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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荆洚)-第2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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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两个师兄也能算上,我等自然都不会干这等事。另外还有七个老子知道的,打死也不会对丁容城动手;另外九个都在关外,你先生好端端在广西,能出什么事?手下虎贲数万,谁动得了他?要你去继什么香火?”

“不是啊,先生孤身上京,白莲教妖人群起而攻之……”李东阳急急地分辩着。

刑天摇了摇头道:“某不信,丁容城就算打不过,也绝不至于跑不了,你少掺和这等事,好好读你的书……”说着他瞪起牛眼,吓唬着李东阳,“……若是你先生回来,考你功课,答不上来,你就完蛋了!看到没有?醋钵大的拳头,到时你家先生说一句‘来人,把这劣徒拖下去打上一顿!’老子就用这拳头往你屁股上砸,你有几个屁股?”

“就、就、就一个……”李东阳被吓得直哆嗦。

刑天抢起拳头,往边上一块石头砸了过去,那青石被他一拳砸得崩裂:“看着没?一砸下去,你就没屁股了喽!”吓得李东阳愣在那里,他便自起身走了。

李东阳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想了想,自语道:“这刑叔叔也不讲究了,怎么地来吓我这小孩?我还是去找朱师兄问问。”便蹦跳着去寻朱动了。若是教丁一看着这一节,大概会惊讶于真是三岁知八十,“伴食相爷”真的从小就习惯不拿主意了啊!

不管李东阳找谁去问,当朝天子和大司马的征询,哪里是李父一个军户可以抗拒得了?

再说在李东阳之下,还有三个弟弟,李父也不可能现在李东阳不到五岁就知道他儿子能当上首辅,而其他三个儿子寿命都不长。所以对于李父来说,他也敬仰丁一,又得了丁一许多的照顾,又有于谦的劝说,自然对于这事,是没有什么抗拒的。

所以第二日,于谦便领着李东阳入宫面圣去了。

景帝原本在历史上就与李东阳有缘的,只不过是以神童见驾,而不是以现时这样的形式来相见,不过看着李东阳生得可爱,却也不由得有了许多好感,又教他写字,这个李东阳是绝对不怕,当着景帝写下“龙、凤、龟、麟”等大字,只不过一尺见方的大字,他不到五岁的年纪,提着那笔着实吃力,到了最后一笔实在无力,便用靴子沾了墨,补完那一笔。

这教景帝看着,愈加觉得可爱,又出了几对对子教他答,李东阳也从容一一对答。

“好,此子不凡,可入顺天府学读书!”景帝便下了结论,但他却不会把李东阳送到雷霆书院去,那不就是让那些学子,自动地把李东阳拱为首领么?景帝接着又向于谦问道,“先生,若无他故,便由朕作主,将其过继……”却不料这时外面又传来急促脚步声,景帝不禁和于谦互一对望,听着这一瘸一拐的脚步声,他们都想到了兴安,有什么事让兴安又火燎火焦地赶过来?难道是丁一死了的线报传递上京来了?

兴安头脸包得粽子一般,入得内来,便听景帝开口道:“罢了,不必弄那些虚礼,到底何事这么急躁?”看兴安那模样,真的教他跪下叩头,一会真的能不能爬起来都不太好说。

“启禀爷爷!香山事毕!”兴安那包着绷布的头脸,真的看不出是悲是喜,这一句话把景帝和于谦说得有些落寂,他们觉得,丁一终于还是死了,师徒两人,面对以千万计的白莲妖人,丁一那性子又不肯退的,哪里有什么幸理?幸好京师这边,诸事都已定了下来。

景帝看着抱于膝上的李东阳,伸手接过兴安递来公文,展开来问李东阳道:“可看得懂?看得懂,那你便要先自己在边上玩耍了,好孩子,去吧。”不论怎么样喜爱这小童,厂卫线报也不可能教李东阳来看的。

谁知看罢,景帝脸上表情便滞在那里,如同中风了一般,嘴巴半天合不上来。于谦看着不知出了什么事,也顾不得规矩了,行过去捡起跌落于地的公文,却对兴安叱道:“还不快请太医!”

这时景帝却终于出了声:“先生勿忧,朕无恙,只是、只是这怎么可能!”

于谦拿起公文看去,上面却是说由采珠太监王毅领着东缉事厂的人手,还有锦衣卫试百户谢雨城带着的一众锦衣校尉,在刘铁的带领下,星夜兼程杀向香山县,其时丁一已混身浴血,杀死杀伤白莲妖人无数,更斩杀了白莲教头领人物,经俘虏辨认,正是佛母唐赛儿!

“天佑忠良啊!”景帝喃喃地这么说道,“好!忠义无双丁如晋,这苍天有眼啊!”只是他的语气里,却真的听不出半点欢欣来。若是丁一真的死了,景帝便会念起他千般好处;但偏偏他却没有死,那景帝念起的,却就不止是丁某人的好处了。

【本卷终,下一卷:征麓川】

第一章伴君如虎(一)

二月的京师正是寒气最盛的时节,晚上不生个火盆、烧个坑,那怕是真的会被冻僵,不过白天总归还好一些,特别是那些骑了马带了奴仆出来踏青的贵介公子、大家闺秀们,活动起来混身的热气,把那寒意逼得如雾升腾,个中若有人肚里有几滴墨水的,赋上几句,倒于这春日里,也添了几分儒雅气味。

只不过今日的京师南边的郊外,那化了雪的青草地,却并没有如前些日那许多的人来人往,只有一个火盆,一张茶几,一张椅子,一具古琴,一壶檀香,一个嘟着嘴满脸不情愿的丫环,还有袖里笼着暖炉、一袭白色皮袍显得素雅端庄的佳人。

“还要等多久啊?这鬼天气,那家伙怎地还不来!”丫环的嘴嘟得越来越高了,几乎可以挂上油瓶,她跺着脚,却教这片郊野里有了许多的生气,更是映衬着那佳人的恬静与秀丽。

佳人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责怪自己的丫环,她看着那琴,伸出纤手十指宛如春葱,随意地拂着琴弦,一串音符淌在静静的郊外,有格外的空灵与脱俗,便让那蹦跳着的丫环,也安生了下来,少了许多的抱怨。

这时远处便传来了马蹄声,有家将骑着骏马急急加鞭而来,奔近了滚鞍下马,单腿跪下禀报道:“报!容城先生离此尚有三里!”却是勋贵世家方自有的,以军法治家的派头。看着那佳人微微点了点头,家将起身上马。又往北边奔去。过了半晌,北边便有两骑驰来,还没奔近便听马上锦衣少年吼道。“姐姐,我去迎先生了!初九,跟紧些……”马跑开了,速度颇快,说到后面半句,已然便就远去。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功夫,有马蹄声不疾不徐自南边来。张目望去,是一匹黑色高大骏马,四蹄纷飞之间。却又如沾染雪泥,马上一身白袍的骑者,身躯微微随着这骏马起伏,混然人马一体也似。似乎一种莫名的韵律。教人看着不觉生出几分奔驰的**。

“你先下去。”佳人对那丫环说道,本来丫环还有话想要分辩,便看着自家主子眼中不容质疑的神色,扁了扁嘴,终于不敢开口,老实地离开了。马上的骑者渐渐缓下了马速,来到了边上跃下马来,抚了抚了那骏马颈上的毛发。那马便似通人性一般,用头轻轻地拱了拱他的胸膛。然后便自己“答答”地跑开了去。

“容城先生回京了。”佳人站了起来,她没有笑,但眼中有笑意。

来的便是丁一,候着的就是英国公府那位让丁一倾心的佳人,方才去迎的,便是张懋,英国公张懋和他的弟子钱初九。丁一望着佳人,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仔仔细细地看着她,过了许久,久到他感觉到天地间的寒意,方才展颜一笑:“我总记挂你,这是不应该的,你终是不愿嫁给我,我也已有了两个深爱我的女人,自然也不能再负你。只是,看着你,我便开心……蒙你来迎,我是欢喜的,这么冷的天,你也赶紧回去吧,受了凉,便不好了。”

说罢丁一抬手一揖,转身便走,不是他绝情也不是他装模作样,只是这世间真有一见倾心的人,他倘不走,只怕便走不了。他不敢长留在她身边,只因他要做的事,一个不慎,便是碎骨粉身的勾当,他哪舍得把她牵连?便连张懋的书信来往,他也是收得**封,才回上一封,信里也尽说些忠君爱国的道理,以免日后有什么万一,把她牵连了,却就是心中难安。

“先生倒是颇有童趣。”在丁一身后,却就传来了她带着笑意的声音,“这当口还看得着白茅?我在这里候着先生,又教舍弟人等退避,却不是因着有死麕于野。”她话音一转,“我在此候着,却无先生的情怀,看着的,只是包茅。”

白茅是茅草,包茅也是茅草,但两者差得很远。她所说的白茅和死麕,指的是《诗经。召南。野有死麕》所说的:野有死麕,白茅包之。而这首诗的下一句,就是“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有少女思春,而男子则来撩拨她的心弦,这诗说的也就是男女情爱之事。

包茅却就不同,《管仲列传》:“……管仲因而伐楚,责包茅不入贡于周室。”贡包茅于周室,是周代年间,诸侯向周天子臣服的表示或者礼仪,是政治上的事情,跟男女情縤那是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她之所以这么说,是表明了自己来这里候着丁一,要谈的就是政治上的结盟或是敌对,而不是为了“你侬我侬”。所以她才会说丁一很有童趣。

她不是没听过情话的廖氏夫人,丁一的话,纵是真诚,但对她来说,完全没有什么杀伤力,至少从表面上来看便是这样。对于她来讲,张氏家族的长盛不衰,才是至关重要的事,为了这茬,她压根就不会去考虑婚事,一直操持着硕大的英国公府,为还没有成年的幼弟,默默守护着这个家族——如果婚姻,那必定与爱情无关,只是政治上的需要。

丁一背对着她,脸上却不禁一红,因为颇有些表错情、想得太多的感觉。不过在这当口,他也只回过身去,笑道:“你觉得丁某很幼稚?的确是很幼稚。不过,我向来不在意,山便是山,水便是水,我爱慕你,你却不愿与我在一起,而我也没脸去追求你,这虽是无奈,便看着你,我便喜欢,我自己也是全没半点办法的。至于什么包茅,见谅,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事实上丁一真是希望赶紧回金鱼胡同,洗个热水澡,换一身干爽的衣服,再喝上一碗热汤。就算要谈政治上的东西,他也不愿意在这鬼地方来谈,尤其是穿着被汗水湿透之后又风干,又再湿透的衣服,在这郊外来谈论这等事情。

她便无声地笑了起来,伸手在琴上抚出一串音符,合着这郊外的春泥新芽,教丁一看着,颇有些醉意,只听她说道:“英国公府原是不必去参入这些事的,我这么说,先生意下若何?”她看着丁一点了点头,方才又开口道,“只是先生把事情做得太大了,若是我不动弹,只怕日后无论如何,都撇不清的。是以,与其去候着飞来横祸,不若也分一杯羹好些。”

所谓丁一把事情做得太大,其实更是因为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丁一可以瞒过皇帝、厂卫、六部、内阁,但瞒不了这些勋贵世家,他们在军中有着各种各样的人脉关系,不单单是赵辅手下那些加入大明第一师的边军,就是丁一招收的新军里,也同样有许多人,跟这些勋贵世家,有着很多说不尽道不清的关系——那些兵员在哪里来?很大的一部分人,不也是湖广、广东的军户里,选拔出来的佼佼者么?

他们就算被丁一如何洗脑都好,他们的父母家人总还是在原来的卫所里生活着,他们总是会写家书的,不论寄出之前如何审查,多少总是会有一些话语流露出来的。对于一无所知的人来说,也许这只言片语根本就毫无意义,写信的人,原本也不见得是刻意要透露出什么来。但于勋贵世家来说,对于大约上能猜出个轮廓的世家而言,只言片语,往往足以证实他们的猜想。

丁一终于停了了脚步,转过身来左右打量了一阵,摊开手道:“你只带了一张椅子。”

“是。这椅子先生坐不得,我也坐不得。”她说的哪里是面前这椅子?她说的是九五之尊的那张椅子!却听她又说道,“无论是谁坐,原本你我都只能看着,但若是你我联手,未必不能把这椅子,教那看着顺眼的人来坐,先生……”她说的当然仍是那张九五之尊的椅子。

丁一揉了揉鼻子,笑了起来:“不就一张椅子么?谁坐不是坐?这有什么好聊的?不过你着一身白袍,我也着一身白袍,倒是相衬。你若不介意,陪我走走,也许我可以臆想着我的白茅,你可以聊聊你的包茅,不知道小娘子以为若何?”

“善。”她爽朗地应了下来。

“杨善此人,向来奸滑,却是不太靠得住。”尽管丁一没有跟她提起杨善参与立宪事,尽管杨善还是她引来见丁一的,但她缓步行着,却仍毫不留情地给出了这么一个评价,“石亨也然,与此等人结盟,先生不觉得风险很大么?”

丁一袖手走在边上,踢飞了一块小石子,笑道:“你笑起来很好看,没有人跟你说过么?”

他便和她一起,踏足在这二月的郊外草地,正抽出新芽,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将郁郁苍苍生长起来的草地上,春寒,白衣胜雪,远远望去,凭谁能说,不是一对极为相衬的壁人?

只是他很自觉地把白茅放在臆想里;她很专注地探寻着她关心的包茅。

第一章伴君如虎(二)

京师陷入了狂热之中,从来没有哪位勋贵或是大臣,哪怕向来被公认是清官的于谦,也不曾带动这样的热潮——追星,疯狂的追星。用茶馆里那些看上去有些身份的客人的话来说:“便是身段、脸蛋再好的角儿,唱念作打样样顶尖的梨园红角,也不曾有这等光景。”

唱念作打,弋阳、昆山诸腔勃兴以后,在声乐和舞蹈技艺的结合方面渐趋完善,所以便有这样的说法来区分舞台上表演的方式,通常也作一个泛指,意思便是戏行里顶尖的明星。不过他这话方一出口,边上就有人拍案而起,还不是一个人,好些人拍案而起,而且这些人里,有着儒衫的文人;有敞开胸怀里刺着纹身的江湖人;有不当值出来偷个闲的小吏;也有脚边还放着扁担,担菜入城来卖农人。可谓真的是同仇敌忾:“安敢将先生与戏子并提!”

责难的内容,有粗俗,有引经据典,有直接破口大骂,有骂娘……但大约也就是这意思,这年月,演员不算是一个尊贵的行当,倒是读书人是排在前头的,普通百姓若能提一句:耕读传家。那是能博来许多赞许的,本份种田,本份读书。

所以当这茶客把丁一跟梨园的演员放在一起说,大家就愤怒,觉得是一种极大的污辱,若不是此人见机得快,连忙道歉又把丁一歌功颂德了一番,只怕等下就得横着抬出去了。

“海内人望,安有出先生之右者!”那些儒生坐下来。傲然说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请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唯先生做到了,这也是名至实归,有什么希罕的?”边上同伴也点头称是,“以秀才之身,舌战一众举监生,是才气纵横;以秀才之身。贡院教徒,而英国公不是逆,夫祖武其绳……而至轻取探花。想来先生是不想全力以赴,否则以先生之大能,状元安落他人之手?”这都是接近疯颠脑残的节奏了,但座间许多人都觉得有道理。找着理由给丁一开脱。“国有事而问容城!先生先震鞑靼,后按南京,再平广西,破白莲……哪有许多的精力去争这状元?状元自然于我等来说,天一般的距离,然后得中状元也不过七品翰林修编,先生辞官已是五品,区区状元。安在眼中?”

连茶馆里的江湖汉子,也嗡声嗡气地说道:“你们这些穷酸。说的啥玩意,老子一句没听懂!老子们只晓得丁大侠便是大明江湖第一条好汉!而对数万白莲教高手,丁大侠怕伤同道,竟教其他人先走,连刀圣要留下助拳都被劝走了,师徒两人,生生就把白莲教的分舵杀平了!”一百多二百人的白莲教高手,从香山县传到京师来就成了数万,这高手大约便如韭菜,割了一茬还能再长一茬?不过这当口,谁去理会这些?那些江湖人说得兴起,拍枱拍凳的,谁又敢走过去质问他们这传闻到底从何而来?

连那卖完了菜进来憩个脚的农民,也跟同伴低声说道:“要不,把娃儿送去雷霆书院?咬咬牙,不是说要读三年书么?跟着丁容城这样的大人物,三年出来就是,指不准就能出息啊!”他身边一同来卖菜的同伴却摇了摇头,“俺家就一条独苗,跟着丁容城虽好,可俺去年问过了,那些学生,会跟着丁容城去平乱打仗,刀枪无眼……”刚说到这里,便有人打断他,“你不是生了七八个闺女么?记得年纪能合适的,就有三四个,雷霆书院也收女学生,送过去,三年回来,能出息就出息,不能出息,到时十五六岁,也正好找婆家,吃住读书不要钱噢!”这末必便不是一个主意,听着这话,那只有一个独苗的农人便点起头来。

这一切,若说是自发的,那绝对是不可能。为何能掀起这样的热潮?因为丁一早就在入京之前,就安排了推手在其中运作了。这年头的宣传理念,如何跟见识过现代推广炒作手法的丁一相比?从师徒两人四骑入城开始,京城的这股狂潮,便开始被点燃了。

这让景帝很头痛,丁一进京仅仅三天,他本来想晾一下丁某人的。死掉的丁一,景帝不介意给他身后哀荣,连“文正”这样,几乎就是臣子最高的谥号都一样能给,直接封公,再过继小孩来继承香火,景帝都全心全意地在推动这一切;但活着的丁一就不同了,不在于丁一是否忠心,而在于丁一拥有什么样的力量;不在于丁一是否会做出什么景帝不愿看到的事,而是丁一有没有本事,真的割据广西!很悲剧的是,就算以为丁一只是收复三府之地的景帝,也觉得这么下去,丁一光复全广西的时候,便是他有足够实力割据广西的时候。他不得不防。

按着正常的思路的,被召进京,又被晾着,要求面圣又被拒,说是丁一舟车劳顿,先休息几天再说,那么作为臣子就该自省,去揣摩皇帝的心思,想想自己到底哪里做差,让皇帝不爽了之类,然后想法子去弥补,让皇帝原谅自己,或是乞骸骨要求退休以避罪。

但丁一压根就没有按常理来办。这三天,除了第一天休息了一下之外,他一直忙,先是去雷霆书院京师分院讲课,把千余名学生弄到书院的田径场上,整了个铁皮喇叭,就在那里讲数千年来的土地兼并,引发出来的阶级矛盾。分析各朝各代造反的根本原因,然后再结合他在广西这一年里实际看到的情况,提到如何缓和阶级矛盾和冲突的问题。

丁一讲得很讨巧,忠君爱国是挂在嘴上不离的,也没有说要杀地主,分田地,而是提出工业革命来让没有土地的穷人得到一个谋生去处,再提工业革命对于国家的好处。不论是刺探消息的厂卫,还是只管喷人的都察院,丁一都主动去邀了他们过来旁听,并且说完一节,就问御史们有没有什么问题?讲完了,就要求厂卫的人在讲稿画押按上指纹,以保证这些朝廷探子,不敢曲解或是通过断章取义或替换某些字句,来达到诬陷的效果——这玩意,说白了就是仗势欺人吧,要是厂卫真敢对丁某人下手,画一百次押也没用!厂卫还讲理么?终明一代厂卫的底线就是捉人去刑部开驾帖,其他的,指望厂卫讲道理那完全是扯蛋。

接着丁一又去国子监再讲演了一次,又连接两晚办了文会,与士林中人做了讲演——如何在不损害士林代表的广大地主阶层利益的前提下,来化解和平息民乱。大家都愿意听啊,谁也不想碰到百姓造反,百姓造反就算镇压下去了,于这些地主阶层来说,也是有所损害的。

把穷人都弄成反贼,然后来镇压,摊派的各种钱财,总也是要他们出的。而就算镇压下去了,又如何?把穷人杀光,然后地主带着家人,去耕种那几百上千亩地么?

这三天,丁一忙得连轴转,这就让景帝很头痛。若只是民望所归,那就晾一下好了,等这热潮凉下来再说,问题是丁一这么不断折腾,于是不论是士大夫阶层或是民间都会有一个疑问:丁容城这样的国士,皇帝召他上京来,到底要委以何等重任?

景帝还不能说没有,没有难道是要把丁一叫过来杀头还是赋闲?凭什么?丁一在讲演里,几乎恨不得把他在广西的每一天都拿出来跟大伙说,他有多苦,他有多忙,多少事等着他办,他以两府之地,给边镇送了多少盔甲、多少火绳枪,经历了多少战事等等,都是有数据的。

“下旨训斥吧。”于谦坐在御书房里,微笑抚须对景帝这么说道,“不训斥是必定不行了。”

景帝就要哭起来了,怎么训斥啊?训斥丁一什么啊?人家讲演主题都是忠君爱国,说的也是如何为国分忧,训斥他啥?这时却就听于大司马不慌不忙地说道:“皇帝教他带二千护卫,如晋不就是没听吗?此风不可长,朝廷重臣,安能对自身安危如此轻慢?”

这话听着,景帝倒就明白了,这不是训斥,而是妥协,就是向丁一妥协:您别闹了行不?

于是第二日丁一就接到景帝严厉训斥他的旨意,大意就是丁一胡闹,没按旨意上带着亲卫上京,用词是很严厉的,不过抵不住一句“卿陷已于险地,国是问谁?”就足够让丁一明白景帝的意思了。倒是太皇太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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