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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荆洚)-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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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起身走到照壁那里,背对着这些民兵说道:“不想训练的,退出吧,侯大苟的兵马来,看看你们躺在地上耍赖,能不能让他们放过你,能不能让他们不抢走你家里的财产,不掠走你家中的女眷……噢,可能你们还会磕头,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觉得磕头求饶,能让对方改变主意的?我在怀集,看过有人拿着菜刀,他求那些侯逆的兵马,说他愿意死,只求放过他的家人,他拿着菜刀,却不知道怎么拼命,只能割了自己的脖子,然后侯逆的军兵一脚踢开他仍在抽搐的尸体,冲进他的家里,杀死了里面的男人,抢走了女人和所有一切可以抢的东西……就这样吧,随便你们。”
然后丁一就离开了,没有回头,也没有叮嘱什么如果真有人退出,就把他们怎么样之类的话。他本来准备了许多煽动的说辞,但终于没有讲下去。这不是他所擅长的事情。他只是不得不来做这件事。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愿意带上一支训练有素的小队,潜入大藤峡执行斩首战术。
丁一厌恶现在的生活,因为他自己正在每时每刻强迫着自己,在做自己所不擅长也不喜欢的事情。但他别无选择,抛开国家、民族之类的不提,他需要一个时代,一个教他自己有认同感,有融入感的时代。
也许最为根本的原因,是丁一本身就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正是所谓的“理想主义者是不可救药的:如果他被扔出了他的天堂;他会再制造出一个理想的地狱。”
而在和民兵谈完话之后,丁一带着警卫,离开了梧州府城,他开始巡行在梧州府城和怀集、容县这三地的农村,他放弃了所有的梦想,用他所熟知的方式,也就是农村包围城市的方式,从另一个方面开始他的计划。
两个月的时间,丁一几乎在每一个乡村里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几乎每一个超过一千人口的村庄里,他都做过一次类似农民讲习的演讲;甚至,几乎每两三个村庄里,都会有一户半户声名不好的地主,被丁一以附逆的罪名正场处决,然后把他们的田地重新分配。
苍梧县那些被民众打死的士绅,遗留下来的土地,自然也在这个过程做了一个重新分配,只不过分配的依据,是民兵训练里,各项科目的考核成绩。不知道是因为丁一那一席话,还是因为土地,民兵训练的问题,至少是大有起色了,至少有人在地上耍赖打滚的话,便会被其他人嘲笑,甚至还会被其他脾性不好的民兵,饱以拳脚。
以至于侯大苟在大藤峡收到线报以后,这位枭雄一时间有些迷茫了,喃喃地道:“到底丁容城是反贼,还是俺们是反贼?他干的这事,不比俺们还做得绝么?”他真的迷茫了,他感觉丁一不象个官。
但在这两个月之后,那就是整个梧州府,基本上所有的农村都建立了民兵队,都有了一两个秘密组织天地会的预备成员、十来个忠义社的成员,他们不定期地按命令到府城接受各种培训,带回去许多崭新的思潮。
对于乡村的老人来说,这让他们忧心忡忡,但对于青壮来说,这让他们兴奋,并且有了一个极为正面的籍口:俺等不是跟着造反,这是靖西伯爷教导的!他们热衷于在田地说起五年后的广西,他们憧憬着以后整个广西都没有穷人。
事实上,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所讨论的,所希冀的,跟密谋君主立宪的那班人的理想,相去甚远——耕者有其田和平等的教育机会之类的东西,不是杨善、石亨甚至王佐他们关心的事,当时签署那份东西的那些,依然是士大夫的存在,他们更在意的是相权的名正言顺、以及尽可能地把皇权限制到一个极致的范围,严格的说,终极目标,就是把皇帝作为一种精神象征,完全踢出国家事务决策的圈子。
丁一并不是发疯,而是在广西这段时间里,他深刻地体现到,这些东西打动不了百姓,因为离得太过遥远了,甚至包括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对于贫苦的百姓来说,他们也就是“噢”了一声,然后说一句“敢情好”,他们都赤贫到没有财产,都是贫雇农了,还有什么私有财产?家里一条裤子,谁出去谁穿的贫民,要让他们对私有财产不容侵犯感兴趣,至少得先让他们有财产。
当回到梧州府城的时候,丁一发现,有时候扔下不管,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至少李匠头那边,在丁一扔下不管之后,他们通过加大弹壳的锥度,来实现了抓取弹壳;而且炼钢方面在依照丁一给出的焦炭制作方法、怀集苍梧两处矿场供应不绝的矿石进行不计成本的实验之后,开始能稳定出产低碳钢,高碳钢实验仍在进行之中,但至少梧州府城那钢铁工场那几根巨大的烟囱,那升腾起的污染气体,让丁一觉得那就是希望,钢铁产量,就是一切的基础。
“师叔,我等不过是做明经题罢了。”而让丁一没有想到的是,领导着钢铁工场走出实验室阶段,而开始进入正式生产的人,居然是苍梧县令杜木。应该是为了混进靖西伯爷的圈子里,所以杜木在发现工场的李匠头闷闷不乐每天买醉时,他就去搭讪了。
不得不说,跟杜木的交谈,让丁一感觉要比和李匠头沟通轻松许多,杜木拿出一本装订好的册子,翻开之后向丁一禀报:“弟子听了李匠头的苦处,便请他禀告师叔,看看能否让弟子也来学点东西……”
杜木做事很有分寸,他并没有搭上讪之后就试探李匠头,而是主动提出李匠头应该去问丁一,能不能让他参与进这件事。要知道这年头,社会阶层的排列是按着士农工商来的,而有钱的商贾,通常要比匠户过得好得多,以士子,还是官员的身份,来参与工匠的活计,对于一般的士林中人,是很难想像的事。
可是杜木不但放下身段,还很规矩。当时还在下乡讲演的丁一,收到李匠头的汇报,觉得让杜木参与也没有什么,因为本来杜木的家眷都在梧州府城,也可以说在丁一的控制之下,根本就不怕他泄密或是有什么其他的把戏,真有不妥,直接就**毁灭了。
丁一示意杜木接着说,却不料这时丁君玥却领着人骑马往工场这边过来:“先生,侯大苟那边派了信使来。”
第三章永镇广西(九)
杜木的办法,就是如他所说的,弄成明经考试一样的填空题,整理丁一写出来的关于冶炼方面的高炉图纸和质材资料,然后把现在能实现的东西确定下来;不能实现的,更换各种材料、温度来试验,有接近丁一给出资料中数值时,就把这些材料确定下来。
他不是在引导工业革命,绝对不是,杜木也不是什么有发明天份的人,可以说,他连李匠头的媳妇的水平都没有,至于对冶炼工艺,直到现在他都是一个门外汉。但他绝对是一个首席执行官式的人才。
这个门外汉有着极强的执行力,在二个月的时间里,就完成了这份填空卷子,实现了钢铁的稳定量产。他的讲述,尤其是讲述之中对于冶炼工艺的生疏感,这让丁一很惊讶于此人的执行能力和统筹能力。
以至于丁一直接对丁君玥说道:“以后侯大苟的信使,你先处理,然后你认为有必要的时候,再告诉我,去吧。”发现这么一个执行力出众的家伙,老实说,丁一对他的重视,要更胜于对侯大苟信使。
“不知师侄可有……”丁一有些犹豫,因为景帝看似对他不错,其实拿捏得很死,别看赐姓了,赐铁券丹书与国共休永镇广西,那边左副都御史的职位也兼着,包括总理四海大都督府衙门、国家安全局衙门等等也一概如旧,丁某人至今还一人领着好几份俸禄。
但事实上,最为重要的。开府建牙这一步,景帝是没有提。
所谓永镇广西也不过就是广西境内的兵马,丁一有全权节制。山民招抚丁某人有权力去决定怎么办,知府、知县等职官,依然是朝廷吏部选拔分派下来,丁一事实上连任命个县丞的人事权都没有。
不过这一点倒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丁某人并不是沐英的出身,沐英是自小被朱元璋和马皇后收养的,据说最后恢复旧姓。相传沐英自己也不知道姓什么,只是说深沐皇恩,所以才取了个沐字为姓的。丁一与景帝又没这层关系。妄想开府建牙也是瞎扯。
开府,不是说建个靖西伯府,而是说丁一如果有这个权力,他就可以在广西弄个小六部出来。建牙。也不是牙医的勾当。是指军队。这两条丁一都没有,要景帝真把这两条给丁一了,说实话那很大成分丁一也就安心经营广西,君主立宪?得了吧,等着十年后完成工业革命,再徐徐而图之了。
但现在他就没有这两条,所以,他一时不知道怎么招揽杜木了。以什么名义?以总理四海大都督府衙门的名义么?这不跟老鼠会一样——景帝把丁一坑了,丁一再来坑杜木?这玩意丁一自己都被坑得难受。再来坑杜木,人又不傻,能上这当?就算现时忽悠过去,回去想清楚了,人也不干啊。
“先生在京师离得太远,若是师叔允许,弟子愿随师叔读书。”杜木看得出丁一的为难,长揖而下,却就抢先说出来,当丁一扶起他之后,杜木低声说道,“肥党!肥党!弟子实于去年中秋,便由郑永章、陈公甫介绍,加入雷霆学派,编号丁字零零三五一……只是南下梧州之后,一直寻不着支部,弟子猜想,先生当是雷霆学派领袖,又恐求见先生引得厂卫注目……”
丁一听着极是感慨,把着杜木的手臂,点头道:“好,好!”却见杜木脸上有点疑惑,便问他道,“豫章,有何难决之事,可尽诉之!”寻得这么一个执行力出众的家伙不易,难得的更是这杜木竟是雷霆学派中人,有介绍人,有编号,这是查得出档案的。
“先生,为何我辈以‘肥党’为号?听着郑永章说起,与肥瘦似无干系啊!”似乎这个问题,困扰了杜木许久,“公甫说是取唐玄宗‘吾貌虽瘦;天下必肥’之意,然后学生每每思及,总觉似乎不是如此……”
丁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苦笑道:“你想得没错,当时拟定暗号之际,是我随口定的,此乃夷西土著的俚语,是为自由之意。离我大明甚远,泰西大秦再过的几个小岛上的土人语言。”实在是很难跟杜木去解释freedom的音译,在传读之后的变调。自由,平等,民治基本就是雷霆学派的主旨了。
杜木当下想起,丁某人入京就是以四夷馆通译的身份,走过京师的舞台的。
于是一时不禁对丁某人愈加佩服,觉得丁一真是满腹经纶。丁一也不好解释,只能由他去脑补,却把钢铁工场的诸般事务一一交代了杜木,又问他苍梧县政务如何处理?杜木却笑了起来:“先生,琐务由六房书吏、主薄、县丞等等官吏办理便是,弟子决计不会误事。”
看来这厮对自己的执行力也是很有自信,丁一也不再问,派人去叫了李匠头过来,吩咐了诸般事务之后交由杜木统筹办理,李匠头大大松了一口气,似乎这也是他所愿意看到的事,这个真的就是个科研疯子技术宅,丝毫没有职权被削减的不快。
“君玥,派人跟着杜木杜豫章,马上去查一下档,丁字零零三五一,郑文奎、陈献章介绍的,若有误,立刻逮捕严刑逼供,问完了话,就弄个暴病身亡的现场出来;若无误,以我教你的素描画法,画出图来,送京师、香山,教郑、陈两人确认,在此之前,不得使杜木脱离监视。”丁一在杜木走后,马上把丁君玥叫了过来,郑重的对她这么吩咐。
丁君玥听着立时记下,又把编号与介绍复述了一遍无误,方才对丁一说道:“先生,侯大苟那信使,叫做黄牛儿,说是认识先生,一定要见了先生才肯说。又带了几只穿山甲,说是路上随手打的,上门来总不能空手。”
黄牛儿,丁一记得此人,在怀集丁一放了他走之后,就没什么联系了,这位当时倒是对丁某人极为崇拜的,若是侯大苟派黄牛儿来,看来对方是不想打仗的了。丁一点了点头对丁君玥说道:“确是旧识,我去见见他,你马上去办方才这事。”
“是,先生。”
丁一不得不小心行事,这也是他方才和杜木来回聊了这么久的根本,如果杜某人是其他势派来潜入的,那么也就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丁某人组织的隐密性已经荡然无存,而且雷霆学派也已被重视,才会派出这么一个人,来潜入其间。
坐在衙门的公事房里,黄牛儿似乎有着许多的不自在,只是小小的苍梧县衙,他领着义军踏平这样的县衙,也不是一回两回,但当他坐在这里,似乎是觉得烦闷难耐,其实最为根本的原因,是他觉得等一下遇着丁一,不知道如何开口,他甚至有好几回望向外面,寻思着是不是借尿遁为好……
“牛儿,好久不见!”丁一大步迈进公事房,伸手便把着黄牛儿的双臂,但他的亲切,却更让黄牛儿下意识回避丁一的眼光,更显得慌乱,所幸丁一没有如他所料的怪责他,而是对亲卫吩咐道,“温壶酒,弄几样小菜上来,弄点热汤,从我的俸禄里支取就是。”
“先生,前些日下乡,您见得村民穷苦,这边给袋米,那边给买锄头,这么下来,您的账上也没多少了……”那亲卫喃喃地说道,被丁某人瞪了一眼,却方觉自己不应在这关节开口,只好扁了扁嘴下去操办。
丁一拍着黄牛儿的肩膀,笑道:“不怕,先垫垫肚,一会到家里去,咱们再开了席面好好喝上几杯,你只管住下,兄弟难得来看我,吃喝还能不管不成?哥哥怎么也是永镇广西的靖西伯啊,呵呵!”
他不说还好,听着他这么一说,黄牛儿这憨厚的人,眼眶就红了。
酒很快就温好上来,上了碟熟牛肉、一碟茴香豆,煎了两个蛋,一大碗热汤饼,丁一催促着黄牛儿赶紧吃喝,却是说道:“哥哥这辰光只是坐堂理事,却就不能陪你喝酒,一会回家去再陪你喝了……”说着便亲手给黄牛儿满上酒。
黄牛儿拿着那酒杯,嘴唇颤抖着,仰头把酒喝了,两行泪却垂了下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硕大的身子跪在丁一面前,泣道:“哥哥,牛儿对不起啊!哥哥才是心里装着穷人的英雄!”凡事就怕对比,义军再没吃喝,黄牛儿、郑昂这一级别的,那怎么也不缺吃食的。
至于侯大苟,那就更不用说了。大藤峡的皇帝殿里侯大苟几乎就是杯不离手吧,想怎么喝就怎么喝,想啥时和掠来的女子嬉戏玩耍,谁敢去说他一句?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吧,要是不痛快,造反来干什么?
侯大苟对兄弟们还是很不错的,但义军的资源,基本就全是他的了,他想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相比之下,招呼朋友用自己的俸禄,坐堂不敢喝酒,衙门就放在苍梧县的公事房,刚才入城,听那带路的指给他看,说是丁一的府第,也是平常得要紧……
又听着亲兵说丁一把钱都花在穷人身上,黄牛儿这穷苦人出身的,相比之下,那是真受不了这个,丁一把他搀了起来,他仍旧淌着泪喃喃道:“哥哥,牛儿当初就不该回去啊!大苟哥他、他虽对兄弟好,可他那心胸却不如你!他教牛儿来,是想和哥哥划下地盘……可牛儿这一路行来,听着四乡八里说起哥哥,真真觉得,这广西在哥哥手里掌着,要比大苟哥这般折腾强得多啊!”
第三章永镇广西(十)
侯大苟派黄牛儿来的意思,就是希望和丁一以容县为界,要求大明第一师不得越过容县,梧州府城、平乐府城、桂林府城。也就是北起临桂县至东北方向的平乐县,再向东到苍梧县南到容县这么一条弯弯曲曲的弧线。
为什么对方会向丁某人提出这样的划分?因为侯大苟并没有很严密的比例尺地图,他认为这条线以西的部分就是在他的控制之中,但他不想跟丁一发生冲突,所以就把广西划了三个府给丁某人,也算做是给丁一的面子:“大苟兄说,我等义军,也不会越过此线。”
丁一笑了笑,再给黄牛儿满上酒,却向他问道:“牛儿你怎么看?”
被他这么一问,黄牛儿并没有预备着这样的答案,他是个憨实的人,一时也不知如何答起,只是喃喃说道:“牛儿不晓得,只是,哥哥要小心了,大苟屯了兵,若是哥哥不答应的话,他就要来梧州打哥哥,到时城外那一大片,只怕全都烧光了。”
听着黄牛儿这么说,丁一却就再问他:“牛儿,上回托你给侯兄传话,不知可有回复?”传话就是问侯大苟,便是打下江山,侯大苟准备怎么样治理,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管理自己的地盘?因为丁一真不愿意打内战,若是侯大苟的想法不太过分,那么大家可以坐下来谈,弄一个协商会议来折衷,总比自己人打仗好得多。
“大苟兄说反正就是官府不好,俺们不要官府管。自己当皇帝,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黄牛儿越说的声音越小,一路走来。他是明明白白看到丁一控制区域下的乡村变化了,这便使得原来在大藤峡时,侯大苟那些听着很有道理、很解气的话,逐渐变得不牢靠了,“……大苟兄说,反正官军不够俺们能打,官府用许多道理来害人。俺们不要那些东西……”
事实上,到了成化年,义军还是在抢。并没有说经营出一块根据地之类的。后来义军被镇压之后又再造反,朝廷与义军通融的办法,是商船从大藤峡过,给义军交点钱粮。要是商船不交。义军就直接砸沉了,简直就是车匪路霸的行径。
丁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黄牛儿好好吃喝,然后又把杜子腾叫了过来,让他带着黄牛儿就到府城里随便转转,包括在城外等着的十来个黄牛儿的手下,也一并接了进来府城,驻着两个野战团的梧州府城。就算是边军,也不至于能被这十几个人闹出什么风波来。
黄昏之后丁一就把黄牛儿还有那十几个手下都请到自己家里。走进天井里,黄牛儿的手下里就有人咕嘟了一句:“靖西伯就住甘样的屋?”等一下布裙木钗的柳依依和天然呆出得来,丁一介绍了之后,黄牛儿拜下来口称,“牛儿见过两位嫂嫂!”那些手下还有几个愣着站在那里,一脸地不敢置信。
吃完饭丁一和黄牛儿他们说话,那些手下忍不住就开口问道:“哥哥,那皇帝老儿待哥哥也太薄了!这靖西伯当着有甚么意思?不如跟俺等去大藤峡投侯大哥吧!侯大哥从来都不会亏待兄弟的!”
其他人等也是纷纷称是,更有人说柳依依长得鬼一样,丁一要是去大藤峡,兄弟帮他去抢掠女人,丁一只要看中哪家的女人,兄弟们怎么也能把人抢过来!把黄牛儿羞得不行,脸上真是红得发紫了,恨不得有条地缝可以钻进去。
“造反是为什么?”丁一按住了黄牛儿,却对他那些手下说道,“是为让百姓的日子好起来啊。你们嫂子嫁给我从前,绮罗金玉是不缺的,她家里的行铺很多,只是过了门之后,为我办工厂,建医馆,建书院,把钱都花没了,是我对不起她。我想和大伙聊聊,这梧州的百姓过得好,还是你们侯大哥那边的百姓过得好?若是侯大哥那边的百姓过得好些,我看看派些人,去学学侯大哥……”
黄牛儿一下子跪在地上,大声吼道:“哥哥,牛儿不走了!俺们那边的百姓,哪有这边过得好?侯大哥的兄弟自己便比以前过得好,百姓以前怎样活,现时便也是那般活罢了,哪有什么盼头?牛儿在怀集,就不该走!”
把这憨实的汉子扶起来,丁一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教他们住多几天,多转转之后再说。
第二天清晨,杜子腾和邢大合十几人就来寻黄牛儿,黄牛儿跟着杜子腾,而其他人也跟着邢大合等人分头去了。杜邢等便领着他们,和日常一样,处理着梧州和工场的诸般事务。当夜回来,黄牛儿的手下就不住抱怨:“太不快活了!阿牛哥你疯了么?要留在这里受罪?丁家哥哥是个青天大老爷,可这日子,好无趣!又累死人!”
三天之后,黄牛儿终于还是没有留下,但他的手下那十几人,却已经不再抱怨了。因为这三天他们看到了许多穷苦人的生活,在丁一的治下,变得比以前要好上许多——每天有三顿白粥吃,自然不是什么富贵日子,但义军里基本就是穷苦人出身,他们很清楚,以前穷人过的是什么日子。
这几日里,他们也看过了百姓去告状,衙门和以前的不同来,至少不收钱了,知县坐堂,不教人跪着回话,不随便打人板子,说了依律该如何处理,又问边上称为陪审团的百姓,教他们投票……
“广西掌在丁家哥哥手里,要比掌着侯大哥手里实在些。”这不是黄牛儿的话,而是他的那些手下,在离开梧州之后,沉默地赶路之中,有人冒出来的一句,而这似乎撩拔起大家的谈兴,便有人接茬,“不知道是不是专门演戏给俺等看……”、“看你老母啊!告状那苦主,俺以前就认得他的,俺中间借故拉尿,专门跑去伊屋里看了,那是真的把牛判给了他,问了他,他说现时梧州都是这么断案的!”、“丁家哥哥真是有本事的好汉子!”
黄牛儿皱着眉摇了摇头,打断了这些手下的话:“好了,回去之后,切记不要说丁家哥哥的好话,先前在怀集随俺回来的几十个老弟兄,就是喜欢到处说丁家哥哥的好话,除了跟着我那十几人,其他三十来人,现时都不见了,大苟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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