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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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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遇春对这些没有太多兴趣,他的侧重点不在这里。
他甚至没有进卫城,尽管卫城有和裕升的分店,吃住都很方便。
李遇春在路途中随便找一些农家借宿,他们一共五个人,一次给一两银子连吃带住,农家都很开心,做麦饭,杀鸡宰鱼款待。
几个随员都是从主店带出来的大伙计,人很年轻,全部是二十上下的小伙子,他们是从几年前就在骡马行的主店里学习,甚至还听过张瀚亲自讲课,三年前时这些大半的小子被集中起来,有匠人家里的,也有商铺里掌柜和伙计家里的,年纪都在十来岁左右,这几个属于年纪偏大的,当初学习时就很出色,三年多时光下来,他们也终于成长起来,已经可以追随李遇春出来一路出来,协同办事了。
李遇春白天在阳和城的西边转而向南,这边距离大同府已经很近,有一条小河是桑干河的支流,从北方蜿蜒而下,往东不远就汇入洋河,距离很短。
白天时,李遇春在这庄上见着几个殷实大户,还有一个和裕升派出来的大伙计,各人开始商谈收粮的事情。
傍晚,李遇春在河边行走,一边走一边看田亩和附近周遭的情形,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各个跟随过来的伙计们心情不似李遇春那般沉重,他们才二十不到,这个年纪在大明成婚的很多,没成婚的也不少,这几个青年的家中父母还指望他们能获得更大的成功和更多的认可,一时半会并没有叫他们成亲的打算,所以他们和后世普通的二十左右的青年一样,活泼好动,看什么都是有趣,同时也精力充沛,充满着青年人的活力。
这几个都是经过几年调教的,算学和统计学,几何学,这些在普通明朝青年心里毫无概念的东西他们也学习过,并且成绩很不错,张瀚也打算在这些人身上进一步发展,把现代统计学和会计学的一些东西简化了一些教给他们……其实张瀚自己也只是知道皮毛,毕竟他是一个商人,又不是专业人士。
只是一点皮毛,也叫这些青年对自己所学的东西很有自信了。
他们统计着这个庄子附近的田亩,划分水田和旱田,根据麦苗的长势核算收成,然后再推算出这个庄子大致的收入,然后再预留口粮和税粮钱,再核算能收到多少粮食。
“我不知道,二柜为什么在这里浪费时间?”
一个身形瘦高的小伙子纳闷道:“一共两千亩地,七成是旱田,三成近水的水田,水田均产三点二石,旱田均产一点七石,总收成不过四千两百石,以四百户人家算,每家五石多些,夏税的黄白二榜最少要一两银一户,需要卖粮两石,这是咱们的基本盘,也就是咱们在收粮的时候维持这样四钱一石以上的良心价,这也是咱们东主定下来的。若是别家,两石粮也未必够完纳黄白二榜。夏税完后就是秋税,每家还得预留一石粮完纳,剩下二石多粮要吃到秋天,这已经够紧巴了,好在夏秋可以种杂粮,挖野菜,捕鸟捉鱼,我想我们在这里收不到一千石粮,四百两左右的生意。”
第301章 算账
“李贵你这么一算,倒是清楚的很了。”
“二柜这样的身份,委实不值当在这里耽搁。”
“若是每个庄子都这样耽搁下来,不知道何时能到天成卫和朔州那边。”
“各地均是差不多的情形吧,去年的年成我就统计过,感觉很差,今年谁知道更差,我手头就有连续三年的天成卫各地的平均亩产数字统计表,还想做过去十年甚至二十年的计算,我想二柜可能要算算相当面积和人家的庄子,一次能收多少石粮,这样为下一步核算总的收粮数字做预判……”
最后说话的是一个面容白净的小个子,说话也细声细气,显得底气不足的样子。
“夏希平说的不错,”李贵眼睛一亮,说道:“二柜也许真的是这么想。”
“也不一定。”有个黑小子眨眨眼,语气滑稽的道:“兴许二柜就是这么慢腾腾的……”
“你这家伙少说玩笑话。”
“嗯,二柜走远了,咱们跟上去。”
各个人听了“笑话”并没有笑,只是催促伙伴们赶紧跟上。
李遇春刚刚离的并不很远,谁知道他会不会听到伙伴中说的这不大恭敬的话。
老掌柜周逢吉德高望重,主店除了走私业务外,这几年因为货源足,货又好,所以平时的生意也节节攀升,老掌柜的过往人脉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加上主店和各个分行之间的关系,周逢吉也是协调的很好,毕竟他有这个威望。
梁宏是专心扑在骡马行和帐局主店的管理上,也是获得了广泛的尊敬。
相形之下,李遇春的地位较为尴尬,平时总在外头跑,主店的业务也不大管,加上曾经那么一点子针对张瀚的过往,这使得不少忠心张瀚的人总是拿异样的眼光看他,这些事旁人不一定知道,这些一直在核心学习的青年人却是都知道的很清楚,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李遇春还是在前头背着手走,时不时的和庄上的人说几句话,好象身后这些年轻人的话他并没有听到。
天黑前,各人到了寄宿的农家之中,那家的农妇正在摊油饼,屋子里冒着烟气。
小伙子们都闻不得油烟味道,嫌呛,他们坐在门外的长凳上说着笑话,院里的老黄狗看着他们发呆,小院不大,西南角有个鸡圈,十来只鸡在啄着一无所有的空地,几个半大的小孩都挤在屋里,小脏脸上满是期盼的表情,他们在等着吃食。
李遇春进了屋,送别了庄上管事的人,自己坐在坑角上用火石打着火抽烟。
小半个时辰后,农妇请各人进来吃饭。
桌上是炒的鸡蛋,拍的黄瓜,摘的香椿芽拌盐,主人们的态度象是端出了一桌大餐。
李遇春很是说了一些客气话,然后用筷子拨拉了一大半的鸡蛋给主人家的小孩,小伙子们的态度自是无所谓,甚至嫌这餐太单调了些,毕竟他们在新平堡的伙食标准是和军营里的弓手基本相当,只是肉食摄入标准是每天二两,这已经很不低,就是每顿都有肉菜的标准。
除了肉食外,几乎顿顿也是吃精粮,在他们的生长期间没受过太多苦,所以他们个头比当时的人都高出一头,牙齿也很好,如果不是李遇春点明了他们的身份,这些普通的农户只以为这几个青年人都是富家少爷。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主人家把堂房让了出来,自己住在边厢,天黑之后他们也没有点灯,孩子们被撵进屋,很快也消停下来,除了偶然的狗叫声外,整个村庄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天空的月色星光散发着清辉。
“还是新平堡好。”李贵半躺在坑上,懒懒的道:“在这儿吃的不好,睡的也挤,日子又无聊,还没起更呢就得睡了。”
“这个时辰,用大舅老爷的钟来算还不到八点,在新平堡咱们还在上课。”
“上课时巴不得出来做事,做事时又觉得上课好……”
几个小伙子小声说话,不料李遇春突然坐起来,屋角油灯还没吹熄,各人都看到他板着脸。
“二柜,咱们立刻就睡。”
李贵算是个机灵鬼,看出来李遇春不大高兴,他赶紧要去吹灯。
“别吹灯,我和你们说几句话。”
李遇春摆一下手,看着几个随员。
几个小伙子都有些紧张,眼巴巴的看着他。
“你们都不是富贵人家出身……”李遇春的话音干巴巴的,先说了一句,眼角又扫了一圈,接着低头打火吃烟,房里传来咔嗒的声响。
烟点着后,他又道:“现在你们日子均过的去,各家不仅吃住的好,也有了钱,这是东主带着你们才有这样的好日子,所以凡事不能忘本。”
夏希平道:“我们从来没有忘过东主的恩德,绝不敢忘。”
“嗯。”李遇春点点头,说道:“你算的账表面上不错,不过如果你不忘本的话,帐就不是这么算的。”
他对众人道:“各人起来,随我到灶间去一下。”
众人不知道他的用意,但也不敢违抗,赶紧都下坑来,随着李遇春往灶间去。
李贵机灵点,端着油灯过来,到了灶间果然黑漆漆一片,李遇春见他端了油灯过来,轻轻一点头,不过并没有出声夸赞,他掀开灶间的锅盖,指着锅里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夏希平捡起一个,捏了捏,说道:“这是用杂粮和野菜和在一起蒸出来的。”
“对喽。”李遇春道:“杂粮是拿麦子去换的,你算的那个帐不通就在这里。各家收了粮,除掉卖掉交黄白榜的,还要手头留一点救命的钱,除此之外,剩下的粮都是拿去换杂粮,春天到秋天都有野菜,丰年野菜少吃点,还能吃点荤腥,精粮也吃的多,象眼下这连续几年都是荒年,已经有不少流民逃难,各家能不出去讨饭或是卖房卖地就万幸了,还敢吃精粮?一家有五石粮不假,可各家最多留半石,逢年过节给小孩吃点,剩下的全都卖给咱,自己吃粗粮野菜,为什么?因为咱们给的价钱向来公道,因为我们做事凭良心,不弄那些大斗小斗的猫的狗的事,所以人家信着咱。你们,多看,多听,多学,做事要用心,这样才对的起东主花那么多大价钱养着你们,供你们读书,每日细米白面还有肉有菜!”
“二柜,我们懂了。”李贵捂着脸蹲下去:“我还是匠户出身,以前过的和他们一样,才过几年好日子,我真浑。”
夏希平眼也红了,他道:“二柜,帐原来是这样算的,原来这么一个庄子咱们就能收上两千石来,我真懂了。可我宁愿我们能少收几百石,他们能多留几百石,能隔几日吃几回细粮。”
“你这娃子好心,”李遇春叹口气道:“咱们东主也是好心,其实按现在的年成和境况,普通的中小粮商都倒不过劲来,中小田主也撑不住,咱们东主是有仁心,这当口还是高价来收,其实年成越不好,大家的日子越不好过,反而可以把粮价压的更低。”
其实正常的粮商都是如李遇春说的这般做法,越是年成不好,越是在夏税之前拼命压粮价,然后慢慢一路涨上来,卖粮的时候粮价低的吓人,后来青黄不接要买粮吃了,结果粮价高的吓人。
这么一来一去,等于是官府用一条鞭法又帮着商人和大士绅田主又剥削了百姓一道,连中小地主都吃不住这种玩法,明末时大量的中小地主都破产了,主要也是集中在天灾厉害的山西陕西和河南这几个省。
李贵道:“唉,但愿过几年年成能变好,大家日子都能好过。”
李遇春道:“以前我也是这般想,指着老天赏饭吃,现在看来老天靠不住,还是要靠自己。陕北那地界我去过,除了老天谁也没法子,几十里地可能都看不着一条河,咱们这里毕竟还是好,河流多,地下水也多,不管是用大水车引水还是打井,只要有心还是能引水,有水就有收成。咱们李庄那一片,只要是东主的田,旱田均收是三石半左右,水田是五到七石,这个收成,人家说比江南也差不多了。”
“也得有东主这样的人领头才成,普通的田主谁愿出几千两银子修水车,改水渠?”
“就算有人想做,也顶不住人心各异啊。”
“也不光是引水。”夏希平对这些事很上心,他道:“还有各种挖田深沟的法子,养肥力,用熟粪,选种育种,这都是那个孔敏行教导的,要没有他,产量也不会上去这么多。”
“嗯。”李遇春吸口烟,烟头闪烁火光,他用赞许的口吻道:“夏希平,我记得你了,你做事确实肯用心多想。你是好料子,我要向东主举荐你到弓手那边去做事。”
“谢二柜夸赞。”夏希平脸上掠过一抹潮红,身子激动的有些颤抖。
夏希平的身体素质一般,不少青年伙计是指望将来能选到弓手队伍里,以资历直接能做军官。当弓手不比边军,张瀚对弓手的死伤率一直很注重,战场医治也很及时,打了这么久的土匪,一千多人的弓手死亡人数还是不到二十人,受伤的也很少致残,军官的死伤率更低,而待遇则是高的吓人……高俸禄,也有高补贴,军官是从穿到吃再到住都有着落,拿着的俸禄比分店掌柜一文不差,在青年们看来,平时伙在一起不过练兵跑步,学一些军事学上的东西,不比他们在新平堡学东西累什么,要是能挑成军官,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第302章 泄露
夏希平当然也想去李庄,那里已经俨然成为和裕升体系内所有人心里的圣地,别的不说,张瀚一年有十个月以上驻在李庄,光是这一条已经足够了。
不知何时起,和裕升好象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普通的商号,而是政、军、工、商合为一体的庞大集团,这个团体的可怕之处不仅在于体量和潜力,而在于可怕的向心力。
“各人凡事都要用心,知识固然要在书本上学,也要在平时多看,多听,多想。”李遇春嗑掉烟袋里的残火,语重心长的道:“万事都有学问,种田汉子你们也不要瞧不起。刚刚你们不是说了,亏得有孔敏行孔先生,李庄那一片的产量才高出别的地方近三倍,四万亩地,多收十五万左右的粮食,现在的粮价你们算算,这是多少银子?东主家大业大,好象这一点银子不起眼,换了别家,恐怕高兴的觉也睡不着。凡事都有学问,你们好自为之,现在都上坑,早些睡吧。”
这一下所有人都对李遇春心服口服,眼前如老农般沉默寡言,看着也远离中枢,不怎么被张瀚喜欢的二柜,到底也不是凡俗之流,纵然能力不足,不可以再主持更多的事务,可眼下这一点子事,做的也是有声有色,现在各人隐隐明白过来,为什么一直有东主不喜二柜的风声,但二柜不为所动,东主也从来没有撤换人选的意思,这个收粮的人,还真的非眼前这二柜不可!
……
刘德一路回大同府,相隔这几百里路,若是往常走起来也是极尽辛苦,他这身份坐不得大轿,骑马也很辛苦,坐车颠的厉害,后人难以想象的就是就算是当时的最好官道,仍然是坑洼不平,起伏不定,不管是骑马还是坐车,都算不得好享受,只有坐在八人抬大轿里,随你地势高低不平,反正轿子一直是颤悠悠的不靠地,所有的颠簸都被分散在抬轿人的肩膀上,是与坐轿的人不相干的。
刘德这一次却是十分顺利,他坐的是和裕升帐局的马车。
和裕升的马车刘德也是久闻其名,这一次也是头一回坐,与他同坐的还有另外几个带货或带银子的东主,都是从和裕升往西去,有往面,也有往偏关的,最远的一个往延绥镇城。
一辆大车里坐着六个人,却是一点儿不挤,甚至还很宽敞。
车子里也没甚气味,从里到外都是干净的很,这车刘德感觉用了可能有半年到一年,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和新车差不太多,到处都光亮如新。
上路之前,几个小伙计赶着过来,用水泼再用毛巾抹,一寸寸的将车身外厢和内里都打扫了一遍,刘德看着默然,另外几个商人发自内心的夸赞,各家都用着伙计,恐怕没有哪一家的伙计做事有这般用心。
刘德心中甚是鄙夷,这几个商人真是不通之至,张瀚给商行掌柜还有伙计的薪俸高的离谱,规矩当然也大,制度也严,做不好的就会开革走人,后果能叫这些伙计感觉比死了老子娘还严重,无非也就是赏罚分明罢了。
想到这一层,他又想起大德亨来,当时自己想劝韩畦一定要设骡马行,结果韩畦不感兴趣,自己便不敢认真劝说,然后各地分行一开,韩家那边就插手安排了好几个分店的掌柜和账房的人选,一开始这些人就吃股本,花天酒地,开花帐贪污舞弊样样皆来,自己也是知道,但害怕得罪韩家的族人,也是忍着不敢出声。
现在想来,好生没有趣味,想做一个赏罚分明,制度井然的东主,似乎也并非那么容易。
便是韩畦,若是他振作起来,似乎能立一个规矩,可他能么?
各地的分号还有代王千岁和一些强势官绅的股本,他们当然也要安插人手,难道韩畦就能拒绝?还有后宅的枕头风,吹起来韩畦能有什么办法抵挡?韩畦的正室在老家,身边可带着几个小妾,那几个也没有一个省油灯……刘德这一次回去不愁别的事,就是发愁怎么到后宅给那几位交代,她们不仅要安插家里的亲朋好友,还格外放了一些体己银子给刘德,银子刘德当然带回来了,可没有预期之中的收益,估计这一关也不那么容易过……
种种烦心事在脑子里,上车之后也是浑浑噩噩的,一直到车里的人说话声响太大,才算把刘德的注意力给吸引了去。
“近来周大牛闹的厉害了,”往延绥的那个商人拍着膝盖道:“剿匪还得是张瀚张巡检,那周大牛不过是俞士乾底下的人,俞士乾都叫张巡检带人给宰了。”
“去年剿匪听说分了东路和南路,东路杀的狠,人头滚滚啊,那个一只虎和姓周的匪首早就在李庄的巡检司被宰了,一刀之后枭首示众!”
“东路是往张家口的大官道,南路是两条,一条是许家庄堡一路往紫荆关和易州的大道,那是军国要道,和张家口这条一样重要,另一条是东南路,是广昌到蔚州和朔州的官道,广灵,灵丘,王家庄堡,都在这条道的西路。和裕升的两条道,一条是从新平堡往张家口堡,再往京师,一条是从灵丘翻山下来,到许家庄路那条官道上,一路往紫荆关和易州,再往京师,东南路才是从广昌到蔚州的官道,并不足重要,周大牛他们就是在那条官道左近活动,老巢在那,所以张巡检杀了俞士乾后,见其残部散去,并没有用心狠剿。”
这个商人说的这些信息很详细,也引起众人的注意,连刘德也微微点头,从表面上来说,这个商人说的很正确了,他说的官道信息,如果在后世的地图上打开来看,可以发觉是在几条山西北部大面积的高原山区之中几处明显的平原地貌之中,不论是东路还是南路,都是一样。
灵丘和广灵这些城市其实就是建立在广袤的大山之上,有少量的平原,不如其土地面积的一成,更多的是绵延千里的山地。
只有官道才是这一大片山地的血管,用来连通东西南北,以通有无和人员交流。
周大牛他们确实是在那条南北官道东部的山区活动,这一次突然下山,也是从那里出来,谁也没有办法指责张瀚的不是。
张瀚巡检司主要也是负责东路,不管是东南还是南路都不关他的事,他越界杀贼,杀了贼首俞士乾,还有东路若干有名的土匪头目,杀了几百个土匪,结果没有一点奖赏,没有升官也没有赏银,更没有朝廷褒奖,这些事被彻底“漂没”了,不仅如此,韩畦这个巡抚还拿“通贼”这种可笑的借口来打压威胁张瀚,在所谓的公道人心里,韩畦的形象和戏文里贴着白鼻梁的潘仁美也差不多了,而张瀚当然就是忠心保国,富而且仁的忠良形象了。
刘德在内心发出一声冷笑,他们这些人知道个屁,他这几个月见识多了和裕升的能耐,别的不说,这车马辐射的能力,连官府也比不上,只要张瀚一声令下,什么东路南路,统统算作一路,只要用心剿,哪一家剿不平?留着周大牛这个悍贼不剿,无非就是关键时候抛出来生事,比起张瀚的心术来,眼前这一伙商人就差的远了。
他对这些话题并无太大兴趣,又待闭目沉思,却听那个往延绥的商人道:“近来颇有风声,说是大同镇总兵官要调任榆林,各位是否听到?”
“似有此议。”
“恐怕是麻总兵与韩抚军不和,故意先放出风声来。”
“哪有这道理?我看倒是韩巡抚先放的风。”
“亦有可能是宣府?”
“宣府是马家的地盘,旁人插不进手去。倒是榆林有可能,麻家毕竟是西北将门,在榆林和贺家一样有势力,一样玩的转。”
延绥商人兴奋道:“我在榆林卫每日翘首以盼,就是想着和裕升能进咱们延绥镇来,若是真的把麻总兵换到咱们榆林来,那可真是谢天谢地。”
“你那尽是浑说,”另外一人嘲笑他道:“麻总兵不在大同坐镇,跑到你榆林去,这边韩抚院正好拼命对付和裕升,大同这边都断了,还怎么到偏关,怎去榆林?”
“啊,我倒是把这一层给忘了!”
从新平堡一路向西,到大同,再往偏关,往南些到宁武,分别是大同总兵和太原镇总兵的地盘,这些地方都属于军镇直属,又是马市活跃,商业也相对活跃的地方,在后世可能很难理解,越是往长城边境线的这些关隘军堡,为什么在明末这个时候拥有着后世难以想象的商业活力。
象偏关,新平堡,榆林这些城市,在后世成为典型的败落地方或是观光地,而与商业丝毫不沾边了。
在这个时代,因为是边境地方,又面临与蒙古人的马市贸易,这才造成了眼下这种畸形的贸易状态,除了沿海地区外,沿长城一线的地方,内地的商业活力反而不如军镇。
“这事情不对……”刘德下意识的感觉不对,这事情有些反常,就算韩畦要针对麻承恩,也是收罗好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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