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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荆洚)-第3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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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木儿汗国的骑兵放弃了冲锋,他们对于大明第一师的火器很忌惮。在第一次战斗之后,他们就因此而驱赶天竺和玛拉王朝的仆从军来消耗大明第一师的弹药。在此前十数日的战斗里,确认了明军再也没有火器,他们才准备亲自上阵。

而当明军阵中又冲来了火器的声响,而且一枪就把首领的头颅打爆,第二枪把大旗打断之后,他们就退却了。

胡山喝了一口水,气色稍好一些,对丁一说道:“于是他们又驱赶仆从军上来,那些天竺人和玛拉国的人,刺刀,就足够让我们操翻他们了,他们冲四五次,每次四五千人,都让我们操退了。”

到了夜晚,他们开始撤退出前线阵地,因为已经不可以再守下去了。

“师叔有些倔,要不是君玥把她打昏,只怕是不肯走的。”

丁一点了点头,对胡山说道:“早就该退了,基层士兵以服从为天职没错,条件反射地执行小队战术,那是好事;但作为高级将领,你们要也形成思维定式,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在石璞刚死时,大明第一师就撤下来的话,绝对不会这么狼狈。

胡山艰难地点了点头:“先生说得是,要是早走的话,伤员就不会那么多,弹药跟得上,哪怕只有留两个营断后,也不至如此。其实,也许我们不该那么急派出工宣队的。”这撤退的路上,胡山反复地想了很久,对于引发矛盾的爆发点,其实他是有所后悔的。

不过,最后他们能撤下来,也是依靠着工宣队前期所做的工作。

“君玥他们那些病号,听说前线不行了,有三四百个略为能走动的,就被君玥组织起来,去那些领主被干掉的农奴那里,借了些粮;工宣队发展的一些天地会和忠义社成员,组织了几批农奴,在君玥他们那几百个略好转些病号上前线支援时,把伤员送到了西康。”胡山说了一会话,精神也开始不济了,但他很清楚有些事得给丁一汇报清楚,“君玥在天还没黑时打昏了师叔,我们是在夜里走的,撤不完,一万多号伤病的兄弟……她领着四百多兄弟,留在后面……”

丁一听着也就苦笑起来,这么说就是凶多吉少了,胡山他们从乌思藏撤到西康,再从西康走到这雅州,恐怕至少有大半个月了吧?四百多士兵,都没弹药了,就丁君玥一把狙击枪,几十发子弹,怎么断后?无非就是人命在断后罢了。

但这时手上一紧,却是胡山扯住了丁一的手:“先生、先生!三天前,听后面撤下来的兄弟说,君玥他们还在打,还在打啊!”

“好,你先休息,我会安排人手去接应的。”丁一拍了拍胡山的手,便对着关隘上的施剑飞招了招手,示意他下来,“丁家商铺的仓库里有粮食,你组织一下军户煮粥吧,先给大伙弄些粥喝。”

尽管饥饿一直在折磨着大明第一师的残兵,但旗号还在,至少粥桶抬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如那些千户所的军户所想像的一样,会跟恶死鬼似的扑上来抢食,反正当文胖子在那里大声地叫起番号:“第二旅第一营过来集合!”那些士兵沉默着,象行尸走肉一样爬起来,但他们还是排了队,依次上前打粥。

不过,有不少人进了雅州之后,躺倒在街头,就没有爬起来。

本来就是奄奄一息,这么长途跋涉的转进,榨干了他们最后一点生命力。

邢大合是高级指挥员里,算是状态最好的了,在丁如玉昏阙过去,胡山向丁一汇报时,就是他还在奔前奔后安顿着部队。但当丁一走到他面前,把一碗粥递给他时,邢大合的泪水就无声淌了下来:“我不甘心啊先生!不甘心啊!怎么会输呢?我们怎么会输呢?他娘的!我们怎么会输啊!”

他始终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跪在地上,抱着丁一的腿,嚎啕大哭。

“是人就会输。”丁一抽出腿来,一脚就把他踹翻了,冷冷地对他说道,“滚起来,喝粥,嚎你娘啊!一大堆事等着去办呢,输一次有什么好嚎的?杀回去不就得了?”说着丁一往边上走过去,把那些失魂落魄蹲在街边的营连指挥员,抡起巴掌,一个个兜头扇了过去,“起来,喝粥去,装这鬼样子给谁看?给老子起来!”

兵为将胆,将是兵魂。当这些军官被丁一臭骂了一顿之后,似乎他们倒是有了几分活气。

“喝个八分饱就好了,邢大合,等下挑三个营,去接管成都府的城门,带上武器,到了成都,就有弹药补给。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让文胖子去!”丁一并没有如安慰胡山一样的去安慰他,反倒是一通臭骂。

不过很显然这是奏效的,各人的个性不同,而丁一很好的捉住了他们的性格特点。

邢大合不是胡山,他需要这种变相激励,丁一如果安慰他,反倒会让他更加质疑自己,更多沉溺在伤悲之中不可自拔。胡山不一样,他不会到了此时,还在想怎么会输的问题,他早就想通了。

“是,先生。”邢大合无精打采地应着。

“大声点!”

“是!先生!”

丁一盯着邢大合良久,伸手搂着他的颈,把他满是污垢的额头,贴在自己的额头上:“还他妈的能不能打?到底能不能打?”

“能!”邢大合象一头被撩拔起来的野兽。

“还能不能杀人?”

“能!”

丁一松开了他,对他道:“接管城门之后,你会得到弹药补充,然后把城门守好,听到没有?”

“人在城门在!”

“人在不在,城门都要在。要不然这些兄弟怎么安置?”丁一指着躺倒在街边的密密麻麻的士兵,向着邢大合问道。如果不能进入成都府,粮食就无法得到补给,伤兵和病号也无法得到休整,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是,先生!”

当邢大合把喝完了粥的三个营,衣裳褴褛的三个营集合起来。

他们并没有扔下武器,就算象行尸走肉一样的撤下来,就算饥饿和高原反应把他们折磨着人不象人、鬼不象鬼,无论是自己的步枪还是掷弹筒,或是营属的迫击炮,甚至逝去的战友的步枪,他们都几乎全带了下来。

这让丁一感到欣慰,不是军械,而是这支部队的军魂,还没有散。

丁一就对文胖子说道:“发信号弹。”

文胖子扔下粥勺,掏出了信号枪。

三发绿色的信号弹在空中发出光亮,就算成都府的城墙上,也清晰可见。

第八章转进(四)

随着邢大合而去的三个营,算是大明第一师里最后一点根基了,大部分就是最后时刻还在阵地上,挺着刺刀的士兵;还有一些是进藏之后第一批倒下的病号,当时条件还好,他们倒是慢慢适应过来。不过这些人都很虚弱,就算喝了粥之后,仍有人在队列里走着没有十来步,就腿一软摔倒了,看着这人爬起来没走几步,队列里又有人踉跄,但终归没有一个人停下。

要这些兵去攻城陷阵必定是力所末逮的事,但如果一切能按计划进行,由曹吉祥领着两支特种大队拿下城门,这三个营补给了弹药,让他们去守住城门,丁一倒是觉得问题不会太大,他们有着坚强的信念和意志,才能坚持到现在。

“这些兄弟就交给你了。”丁一对文胖子吩咐了一声,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已经不用再长篇大论地去叮嘱太多的东西,看着文胖子敬了礼去忙乎,丁一招手示意施剑飞过来,“这里有医生吗?去找过来,看看有什么中草药可以滋补的,熬上一些给兄弟们用,实在不行的兄弟,唉,你让军户把他们的遗体搬到一处吧,都是好汉子,让军户们手脚轻些。”

“小人遵命。”施剑飞倒也没有太多的选择,从他打开关隘的大门之际,他就等同于上了丁一的贼船了,此时丁一吩咐他去办差,倒是让他感觉到心安,如果丁某人不理不顾,那他才更担心自己是不是被放弃了呢。

丁一回成都府时。只带了一个亲卫充作传令兵,因为实在没有人手了,跟他过来的那十来人。都在安顿那些士兵,文胖子苦着脸地埋怨没人手,丁一也不忍心去抽人出来,倒是施剑飞不放心,派了二十个精壮的军户跟在丁一身边,说是有事好使唤。其实施剑飞是真怕丁一出点什么事,要是丁一有事。那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去扛那些大人物的怒火。

很明显丁一的心情很不好,如果按他的意愿,他更愿意去护在丁如玉的身边。

但现实却让他连这个小小的愿望也无法满足。如果不回成都府,那些残军的安置始终就是无法解决的问题,邢大合那三个营,没有丁一过去。他们也不可能把城门守住多久的。在半路上就遇着曹吉祥派过来的一支小队。大约三十数人,一个排的规模。

“先生,城门已经拿下,大明第一师那三个营的兄弟也接防了,正在补充弹药,不过曹处长让我们来请先生过去,那布政使正在大发雷霆之怒,曹处长已几次抑按不住要动手。是邢旅座苦苦劝阻才没发作。”这支小队的排长苦笑着向丁一汇报,他是跟在丁一身边的亲卫。已习惯了有一句说一句,也没有去帮曹吉祥掩饰什么。

丁一点了点头,领着那些军户和这支小队合在一起,加紧向成都府城而去。

刚到成都府城的西边城门外,就听着有人大声咆哮:“曹某人,别说你现时不过是什么四海大都督府的处长,便是宫里中使至此,也不敢冒然占据城防,你是凭着谁的势、仗着谁的胆,敢干下如此狂妄之事?”

邢大合的声音就响起来:“胡大人,慎言。”因为这布政使言语里很不客气,什么四海大都督府这种揶揄的话都说出来,已经属于抽脸的地步了。

“哼,有什么好慎言?容城一脉,倒施逆为,把广东、广西搞得乌烟瘴气!你还指望士林给你们留什么脸面么?真是痴心妄想!”听起来,却就是四川左布政使胡拱辰在那里发作了,“邢某人你临阵逃脱,还有脸在这里说话?丁容城就是这么教弟子?下官算是领教了!”

“姓胡的,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曹吉祥阴森森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在外面可不是如在丁一面前一般人畜无害,“你是铁了心,往死里得罪我家少爷么?别的咱家不敢说,但凭你,还不配来冒犯我家少爷的虎威。”

胡拱辰却是毫无退让的意思,同样冷笑道:“是么?丁容城与天下为敌……”

“今日胡共之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的话。”丁一这时策马入了城门,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曹吉祥,微笑着走了上前去,向着那布政使点了点头道,“丁某人不必与天下为敌,丁某人就与你胡共之为敌好了。”

胡拱辰一下子看着丁一,立时愣住,他不是不知道丁一在成都,这没有什么好吃惊,丁一为了召集民夫,收购粮草,近日多番活动,成都府城该知道的人都知道,胡拱辰连这都不知道,他是左布政使也是白搭了。

只不过丁一所说的,与他为敌的话,他一时被吓了一跳。

是啊,丁某人与天下士大夫为敌,胡拱辰自然是觉得丁一必败无疑的了。

但丁一专门来跟他为敌,就不是同一个性质的事了。

丁容城的对手是什么人?景帝、也先、脱脱不花等人,哪一个是他胡拱辰可以相比的?退一步说,掌锦衣卫事的马顺、数朝元老位极人臣的石璞,也不是他胡拱辰这正统四年的进士可以相提并论的。

“忠国公,朝廷有命,教公爷上京,为何公爷不上京师,反到这蜀地来?”胡拱辰知道自己气势不能弱,所以深吸了一口气,抬手一拱算是行了礼,然后便冷声责问起丁一来了,堂堂封疆大吏,就算丁某人再怎么样,强龙也不压地头蛇,何况现时朝廷的大佬设局只要搞死丁一,胡拱辰定下神之后,心中那丝怯意倒也是压得下去的。

这时边上的右布政使马显就低声劝道:“藩台,容城先生北平鞑靼、南拓云远,这样只怕是不太合适,无论如何,也是我辈读书人的榜样,还请藩台留些体面才是。”他的意思,是哪怕朝廷大佬要整丁一,此时周围军民人等众多围观者,说话也不能这么不客气才是。

胡拱辰听着冷笑道:“什么榜样?马文明,你以为跟盐贩子打交道么?”马显原是河东都转盐运使,所以胡拱辰却就这么嘲讽于他,气得马显手脚发颤,一时说不出话来。

成都府的镇守中官陈清在边上听着也只能苦笑,连右布政使都不给面子,他这镇守太监开口,只怕也是自取其辱吧?但他是皇帝家奴,丁一是入了皇家玉碟的,陈清总不能不说话,所以也只能上前给丁一见了礼,硬着头皮向胡拱辰说道:“胡藩台,少爷……”

“汝要学王振么?”胡拱辰横眉向陈清喝道,“又不是涉及皇家之事,陈公公要禁下官喉舌么?”太监专权是有的,但要看时势,此时朝廷各路大佬要整丁一,英宗几乎赤膊上阵在和士大夫阶层对抗,这蜀地之中,左布政使铁了心不给中官面子,陈清又能如何?

丁一挥了挥手,示意陈清退下,却向右布政使马显拱了拱手道:“文明兄高谊,小弟承情了。”马显刚才为丁一说话,是很不容易的,到他们这个位置,一句话,往往就是表明了立场,很可能因为刚才给丁一说的这句话,就会让他这官运到头了。

马显苦笑着答礼,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原本左布政使为尊,但毕竟品级大家都一样,不致于如此不讲情面,胡拱辰敢这么干,是因为现时士大夫阶层的共识,就是得把丁一整趴,不能让丁某人推行这官绅一体纳粮,马显相当于逆潮流而行,所以胡拱辰才会这么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不过在这公开的场面,要跟丁一示好,马显还是讳忌的,毕竟当官当到这地步,身后还有一大家口要荫护,再说,他也不认为丁一有什么胜算,只是觉得丁一为大明立下了这么多功劳,不该被这么羞辱。

“胡共之,你说广东、广西搞得乌烟瘴气,不知是从何说起?”丁一微笑着向这左布政使问道,“自学生奉圣命镇守两广之时,你可知两广米谷何价?又可知道现时米谷何价?你可知当时两广一匹棉布何价?此时又是何价?”

这详实数字,胡拱辰当然答不出来,不过大约的走向,他还是知道,工业化不是一个概念,棉布的价格,现在两广之地,那是贱到不行;至米粟的价位,因为广西那边的地主基本都被“侯大苟”杀光光,丁一轻松实现分田到户,积极性的提高就不提了。

总的来说,两广之地,丁一鼓励民众堆肥,更是用二氧化碳和氨在高温、高压下合成氨基甲酸铵搞出了尿素,加上工业化开始时,各个小作坊为取得水力传动而建设的许多水车,使得水利灌溉也附带得到完善,所以两广之地的产粮这些年有着许不错的发展。

曹吉祥这蔫坏的,在边上就给报出数据了。

不过士林的读书人,他们是不会让数据打败的,很快胡拱辰就回过来神来,冷笑道:“那也是王盐山牧民有方!难不成丁容城无耻到这地步,要窃他人之功以壮声名么?”

第八章转进(五)

“噢,你是说,两广之地,民众安居乐业,衣食丰足,是王盐山的功绩?”丁一倒也没有分辩什么,仍是微笑着向胡拱辰问道。

胡拱辰冷哼一声抚须道:“自当如是!”

“你再好想想吧,胡藩台,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忠国公,莫逞口舌之利,两广丰足,自是盐山先生功绩,公爷海外方归,难不成还想分润?”

他刚说完,就听“啪”的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踉跄了两三步才站稳,捂着腮帮子,戟指着丁一,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没想到,丁一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一巴掌抽过来。

丁一微笑着缓缓行近:“胡藩台是犯了痰啊,同为士林一脉,着实不忍看汝如此下场,不得不把藩台打醒。现时好了些么?方才一会说是学生将两广搞得乌烟瘴气,一会说是王盐山牧民有方;一会说学生为祸两广,一会又说学生海外方归。藩台,学生是会一气化三清,一个分身出海,一个分身为祸两广么?”

胡拱辰一时语塞,连丁一当众打他耳光的气愤都忘记声讨,他是不知不觉被丁一带到沟里去了。

“老曹,谁敢动就格杀莫论。”丁一对曹吉祥吩咐道,他所指的是,是胡拱辰身边那些护卫长随,胡拱辰这时倒是反应过来,伸手按着那些在拔刀的亲卫长随,因为丁一这一巴掌。倒是教着胡某人想起丁容城的凶名,奉天殿上将掌锦衣卫事的马顺一刀枭首,石璞也是死得不明不白。这样的丁一,至少胡拱辰觉得,逼迫丁一当面发怒,是没什么好处的。

事实上,朝廷的大佬定计下来,也是不要跟丁一作正面的武力冲突,甚至再三叮嘱。千万不要去找杀手之类的下三滥手段对付丁一。因为朝廷的大佬不论多看不顺眼丁一,在武力值这一点上,他们谁也不敢狂妄自大。觉得能在这里压丁某人一头,而一旦开了这种头,丁一也这般来对付他们,那就绝对不是个好玩的事。

“退下!”胡拱辰急急喝止自己身边的长随。但他此时放下捂着腮帮子的手。却见上面五道肿起的掌印浮起,右布政使马显和镇守中官陈清在边上看着,想笑又不能笑,真是憋得肚子都发痛了。

“你口中的什么四海大都督府,把吕宋再纳入大明疆土,光复旧港宣慰司,于木骨都束建立大明租界,破苏伊士城。胡共之,你置那些为大明浴血奋战。舍生忘死的战士于何地?”丁一行上前,不由分说又是一巴掌抽过去,这下直接把胡拱辰抽得摔倒在地。

“念汝官声尚可,学生也不与你为难,滚。”

胡拱辰这人官声是不错的,如果不是立场不同,丁一也不打算跟他为难,但事到这份上,谁也不可能退后一步的。这读书人最讲脸面,被丁一抽了两巴掌,左布政使胡拱辰也没什么脸呆下去,不过这人很有城府,并没有抛下什么狠话,反倒是不顾两腮红肿,抬手一揖道:“公爷教训得是,下官失言,只是公爷纵兵占了城门,终是于律不合,明日午时之前,若不撤去,下官便只能按着溃兵乱处置!告辞。”

此人绝对是不简单,他不单拿得起腔调,也忍得下来,被抽是丢脸,丢脸就丢脸,他最后还是把自己的目的表述清楚,限令丁一这边午时之前要撤走,不然就要按乱兵来处置,也就是要调兵来打了。这要比起抛下几句狠话,或是捂脸落荒而逃,高明了不知多少倍。

丁一看着胡拱辰离去,却对边上的镇守中官陈清和右布政使马显说道:“帖木儿那边的军马,只怕不日就要杀过来了,两位还需早做打算才是。这城门,学生是不会撤的,大明第一师的将士,撤入成都府之后,自然就会将城防交还。”

事实上丁一并不打算在蜀地来跟胡拱辰起冲突,对方要求明日午时交还城门,也是留了余地的,胡拱辰知道丁一占着城门,就是要撤兵入城,怕他和之前卡住弹药粮草一般作手脚,才会这么干,所以他也没要求丁一马上就交还城防。

很多东西,嘴上怎么说是一回事,大家心里都是有谱的。

“大明第一师的将士,得在成都府驻上一二个月,再行南下,还请二位包涵。”丁一对着镇守中官和右布政使扔下这么一句,也就不再与他们多说了。

因为他还有很多事要办:“老曹,你领上几十人,带好装备,入乌斯藏去,把丁君玥接应回来,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老奴遵命!”

边上马显和陈清寻了几次话头,丁一却完全没空理会他们。于是两人左思右想,始终是没个定计,两人觉得这样总归不是个办法,于是联袂便去寻左布政使,结果布政使司的衙门里却找不着这胡藩台,便又往胡拱辰府里去,这回倒是寻着了。

胡拱辰在家里却显得很和善,全然没有在外间那么冷漠和嚣张,他甚至迎出大门来接。

听着这两位的来意,胡拱辰想了半晌对马显说道:“丁容城此人,若非硬要推行这官绅纳粮出役,学生也是极为钦佩的。但是他如今定要逆天而行,所谓治世之能吏,乱世之枭雄,用于丁容城身上,再合适不过,只不过这句读法却是不同。彼若愿安份守已治理天下,则为能吏;彼若祸乱世间,就是枭雄!这等人物,还是教他远离成都为好吧。”

镇守中官陈清听着,不禁惊道:“藩台,按你所说,这容城先生是造时势之英雄?”

因为按胡拱辰这评价,那是比曹操还高了,丁一如果治理世间,就是能吏;祸乱世间,就是枭雄,那就不是时势造英雄,而是英雄造时势了。

胡拱辰苦笑道:“公公,学生又不是目盲耳聋,这丁某人的大能,谁能无视?只不过他要为祸,却就是本事越大,祸端越大啊!别的不说,如今圣上为着他,和内阁诸学士都闹了生分,这事也不是什么秘闻了,商阁臣托病不见客,大司马也托病不视事了,唉!看看都让他折腾成什么样子?你说这成都城里,哪里放得下这尊大佛?学生方才故意与他争执,却就是要激他离去,他终归是不会真的跟卫所军兵打将起来——不论如何评说,丁容城这等人,不是会聚兵作乱的人,彼就是王安石!”

马显在边上听着,不禁心里暗暗对胡拱辰高看了几分,这位藩台当真不简单,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在意被丁一抽两耳光的事,本来这对读书人来讲,那是很丢面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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