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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荆洚)-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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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不是要拉仇恨值。终于停下步子的伯颜帖木儿也清楚这一点。
丁一是在向他证明。自己对于大明朝廷的影响力。
他把马价压到十分之一,而大明朝廷居然就也这么认了,所以才会有这场国战。对于伯颜帖木儿来说,这是这么简单的思路,但他也绝不是易与之辈:“如果是真的,我会给予你这个机会。现在……”
丁一让开了路,微笑着没有再说什么。
当伯颜帖木儿离开以后,丁一把那面折叠起来的明字战旗递给了吉达,对他说道:“找一根旗杆。把它挂起来。”然后他指着蒙古包里的英宗,对吉达说道,“他在哪里,旗在哪里;在你的脑袋离开脖子以前,这面旗,不能倒下。”
吉达点了点头离开。
战场上遗弃的旗杆很多,很快吉达就找了一根回来,并且丁一看得出来,吉达把那面他撒过尿的明字战旗洗过了,飘扬在风的明字战旗,孤零零的,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但对于丁一来说,这有意义。
哪怕只是一个符号。
因着英宗说过,丁一是他的朋友,所以伯颜帖木儿很快就派手下给英宗送来了一个小黄门侍候——当然是在战场俘虏的。丁一见着这人不禁失笑,因为这厮就是先前在英宗大帐里的那个阉人,真的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那小黄门冲丁一行了礼,便自去侍候英宗。
丁一坐在蒙古包外面,看着守于明字战旗下方的吉达。
世事,有时真的很嘲弄。
几匹马从远处而来,近了,丁一看着却是那个塔拉的崽子。
也是杀了塔拉的崽子。
尽管丁一没有留下观看,但从少年身上的血腥味,衣服上沾染的血迹和第一次杀人带来神经质颤抖,丁一还是能够看出这一点。
“你叫什么名字?”丁一用茶叶卷了一根烟卷,向那少年问道。
少年犹豫了一下,又看一眼不远处旗杆下的吉达,终于还是开口道:“胡勒根。”若不是吉达在这里,他大约是不太愿意提起自己的名字,因为胡勒根绝对不是一个好名字,在蒙语里类似老鼠这样意思。
丁一点了点头,点着了茶叶烟卷,便没有再说话。
他在等少年开口,除非少年想一直就这么牵着马站在这里,否则他总是要开口的。
“额赫老了。”他这么对丁一说。
看他的年纪,这个年代的女人生育普遍都很早,他的母亲很可能不会超过三十岁,但三十岁在这年代,真的就是老了。丁一有点明白这个少年的意思,这个少年在杀了塔拉报仇以后,他感觉到了迷茫。
因为他的母亲已经老,他觉得丁一不可能看得上了。
那么,他该怎么?
为丁一打仗?为丁一放牧?他总得找到一个活下去的生计。
“你有什么?”叼着烟的丁一,向少年问道。
这便让少年的眼睛亮了起来:“刀!我的箭也很准!”
丁一从嘴角取下茶叶烟卷,吐出一口烟雾来,冲那少年勾了勾手指道:“拔刀,砍我。”
少年摇了摇头:“你是好主人,我不砍你。”
“只管砍就是。”丁一拿起连鞘长刀对那少年说着。
边上吉达看着那少年的犹豫,却就笑了起来,只不过下巴被打中两次,嘴里肉都烂了,牙银也发肿,加上他脸上那刀疤,真是比哭还难看:“你那刀,还能砍着主人?真他娘的把自己当回事了!”这厮不单是个高手,并且天赋是极好,若是让他练上一年现代搏击,丁一感觉就算自己全盛时期,若是动起来刀倒不惧他,要是赤手空拳也不见得就十成十能把他拿住。
少年倒是信得过吉达的话,伸手便去拔刀,却被丁一起脚敲中手腕,他却去拔刀,丁一这回随手捡个石子扔了过去,横竖不过二三步,哪有不中的?如此七八次,一把刀硬生拔不出来,吉达捂着下巴笑得不行。
“我的刀没用。”少年总算明白了,放开手不再尝试,老老实实对丁一回话。
丁一又叫那少年把弓拿来看,骑弓本来就软,这少年也不是陈三那种天赋神力的角色,软绵绵的弓,射出去又有什么力道?丁一把弓递回给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吉达那厮又捂着下巴狂笑起来。
少年又站了半晌,丁一无奈对他说:“塔拉那三匹马都给你,你自由了,不再是奴隶,回去寻你额赫,好好过日子去吧。”
“主人。”吉达这时却转过来,插话道,“他回去,活不下去的,他额赫年纪虽然不轻,但那娘们的屁股,嘿嘿……”又说了一些淫秽的形容词,大约就是说这少年他妈身材好吧,惹得那少年怒眼逼视,但吉达哪里会怕他?若不是丁一第二次勾拳,干净利落将他放倒,他连丁一都不服气的,少年这种小崽子,吉达一手能捏爆几个吧,哪里会放眼里,“……这崽子没鸟本事,主人放他走,铁定又被人掳了去……若是主人不要,不如把那娘们赐了我,我养活这崽子……”
丁一站了起来,冲吉达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对他道:“拔刀,若能砍倒我,你便自由了。”吉达听着立时将弯刀擎将出来,他拔刀的速度可不比这少年,那真是极快速的手法,刀一在手也不说话,横掠着便冲丁一斩出。
刀不比拳脚。
不论抗击打能力再好,一刀斩在颈上,一样的致命。
丁一侧身闪过吉达刀光,长刀出鞘,从下至上撩了过去,这一刀如果砍着,吉达会不会死不知道,被阉掉是肯定的。吉达只好回刀去拦,突然看见丁一跃起,立时下巴一痛,再次休克过去。吉达有着玻璃下巴这致命的缺陷,丁一这飞身冲膝撞上去,哪还能不倒的?
等再被水淋醒了,丁一手持长刀,对吉达道:“拔刀。”
这回下巴肿得说不出话的吉达拼命摇头,坐在旗杆死活不动弹了。
丁一还刀入鞘,这就是他要的效果,他看得出来,吉达这厮不是什么好货色,不把丫收拾服贴了是不行的。拼拳脚老实讲以现时丁一的身体,不太好收拾,但一刀在手却就大大不同。
“走吧。”丁一抽着那茶叶烟卷,对少年说道。
少年摇了摇头,丁一叹了一声,对他说道:“我是明人,你是瓦剌人,若他日我率军来打瓦剌,你如何自处?”说着丁一转过头去,对吉达说道,“你也一样,走吧。”这可不比那个“丁”部落,那个部落的人,随着丁一吞并其他小部落,看着丁一带给他们奴隶、牛羊,看着部落壮大,那是个人就有归属感,有利益所得,跟这两个家伙不能相提并论。
第三十三章或言尧幽囚(六)
谁知吉达摇了摇头,捂着下巴说道:“我是主人的人,主人要打谁,我就打谁。”丁一听着皱起眉来,什么叫你是我的人?就你那吓死人的长相,就算好那一口也不会找你凑合吧?这也太恶心了。
却见那少年跪了下去,冲着丁一磕头,口中说道:“我会长大,就有力气,主人射中了飞鸟,也需要狗去叼回去,我便是主人的狗。”
丁一就愣住了,这怎么回事?瓦剌奸?还是应该叫蒙古奸?
实质上丁一有点高估这个时代的草原上的人,对于国家和民族的意识了。
除了统治者,会叫嚣什么大元朝啊、黄金家族血统之类的,来作为自己统治的合法性之外,一般的牧民,包括士兵,都是跟随自己的部落、头人、主人。特别是现时会盟制度还没有建立的时节里,一般的牧民不见得对于瓦剌或是蒙元有着多深的归属感。要说蒙古族归化的话,历史上随着袁彬陪英宗北狩的哈铭,本来就是蒙古人,后来才赐姓杨的;明末的满桂,也是蒙古族。
所以真没有什么出奇。
“起来。”丁一对那少年说道,“去那边找只羊来烤了。”他指的是吉达的那些羊,吉达是悍勇之士,原本也是有些财产的。吉达看着,却有些舍不得,本来他就是不安份的家伙,平时仗着自己手头过硬,总去别人帐里蹭吃蹭喝,此时本想劝说丁一,随便跟他去相熟的同伴帐里蹭一顿就是,但下巴的肿痛却又使他醒起,这羊已不是他的,连他自己也是丁一的奴隶。
“你若把差事办好。我回中原会带上你去。几头羊有什么舍不得的?”丁一极为鄙视地冲着吉达骂了一句,后者却不知道为什么,倒立时开心起来。丁一也懒得花心思去揣摩这厮心理,这觉这人真是贱骨头,不打不骂不高兴。
少年刀法不行,杀羊、烤羊倒是有一手好本领,死掉的塔拉带着这少年在身边,便是叫他负责伙食的。把羊侍弄好了,慢慢地烤着,又把内脏洗干净了。用只缺了耳的铁锅煮起一锅羊杂汤来。
这时伯颜帖木儿的几个手下骑着马过来,看着少年在烤全羊,不禁吞起唾液,却对丁一说道:“早知道就不用送来食物了。”他们弄了两袋羊奶还有一些类似酥油做的饼之类,想来是安排给英宗和丁一的伙食。
“伯颜帖木儿不是当着也先的面。说他养活皇帝么?”丁一叫这几个侍卫把食物留下,却对他们道。“又没说养活我。自然是得找东西吃。但伯颜帖木儿说了要养活皇帝,以后他一样就要送食物来,皇帝吃不吃,那是另一回事。”
那些侍卫听着,也觉得有道理。
丁一又留他们一起吃饭,那几个侍卫可不比吉达。他们是伯颜帖木儿身边的亲信,换句话说,政治敏感性要比吉达这厮杀汉强得多了,哪里愿意为了一顿烤羊肉跟这大明皇帝厮混到一起去?自然是不肯的。倒是丁一在他们面前,连接赢了两个好手,他们对丁一颇是客气,笑着辞去时,有个侍卫还扔了袋马奶酒给丁一。
去唤英宗出来吃饭时,那小黄门吞着口水,说要先试毒,丁一兜头一巴掌扇在他脑门上:“你他妈的有病啊?试毒?你想多吃一块吧!先前乱军之中,不见你挡在皇帝前面,这会就来说要试毒?这么大一头羊,就是四五人你还怕少你一份么?”
英宗听着却也笑了起来,丁一递了把匕首过来给他切肉,他也随手接了,倒是适应能力极强。吉达和那少年倒是有规矩,割了几大块好肉,找了个土碗给丁一和英宗送了过去,他们才和那小黄门吃起来。
“你得找伯颜帖木儿要点人手侍候,这小阉人,看来不是厚道角色。”丁一边吃着着烤羊肉,边对英宗说道,“再说总得有个人陪你聊天使唤啥的,我恐怕没法老陪你身边,得去找些吃食,要不靠伯颜帖木儿这厮给点这玩意,咱们十天半个月,怕就皮包骨头了……对了,我这算不算大不敬?”
“你觉得算,便是大不敬;你觉得不算,便自然是不算。”英宗胃口似乎很好,这一土碗的羊肉,他吃得比丁一还多些。
丁一听着就笑了,别说,英宗这人,还真合丁一胃口,他这话说得有水平:你觉得算,你就是把我当皇帝,你这么跟我说话,自然就是大不敬了;你觉不算,把我当朋友,那自然就是不算了。
吃饱喝足了自有那小黄门跟吉达他们去料理,英宗示意丁一到边上去,却压低了声音问道:“事至如今,不知何日得归哉!”
丁一一撩袍裾,作势要跪拜下去,口中只称道:“天子圣明,臣罪当诛兮!”
英宗一把扯住他,苦笑道:“如晋!”
“臣在!”丁一便真的跪了下去。
英宗无奈地摇了摇头,黯然道:“起来,坐下说话。”
“臣遵旨。”
但不论是丁一还是英宗,都没有再说话。
只因不必说话,英宗仔细一想,一切便尽在不言之中了,这也是为什么丁一会突然拿捏起腔调的根本原因——英宗,他终究是皇帝啊。不是丁一要跟他逗乐子,而是这个问题已经涉及到政治上的高度,英宗自己心里也是有答案的。
倘若是只要逃离就好,那么先前乱军之中,只要他肯脱下这华丽甲胄,换个兵卒衣袍,丁一是有极大把握把他护送出去的。但英宗不愿这么干,因为他很清楚这么干的话,恐怕会比现在的处境更糟。
所以他问的不是何时得归,而是皇帝何时得以归。
丁一便只能回他“天子圣明,臣罪当诛兮”了,这哪里答得了他?便是明知历史英宗是能回去的,也不可能现在就给个准确时间报将出来啊。以这种大忽悠的心理,指不准还觉得丁一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呢。
“如今细思,那贱人之子平日里不曾规劝我一言半语,真乃其心可诛。”英宗幽幽叹息,黯然摇头道,“倒有推波助澜之势……如曹公、邝尚书仍在京师,便是单使英国公留驻京师,也不至于此!”
丁一有点不明白了:“贱人之子?谁啊?”
“朱祁钰!”英宗咬牙切齿地说道。
“噢,这厮,别说,这厮风评似乎比你好许多啊。”丁一这回听明白,英宗说的,是景帝。
英宗自嘲地说道:“是啊,恶事坏事都是我做的,只不过他从来都没有逆过我的意思,所以原本也没想过,这贱人之子,恶毒至此!太皇太后去了,我母后是良善之人,自然没预着那贱人和她儿子的把戏啊!”
这节说来话长,景帝也就是朱祁钰,他的生母吴贤妃本来是汉王朱高煦邸的侍女。宣德年间,朱高煦作死要叛乱,明宣宗皇帝御驾亲征——说到此处,英宗这亲征,却也算是他们家有这传统的——生擒叔父汉王朱高煦,又将汉王府里的女眷充入后宫为奴。
在返京途中,明宣宗皇帝不知道怎么就和原汉王府里的侍女吴氏,**擦出火花,想来这吴贤妃应该算得上女神级的美貌吧?总之吴氏就被明宣宗皇帝包养。回京之后身为罪人的吴氏自然是不能被封为妃,于是宣宗皇帝就包养到底,将她安排在宫外的宅院中,不时就去勾搭,时长日久吴氏就有身子,为宣宗生下了次子,这就是朱祁钰,也是现时的郕王、后来的景泰帝。吴氏也因此被封为贤妃,不过还是继续住在宫外。
宣德皇帝朱瞻基架鹤西去之前,把吴氏母子传入宫,托付给他母亲张太后,由于时逢皇帝的大丧,无人顾及吴氏母子的身世,他们就这样被大家接受了。孙皇后也并没有食言,不久就封朱祁钰为郕王,并为他们母子修建了王府,供他们母子居住。
所以英宗这根正苗红的,出生就是太子的家伙,要以出身论骂景帝贱人之子,倒也不是没缘故。丁一算听明白了,却不以为然地笑道:“得了,他敢规劝你?他要敢规劝你,搞不好被你弄死很多次了。”
英宗听着就不乐意了:“放肆!”
“天子圣明,臣罪当诛兮!”丁一便这么顶了回去。
英宗被呛得哑口无言,过了半晌才道:“好吧,是我着相了。”
丁一却不理他,只是慢慢地喝着马奶酒,再不与他搭话。
夜风凛冽,吹去许多的浮尘,也把一些面具吹拂去了,英宗走了过来,劈手夺过丁一的皮袋,仰头喝了一口,却就扔回给丁一:“忒难喝!”这塞外的马奶酒,算是有特色吧,便要说多好喝,对于中原地区的人来讲,真不见得。
“噢,刚才忘记叫那小黄门过来帮手试毒啊!”丁一突然一拍大腿,如梦方醒一般叫了起来。当然,这是丁一对于英宗的嘲讽了。
英宗无奈地道:“何必刻薄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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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尺土是汉天(一)
“其实,会不会是你想得太多了?”丁一总算不再嘲讽英宗了,却是对他说道,“指不准咱们乔装打扮,千里回奔,去到京城,啥事没有,你还是坐那龙椅上,然后赏赐许多美女给我,我夜御十女,哈哈哈哈!”
英宗望着丁一,一时张大着嘴,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
“还是算了吧,这样不太好。”丁一突然又幽然说道。
英宗点了点头,感觉这人还算正常。
“要真这般下去,怕是铁杵磨成针啊!”又听得丁一这么说道。
英宗再也忍不住了,拼命地咳嗽起来。
然后他们便没有再说下去了。
京师之中忠于英宗的首辅、尚书、勋贵,尽墨于土木堡之役,此时回京,真的是凶吉未卜。而无论是知道历史走向的丁一,还是自小学习帝王心术的英宗,都隐约感觉到,郕王是不会这么让英宗白龙鱼服地回去,搞不好躲过了瓦剌人的刀箭,死在明人的刀箭下,那就真成千古笑柄了。
丁一没有问英宗,已然怀疑郕王了,怎么还要写那份令郕王监国的旨意,因为孙太后还在京师,若真被他料中,这出卖皇帝出卖勋贵出卖文官的事,真有郕王手脚,英宗要保他母后平安,自然就不得不这么做了。
而更深的一层,英宗想活,那封圣旨,却也是自救。
过了许久,夜黑透了。
“坊间说你善做激昂词赋,那夜听得‘长亭外,古道边’,却方晓得如晋词风多变。”英宗突然扯起不相干诗词歌赋来,他记性真的是很好。轻轻哼着,便把那首丁一抄袭的《送别》,哼了个**不离十。
丁一卷了一支茶叶烟卷,点着抽了起来:“明天我去找个琵琶还是什么,改一改,弄成六弦,没事晚上好消磨。”
“好啊。”
“早上我会起来跑步,你要不要也起来?”丁一侧过头去,向英宗问道。
英宗摸了摸下巴,半晌才道:“本来御、射也是六礼。但这些夷狄恐怕是不懂,看着我要是跑跑跳跳,恐怕就觉得不稳当,没有天子的威严……”
“得了,懒就懒吧。”丁一不客气地打断了英宗的忽悠。
“主人!”那个名叫阿鼠的少年。急匆匆地跑来,远远地叫唤着。因为丁一和英宗都没有打算点起火把。而丁一那茶叶烟卷。始终是笼在手里,看不见烟头火光明灭的,这时听着那少年声音,丁一应了一句,方才显露出位置所在,就听那少年的脚步朝这边来了。凑近了见着丁一。少年望了英宗一眼,有些猥琐地冲英宗磕了个头,爬起来对丁一说道,“那个阉人。是坏的!主人,他吃饱了之后,就跑了!”
丁一听着好笑,打趣道:“怎么坏的?发霉还是长毛了?”
“不是啊,他向大那颜的营地去了,方才他激吉达,说吉达连大那颜的帐都不知道在哪里,在军中也不见得是有本事的人。吉达气不过,便指给他看,方才我就看着他向那处去!”少年言语里,是对吉达有着极大不忿的。
英宗在边上听着笑道:“这喜宁素来跳脱,由他去,须臾便自当回转……”
丁一听着脑子里“轰”一声,后面都基本不知道英宗在说什么了。
喜宁!汉奸啊!
可以说英宗在瓦剌其间的苦难,九成就是这个喜宁搞的鬼。这厮一被俘就投靠了也先,出卖了大明很多的军事秘密……但是,明明记得喜宁是个太监啊,怎么会是一个无品级的小黄门?
丁一用力地抽打着自己的额头,半晌才停了下,却全然不管那少年和英宗关切的问候,火急火燎地冲着英宗问道:“这喜宁是太监?怎么我看着他穿的是无品级的随侍服饰……”话一出口,他已经有了答案,但他仍希望英宗给予他一个否定的回答。
“这猴崽在军势大溃时换了服饰,当时还想来劝我换,我却是不肯,而后如晋你便入了内去,莫怪伊,也是一片好心,只是不懂这个中关节……”英宗虽说能忽悠,但对于服侍自己的人还真是没说的,开口就先帮这太监开脱干系。
丁一听着一个头有两个大,他很清醒,他可以跟英宗玩“这话我只跟朋友朱祁镇说,却不是跟皇帝说”的把戏,明显英宗也能容忍这一点;但有些东西是底线,碰不得的,例如说一直随侍前后升到太监的喜宁。
若是丁一暗地里去杀了喜宁,英宗必定会疑心丁一,然后他也必定不会问出来,到时却就两人之间埋了一个定时炸弹,英宗是有情义的人,历史上他复辟之后,还教人雕了王振的木像,以寄思念。
一个能让瓦剌人把他送回大明的皇帝,一个能让臣下发动夺门之变的皇帝,到了复辟之时,他难道会想不通,王振是战略负分的军事白痴?他会不知道自己受的苦难,几十万大军的覆没,绝大部分都是因为王振造成的原因?这不可能,但他依然会想念旧人,也许这就是他性格上的特点,或者说弱点。
丁一深吸了一口气,强笑道:“我看那厮不是个好汉子,不太喜欢他。”
这时却有一行人马持着火把过来,却是伯颜帖木儿带着他的护卫前来,与他同来的,却是开战之前派来瓦剌的使臣千户梁贵,伯颜帖木儿下了马对英宗说道:“皇帝差人和这梁贵去家里报信吧,也好教得娘娘宽心。”
英宗倒是谈笑自若,点了点头道:“善。”
丁一却就见那瓦剌人马里有人在向自己做着手势,他便行了过去,却见一个半截铁塔也似的瓦剌鞑子,对他咧嘴笑道:“你是好汉子,帮撒失刺个忙可好?”丁一听着出奇,不管怎么样,自己和英宗都是俘虏,能帮得上他什么忙?
只听那撒失刺又道:“你不说话,我当你是答应了,那就帮我在皇帝面前奏,我在营里拿了个识字的人,我将他进与皇帝服侍。”丁一听着,这英宗真有王霸之气么?被俘的人,人家还上赶着给他送人来服侍?却听这瓦剌人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大明皇帝是有钱的人,到时念着我撒失刺的好,定会赏赐与我,撒失刺便分一半与你,如何?”
丁一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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