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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荆洚)-第2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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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了这官身教我高兴,却是几年前就预备着踢我去关外送死!师公,您要给孩儿作主啊!太师公,大伙都说您持事最公,孩儿这十来岁的娃,怎么会当啥指挥使?这是有奸臣陷害啊!您不能看着孩儿去死啊!”看着丁一没理会他,这厮直接跪倒,膝行到于谦身边,就抱住于谦的腿,在那撒泼狂嚎。

于谦这时回过神来,却就皱眉看着钱初九,刻意放缓了声音:“孩子,你领过俸禄没有?这指挥使钱粮,你可有领过?你要老实说,这些都是有备案可查。”让半大小孩去领二万大军?这真的是吃相极为难看了,所以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于谦都打算找个籍口来发难。

“年中才领了几回的。”钱初九一听,倒是答得流利,“先前领了几个月,都是千户的饷粮,还被漂没!前年还是领着百户,太师公,孩儿句句是实……”一说到钱,他便精明起来,甚至连百户多少俸禄、千户又是多少、卫同知又是多少,都一一说得分明。

没等他说完,于谦猛然抬腿,一腿当胸踹了出去,直把钱初九踹着在地上打了个几个滚,却是冷笑道:“自古纨绔少伟男,古人诚不相欺!”却对丁一说道,“如晋莫放在心上,十指伸出,各有长短,门下有着王世昌那样的英才,也有着这不成器的孩子,倒才是合乎常理,便教他出关,沙场锤炼一番,指不准还是有救的……”

“太师公!太师公!您不能啊!”钱初九翻身爬起来,却又膝行过来把于谦的腿抱住,“孩儿不堪锤炼啊!这一出去就被鞑子活活锤死了啊!您慈悲,救救孩儿啊!”他倒是清楚得很。

于谦把腿一抽,又是一腿踹倒了,冷然道:“汝领俸禄时,无思于此?”却长叹一声,拍了拍丁一的肩膀对他道,“此去当效法先贤,驱逐鞑虏,勒石燕然!这五日不得嬉戏吃酒,若是误事,为师别的本事没有,斩马谡的事却还是做得来!”

“弟子谨遵先生教诲!”丁一肃立答道。于谦便没再说什么了,直接就出门去,连那老仆也带着走了。因为他先前定下的章程,已然没有实施的可能,所以自然也就不用教那老仆看着丁一不让他出门去。

其实他临走时对丁一说的话,却仍是有教丁一抽身的意思,兵将怯战,出兵之前弄出什么自伤的事,哪个朝代也不是没有的。所谓不得喝酒嬉戏,反过来听也无不可,丁一哪里听不明白?于谦好权也好,刚愎自用也好,目高于顶也好,不论如何,在这一刻,丁一是感觉到这位于先生,保全自己的善意,尽管很可能是怕着丁一陷落之后,他也被连累,但正是所谓世间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保全之意便是保全之意,一层层去拆,世上哪有好人?

宣旨太监连赏钱也不敢想,匆匆就收拾了东西,想和随从人等回去复命,却被丁一叫住,仍赏了银子才让他离去。然后丁一又叫在门外侍候着的两名士兵备了马,不由分说把小胖子钱初九提溜上了马,一路往金鱼胡同而去。

出乎丁一意料的是,这关节居然刘吉就在金鱼胡同的丁府之中候着,据府里下人说,从下朝时分,刘吉就过来了,一路的候着,朱动问他有什么事,说是来给丁一请安,中午在府里用了饭,依旧等着。

丁一很清楚,刘吉这样的人精,不可能不知道朝廷里发生了什么事,更不可能不知道景帝和孙太后要对自己下手。这份旨意出得来,那皇室的意思,是很明显不过的事了。这关口刘吉刘棉花过来,却就有些教丁一意外了,难道说,这厮想来退出立宪密约?但转念一想,又觉刘棉花不可能弱智到这地步,这玩意哪是退得出去的?

没等丁一想出个分明,这边下了马,钱初九就在边上说道:“师公啊!孩儿跟了我那师父,什么也没学着啊这几年!这般出了关,只怕把您老人家的英名都败坏了!两万人,两万人怎么带啊!孩儿连一到一百都数不过来,再说二万人了!您看要不还是教弟子那不成器的师父跟您去吧?孩儿真的是做不到啊!”为了逃避出关,管自己师父叫不成器,钱初九也算是推陈出新了,若是教张懋听着,只怕少不得一顿胖揍。

丁一真是哭笑不得,他向来门下弟子,有捞不着仗打而不爽的,如肥球那样;有邢大合那样,虽然没开口,却觉自己升官太慢,手下人马没有同门师兄弟多而不爽的;有怕争权令得丁一反感,而扮低调的,如胡山那样;也有和丁君玥那样不愿守土,时时希望能野战杀敌的……但无论王越还是杜子腾或其他人,哪怕万安,在云远呆了那么些时日之后,还真没一个是怯战,怕死到钱初九这份上,丁一还真是没见过。

第二章绝户计(十一)

于谦不待见钱初九这小胖子,不是没原由的。领俸禄时这厮算得门清,到了要出关就来说自己是个孩子,这不纯胡扯么?所以丁一真是没心思去跟这小胖子撕撸不清了,听着下人禀报道,张懋也来了,正在陪着刘吉说话,丁一就很不客气地说道:“叫张懋给我滚过来!”

张懋倒是出来得利索,一见着丁一便跪下磕头,开口好悬没把丁一呛死:“先生,初九这小人儿能济什么事?还是弟子随您出关杀敌吧!不是弟子夸口,便是展之师兄,如今论起骑射……”他边说边爬起来,因为丁某人一言不发,越过他身边就往里走,“……论起骑射,展之师兄怕也不如弟子的!这火铳弟子也是有练习,十步内这左轮五发能打出至少四十九环……”枪法嘛,除了现代射击冠军或是精锐狙击手之外,一般这种二十米五发打出四十九环,只要肯下苦功练习,有足够的子弹来堆,视力没问题,那也就是个时间关系。

何况张懋原本在历史上,就是能三发连中的、赐金带,而名声鹊起的人物,也就是说,他在射击上,也是有天赋的。有天赋,有时间,有子弹来堆,就算他接着说:“长枪七十步内,用去年先生从广西送来的那狙击枪,弟子十发也能打出至少九十九环,便是夜间移动靶,十发通常也能全中的!带弟子出关吧,绝对不给您老人家丢脸!”

钱初九那厮在边上听着,树起大拇指赞道:“师父够义气!好!却不愧是铁铮铮、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徒儿感动啊。师父您放心地去吧!徒儿每天都会去给您颂一番往生咒的……”这乱七杂八的、分不清是马屁还是诅咒,张懋听着也不为怪,反而觉得这徒弟很不错。真是一对活宝,连丁府侍候的奴婢下人,在边上听着也忍得全身颤抖籍故跑开,以免当场笑出来。

“你要出关,可以。”丁一停了下来,却对张懋说道,“叫你姐姐来跟为师说;其二。朝廷现时就要钱初九领兵,你以权谋私来给他弄了官身,这回好了。倒是害他哭得要死要活,你赶紧把这事弄妥,不然的话,出关之前。为师少不得把你罚上一顿板子!”

说罢丁一就黑着脸入内去了。懒得去理会这两个不知所谓的活宝。

“学生见过先生。”刘吉笑容满脸迎了上来,长揖及地之后,却对丁一说道,“闻先生督师出关,学生自请督办粮草,吏部那边已然批复了,若无他故,公文应很快就下来。学生便得以到先生膝前聆听教诲,不教万循吉专美于前!”万循吉就是万安了。

丁一没什么心思跟他扯。伸手一让教他坐下,落了座方才对他道:“这局势,他人避之不及,刘祐之你也是水晶玲珑心肝的角色,为何却还自己凑将上来?不怕与你实话实说,这当口,某也未曾定计,当如何应对,还得待得推敲之后,才有章程,你最好还是去吏部走走,别让那公文行下来,不然的话,只怕是会误了你。”

这不是丁一对自己没信心,而是现时事态紧张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刘吉是什么人?奸臣啊,有名有号的奸臣,不怕弹劾的刘棉花,这时节放个奸臣在身边,丁一觉得那真不是爽利的事,都到这关头,谁不希望身边都是得力的伙伴?

但很显然刘吉却不愿意如丁一所说的离开,居然极是郑重地起身又再次长揖及地:“徐元玉于丁总镇军中,得以洗脱怯战之名,而今高居布政使之职;万循吉追随先生于云远,也得一展所学;王世昌偷天之幸,列入先生门墙,如今已是士林中少有的翘楚……吉亦自束发便发奋立志,先生何以厚彼薄我,一点机会也不愿赐予学生?”

丁一苦笑摇了摇头,真的奸臣就是奸臣,这玩意有天赋的,丁一原本心情极燥,只希望快点把这厮踢走,以便自己可以召集人手,开始谋划。眼看他不走,便就要发火,听他这么一番话下来,却是连火气也消了三分,不得不认真跟他说道:“现今之局,安是晋身之途?祐之,还是去吧,莫要自误。”

谁知刘吉居然把胸一挺,毅然吟出一句丁一无耻抄袭来的诗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当日得闻此句,学生便以此自勉,此时正是‘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的时节,吉不才,便愿于这死局中,追随先生鞍前马后,但为天下苍生,纵百死亦无憾矣!”

丁一真的被吓了一跳,这还是刘棉花么?这么愤青的货,是刘棉花?难道说丁某人来到大明,教得原来精于经营、善于结党的刘吉,变成一腔正气的愤青;使这本来啥事也不干的纸糊阁老,变成勇于任事的干才?还百死亦无憾……

这时外面来报却是有宫中的人过来传旨,那太监匆匆入得内来,便对丁一说道:“奉圣喻:免跪接,朕闻如晋万里返京,加之前番于是云远征战,积劳成疾,竟卧床不起,朕颇心忧……督师之事,若如晋不能视事,便快些递条陈上来,或是举荐他人,此国家大事,不得儿戏……”这是口喻,很明显,就是景帝给丁一下台的台阶,但却不见得是孙太后点头的事。

丁一如果按着景帝所说上了折子,那就寻求景帝的羽翼庇佑了。

“臣虽抱恙,然尚能支撑,若不能视事,自当启奏圣上。”丁一这么对着传旨的太监答道。

宣旨的太监显然没有想到丁一会给出一个这样的答案,但他也只能记下来,去回复景帝。

在这个小小的插曲之后,刘吉就愈加的来兴致了,他行近了对丁一说道:“先生!风萧萧,旌旗如火,长刀在手,便在今朝!吉不才,愿附骥尾从龙!”他看着丁某人满脸愕然,连忙说道,“魏武虽是汉臣,却亦是魏之太祖!”他说的是曹操,曹操一生都是汉臣,但在他死后,他的儿子曹丕就取汉而代之,立国号为魏,以曹操为魏之太祖。

刘吉的意思很明白,他也是参与了立宪密议的,敢于在这死局里来追随丁一,是他认为丁一退无可退,必定要起事的了!一旦丁一起事,就算不坐在龙椅之上,自然按着刘吉的想法,也当是“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曹操角色。他看着丁一愕然,便以为丁一不忍反明,所以提出曹操一生是汉臣的典故,取明代之,可以留给丁一的后代来做,关键是实权所在。

“今朝发作,纵是事成,边镇如何?”丁一冷静下来,却是这么向刘吉说道,“若边关震惊,使鞑虏入关,生灵涂炭,我辈当如何自处?再则如鞑虏至,何以抵挡?神州失器,华夏亡国,安是你我背负得起的?”

说罢他长叹一声,孙太后的章程高明便是在于此处。

她看透了人心。

很清楚什么是对方的底线。她一点也不在乎把丁一逼到角落里会有什么反弹,现时便只有两条路给丁一选择,一条是回广西去,在孙太后认为张辄已掌握了大明第一师的局势下,卸去所有兵权和实职,老老实实去当米虫勋贵,远离政治中枢,只怕一众工场,在丁一黯然南下的同时,也要收归皇室所有了,之所以先前景帝教张辄不要去动丁一的产业,是因为大明第一师还没被张辄掌握,按着这近来的奏折,张辄已将大明第一师如手使唤臂,如臂使指了,只要丁一卸了云南的督师之职,滚回广西养老,哪还有什么忌怛的?自然如此重器,不能操持于丁一之手了;当然还有另外一条路,就是出关去,死在关外。

“可若不发动,事到如今,先生如何自处?五日之后,那支劣军出关去,又济得了什么事?”刘吉这可就着急起来,他原以为丁一必定是会发动的,谁知道丁一来问他,一旦发动之后,若是神州陆沉如何背负得起?

他显得极为急切:“先生!纵是史笔如刀,但也要过了眼前这坎才是,若是能得大明之力,以先生之能,到时开疆拓土,自然可以补偿百姓,立下万世之基业!”华夏向来对于信仰来说,是普遍性缺乏的。自古就有着独有的狡黥,例如给灶王爷吃糖,教他上天说不了话之类的对策。谭风和吴全义这样备有真正信仰的人并不多,更多的,还是利已的关系。

事实上,连谭风和吴全义也不是一同样的人,吴全义本质上和丁君玥、李云聪这些人是一样的,应该说,他信仰的是丁一,而不是丁一所提倡的理念。几千书院学生,数万士兵里,谭风这种原教旨信奉者,其实是少之又少的。

所以对于刘吉的言辞,在反应过来之后,丁一也就并没有太过的震惊。

“某将出关。”丁一平静地对刘吉这么说道。

于是便轮到刘吉惊愕地望着丁一,嘴唇哆嗦着说道:“先生竟要为苍生赴死……”

第二章绝户计(十二)

在这一刻,刘吉的灵魂得到了某种类如洗礼一样的重生,他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男人,居然真的为了天下苍生计、为华夏神州计,而甘愿从容出关赴死,以免起事之后,鞑虏破关而使再度天下沦亡!刘吉在他的人生里,几乎是第一次出于心悦诚服地跪了下去,伏在丁一的跟前,也许他心里仍觉得丁一很傻,也许他有诸多自己的理解,但他被打动了,在这一刻。

“先生壮哉!呜呼,先生远行,天地悲怆……子弟泪零,寸断肝肠……君子如玉,瑾瑜为良……五色发作,以和柔刚……天地鬼神,是食是飨……山河得魄,以瑞为祥……”他断断续续,高低吟哦的却就是类似于祭文的东西了,是谓生祭。

但丁一并没有太多的自悼或悲伤,却是双臂用力将刘吉搀了起来,拍打着他身上的尘土,对他道:“不必如此,汝现自请督粮,便好生去,某五日之后便出关,只是大明第二师,却仍留关内,开春再出关去。”丁一想了想,却觉刘吉这奸臣,用好了,说不定和万安一样,也是个能吏,“你是个头脑清醒的,要把粮草这一块料理好,谁敢在这当头上下其手,一次也不准轻饶……只教办得好此事,他日重聚,汝不教某失望,某也必不相负!”

刘吉大约是处于一种被催眠的状态,听着也没去问什么重聚,只觉丁一不愿大明第二师随他殉死,所以宁可孤身而出。不禁又是挥泪,毕竟此时他尚年轻,还有些许血性与良知。没到后来纸糊阁老那种地步,又是立誓,只要大明第二师没被遣散,只要他仍督办粮草,必遵从丁一的章程,不教他人伸手其中云云。

其实这人精,就算在这状态下。也是很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发誓也有着许多的假设前提,例如大明第二师被遣散。或他不再督办粮草,那便不关他的事了。不过也正是如此,方才是可信的承诺,若是刘吉大包大揽。丁一反倒就是不放心了。

待得刘吉辞了去。丁一行出堂外,却见张懋和钱初九这一对活宝师徒就立在檐下,钱初九倒也不啼哭了,见着丁一出来,咬了咬牙道:“师公,孩儿想了想,正是所谓男儿何不带吴钩!孩儿虽年幼,却还是愿随师公出关!”

丁一要是这样能信得过他才是有鬼。听着他这话,不禁苦笑着问边上的张懋:“你又许了这厮什么?叫你把他带好。你看看,这厮都成什么模样了?”必定就是张懋许诺了钱初九什么好处,这小胖子才会这样的。

“回先生的话,没有。”、“回师公的话,师父答应给我一个宅院!”几乎同时响起的回答。

然后便是张懋在训斥钱初九:“没点规矩!你看,露馅了吧?再说我啥时许你一个宅子?”

钱初九却不服气:“师父你也太傻了,你说没有师公那里信得过?怎么也得招出一点……”

丁一走过去,扬起手来,一人扇了一下后脑勺,没好气地问道:“说!”

“倚红楼的如梦、醉仙阁的碧云、天云居的袭人……”张懋老老实实,足足报了十个左右的京师青楼女子的名号,“弟子跟这劣徒承诺,若是他跟先生出关,不再哭闹,回来了,便把这十个赎了身,赏给他!”丁一听着绝倒,这两个才多大?也就十三四岁,发没发育都不知道,就知道想女人了,真是色胚啊!

“师公,您要看着孩儿啊,坊间传闻,师公有万夫不挡之勇,到时要不制个大些的布兜,冲阵之时把孩儿负在身后便好……师父!别打!那要不到时孩儿让师公先挑两个女校书便是……”钱初九一边躲避着张懋的施虐,一边讨价还价。

“住手!”丁一真是感觉就要昏过去了,连忙喊止了两人,却对钱初九道,“杨守随今天傍晚应就能接到传信,他在容城出发,应该明天就能到达,他到了之后,大明第二师所有事务,他怎么说,你就怎么办,听到没有?”

钱初九倒是知轻重,不敢嬉闹好好应了,丁一挥手让他自去一边玩耍,那厮如蒙大赦,看见过往的丫环就凑过去,一点也不在意身上那抹得满是鼻涕的指挥使官袍,涎着脸开口便是:“姐姐,呜呜,师父又打我了……好痛啊……”

丁一把张懋叫进房间里,问他道:“你知道为何朝廷要钱初九来任这领兵位置?”

这就是考校了,张懋也是明白,连忙打叠起心思,认真想了半晌才开口道:“看来,英国公府在那位的眼里,也是容不下了。先生从一开始便千方百计地避嫌,唯恐连累弟子,终究是避不了。先生,便让弟子随你出关吧,避之不过,不若慷慨而行!”

张懋始终不是钱初九,他渐渐长大之后,还是颇有些眼光的。钱初九任领兵军将,到时师覆身死,难免就会被人提起,领兵的是一个十三四岁半大小孩,那卫指挥使的官职,还是英国公帮着活动来的。英国公又是丁容城的弟子,这么一条线扯起来,很容易就得出一个结论,无非就是公器私用,结党营私,甚至还可推出丁某人何其自在,以为自己战无不胜,所以功劳不欲与他人分享,想给徒孙赚些战功,却不料,计算到头,终于害了卿卿性命!

到时张懋是不可能抽身事外,一旦动手,自然不可能留给丁某人相关的人等,什么翻身的机会了。钱初九的任命,是连着把张懋也计算在其中的,一旦出手,就必要连根铲起,王振奈何不了英国公府这种勋贵,但对孙太后来说,却就不一样了,很简单的一件事情罢了。

孙太后历经永乐、洪熙、宣德、正统、景泰五朝,并作为宣德朝的皇后,正统、景泰两朝的皇太后【作者注:太皇太后的说法只是小说中为方便行文和区分,所以这么写罢了。严格来说,景泰朝孙太后也是皇太后,景帝上尊号为上圣皇太后】,她是深得宫斗之中真髓,绝不可能干出打虎不死反被噬的事。

“你姐姐怎么看?”丁一想了想,却是这么向张懋问,他想知道的,是那位佳人,那位让他魂牵梦系,却是有缘无份的佳人,一直担心着自己连累英国公府而不得亲近的她,此时此地,是做如何的思想。

张懋翻了翻白眼,不以为然地说道:“她还不是那样?只是近来府里的事务都不太上心,总说什么我长大了,得自己操持……都是先生不好,弄了那个六弦琴给她,现时整天在摆弄那玩意……我今日出来,倒是她鼓动的,说我好舞刀弄枪,不若跟在先生身边,也好累些战功,免得在京师呆着,变了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张懋说起来,对他姐姐颇有些气结。

丁一听在耳中,却就是另外一番滋味:她不是要张懋去积累些战功,她是看出大难将至,教张懋跟在丁一身边,仗着丁某人的凶名,还有一丝保住英国公府这独苗的可能,若是留在京师里,只怕大明第二师败绩一传,这边孙太后动起手来,便连一线生机也没有!

“为师要出关,你可敢同往?没有随从,没有大军,你要自己铡马草、扎营、搭灶,憩息时轮哨值勤也不会有人替你,你若打旽,咱们就全玩完了。你想清楚,若是愿去,把东西收拾好了,今晚就过来这边住,带上几匹马,随时准备出发。”丁一放缓语气对张懋说道。

后者倒是随着年月渐增,少了往时的冲动,颇有些少年老成地思索了片刻,点头道:“弟子愿侍恩师前后,这等事,铡草、扎营、塔灶等等,朱动师兄平日都有教导过弟子的,只是一连串地做起来,不知能不能做,不过弟子当竭力而为,毕竟是倾巢之下无完卵。”

丁一听着他最后这一句话,倒是有些安慰地抚了抚张懋的头发,对他道:“去吧,将头发削得如为师这般长短,这唤作削发明志,不破鞑虏终不还。还有,钱初九那边,寻个地方,教他去老实呆着,不要杨守随来了,他跑去大明第二师的营盘哭闹,就不成体统了。”

“弟子省得。”张懋笑着应下,马上就辞了出去,去按丁一吩咐,安置钱初九和准备行装。

丁一看了看天色,约莫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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