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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荆洚)-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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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主考在揭名之后是有提出异议的,这玩意虽无师徒之名,虽然可以说是文人酬唱,但这个中实情,士林之中又怎么会没有议论?若是换了个人,恐怕为了声名,都至少把丁一排到第二名的份上,所以提议道:“不若移为经魁?”乡试三、四、五名就唤作经魁。

但张和却是这么问:“朱卷抄录可有暗记?”

考生答卷是要由书吏用朱笔抄录出来的,连华夏亡国的元代乡试,也是这么执行的。所以馆阁使的流行,很多时候也是为了抄录时不被录错。考生想要在卷上留下什么暗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曾有。”副主考强笑着答道。

张和便又问:“糊名者可有渎职?”

糊名,就是把考生姓名贴掉以防恂私,张和这么问,却就是问到底有没有人恂私了。

副主考的脸色比吞了苍蝇更难看,至于么?都是士林中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摆开说?得这么直捅得来?不过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回答:“不曾有。”

“吾辈有与考生五服内干系人等?”张和又这么问道,亲戚关系是要排出五服。五服是什么概念?【作者:这要说清五服,篇幅太长怕读者围殴作者,从简吧。】直观一点吧:也就是甲乙的祖父的祖父是同一个人,那么就是五服内了,包括同族兄弟的妾、同族姐妹也算。

“不曾。”

“可有犯御名庙讳?或文理纰缪、涂注文字逾越?”不单是皇帝姓名庙号要缺笔,涂改太多,超过额定字数也是不成的。各学霸开始狂虐丁一,就在于缺笔避讳这一节上,花了许多的功夫,丁某人就是头猪。也该知道遇着哪些字要绕着走了。

“不曾。”副主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本也是出于好心,才来劝张和的,以免将来士林非议,谁知道当场被这么一层一层发作下来。要知道被夺状元的事。是张和极为痛苦的往事来的,十年寒窗。一个有眼疾的人。他肯定比起别人来,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心血的,就因为这缺陷,这荣誉被剥夺了,那是气到官都不愿做,自请回家读书啊。

他极为反感这样因着这样那样缘故。把人家明明该得头名的卷子,移到后面的行径,故之才会这般发作起来。此时听着副主考一路地答下来,张和却就不怒反笑。点了点头拍案笑道:“公言大善,如此,便依旧例,将丁生移至第四吧!彼有缺,能得经魁想来也是天心仁厚!”

副主考听着,那汗水从额头不住渗下,他终于知道怎么自己会无端端中箭了。眚目抑传置胪移至第四,这不就是张和的经历么?。

可是他没有说要把丁一压到第四啊!第三第五不也是经魁么?为什么张和就这么怒了?

此时另一位副主考却就不得不在边上说道:“丁生不曾有缺啊。”进场考试都有验身的,到时说丁一有缺,谁去顶丁容城的怒火?人家辞了五品官来科举,还弄出一个贡院受戒的典故来,明明验身就没写人家身体有缺陷,平白来这么一出,到时发榜怎么交代?

那个被张和呛到一头汗的副主考,也不得不厚着脸皮说道:“不曾闻丁生有缺。学生妄言,望公海涵!”说罢长揖及地,这是彻底服了软。

张和傲然笑道:“彼无缺,安不得解元?”

于是,这年的顺天府乡试解元,便取了丁一丁如晋。

解元不赴鹿鸣宴,这算什么事?鹿鸣宴为丁一改期却也必成笑柄的。

所以不论是顺天府尹还是同科举人都在盼着丁某人赶紧回来,倒是座师张和不以为意,对人说道:“区区解元,于丁如晋何足道?来得了便来,来不了他日折桂再饮不迟!”折桂,这是说丁某人来日必定能中状元啊!

丁一刚到京师,便被候在城门的于谦家的老仆扯过来,对他说道:“老爷说道,万事皆可推,入京先拜张篠庵!”因为张和这么举贤不避亲的圈了丁一解元,这是件非常大的事情,虽说张一在一众学霸的狂虐下,文章是看得过去的,但换了个人来,便如张和这么干?未必,至少连石亨举荐他儿子都怕恂私的于大人,就铁定不敢的。

“中了?”丁一下意识脱口就这么一句。

老仆苦笑道:“好教先生知晓,中了头名解元。”

丁一听着,喃喃念叨了一句这年代里没有人听得懂的话:“我还真成谢耳朵一类的人物了?”

顺之而来的喜悦,一瞬间便洋溢了丁一的胸间,不过他还算冷醒,把着老仆的手问道:“王世昌若何?”

“也中了,亚魁。”解元第一,亚元第二,经魁三四五,亚魁就是第六名了。

“好,便依老先生所言。”丁一点了点头,招手让王越过来,却对他说道,“老先生有个喜讯要告知于你,你少不得请老先生一副席面了。”说罢就招杜子腾过来,让他带领那些学生回到金鱼胡同去安置,又叮嘱若是天然呆已到了京师,马上就让她给那些受伤的学生动手术,能救回几个是几个,都是丁某人以后的凭仗啊。

王越听着自己中式的消息,那可真是欣喜若狂啊,只觉一团火在心中烧一般,不禁策马走到队列边,跟刘铁说道:“中了!中了!哈哈哈哈!”刘铁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却就听着丁一唤他和王越离了队伍,带着骑兵排,先往张和宅里去了。

丁君玥等人好奇,不知道为何先生匆匆而去,她这等胆大的,走过边上偷偷冲还在城门处的老仆询问,听着消息,便在队伍里传将起,一时之间,不禁那些学生都欢呼起来:“先生中了!先生中了!”整整八百人,吓得城门守将好一阵惊慌,以为出了什么事。

英国府的后花园里,带些疏懒之态倚在椅上,不时拔弄着杯里六弦吉它的佳人,听着下面奴婢来报,便直起身来放下手中的琴,笑问道:“噢?丁容城在城门口有没有欢喜得发了癫?”

没有等奴婢回答,她却又摇了摇头道:“想来不至于的,此子真乃治世能臣乱世枭雄,那心胸,却是能容下许多的事。”奴婢禀报道丁一倒没有失态,只不过是王越叫唤了几声,然后便从容而去了。

“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别说王世昌,公爷被我与长辈多番抑制,也能沾染了许多的习性……”她轻挥素手教那奴婢退下,拿起吉他,指间拔动却就流淌出一串和弦来,丁一昔日教与她的和弦。

只是,笑意很快就从她面上消散了。

因为她知道,丁某人总归是不安生的角色,这等人,恐怕会在最灿烂的时刻,消逝而去。而越来越多的荣誉,越来越大的名声,她忧心着,便是丁某人消逝的时刻在极快地加速到来。

这样的人,不是她能劝得了的。

这样的人,她只能尽力地扯住自己的弟弟,以免在丁某人最灿烂之际,英国公府也成了,和他一起消逝的物件。

她拔起吉它,是一串忧伤的曲子,如哭似泣,若丁一听着,会惊觉当时故意作怪给她写下的《拉利亚的祭典》,她居然已能弹奏到这种程度!也许,是她的心思之中,便是祭奠着某个人,虽然他仍活着,但她已在祭奠,为着赴死或将死之人的祭奠,是谓生祭。

丁一并不知道这位在这年间,教他一见倾情的佳人,在此时为他弹奏着这首曲子,他领着王越策马奔到一条胡同,却教刘铁领着骑兵排留在后面,师徒对视,突然之间狂笑起来:“中了!中了!王世昌,丁某终没有误了你啊!”王越本来就该这一年中举的,丁一倒是很担心,是否自己会误了王越该得的荣誉,然后他接着不禁笑道,“老子也成学霸了!哈哈哈哈!”

有什么好高兴?全省第一没什么好高兴?至少丁某人没有高大上到这地步,军伍中的比武拿第一他倒不是没经历过,这文科考试拿第一的,丁一其实就是兴奋得不行。

“先生天纵之才,区区解元何足道!学生顽劣,想不也能附骥尾中式!全蒙先生教导有方啊!”王越拍了丁一两句,终于也忍不住心中喜悦,大笑起来。这倒也不是完全拍马,丁一被学霸们虐完之后,回来不时虐王越,也是让他有所得益的。

“好了,好了,世昌,吾等师徒,可要端住,莫让人看了笑话。”于是师(zhuang)徒(bi)两人好不容消停下来,方才吹了哨子教刘铁他们赶上前来。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隔着几家宅子的小楼顶层上,有一双森然的眼睛,正在阴影之中凝视着他们。

第八十二章雄鸡一唱(十七)

那是双乎日的眼睛,而他正在慢慢扯开那张能射杀飞雕的大弓。

“不。”小楼之内,一只手按住了那慢慢扯开的弓弦。

那是巫都干的手,按在了双乎日的手上:“他着了甲,你无法在这个距离一箭命中他的眼睛。还是依照章程,从那些娃娃下手,把他引出来,记住,我们只有一次的机会。决不容失。”

双乎日点了点头,他是草原上最好的猎人,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到丁一松懈的刹那。

丁一与王越去访了张和,自然是相谈融洽的,身为座师本就是对于丁一很欣赏,来访者心里又是感谢,实在很难不和谐。丁一选了两匹马送与张和,与他说是:“关外强梁夺道,被学生随手斩了,所得的缴获。”

张和倒也没有拒绝,只是对丁一叮嘱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劝他不要涉险,这等事交待护卫去做就好云云。丁一和王越自然是持礼极恭拜领了赠言,再蛮撞的人,也不会在这当头来跟张和分辩这话题。

随后又去拜了于谦,紧接着是诸多同年的宴请应酬,丁一去赴了两次,便教王越代自己前去应付了。中举的喜悦,说不高兴是假的,但对丁一来说,他很清楚这些不过是锦上添花,自己的实力,才是关键的所在。

他回到京师的第三天,就进宫去找景帝了。

一到宫中便请屏退左右,景帝的情绪倒也不错,点头应了丁一之请只留兴安太监在边上。

“臣要造船。”丁一很直接地省去了过场,因为从柳依依那里,他得知负责和柳依依接洽的嫔妃,似乎皇帝有所赏赐。给她们额外增加了侍候的宫娥和例钱等等。柳依依在丁一指派下,自然除开帐面之外,私下当然不忘塞给那两个嫔妃好处,所以皇帝对这生意的收益很满意的态度,丁一是很清楚的。

没有等景帝答复,丁一却就接着说道:“春闱之后,不论中与不中,臣请重复旧港宣慰司!若事不可为,臣以身殉之而无憾;若能托圣上鸿福,则开安洋大都督府!臣愿世代为国而守。”

大明也不是一开始就弱。从开国就弱的。那也就是死得不明不白的宋太祖立的宋朝,而在宋太祖还没有死的时候,大宋也不弱,是到了宋太宗得了位,才开始打败仗而变得弱势。明代开国时期。国力算是很强盛,就算朱元璋登基之后。为了怕权臣为祸。把将相都杀得差不多了,到了燕王得位,还是很强的。

至少那时三卫不服就打到服,草原上也不敢闹什么妖蛾子,而且,还能弄出当时的无敌舰队下西洋炫耀武力。旧港宣慰司就是大明开国强盛时代。所留下的一个步迹,直到洪熙元年,也就是一四二五年左右,旧港宣慰司还因为印信被焚。来求重赐官印。

但自此之后,大明开始过了全盛时期,旧港宣慰司也很少来朝贡了,基本就是名存实亡。

这时听着丁一的话,景帝就皱起眉头来,不过他近来心情很好,因为石亨和孙膛都运回了许多首级,也就是说,大明能成车成车运回鞑子首级的,能打仗,打胜仗的,可不止丁容城兄妹两人。

于是他决定对丁一好些。就算丁一这言论,显得狂妄不知规矩。

这本来不太合理,但事实上,做为统治者,皇帝就是这么个心思,若是大明朝里,丁某人的战力远超同侪,那皇帝要容下他,就得很有量度了;不过当丁某人兄妹也只是能打仗的人里的一份子,那景帝倒觉得丁一可爱起来。

“如晋,那偏远的一点不毛之地,为其造船派兵,不值当啊!”景帝笑着对丁一这么说。

但是,旧港宣慰司真是一点不毛之地?旧港宣慰司有多大?这一点,丁一要远比这个年代所有明朝人更清楚,按千百年后哈佛大学考证出的地图,淡马锡不用说了,菲律宾和印度尼西亚大部基本都是大明之地!只不过这个年代,那里都是不发达地区,又是飞地,对于华夏的天子来说,那是真的不感什么兴趣的,除了来朝贡时,享受一下万国来朝的面子之外,也没什么用,所以旧港不来朝贡,也就罢了,这年头华夏的君臣都极好面子的,来朝贡一定不会让他们吃亏,绝对是数倍于他们朝贡的价值。

不来朝贡,还能省点钱不是?谁爱去管那块飞地?

“臣能教它生财。”丁一从容禀奏,他对景帝说道:“只需朝廷予远征之船只、军兵……”

景帝这下就不开心了,直接否决了:“春闱之后再谈吧。据军报来说,似乎密云前卫那边的境况不是太好?”景帝马上就转了话题,“如玉妹子若是撑得太苦,不若便撤回来,总不能为了你我君臣的钱银,教那女孩在关外支撑啊,朕,于心不忍!如晋啊,下去之后,你跟如玉说说,若是太难,就算了,密云前卫收缩到热河防御千户所来,如是不愿解甲,仍愿为国分忧,朕给她在北直隶安置下来,挂个都督佥事之类也无不可啊!”

这便是景帝觉得丁一变得可爱的原因了。

他有了石亨和孙膛送回来的首级,腰杆子便硬了,在丁一面前说话便从容许多,好象现在,就是在嘲讽丁某人,甚至直接开口要夺了丁如玉的军权,挂个都督佥事,正二品,可以说位极人臣,又是女人。但事实上呢,也就是宣布丁如玉基本和军队不沾边了,大约除了丁如玉身后时,送葬队伍里加两面牙旗之外,不可能再有她的舞台。

丁一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道:“如玉实在太倔强,却是听不下臣的话啊,还得教她受一受关外的风霜,方才会有醒悟。臣这次也与她说了,宣大不可能时时有兵马来救,朝廷给了饷粮,也不可能再有其他援助。”

景帝听着丁一服软,没有再张扬地回复什么以身殉国的话,倒也满意地笑道:“饷粮不必担心,朕开了口,自然不会短缺她的,若能站得住,大明不缺她那一个卫所的钱粮,也算是为国拓土啊,朕也是欣慰的!”君臣相谈自然是颇为欢愉,末了景帝又教丁一去孙太后那里哄老太太开心再出宫,丁某人也依言去了。

但是待得丁一离去,景帝的脸上却便尽是冷笑。

他觉得看透了丁一。

“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么?”景帝便是这般冷笑着说道,却踹了兴安一脚,问他道,“厂卫可有消息回报?”不论是南京书院还是容城书院,景帝都让兴安派了锦衣卫和东厂番子盯着的。

兴安见景帝问到他头上来,却就跪下答话:“回爷爷的话,却是无甚么异动的,都是宣讲一些为国尽忠的话,以岳武穆精忠报国教导学生,以重现汉武之威为已任。倒真没有什么奸邪之论。”

景帝点了点头道:“他是觉得丁如玉军阵不力,恐是朕觉得他兄妹无用,便容不下他了。所以全了科举之志,便自请流徒。哼,朕是何等人,岂无这点容人之量?他若好好替朕办差,安能亏待得了他?”

“爷爷圣明!”兴安一边颂圣,一边在心里苦笑,这真是伴君如伴虎,一开始觉得景帝容不下丁一,后来丁家兄妹都能打能杀,又能赚钱,觉得丁一是要被器重的,景帝自己不也开了口么?谁知道密云前卫战事不太得力,这又改了,希望丁某人老老实实当个生财童子就好……

其实,若是景帝知道孙膛和石亨的首级,都是从丁一那里买来的,大致上他便不会这么开心了。只可惜边关将帅,这等事做得极为熟手,派去救援丁如玉的,也是石亨的心腹,出得关去,一个个满身浴血带着首级回来,哪里会让厂卫有机会捉住把柄?

丁一并不知道景帝对他的评价,他出得了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教杜子腾回容城去:“模头挤压法或是冷锻法都好,最迟在今年新符换旧符之前,我要拿到第一批试验性枪械,你回去告知李匠头,不要再去打那边炼钢的主意了,便从熟铁枪管下手,尽早出东西。”

丁一之所以敢这么要求,是因为他有铁了。

柳依依赚回来的生铁,二十块玻璃镜,所得的钱财,尽数换购铁矿石,运到容城,大部份此时还在路上,若是全部运到了,足够打出几千条枪管来。没错,就是二十块巴掌大的镜子,有什么比奇货可居,再加上皇帝嫔妃参与买卖,更加能让货物的价值瞬间被炒起?

“师母说此项可一不可二……”杜子腾有些犹豫,他并不清楚几千条枪管,是代表着什么样的概念。而且是用丁一所说的模头挤压法或是冷锻法整弄出来的几千枪管。毕竟这次密云前卫的战事里,八百遂发滑膛枪,并没有压倒性地于战场上占据优势,还是依靠着战壕、陷马坑等等工事,还有那些被唤起血性的正军、军余协力,才赢得战事。

对于杜子腾和那些正军、军余来说,倒是手榴弹让他们更为喜欢一些,觉得那玩意更加能改变战局。

第八十二章雄鸡一唱(十八)

早在一年前,丁一就用粘土给李匠头和其他几个工匠,示范过模头挤压法或是冷锻法的工作原理了,当然也包括了拉削法,否则李匠头也不会突发奇想去弄那些金刚石钻头,就是因为丁一在他们面前示范过。

而模头挤压法或是冷锻法就是大批量制造螺旋膛线枪量的工艺。这个过程跨越了单拉削和多刀头拉削等等的弯路。当然如果一旦开始试制,就必须动用比较多人力物力,去弄机械装置,那不是李匠头去赊几个金刚钻头,用个木头机床就能实现的东西。原本丁一是准备等炼钢到达一定水平之后,直接上硝*基火*药之后,再来从这工艺入手,开始后装枪栓式步枪的生产。

但时间等不及了,看起景帝和英宗是有本质上的不同,景帝时时想着的,是怎么把位子坐稳,他不会支持丁一出海的。不出海,无法大面积地控制海权,无法提供大量的运输吨位,橡胶、稻米、白银、香料……靠着淡马锡那民间船队,远远不能满足丁一的需求。

至于说国内想办法,那是扯蛋。

皇帝没了,朝廷文武就再推举一个嘛。

试试去动士大夫和勋贵的田地?王安石不是没试过的,他从皇帝那里得到的支持,可要比丁一现在强上无数倍。结果如何?弄了半辈子,除了赔上自己的青春之外,人死政息,丁一可没有王安石那么伟大的情操。

要不就造反吧。能不能打下江山不说,就算能打下来,用多久的时间?然后再整治地方,再肃清残余势力等等……打仗死的人,可不会复活啊,为了驱逐鞑虏。华夏儿郎死了一拔,朱元璋坐稳位子,那些功臣什么的,又杀了一大拔,丁某人再来弄一回,就算能赢,就算这期间鞑子不会趁乱入关,这华夏的刚刚恢复过来的丁口,只怕又得折损无数。而且就算丁一,还无法知道五年内能不能弄得成。要是弄不成,那还不如等景帝自己死掉!

丁一需要劳动力,需要钱银,需要粮食来供养职业军人,不出海。在大明折腾着,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看景帝这模样。压根就不是有个常性的,如玉要是捷报连连,那么必定他就对丁一更加猜忌;密云前卫若是维持不下去,丁如玉退出行伍,丁一安心当景宗的生财童子就是必然的下场。

“组织一支宣传队,人员由你自己选拔。你到容城把工场的事情交代好之后,马上带队去密云前卫,那五千解救出的俘虏,要强调一点。就是为什么要解救他们?到底是谁放弃了他们?为什么他们会被俘?要把人心收起来。”丁一已经不打算再拐弯抹角,他对杜子腾说道,“展之,这事的轻重,不必我多说,若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跟我提出来,放你去南边当个千户,我现在还是办得来的。”

杜子腾咧嘴一笑,却把脚后跟用力一靠,对丁一站得笔直,然后他举起右手抬到胸际,再举到额角。这是当时丁一收下他和陈三的时候,曾经教他们的军礼,后来恐与朝廷礼制不合,惹起非议而让他们不要行使的礼节。

丁一下意识地抬手还礼。

“先生果然也不曾忘怀。”杜子腾在丁一放下手之后,平静地说道,“二年多前,子腾只是个有些气力的军户,这一生,想的就是娶个婆娘,生些孩子,孝顺自己的老娘……凭仗自己偷师来学的几个字,看看能不能供一个小孩去当读书人,能这么过一辈子,子腾就知足。先生,子腾回不了头的。”

他说的回头,不是指生活上的由奢入俭难。

相反,杜子腾比起丁一要节省得多,他更加象于谦。

他所说的回头,是指丁一给他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已不再是那个军户杜子腾。

以前,要是有着当个总旗的意淫倒也罢了,若有人跟他说这辈子能当个千户或是县令,那时的杜子腾听了,铁定立马就往说这话的人脸上来两巴掌,消遣人也不带这样!祖坟上再怎么冒青烟,也不敢想啊!

现在,让他这辈子就当个千户或县令?他怎么甘心!跟丁一日常兵棋推演的,是如何训练、指挥成千上万人,在战场上以阵列、以奇谋、以正合、以奇胜,如何保障后勤,如何攻城掠地之后安抚民心;跟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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