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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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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冯保和张居正先后被万历清算……倒不是万历对张居正有多恨,只是皇权这东西有严重的排它性,一旦在手就不可能主动放弃,我给你是一些是我自愿,而不是被迫。就象万历的父亲隆庆皇帝,那是一位主动放权的帝王,但雅量之大如隆庆,也绝不可能允许内外一体,失去真正的皇权,那种滋味,任何一个帝王都不可能允许。
  天启扶魏忠贤,在内廷压王安,这是很明显的迹象,如果东林党是成熟的政治团体,在这件事上应该退避忍让。但东林党内也是派别很多,有些老成,如叶向高和孙承宗等人。有些激进,如左光斗和杨涟。天启四年前后,东林党与所谓阉党的争斗,最终东林党惨败,其实说到到底还是文官与皇帝争夺至高的皇权,只要兵权在皇帝手中,文官失败就是必然之事。
  王心一应该是一个弃卒,是东林党大举进攻前的一次试探,要看看皇帝的决心和意志力,还有决断力如何。
  这件事上,天启确实有些稚嫩。
  在王心一等人第一次上奏时,天启没有直接回复,是魏忠贤借口天子还没有大婚,乳母可以不离宫,搪塞了过去。
  天启大婚后,大学士刘一景在内的东林党人再次奏请皇帝放客氏出宫,这一次天启依从众意,不过心中委实不悦。
  隔了一阵子,魏忠贤进言,客氏得以回宫,更受荣宠。
  又过数月,王心一等人再次上奏,当然东林党并不曾把矛头直接指向魏忠贤,突破口还是在客氏身上,这一次东林党人不再客气,编造了很多客氏淫秽后宫阴毒害人的谣言,天启由此大怒,不仅刘一景这个大学士因此去职,王心一和文孟震等东林党的官员都因此而被贬。
  表面看来,王心一至大同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但张瀚心中隐约觉得不妥……此人是被贬,大同巡按却是重任,如果没有得力的大人物帮着运作,怎么可能到大同来?
  此人前来,到底是被贬,还是有所图?
  想了一想,终究不得要领,张瀚知道不等有更具体的情报压根没办法确定,此时就如雾里看花,始终看不真切。
  当下笑道:“东林党我们此前已经下过注,与这党中不少人交好,王心一我们也送过仪金,这人也笑纳了,他来便来,与我们为善最好,就算为恶,也不过兵来将挡罢了。”
  李慎明点点头,说道:“这话是正理,我们在大同有巡抚与总兵为盟友,难道一个巡按就能奈何我们不成?”
  孙敬亭这时道:“还有件事,倒是有趣。”
  张瀚道:“能叫你说有趣也是难得……何事?”
  孙敬亭道:“李国助这大公子身边的从属,一个个都在打听谁是你的心腹人,听说他们想要的就是去南洋寻访造船人才的差事。”
  李慎明耸耸肩膀,笑道:“这一群狗儿,真是饿的太狠。”
  孙敬亭冷然道:“事情肯定要交给他们做,不过,他们现在的状态,恐怕也做不好啊。”
  张瀚微笑道:“当然要调理过了再交给他们,现在叫他们去,只是把银子拿去打水漂,他们也真敢想。”
  ……
  郑芝龙不仅敢想,而且敢做,只是在谋事之前,他感觉需要李国助的支持。
  他暗中与何斌达成同盟,随员之中,只有甘辉老成谋重,智略过人,是个劲敌,其余各人都才智普通,何斌为人伶俐多智,但性格不够沉毅,郑芝龙感觉自己能控制这人,所以刻意结好,言明一起争南洋的差事,何斌自是同意下来,有了这些事前动作后,郑芝龙又知道其余各人都或多或少的向张瀚下面的人打听消息,他感觉这样做十分不智……自己这些人在此,人家怎会没有监视?若是普通的基业也罢了,这张瀚的基业做到如此之大,岂能不约束身边的人,其余各人的钻营,自然是落了下乘。
  “大公子,用过饭没?”
  时近正午,前两日下了场小雪,接着便是北来朔风,刮的人连骨头都疼,气温骤然下降,其实已经在零下十度以下,郑芝龙问过本地人,知道接下来就是一场接一场的下雪,气温会比现在还冷的多。
  这几日李国助一直带着人与侍从司的人谈判,他却不象张瀚那般信任下属,下属们的能力论单个的都不差,但彼此完全没有配合,也没有完善的分工和职司,从这一点来说,李国助对张瀚简直佩服到骨子里。
  张瀚倒是清闲,只每天邀请李国助晚宴,双方闲聊谈天,增进一些友情……大家彼此都明白,如果条件正式谈妥,互相的合作可能是以数十年为期,自是要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增加一些感情。
  这几日天气一下子变冷,虽然是小冰期,日本也一样冰冷,广州也有下雪的纪录,但平均气温来说,这些地方还是要比北方暖和的多,李国助久住南方,平生还是第一次到这般严寒之地,每日办了正事后就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只躲在自己的居处,每天赏玩一些古董,看些闲书,当然也和张瀚这边的客人坐谈说话,彼此增加一些了解。


第393章 爬犁
  郑芝龙一进门就打听自己吃饭没有,虽然小家子气,倒也是真情实意,李国助闻言一笑,放下手中把玩的一柄玉如意,笑着道:“还没有,你跑到浪去了,已经半天没见你人影了!”
  李国助与郑芝龙其实算义兄弟,郑芝龙以义父事李旦,说起来关系非比寻常,不过海商之中结拜和收义子之事很多,李旦的义子怕有过百人,虽然郑芝龙颇受关注,但叫李国助与郑芝龙兄弟相称,还是绝无可能。
  倒是数年之后,郑芝龙羽翼渐成,和何斌甘辉颜思齐李魁奇等人成立十八芝,李国助也在其中,那时候就是正经的结拜的义兄弟了。
  郑芝龙提了提手中的食盒,一脸欣喜的道:“听说天成卫城的馆子有好的,我想这里的饭菜虽是不错,吃久了也腻味,况且几千里之远跑过来,总也得尝一些当地的食物才不枉此行,所以专门骑马跑到卫城,找了一个好的馆子,叫他们做了一些当地菜带过来。”
  李国助知道郑芝龙也怕冷,两手都有冻疮,脸上也有,见郑芝龙冻的鼻青脸红,当下有些不过意的道:“左右是些吃的,值当这么受苦么。”
  郑芝龙笑嘻嘻的道:“当然值得,我馋么。”
  李国助也喜好美食,当下笑道:“也难为你一番苦心。”
  东西是不值钱,难为的真是有心,郑芝龙人又伶俐,也不叫小厮进来,自己打开食盒,将菜肴一样样端出来。
  郑芝龙指着一碟金黄色的点心,笑道:“这是阳和的杏脯,听说很有名。”
  “这是大同的羊蹄,晶莹透亮,还很热,这个天气吃很滋补身子。”
  “这是灵丘的熏鸡和莜麦面,都是名产。”
  一道道菜肴摆上桌台,一时香气飘散开来。
  李国助没有动筷子,他看着郑芝龙道:“奇怪,这么远路,又是这般冷天,这菜怎还都是热着的?”
  郑芝龙笑道:“这不简单?用厚皮毛包裹着,再装在我的胸口里,这么一路回来当然还是热着的。”
  他又道:“听说商团军中有一种铁饭盒,专门是冬天用的,分三层,外层是盖,内层装菜和饭,下头还有一层夹层,可以装进一些燃烧着的木炭,这样一天下来也不冷。这东西听着可稀罕,不过我想要人家不给,说是要上头有令才行,给钱也不行。”
  李国助听着郑芝龙说话,细细品尝着那些菜肴,感觉味道确实不错,他知道郑芝龙人很机灵,办这些事肯定不会办差,当下下了决心,说道:“一官你所求什么,我心里清楚的很。”
  郑芝龙有些不安,说道:“岂能我做些事就要求事……”
  “这也是人情使然,谁不是这样?”李国助阻住郑芝龙的辩解,说道:“如果是我的事,不妨放给你去做,但张文澜这边的事,我观察了几天,是一切均有规矩,法度,便是文澜兄自己最少在表面上也是要守这些法度,规则。他这里事情做的这么大,而井井有条,丝毫不乱,一切均给人一种进取向上之感,这样的地方,细细琢磨令人感觉可怖,完全不知道张文澜还能走到什么样的地步……我说这些不是想夸别人,只是想说,这样的地方,我们要细细研究,仔细观察,看人家的长处优点,不要以为人家不懂海上的事就想捞取好处,这是目光短浅……话我已经说完,如果你还想谋南洋的事,我不会支持李魁奇他们,肯定会向张文澜举荐你的。”
  郑芝龙也是聪明人,几乎是一点就透。
  这时他有些隐隐醒悟,自己和何斌等人,还有郑芝虎郑芝豹他们私下的议论和想法都有些浅薄,甚至可以说是愚蠢了。
  张瀚这样的人物,把基业做到如此的规模,岂能是良善之辈?又岂能不防着人家借机捞取好处?
  只怕人家一开始不懂,可能吃些亏,时间久了,一定会把场子找回来的!
  郑芝龙先是悚然,接着却还是下定了决心,他对李国助道:“大公子的话,令我如在梦中惊醒,不过,我还是想得这个差事。只是想法变了,开始是想捞钱,现在是真的想做些事情,南洋之事,大有可为。看张大人雄心勃勃,投入甚大,不止是人才,还有各种技术,或许还有情报之事,总之,张大人确实是大有为之人,我想要这个机会。”
  李家行事,向来是由得各人自为,李旦给了机会,便是叫人自己去做,郑芝龙如果不去南洋几地,这两年内也会自谋生路,当然最好是李旦举荐,李家自己手头却并不需要用太多的人。
  李国助心中暗自感叹,他在李庄已经感觉到张瀚诸多举措的妙处,也想着变革,但李家的事还由不得他当家作主,郑芝龙等人都是李家旗下的一时俊彦,但李国助不知道,这些人如果替张瀚做事久了,是还属李家,或是直接归了张瀚?
  “既然如此,”李国助挟起一块羊蹄,轻轻说道:“我会向张文澜举荐你的。”
  “多谢大公子。”郑芝龙心中一阵欢喜,叉手拜了下去。
  ……
  接近十一月时,辽东已经不知道下了多少次雪。
  整个天地之间,到处都是一片雪白,连辽阳城外四周的高山上一年四季都有绿色的松树也被覆盖在皑皑白雪之下,一点儿绿意也看不着了。
  身形瘦弱,脸色腊黄的李明礼肩膀上勒着绳索,绳子已经把他的皮肉都磨破,带出一颗颗血珠。
  在他身边的人们都是一样,各人都是疲惫而瘦弱,有人穿着破旧的毛皮衣服,多半的人都是穿着单薄的袄服,身体里和袖口里都塞满了乌拉草用来取暖……这样做只是聊胜于无,他们营养不良,吃的很差,身体不能自己供给热力,穿的又少,几乎人人都冷的打摆子。
  李明礼是在开原城被破时被俘,当时守备开原的副将开城投降,周大牛等人突围而去,李明礼受了伤走不得,在战场被俘,开原和铁岭之战,女真人屠戮甚惨,只有少量的健壮军人被俘后留得性命,李明礼便是其中之一。
  他被编入正白旗下,成为副将达尔汉的旗奴。
  达尔汉是皇太极的重要心腹,也是领兵大将,拥有十几个庄子,过千庄丁旗奴,李明礼伤势未好就开始在庄上做活,每日不停的被打骂侮辱,若不是人都有苟活图存之心,只怕他早就一死了之。
  这一群包衣拖运的都是冻鱼,女真人在入冬前会打一次鱼,开春后再打一次,三月过后鱼开始产卵,那时便不打了,到了秋天再开始打鱼。
  每具爬犁上都有上千斤的冻鱼,重量不是太重,但这样的冰天雪地,道路冰结,积雪覆盖,人们穿着毛皮裹在腿上的护腿,脚上裹满了草,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跋涉,种种痛苦自是不必多言,况且李明礼在内的这些包衣已经承受了太多苦痛,这几个月来又是大面积的粮荒,粮价已经涨到了一石四两,甚至还在继续上涨,这种粮价之下,各家都不会给这些包衣吃多少粮,每个人都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
  “狗奴才,快些!”
  一个旗丁舞动皮鞭,在空中挥舞着,发出噼啪的炸响。
  李明礼吃力的加了把劲,他的眼中充满鄙视。
  这个旗丁原本也是汉人,随李永芳一起投降,去年刚抬的旗,一直充主子拿大,包衣们都不喜欢这人,当然更不服气。
  “还敢乱看!”旗丁看到了李明礼的眼神,气不打一处来,一鞭子抽在李明礼的背后。
  李明礼感觉全身都在颤抖,他的后背先是没有知觉,然后是一阵针扎锯拉般的剧痛。
  “快些,再看就再打!”
  旗丁威风凛凛的吆喝着,又去抽打别人,李明礼死死盯着这人,右手就向裤筒下方摸下去。
  那里藏着一柄小刀,只要抽出来向前一扑,那旗丁就死定了。
  “明礼,忍着点。”
  一只手伸了过来,按住了李明礼的右手。
  李明礼望了过去,那人感觉象是被一只野兽盯着了,李明礼两眼中简直没有人的生气,只有漠视生死的漠然与野兽般的凶残。
  “明礼?”
  “嗯,老曹哥……”
  李明礼终于回过神来,向着按着自己的那个点头致意。
  那人穿着天青色的箭袍,也没有穿毛皮衣服,好在衣料有七八成新,脚上也有双靴子,箭袄也厚,看着还不算冷,这人腰间还佩着一柄腰刀,头上也有暖帽,却是与普通的旗丁或是包衣都不同。
  “哟,曹章京。”
  旗丁一眼也看到了这人,他却没有过来,打了个招呼后,又是把下巴往上一抬。
  “曹章京”名叫曹世选,原是辽阳中卫指挥,说起来还是卫所武职高官,只是卫所官不值钱,曹世选并没有在营伍里当武官,也没有带兵,也没有家丁田产一类,所以被俘后投降,虽得了性命,却没有被授官抬旗,不象李永芳等实权游击一样,降了之后就有相应的官职授给,曹世选投降后成了旗鼓章京,协助女真额真管着一个牛录的旗鼓包衣,这旗鼓牛录其实就是投降的汉军独立编成牛录,隶属在黑旗之下,也就是后来的黑营兵。


第394章 沾光
  曹世选虽是章京,毕竟没有抬旗,身份还是包衣,眼前这旗丁若是女真人,少不得他还得叫一声“主子”,当下也得十分客气,笑着对那汉人旗丁道:“给老哥一个面子,主子给我差事,我本牛录的人手不够,上头叫我随意抽调一些人手去帮忙。”
  曹世选说话时,顺手还塞了一小串铜钱给那旗丁。
  旗丁脸笑开来,说道:“成,都是差事。”
  曹世选忙不迭感谢,那旗丁由他选人,顺口道:“曹章京,上头交下来什么差事,一个牛录的人手还不够。”
  “一个牛录?”曹世选笑道:“你是看不到,不仅咱们正白旗,整个八旗连蒙古左右翼都得出人手,各处都在挑人,我看你这里人手多,抢先一步,一会你再看,估计你这些爬犁到不了家,得先丢在半道上。”
  “要是误了达尔汉主子的差事,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啊。”旗丁的脸顿时苦了下来。
  “没事。”曹世选道:“达尔汉主子也得去……明国商人送的粮食到了!”
  “啊,这是大好事啊!”
  不仅是旗丁,连那些一脸漠然的包衣们的脸上都有了一些鲜活之色,眼珠子都变得灵动起来了。
  这些年的天时一直是不好,不过从天启元年的年头到年尾,这一年的天时就不能用不好来形容了……坏到叫人绝望!
  “就是那个姓张的明国商人?”旗丁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有些不大敢相信。
  张瀚在赫图阿拉住了好几个月,各旗认识他的人都很多,但最多的还是正白旗……没别的原因,张瀚就是皇太极带过来,并且是皇太极推出来介绍给努儿哈赤,最后当面会盟,确定商贸关系,虽是努儿哈赤本人做的决定,但皇太极的干系也是不小。
  这么久时间下来,各旗期盼着的商队一直没有到来,私底下不少人已经说张瀚就是骗子,皇太极也快成了笑话……议论旗主是大罪,底下的没根基的旗丁和包衣们打死也不敢,敢谈笑风生,说“老八”怎么被骗,怎么丢脸的,多半是上头的那些大人物们,这些人说的多了,旗下的人不敢说也是听了满耳朵,正白旗的人心里都不是滋味,本主丢脸,大伙儿也是脸上无光。
  “不是他是谁?”曹世选拍着腿道:“就是他的商队,早就到了科尔沁,蒙古人出了不少人马帮着送过来,咱们八旗也得出人手往蒙古地方去接!”
  “天爷。”旗丁一脸虔诚,合掌道:“这下四贝勒可要扬眉吐气了。”
  曹世选道:“哼,他们都沾咱们正白旗的光。”
  和那旗丁扯了几句,曹世选的人也选好了,李明礼当然也在其中。
  曹世选找了几十辆独轮车来,还有几辆大车,套了骡子和挽马,大车在头,小车在后,狗爬犁跟在两侧,所有人开始跟着他走。
  这样的事各旗都是交给汉军或包衣们办,只有少量的女真真夷骑着马在一边督管,他们也不吆喝责骂,手中却是拿顺刀,两眼冷森森的扫视着众人,各包衣都是凛然,知道这差事等于是行军,稍有不慎就会被斩首,当下都鼓起力气,奋力前行。
  曹世选坐在一辆大车的车辕上,一脸和悦的对李明礼道:“明礼,上回迁辽阳时我崴了脚,又和牛录里的人失散了,那些女真人死盯着我,说砍就砍我……你小子伤没好,架着我走,我欠你这人情,少不得要照顾你。得了机会,奏调你到我的牛录里来,虽说一样做活吃苦,但我不会作贱你,你小子也甭成天掂记着跑,也甭想着杀人,想着临死拉几个垫背的,老哥我一番好意,你可甭拿我当饺子馅。”
  李明礼这时才把心中一口气吐出来,身子也有些发软,他看向曹世选,眼神里终于有了些生气,默默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心里憋屈……我牛录里还有人以前就认得你,说你以前爱说爱笑,不是冷酷阴森的人,现在却是变了,估摸着,你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受了太多的苦……”曹世选打着了火镰,抽起了烟锅,他也沉着脸看向远方,坐在车上他取下了暖帽,头皮大半光着,他抽着烟,沉思了半晌,最终只道:“谁叫咱们摊上了这世道?我就信一句话,好死不如赖活着,谁坐龙廷不是坐?咱们,当兵吃粮,顾着自己的家小才是真的啊……”
  ……
  小小的军堡之侧,努儿哈赤骑着一匹高大的黄膘马,六十来岁的人仍然是腰背挺直,双目也是炯炯有神。
  几十个两黄旗的侍卫散在四周,护卫着老汗的安全,这些侍卫都是跟着老汗多年,武勇不在白甲之下,虽然只有三十来人,但陡然遇着几百上千的蒙古人也能护得老汗安全。
  便是皇太极,也是披坚甲,佩长弓,他的弓箭有三十七个力,是长大无比的铁胎弓,胖大身材的皇太极能够拉满,一般的将士不要说射的准,能拉满弓就已经可算得是勇士。
  代善与莽古尔泰等人也在侍卫的簇拥下,护翼在老汗四周。
  几位辅政大臣,诸多总兵,副将级的大将这一次也跟了来,在这个与蒙古人交界的小军堡处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在他们身后,是大量推着小车赶着爬犁过来的包衣,旗丁督促,甲兵策马在四周保护,人群象是大片的蝼蚁,在天地之间匆忙的行走着。
  当地平线上出现了同样大量推小车和赶马车的身影时,努儿哈赤轻轻点头,在场的人都露出欢喜之色,皇太极也是感觉心头一松,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奴才叩见大汗。”
  “奴才见过主子。”
  谭泰和舒穆二人一并先赶了过来,两人先叩见大汗,然后又叩见皇太极这个旗主本主。
  “都起来。”努儿哈赤心情大好,脸上露出和悦的笑容。
  两个牛录额真赶紧站了起来,肃手站在大汗和皇太极等人一侧。
  皇太极问道:“这是第一批么,多少石粮食?”
  他没有问别的,现在的后金还是什么都缺,战马,布匹,生铁,兵器,铠甲,药材,只有食盐还能保障,这也是夺了南四卫的产盐地后才解决的难题,以前的女真部落,食盐都是靠大明赐给,很多部落吃盐困难。
  但最缺的毫无疑问就是粮食,最重要的肯定就是粮食!
  谭泰上前,朗声答道:“张瀚张东主送了四万石粮食至喀尔喀,再至科尔沁,然后至咱们大金地界,沿途各部扣下加上运送的损耗,咱们一共还有三万二千石,这一批是一万七千石,还有不少布匹货物,奴才做主由下两批再送。”
  努儿哈赤道:“你做的很对,别的都没有粮食要紧。”
  谭泰得此夸赞,立时高兴的满脸放光,大声道:“奴才谢大汗夸赞。”
  不少旗主和大臣都看着谭泰,这个奴才算是被大汗记住,估计会成为正白旗里的后起之秀。
  努儿哈赤又冷哼一声,说道:“这商道算是通了,不过各部居然拿走八千石,真是可恶。”
  代善皱眉道:“这几个部落加起来也有几万丁口,好十几万人,他们也缺粮,若是日后来一批扣一批,咱们这边如何够用。”
  皇太极微笑道:“这也是难免,谁叫咱们要绕这么远的道?”
  努儿哈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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