠声如蚊鸣道:“老爷的梦是真的,您昨天真地在全城百姓面前裸奔来着,而且还撞上了一辆粪车……”

“放屁!”马忠怪笑起来:“你不如说本官在金銮殿上撒尿多好!本官疯了还是怎着?怎么会……”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看到所有人都如丧考妣,再想到之前自己被绑在床上,还有那么多和尚道士围着,似乎不可能是跟自己开玩笑……

“什么这么臭?!”马忠一愣下来,就闻到一阵恶臭,让他隐隐作呕。

“老爷,是您身上的味儿……”马福怯生生道:“您喝醉了酒,撞在粪车上,沾了一身黄汤子,我们已经给您好一个洗了,但估计没有几天去不掉……”

“老爷,劝了你多少次了,少喝点儿马尿!”大夫人恨声道:“您还不知道自己,一醉了就耍酒疯,这回好了,耍到大街上去了,可丢死活人了!”

“闭嘴!”马忠老脸涨得通红,拍着床沿咆哮起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可事实就摆在那里,让他无法逃避,只能把身边的人都撵出去,借此躲避那些怪异的眼神。

第九百五十二章别无选择

马福和众夫人叹着气出去,马忠两眼直勾勾望着房梁,他已经相信,昨天自己做了那些荒唐的举动,可如何承受那些举动带来的后果啊?!

自己还怎么出去见人?自己还怎么当这个官儿?自己还怎么有脸活在这世上?!一时间,马忠万念俱灰,只想找条绳子勒死自己!怎么就能醉成这样?怎么就会把酒疯撒到大街上!

马忠躺在床上,想着如何化解这场灾难,一个个念头在心中闪过,最后他灰心地发现,除非把济南城的人都杀光,否则根本无法结束这场噩梦……

正当马忠愁肠百结,生不如死之时,外头响起马福的声音:“老爷,钦差大人和藩台大人,还有巡按大人来探望老爷了……”

“就说我病了,不见!”马忠想也不想,断然拒绝。同时,他的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猛然想起王贤昨天说过的话:

‘你要是这个态度,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喝完这顿酒,我要对你动手,你可别怨我没给你机会。’

马忠登时就出了一身冷汗,一下就坐了起来!失声叫道:“不会是那家伙,在酒里动了手脚吧?!”他越想越觉着有可能!虽然他以前不是没喝醉过,也不是没撒过酒疯,但绝对没有疯癫到这种程度!而且时间上也太巧合了一点儿吧!

想到这儿,马忠已经认定是王贤在捣鬼,一下跳下床,提起剑来就想出去找那厮拼命!但刚站起来,他又颓然坐下,手里的剑也落了地……自己根本没有证据啊!

而且王贤这时带着藩台和按台一同前来,显然是准备好的后手,自己找他拼命,恐怕会被他的锦衣卫以行刺钦差的名头,直接格杀在当场……

“老爷,还是见见吧。”马福也在外头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就是听听他们的立场也是应该的……”

马忠思来想去,自己都不是那心狠手黑臭不要脸的钦差的对手,一时间意兴索然,嘶声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马福应声而去,不一会儿门开了,储延和一名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官员,一左一右伴着王贤进来。那年轻官员穿着七品官服,但胸前补子上的图案不是鸂鶒,而是獬豸,说明他不是普通的文官,而是一名风宪官!

这风宪官正是山东巡按御史黄真。这巡按御史品级虽低,但职权却甚重,且不属于地方官序列,乃是都察院派在各省的代表,监督考核一切文武官员,不管是布政使还是都司,但有过错不法,皆可直奏朝廷!所以也有人称其为按台,将其与三大宪并列!

当然,为了避免巡按御史与地方势力勾结,所以任期只有一年。而且能当上一省大员的,哪个不是根基深厚、朝中有人,所以封疆大吏们并不会真的将其视为同侪,否则每次应酬王贤,他们也不会不带他一起。

此刻王贤却将黄真带在身边,马忠一看就明白了,姓王的是要让这小子点炮!

不过黄真一进来并未说话,而是有些厌恶地捂住了鼻子,似乎是被臭到了。

“哎呀,马老弟,说了你多少次了,少喝点儿酒,就是不听!”储延一进门就满脸恨铁不成钢,埋怨开马忠了:“你看这下怎么办?可怎么收场啊!”

“哎,藩台大人别光怪都台。”王贤倒是装起了好人,满脸歉疚道:“这件事也怪我,要是老马喝醉了酒会撒酒疯,我是万万不会和他拼酒的。”

“哼!”听王贤这臭不要脸的一说,马忠登时压不住火了,腾地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姓王的,少在这儿装好人!你他妈到底在酒里加了什么东西?!”

“这话什么意思?!”王贤还没说什么,储延先拉下脸来:“老马,你喝完酒什么德行,自己不知道啊?!那年中秋,在刘本家里,你喝完了抱着人家小妾就乱来,那也是人家给你在酒里加了东西不成?!”

“……”马忠登时就憋了火,谁让他有前科没证据呢?

“哎,老马。”王贤倒是心平气和道:“你回想一下,那酒是不是我也喝过,而且咱们还喝了同一个壶里的酒?”

“不错……”马忠回想一下,有好几回确实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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