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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荆洚)-第3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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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引子,就是魏文成在南京时,勾搭上了大功坊徐家的庶出女儿。

大功坊那一家,就是连英国公府也比不过的。

那时丁一远远不是如今的模样,别说是魏文成,就算是丁一当时,对于张玉都只能感叹有缘无份了。大功坊徐家,再怎么旁枝庶出,也不至于要给魏文成做妾啊!而休妻另娶,魏文成提都不敢提,却怕是丁一会当场把他杀了。、

因为当时他和胡山等人的家眷都在淡马锡,休妻另娶,是要摆脱丁一么?再说元配又无什么举止有亏,又为他生儿育女,也无从休起啊!

“是太后说合,才教徐氏跟了弟子。”魏文成老老实实地说。

至于其他几个外室,也是宫中赐下来的。

主要是徐氏,这是宫里太后拿着魏文成的命脉。

“是弟子对不起先生,弟子今日,便把这命还给先生,只求先生念在这十年跟随的份上,留那孩子一条生路啊!”魏文成说着,拔出刺刀横在颈上,却是向着丁一这么恳道。

丁一听着拍案而起:“放屁!你自己搞出来的事,为师凭什么去给你善后?自己的娃儿自己养去!把手上的事,移交给文胖子,自己去禁闭室呆着,此间事了,再行处分!”

魏文成几乎不敢相信地瞪大着眼睛,他从来没想到,被丁一识穿之后,自个还能活下来。

但随即而来的,是丁一突然毫无风范地跃过书案,扑过去将魏文成拳打脚踢:“你他娘的有脑子没有!跟了我这么久,你就这点出息?太后?太后她咬得着你卵么?徐家又怎么样?你都他妈的敢把命还我了,徐家又能怎么样?蠢货!”

一轮拳脚下来,直把魏文成打到鼻青脸肿,后者却挣扎起来,抱着丁一的腿,悲嚎道:“先生!弟子有罪啊!弟子错了!”

“滚!”丁一不耐烦地一记窝心脚把他踹翻了,对苏欸道,“把这蠢货扔去禁闭室,看着我就心烦!”

苏欸点头应了,却向丁一问道:“他也一并关了么?”他所指的,是刑天。

丁一摇了摇头道:“算了。”

苏欸本还想再说,但看着丁一意气索然地坐回书案后面,他终于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押着魏文成退了出去。

“先生……”刑天被按跪在地上,看着魏文成活下来,他自然也觉得自己罪不至死。

丁一用木骨都束的方言对巨石说道:“我不想听这个人说话。”

让人闭嘴的方法有许多,但对于巨石来说,只有一种。

那就是把对方的脑袋拧下来。

这不是形容词,而是真的拧下来,还带着一节脊梁骨。

丁一并不打算问刑天具体的细节。

因为他知道所有的细节,不单有怀恩、万贞儿为耳目,宫中还有许多天地会和忠义社的成员,这些人并不归魏文成管,而是因关外的容城书院京师分院过来的两名学生柳满絮和金玉鹰在管理。

丁一仍是那个丁一,那是就算混混儿惹了他,也不介意拔刀杀人的丁一。

魏文成能够得以活下来,仅仅因为他是丁一的弟子罢了。

丁一最初的五个弟子之一,就如他所说的,这十年里,鞍前马后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更为重要的,是他出卖丁一的度上,并不是全盘兜出,还在丁某人忍受的底线之上。

丁一走出了书房,仰头向天,却是秋高气爽,天边的浮云,已渐消散,正是骄阳当空。

第十一章日久见人心(一)

京师在这数日之中,局势已动荡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步。

尽管并没有缇骑四出去金鱼胡同抄家拿人,也没有旨意下来要赐忠国公毒酒白绫。

甚至随后几天的朝会里,似乎不单是英宗,连王文也忘记了这件事,除了丁一没有上朝之外,这件事就仿佛完全没有发生过也似的。

但没有行动,很多时候,已经是一种态度了。

一种大厦将倾的态度。

金鱼胡同的忠国公府里,愈来愈乱了,纷乱的根源,就在那些各大世家送入忠国公府的侍妾那里开始的,她们从那一天就收拾着自己的衣物细软,然后企图要见丁一,企图要离府而去,企图趁乱在这府里捞点什么东西。

而每一天的过去,这种情况就愈加演变得夸张,渐渐的,连府里的奴仆也被感染了,开始有人在府中偷偷藏起一些古玩、金杯银盏之类,连厨房那边的猪油,据说半夜都被人偷了半盆去。

“曹公是掌过团营的人,祐之也是进士的出身,这其中来去何至没了主意,要来挤兑我说出几句话来?”张玉的体质不是太好,秋末深,她便已是一领白裘加身,墨黑秀发也没按着这时节的规矩风俗,挽起已婚妇人的发妆,而是披散着,很随意在颈后用一条缀着祖母绿的发带束起来,丝丝秀发在秋风里,舞起拂在白裘上。

黑发愈黑,白裘愈白。

只是白裘再白,终被她那吹弹欲破的肌肤比下去;黑发再黑。也不如那秀丽美眼中,如能看透世间一切的事的瞳孔更深湛。

她很随意握着一卷书坐在那里。除了那条祖母绿的发带之外,连系在白裘领口的扣子。也是一颗古朴的木扣。

但她坐在这里,便是如此的贵气。

就算她从来没有叫过曹吉祥一声老曹,曹吉祥对于这位,也向来不敢缺了一点礼数。

“四奶奶说笑了,老奴猪狗一般的脑子,愚笨不堪,万幸少爷垂怜收留。按着圣人的门道,有教无类,方才教老奴开了蒙。始知今是而昔非;又是少奶奶的荫护,老奴才在这忠国公府里,得以存身。老奴哪有什么主意?老奴马齿徒增,老眼昏花,便是山陵崩、天地裂,这狗眼看不分明,还以为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光采,一步踏上去,却就粉身碎骨。不能再为少爷和少奶奶看家守户了。”

曹吉祥原是不识字,历史上就是如此,但在投了丁一门之后,看着就是军官晋升都要考核文化课。他这会奉迎的人,自然不甘人后地去学识字。

所以他说丁一收了他之后,才教他开蒙。不是纯马屁;他说张玉荫护,才得以存身。也不是纯马屁,这忠国公府别看张玉不是正妻。事实上都是在她在操持,如果她不容曹吉祥,那后者日子难免就艰难许多。

他说这么多,不是为了表忠心,怎么说也是曾执掌团营的人物,至于用自污的腔调来表忠心?那也太下作了。

他说上这么一通,只是表明一点:

丁一这个层面上的争斗,他插不上手,也没资格插手,他怕自己一动,反倒乱了丁一的布置,所以到底要怎么样,让张玉给个方向。

刘吉在边上一撩衣袍跪了下来,冲着张玉磕了个头,方才开口:“先生如今身系万均之重担,弟子不敢去惊扰先生,但这府里总要有个章程,故之还请四师母示下,以便弟子为师门奔走之际,好拿捏个分寸。至于说主意,弟子思来想去,不敢欺瞒师母,终归觉得,还是没主意来得好些,这霜风雨露,弟子再怎么琢磨,也是无用,出门带不带伞,总归还是来长辈跟前问个明白好些。”

便是下雨,怎么也淋不到刘吉身上,天天带雨伞,也自然有长随携着。

他问的也不是府里那些下人、侍妾,要不要去约束,这等事,根本不值一提。

刘吉这一番话,是问丁一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是铁了心要做明知是死也回师的岳武穆?还是逼到什么程度就要出手?他自己对这大局是没决策的能力,所以他便“没主意来得好些”,但参谋策划的事,有个方向,他才会早做预案,到时丁一需要,才能立即呈上,这叫“拿捏个分寸”。

张玉紧了紧白裘,终于放下了手中卷着的书册,边上丫环新煎好的茶,她端起浅尝了一口,笑道:“广西野茶,先生推崇得要紧,给许多苗寨开了条生路,只是我却终归是喝不惯,以前喝着西湖明前龙井顺口,后来云贵那边送了一些雀舌来,倒是合我的脾胃,汝等尝尝。”

她说的雀舌自然不是鸟雀的舌头,而“添炉烹雀舌,洒水浄龙须”的雀舌茶。

曹吉祥和刘吉起了身,依言取茶尝了。

“如何?”张玉微笑着问道。

曹吉祥放下茶杯,弯腰答道:“雀舌果然是极好的,少奶奶若有泡残了的茶渣,赐与老奴去煎茶汤,想来应能多糟蹋几年粮食,闲来多惹少爷和少奶奶生气。”

相比之下,刘吉就没有说话,只是喝了茶之后,长揖及地。

张玉望着他们两人说道:“木骨都束那边,确也需得力人手坐镇。”

一句全然不相干的话,然后她重新拿起那一卷书,向着刘吉和曹吉祥点了点头。

曹吉祥和刘吉是倒退着出了门口,方才转身的。

两人都不约而同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张玉这位四奶奶,着实太利害。

一杯茶,两句话,已将他们所有的试探与侥幸都打得粉碎。

“看来四奶奶是体谅咱家的,那也只能粉了身子,才能报得这恩典啊!”曹吉祥的意思,是张玉知道他把儿子送走的事,却没有怪他。但曹吉祥这种脑生反骨的货色,真的会因此就感激涕下,粉身以报?

刘吉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云贵看来,先生已如掌中观纹。”张玉自然不会在这当口无端来叫他们喝雀舌,还专门提是云贵送来的,刘吉说着屈指算道,“连结两广,云远更是不在话下。至于龙井……”

张玉说她以前是喝习惯明前龙井,以前,那当就是指她出阁之前在英国公府的时候。

产明前龙井的西湖,就是浙江杭州了,所以她说的不是西湖的茶,是江浙军势。

英国公府为勋贵之中论得上号的,也出皇后的世家,没有自己的势力,才是扯蛋。

“……西湖龙井啊,江浙之地,看来江浙军势,本就是英国公府旧部掌控之下。”

“一旦事起,广东并江浙,福建安能独存?”

说到这里,他的心便定了下来。

不是他对丁一就死心塌定,而是蝼蚁撼柱,而柱不动。

不得不定,这对于刘吉来说,是没有选择的事。

十四承宣布政使司,丁一麾下势力,已谋其七,犹有统领海外疆土的四海大都督府,更有只知阿傍罗刹不知大明皇帝的大草原,也在安西大都督府把握之中。

无论是刘吉或是曹吉祥都好,他们自然可以背叛。

但张玉的这杯茶喝下去,却让他们不再考虑这个选项。

因为没有谁想去承受七大承宣布政使司的报复。

所以他们不用去考虑退路,也不用去想后路。

至于说张玉会不会空口唬他们?

对于曹吉祥和刘吉来说,不存在这个问题。

因为他们没有资格,他们没有资格让张玉或者丁一来吓唬。

在如今这等时节,连诸部院首领官都不够资格去被丁一吓唬,除非是一方将帅,手下虎贲十万之辈,挥兵能当一面,才有资格让丁一和张玉去唬。

“曹公,学生身上尚有先生交托之事务,便不相陪了。”刘吉出了张玉的院子,笑着对曹吉祥这么说道,丁一不是让他去草拟大明皇家军事学院的章程么?不用考虑退路,也考虑不了退路,那么他就得把这事办好才行。

而曹吉祥也笑道:“这府里的下人越来越没规矩,咱家也得去训斥一番,堂堂忠国公府,总须有些规矩。”之前不训斥,是因为没拿定主意,如果要背叛丁一的话,也许正好跟这些大难临头各自散走的奴役,结个善缘,也未尝不可的。

现在可不一样。

张玉让他们喝的不是茶,品的不是雀舌,是天下。

曾经沧海难为水,已知天下大势,如何还能去苟营蝇利?

但这世间,不止忠国公府有茶,左都御史的府第里,也是有茶的。

用茶的人却就要比刘吉显赫得多,大抵也只有之前掌握团营的曹吉祥,方才有与这些品茗之人,平起平坐的地位。因为除了左都御史王文之外,围坐案旁的,却皆是手握重兵的将帅,有张辄,有石亨,有孙镗等等军实权人物。

如今丁一需要的是手握军权的将帅,很明显,看到这一点的不止是曹某人和刘吉。

左都御史王文,也同时敏锐的看透了这一点。

将帅们面前的茶已凉,因为他们本就不是为喝茶而来。

“国朝已不再需要丁容城。”王文冷冷地对着石亨、张辄、孙镗这些军中宿将如是说道。

第十一章日久见人心(二)

王文取出一张地图铺在书桌上,这本是丁一按着记忆绘制下来的等高线、比例尺世界地图,英宗有一份,兵部也有一份,这一份却就是兵部原件的拓本,其中很多是丁一出海之后,增添的细节和各国势力标注都是空白,并且在华夏以外,只有一个大体的海岸线轮廓,不过对于此时的大明,此时的世界来说,已是一张匪夷所思的地图了。

等高线、比例尺,不是那么容易学得懂,它需要有一定的数学的基础和理解能力,能把这些数据在头脑里具像化,所以古代的地图,都是山便画个山,水就画些水,要看懂这地图,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讲,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看着王文在地图上的指点,他是完全无障碍地看懂了。

他本来就不是一般人,王文很清楚要弄崩丁一,单靠以前的官场辄斗是不够的。

所以他象一块海绵一样地吸收着丁一传播出来的知识,所有他能搜集到的知识,包括容城书院里的课本教材,从拼音到几何代数,这十年丁一办了许多事,王文也不曾空度,尽管没有象书院学生得到指导,但能考上进士的学霸,就算自觉,也让他受益匪浅。

“雪崩已绝了瘸狼孙子所率的帖木儿帝国铁骑东来之路。”王文指着乌斯藏山南地带,对着凑过来的军中将领如是说道,“草原也已渐服汉化,除了东北那边的女真,稍有些小型的战事。华夏已无战事。”

孙镗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丁容城说西方有奥斯曼国。灭了大秦,正在集结军马准备东来;又有欧罗巴诸国。集结舰队也要渡海东来啊!”事实上,就连军方的将领,旧式明军,也开始依赖丁一了。

连石亨也点头道:“总宪,丁容城有千般不是,这等事是不会妄言的。”

“学生也没说丁容城胡说,但有敌东来,何惧之有?沿海百姓内迁,坚壁清野!”王文一点也没有因为这些问题。而感觉到突然,事实上他早就考虑过这种问题,“片板不许下海!便是有敌东来,上得岸来,尽无人烟,彼等千万里而来,粮草供给不上,能赖我何?”

曾被软禁在广西的张辄,对于丁一有发自于内心的恐怖。尽管王文这么说,他仍是劝说道:“总宪,忠国公用兵,当真有天纵之材。不是末将长他人威风,我等几人,真的绑在一起。只怕也是不及的。最好还是不要害了忠国公的性命,不然一旦有敌来犯。抵挡不过,凭谁能定?”

王文也没有生气。一点也没有在奉天殿上那么激昂,他直起身子点了点头道:“丁容城确是天纵之才,非但军伍之事如是,便是文章也是绝好。”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却向着张辄问道,“容不得他,却是他要推行官绅一体纳粮,都督,便是你按着他说,不克扣军兵饷粮,何消停了么?不是的,今后就算是船上、马车上挂着你的将旗,水陆沿途,该交的税项,是一单也少不了!”

张辄的眼神,到了此时,终于不再闪烁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某做了!”

相对来说,石亨和孙镗要比张辄更为平静一些,而其他的都督、将帅,很明显是以此两人马首是瞩。说到军中地位,除去丁一之外,是排不到张辄的,石亨和孙镗的决定,才是这些军头会追随下注的方向。

石亨摇了摇头,并没有接着张辄的决定说下去,也没有直接去反驳他,而是向王文问道:“总宪于韬略之明见,自然比某等粗陋军汉高明得多,只是此事非同小可,某不得不请教总宪几件事,可否?”

这句是刺耳的,特别是在文贵武贱势头已起的如今。

尽管石亨开口之前已很客气捧了王文一把,而且他手掌团营也是兵权在手,这话仍旧是不客气的。但王文并没有生气,他离了那书案,亲手从红泥小炉上执壶,为在座将帅一杯杯换了残茶,笑道:“石侯客气了,正如侯爷所言,这般泼天的大事,若是候爷不问不闻便欣然而往,学生倒还真放心不下。”

各位将帅连忙起身致意,连道“不敢当”。

石亨却暗自点了点头,王文此人,还真放得下身段,有求于人,礼贤下士,全没流露出平点文官对武将的不屑,喝了一口茶,石亨却就向王文问道:“总宪亲手杀过多少人?”

饶是王文已有心理准备,石亨可能会问出比较尖锐的问题,但听着这句话,也愣了一下。

“某于沙场纵横数十年,边关大小数百战,前后亲自手刃二十七人。”石亨没有等王文回答,缓缓地接着说出了他自己的经历。数百战不是说笑,也先在时,草原上过不下去,就来犯边打草谷,看着来的人少,这年代的明军,在兵力占优时,还是敢野战的,当然出战的就是征募的兵,而不是卫所的军了。

但身为边镇将帅,能轮到他去手刃敌人的机会,真的就不是很多,这些战绩,更多的还是他在没有独领一军时杀出来的。平均来算,一年还不到一人。

“不曾。”王文回过神来,老老实实地回答,如他所说,要做泼天般的大事,这关节,自然是不能吹嘘或是拿腔捏调的。

石亨便轻笑了起来,枭雄之态一时展露无遗。

他本就是一代枭雄,只不过是被横空出世的丁一,压了风头!

“总宪可知,死在忠国公手上的,有多少人?”石亨饶有兴趣地这么向王文问道。

王文还没开口,边上一直沉默的孙镗就替他作答了:“当年尤是容城秀才时,遇刺多遭,丁容城领门下五名弟子,当时彼等尚无火器,便以弓刀,数次算来,至少杀了三四百人,过半的人命,便要落在忠国公的刀上。”

这时听着孙镗的话,御马监太监刘永诚的义子,宁晋伯刘聚就禁不住笑了起来。在京师保卫战是守西直门,这人也是个有本事的,所以王文看他发笑,倒也没发火,他这时就是要笼络这班人,更要是找出一条可行的,除去丁一的路:“宁晋伯何教于我?”

“孙总镇说的,那算是后面的事了。”刘聚很耐心地解释,因为刘永诚的关系,他比在座的人来说,知道更多的秘闻,“忠国公杀人,当从入京说起,王振送了他那宅子,当时王振的侄子王山等人,有心为难丁一,派了锦衣卫经历司的经历去刁难丁容城,当场就杀了,若是某没记错,还有个锦衣卫安插的探子,也是被生生打死,当时就是两条人命了。”

面上已有不少老人斑的镇远侯顾兴祖抚着灰白长须接着话头:“至于土木堡、猫儿庄,当今能在敌营之中存上几分体面,鞑子十万铁骑里,能飘起一杆明字战旗,至今关外犹在传诵的阿傍罗刹之名。总宪,尽在忠国公那口刀上,不是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杀的人,是用他手上那口刀,一刀一刀就这么杀出来的。”

“至于京师保卫战之中,雪夜踏营,这遭总宪也是亲历,忠国公好杀人、擅杀人之事,当真不必再赘述了。”石亨点了点头,却是这般对王文说道,“自十年前入京,想杀他的人不知道多少拔,诸般手段用尽……此人不好杀,故之,大明需不需要丁容城,某等不知,但若总宪欲刺丁容城,某等不敢附骥尾!”

孙镗看着石亨说罢就起身,便也跟着起了身,向王文拱手道:“非不愿,实不能。”

而镇远侯顾兴祖虽然没有起身,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圣眷已失,忠国公碍不着什么事吧?想必四海大都督府、安西大都督府很快皇帝便有得力人选去赴任的。忠国公于国有大功,总宪,能饶人处且饶人吧!”

“侯爷说得是,是学生孟浪了。”王文含笑起身拱手,向着顾兴祖说道,“侯爷有军务操劳,学生也不敢留侯爷,他日有闲,再向侯爷请教兵略之道。”这就是逐客了。

说翻脸就翻脸,但真的翻脸拿出左都御史的派头来,顾兴祖也只好无可奈何,尴尬摇了摇头起身辞去。

石亨和孙镗本也要离开的,但王文却用一句话留住了他们:“学生从不曾起过行刺忠国公的念头,今日请诸位来,也不是为了刺丁。”

紧接着王文便向石亨等将帅逼问道:“大明第一师、第二师,与第五、第六、第七、第八、第九、第十师相较,若野战,胜负若何?”这让在场将帅都面红耳赤的问题,再不要脸,他们也只能不去回答,而不敢说出后面六个师能赢得了前面两个师的话来。

“学生以为,圣上最是念旧,只怕丁容城有千般不是,至多不过削爵,过不上一年半载,皇帝又想起这位同处敌营擎天保驾的旧臣,特别是边陲若是真有战事起,必定又会起用他。”

“文官部院、阁臣之列,大概是不好安置的了,想来安置到军中,是**成的事。”

“若丁容城治军,安有六师乎?”丁一治军的话,当然这六个骨子里还是旧式军队的师,必定要被伤筋动骨,至于这些将帅,当然不是告老就是闲置。

“不单是大明不再需要丁容城,诸帅也不再需要丁容城。”

“楚霸王天下无双,被困犹能夺旗斩军,还不是自刎乌江?”

“行刺,末道也!当以堂堂之阵,正正之师,一鼓作气而催之!”

第十一章日久见人心(三)

顾兴祖被王文几乎可以说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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