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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3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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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十面大鼓敲响起来,一艘艘小船被工兵连在一起,民夫和辎兵们站在激流之中,协助工兵一起固定浮桥,同时有三座浮桥一起搭建,每座相隔数百步,几乎是在肉眼可见的距离之中,三座桥一起往河中心延伸着。
  和裕升的动作太快了,尽管蒙古人昨天就知道和裕升的人要强渡过河,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对面的动作这么快。
  对岸也传来嘈杂的叫喊声,马的嘶鸣声,狗的叫声,还有鼓声和号角声,大队的骑兵集结在一起,几十个台吉的大旗竖了起来,众多披甲的骑兵聚集在岸边,一团团的骑兵如刺猬般的扎成了堆,长矛竖向天空,弓箭取在手中,沿着河岸全是黑压压的人群。
  尽管习令色已经吓破了胆,和多半的部下龟缩在青城之中,但也有相当多的蒙古台吉率领着自己本部的兵马赶到河边来防守这个最后的防线。
  河岸很宽,蒙古人取了弓箭也没有射,他们也有意躲在河边三四百步开外,加上大河与河岸的距离,和裕升的炮兵也几乎没有了用武之地。
  不过河的后勤人员和吏员们都在呐喊着助威,和河中辎兵还有民夫们的号子声此起彼伏。
  有赵文,李善心等俘虏充斥其中,他们幸运的没有摊到下河的任务,只是在岸上做辅助的活计,这时候一副好嗓子就是最好的帮助。
  有张永安和吴伯与这样的吏员。
  也有张子铭傅青铭这样的草原汉商。
  也有从内地赶过来的马超人张大临等汉商,他们听说了这场战事之后,抛开手头的生意和事情,也是跑过来呐喊助威。
  也有周瑞和吴齐这样的张瀚身边的近侍人员,他们也是一样拼命呐喊,不顾喊到嗓子嘶哑,声音暗沉。
  浮桥终于修过河中央,开始向北岸靠拢。
  仿佛是一瞬间,大批的蒙古披甲人弃骑步行,直趋河边。
  这个距离仍然是火炮不能打放的距离,因为蒙古人距离河边太近,很容易一炮轰击到河里,伤到自己人。
  “放!”
  炮兵指挥汤望宗手举长刀,威风凛凛。
  炮兵当然不能轰击近处,但此时可以延长弹道,轰击那些河岸靠后地方的蒙古人。刚刚他们躲在接近最大射程的地方,炮轰的效果很差,就算现在轰击也有些偏远,但火炮一响,给蒙古人的压力却是如山之大。
  一百多门火炮摆出了很长的阵线,在汤望宗下令之后,炮手们点燃了火绳。
  “轰!”
  火炮的炮口吐出火舌,一瞬间仿佛天地之间的光线都黯淡下来,只有火炮炮口的火光是那么鲜明绚丽,那么的引人瞩目。
  一百多颗弹丸飞向对岸,直入蒙古人的阵列之中。
  相当多的弹丸落在地上没有弹跳,只重重的砸在倒霉鬼的身上,只有少数的炮弹落在人群之中,巨大的动能穿透了一排排的甲骑和牧民,砸出了无数的鲜血,脑浆,骨骼的碎片,内脏,以及人身上一切能被粉碎的东西。
  牧民们惨叫着,马儿悲鸣,猎狗被吓坏了,夹着尾巴趴在草地上。
  蒙古人感觉天昏地暗,他们被迫继续向前,甚至有不少人被迫站在水里。这个时候他们明白距离浮桥越近反而越安全,在他们身后的人被督战队管着不敢逃窜,只能簇拥着往前,河里的人被迫往后倚,尽量不被推向河中更深。
  前几排的都是各部的甲兵,他们开始引弓射箭。
  蒙古人的箭射的快而准,只是弓力较小,和清弓不讲究射程和射速,最追求弓力的射法不同,北虏的射法快捷而准确,如果遇到商团军这样的有披甲的军队,他们的弓箭几乎没有什么用处,而此时射向河中的民夫和辎兵时,密集的弓箭瞬间带来了巨大的死伤。
  正在河中努力架桥的辎兵和民夫感觉天空一暗。
  人们下意识的抬头,只见天空被箭矢遮蔽住了,无数的箭矢如蝗虫一般飞掠而来。
  瞬间有数百人中箭,虽然工兵和披着绵甲的辎兵在前,还是有不少民夫也中了箭,数百人发出惨叫,不少人瞬间倒在了河水之中。
  这种被披甲的商团兵视为玩具的弓箭,此时发挥了致命的威力,箭矢射中人的前胸,头颅,肩膀,鲜血瞬间溢出,染红了碧绿清澈的河水。
  一队队铳手涌上半截的浮桥,他们趴,跪下,蹲,开始用火铳还击。
  砰砰的火铳声和崩崩的弓箭拉响的声音此起彼伏,夹杂着人的惨叫和哀嚎声,数里之长的黑河之上,是一幕幕壮观与惨烈混杂的奇景。
  所有人都知道此时是关键之时,王一魁和李来宾等人都是亲临一线,挥刀指挥铳手和步兵向前,在铳手的打击下,浮桥还是一截一截的向前延伸着,河中还是不断有人中箭,对岸的蒙古人也是不断被炮弹击中,鲜血迸溅,惨叫声高亢入云。
  战场上,人命原本就是蝼蚁。
  长箭当空,风声萧瑟,鲜血如花般朵朵绽开,又迅速凋零破败。
  箭矢继续如雨般落下,民夫们不断有人中箭倒下,鲜血浸入河中,河水越发越红,越来越粘稠,不断有中箭后死去的民夫或辎兵倒在河中,顺流而下,这一次是下游的辎兵们架着小船,不断的把尸体或重伤者捞上船去。
  辎兵们开始奋力挡在民夫之前,他们有人穿甲,也有人没有披甲,只是穿着灰色的军袍。在此时此刻,穿着军袍的人就理应视自己为军人,而不是普通的百姓和民夫,他们奋力在水中涉水前行,大量的辎兵们迅速挡在了民夫之前,他们开始时喊着号子,后来便唱起军歌来。
  在浑浊且黑红色的河水中,军歌响亮,浮桥继续向前,弓箭如雨,火炮在怒吼,铳手们不断的打放着火铳,尽量压制岸边的蒙古射手,在他们身边是心急火燎般的战兵,他们迫不及待的要等着靠近岸边的那一瞬间。


第735章 过河
  孙敬亭和李慎明等人也是站在张瀚身边看着,每人开始时心驰神摇,继而才是面色沉重,在辎后们唱起军歌时,孙敬亭不觉流下泪来,李慎明等人也是面色发白。
  此前大家的心态都很轻松,没有人觉得北虏有一战之力,都是感觉突破之后就是清剿逃敌的事情了。骑兵们是绕道从另外的河口过去,其实如果全军绕道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从小黑河口才是最近的直线距离,按照张瀚的想法,行雷霆一击,迅速包围土默特的主力将其消灭,趁胜拿下青城,那么在这河口强行渡河就是必然之事。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北虏以屡败的残破之师,居然也真能在这河口顶一顶,并不是如人们想象的那样一触即溃。
  张瀚骑在马上,两手控着缰绳,很多人在看他,在这战场上他需要保持最好的仪表风度,展现出主帅应有的风采,然而离他很近的人才看的到,张瀚两手紧紧握着缰绳,指节都捏的发白了。
  不管怎样,当看到自己的部下流血和死去时,这么多人因为自己的欲望和指挥奋力死战,不惧生死,张瀚发觉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完全的无动于衷。
  然而他也知道,不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在这种河口渡河而战,稍有松懈就是前功尽弃,在这种时候,两边就是要顶住压力,谁先顶不住,谁输!
  张子铭和傅青铭等人的嗓子都喊哑了,很多人激动的眼泪直流,也有不少人担心,此时他们才知道战争不是儿戏,瞬息间就是无数条人命,很多人如张子铭一样,有子弟在商团军中当兵,在此时此刻,前方每战死一个人,他们的心就揪起老高,因为每个人都能感同身受,每死一人,人们就仿佛看到是自己家的子弟落水飘浮。
  相对于人们以前的想象和看到的小规模骑战而言,甚至对很多和裕升的军人而言,这一场河口之战都是此前没有想象到的惨烈与宏大。此前的骑兵战声势虽大,但没有这么激烈的碰撞与抵抗,蒙古人对全副武装的战兵时箭矢毫无用处,他们只会兜圈子,惨败,逃走。在这一场渡河战中,弓箭这种最古老的兵器发挥了最大的效用,以前弓箭发挥的作用,不如今天这一场战事的十分之一。
  宏大,壮烈,粘稠的鲜血不停的洒落河中。
  在此时此刻,哪怕这是一群商人,百姓,民夫,只要浮桥搭成,有人一声令下,他们也会奋力向前,与敌厮杀!
  李从业是团指挥中靠的最前的一个,张瀚和王长富,梁兴等人多次派传令兵叫他靠后,李从业都没有听从命令,停止向前,等浮桥搭到一多半时,李从业已经在几个护兵的簇拥下到了浮桥中间。
  铳手就在他身前不远打放,李从业身边都是战兵,几条浮桥差不多前后就要完工,蒙古人也知道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他们的头顶还是不断的有炮弹掠过,然而河边的射手距离浮桥太近了,炮兵完全没有办法发挥真正的作用,威胁并不大。而大量的披甲射手甚至被挤到了距离浮桥不到二十步的河中,就这么站在水中向民夫和辎兵们射箭。
  也有不少甲兵承受不了火铳手带来的压力,他们开始向浮桥上的火铳手还射,箭矢落在浮桥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对戴着铁盔和披着铁甲的战兵来说,箭矢几乎毫无用处。
  半空中突然飞过无数骨朵,这是蒙古人最前排的披甲兵投掷过来的,距离已经只有几十步了,他们开始掷出手中的投掷武器。
  有铳手被骨朵砸中了前胸,口中喷出鲜血,人和火铳都摔倒在河中,赤红的河水上方冒出密集的气泡上来。
  也有战兵被砸中头盔,整顶盔都打飞了去,头颅被打的凹陷进去一块,人立刻倒地死去了。
  也有人被砸中胳膊,大腿,整个浮桥上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也有骨头被砸断的咔嚓声响,还有人痛苦的呻吟声响。
  在这时,李从业从浮桥上猛然站起,他是一个个头不高的南方人,身形和面部一样清瘦,也没有留出浓密的胡须,看起来并不象一个大将,然而此时李从业发出一声怒吼,率先将自己手中的投枪投了过去。
  无数战兵同时投出手中的兵器,在河南岸的人仿佛一下子看到无数支兵器在半空中飞舞,银光闪烁,配合着铳手打放火枪时的铳口亮色的火光,几乎有一种新年时放烟花的绚丽之感。
  “好!”这个时候,再把李从业叫回来也不可能了,张瀚屏息静气的看着,刚刚的激动情绪终于平缓了下来,从李从业和辎兵的表现来看,这支军队不愧是他按着自己理想的状态一手打造出来的虎狼之师,关键时刻,能够顶的住磅礴如海的压力。
  这时李慎明眼大了眼,张瀚随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原来是汤望宗和一群泰西人在前,炮手们在后,炮兵们把火炮推到了河沿边上,正在重新固定炮位!
  “打!”汤望宗红着眼,这个矮小的矿工爆发出一股悍勇之气,等炮位一固定好,便是下令打放。
  火炮陆续开火了,这一次缩短了距离,大量的炮弹直接倾泻在河岸边的蒙古人头上,每颗炮弹落在头顶便是灭顶之灾,加上铳手和战兵投掷武器的打击,蒙古人终于有顶不住的迹象,弓手开始往后缩,前头的人又想靠近点躲避炮弹,他们身后的炮弹落在草皮上,每一次都带走好多条人命,落在空地上的会把草皮掀起十几米高,泥土和草皮飞溅的满天都是,看到这样的威势,很多在射程内的蒙古人拼命向前涌动起来。
  李从业的身影又出现在张瀚的视线之中,终于到了十步之内的距离,李从业左手持盾,右手挥刀,身披三十余斤的铁甲,却是从浮桥上一跃而下,在他跳下时,张瀚身边的人都是发出了一声惊呼。
  张瀚道:“马上将军下马,一样能披坚执锐,横扫眼前之敌。诸位放心,李从业是蓟镇战兵出身的夜不收,一身武艺,寻常人难是他的对手。”
  孙敬亭两眼一直盯着李从业,这时却道:“身为大将却轻身冒险,等他回来,我一定以军令司司官的身份狠狠的训诫他。”
  李慎明大笑道:“我侍从司一定批复,要狠狠的治他一回,我看关三天禁闭。”
  众人大声说笑,谈着李从业回来之后对他的处罚,就象是夜里行走的孤独旅人,大声说笑就是在壮自己的胆。
  张瀚部下,王长福经验丰富,梁兴也是从社会底层一路打滚上来,心思灵敏,王一魁和李来宾等人都是脚夫出身,性格坚韧,勇敢善战,周耀更是人人闻名的杀神,然而在此时执坚执锐冲在最前的,却是面相清秀的南人李从业。
  张瀚心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李从业初跳下时,几乎整截身体都落在水中,但他很快自水中冒出头来,一个北虏立刻向他射了一箭,隔着很远,人们都似乎听到“当”的一声巨响,轻箭直中李从业的头盔,将他的头盔射的一斜,然而李从业纵身一跃,又是把大半截身子露出水面来。
  接二连三的箭矢射来,把李从业身上射的如刺猬一般,好在铁甲异常坚实,团指挥一级都是穿的最坚固的山文甲,一甲价值最少百两以上,甚至如果镶嵌些名贵宝石一类,足可卖到数百两到千两的高价。
  李从业身上瞬间中了十几箭,好在北虏的箭矢讲究射速与准头,却不甚讲究用重箭,若是当年北胡和现在的东虏用的重箭或破甲箭,这么近的距离,必定能将他当场射死。待这一轮射过,李从业已经反应过来,将左手的盾牌挡在要害,整个人继续涉水前行。
  在李从业身后,一下子跳下来几十个身披重甲的铁猛兽般的战兵,他们也是一样手持盾牌,挡住如雨般的箭矢。
  很快,这些战兵全部涉到岸边,只有小腿没在水中,好在这河并没有太深的淤泥,战兵们得以在河边站稳,并且开始挥动兵器,杀伤岸边的蒙古披甲人。
  不少弓手让开了,一些拿着兵器的披甲人赶到河边,他们用铁矛乱戳,希望能挡住这些登岸的战兵,很多人看出李从业身份不凡,他们尽力把武器捅向李从业,然而李从业的动作十分迅捷和有力,他的盾牌挥舞着,长刀不断的劈斩捅刺,在他身前很快出现了大片的空隙,然后他在原地猛然一蹬,整个人稳稳的站在了岸上!
  在李从业身后,暴发出了山崩海啸般的怒吼似的欢呼声!
  张世雄突然向张瀚大声道:“大人,让我当一个普通战兵,冲上浮桥追随李指挥去奋战吧,求你了!”
  张瀚看了张世雄一眼,终于点了点头。
  这个身披重甲的侍从官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他策马飞速向前,赶向一座浮桥,到了桥边时便飞身下马,抽出马鞍边悬挂的腰刀和身上的佩刀,手舞着两柄雪亮的马刀,从浮桥上奋力向对岸冲过去。


第736章 逆流
  更多的战兵涌向前方,甚至有一些战兵等不及了,他们在十几步开外就跳到水中,无一例外的被水没了顶,好在身后就有辎兵和民夫,他们把这些莽撞的战兵从水里捞上来,救到浮桥上头。
  打崩了一点之后,李从业继续向前,他身上的银甲很快染成了粉红色,然后是紫红色,在他身后涌上来更多的战兵,从一点缝隙到突破成一个半圆形的阵列,战兵们自发的组成了一个个的小型圆阵,他们的阵列之法娴熟,战技过人,体能过人,胆识过人,战斗的经验也很丰富,在这些优秀的战兵之前,尽管都是蒙古台吉们尽可能搜罗来的精锐披甲兵,然而战兵们突出来的缺口越来越大,直到打开了极大的缺口。
  最引人注意的还是李从业那边,手舞两柄长刀的张世雄一直在奋战着向李从业靠拢,几个身披重甲,手持铁棒的战兵也十分引人瞩目,他们如铁兽一般,身上的重甲不惧弓箭,手中的铁棒威力惊人,一抡一扫便是敌人生生砸死,在他们的奋战之下,前方的空间越来越大,在他们身后,一队队的火铳手已经开始列队,准备齐射左右两侧的弓手。
  “他们是谁?”张瀚忍不住道:“战兵哪来用铁棒的?”
  “是枪骑兵团的人。”张世雄不在,另一个侍从军官有些紧张地答道:“是拉克申,卢步宽,李拔雄,都是枪骑兵团的军官。”
  原来是枪骑兵团的军官,枪骑兵团这一次的战斗任务不重,只有近半人被派到左翼插入敌后兜住敌人,因为此前枪骑兵团已经奋战近两个月时间,减员很多,伤患病号也多,军司只将枪骑兵团剩下的状态尚好的精锐派了出去,这样一来不少军官都留在原处没有任务,这几个家伙,定然是看到战斗的场面激烈,因此混入战兵队中杀敌,他们是骑兵,没有经过战兵的阵列训练,但凭着一身武艺和铁甲铁棒,居然杀的北虏无法抵敌。
  “拉克申……”张瀚感慨道:“我记得他是银锭麾下的人。”
  “那是银锭怕耽搁他的前程,特意和你说过,叫他加入的枪骑兵团。”
  “嗯。”张瀚轻轻点头,说道:“也算人尽其用了。”
  银锭这个和张瀚等于是盟友加朋友的蒙古台吉,将来在战后的土默特部必定是手握实权的大人物,他麾下现在也有相当的实力,这也是张瀚有意栽培,然而银锭又有意把自己麾下最武勇的一些军官不停的派到和裕升的军中,等于是把自己最得力的部下拱手让给张瀚去用。
  这其中一来一去,双方都是搏奕,好在彼此知道分寸和界限,到目前为止,可以确定将来银锭还是会和张瀚合作愉快。
  枪声终于响了起来,大片的蒙古人被打翻在地,这时炮声反而停了,一则是打了多轮,炮管发热,需要冷却后再打,二来两军已经短兵相接,火炮很有可能误伤,不如不打。
  一个北虏台吉领着自己麾下最精锐的披甲骑兵向着李从业等人冲过来,一个拿铁棒的铁人冲上去,猛然一棒,手起仗落,那个台吉连人带马都被砸的血肉模糊。剩下的披甲骑兵想为主人报仇,被其余的战兵砍瓜切菜般的斩落在地。
  浮桥搭好后,大队的战兵和铳手冲了过去,在其后又是整队的长枪手,等看到大片大片的枪阵在河边列好队之后,蒙古人终于顶不住了,他们今天已经是超常发挥,因为火炮的威力受到限制,同时他们守在河口射箭,发挥的都是自己所长,而等浮桥搭好,和裕升的战兵和铳手突破之后,这些蒙古人的抵抗意志立刻就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夺路而逃这一件事了。
  整个五六里长的河岸已经乱成一团了,后队的骑兵和牧民已经自行逃走了,其中簇拥着的是一个个的台吉们,见事不妙,这些成吉思汗或是蒙古贵族的后裔们逃的比谁都快,就算有人已经起了投降之念,在这种时候刀剑无眼,他们也不会选择在此时投降。
  马匹载着骑兵跑的很散,身后是大量撞成一团的甲兵和牧民,因为要步战,不少人的马匹拴在别处,现在急切间也找不到,甚至有人逃跑心切,解开马之后跨上就跑,也不管别的马跑散开去,这使得大量的牧民和甲兵无马可骑,蒙古人没有马就象是汉人没有了腿,很多人心头一片茫然,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了。
  这时须眉皆白的老台吉巴特尔却是想策马向前,他身边只有几十个最亲信的披甲护卫,人潮在向后涌动,老巴特尔却是在拼命向前。
  无数人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人们在拼命向北逃命,只有几十人逆流而上,老迈的台吉手持长槊,奋勇向前。
  张瀚看到了,他的面容变得十分严肃。
  银锭看到了,众多的站在和裕升一边的蒙古人也看到了,银锭忍不住泪流满面,但他很快就把泪水擦拭掉了。
  和裕升的军人们当然也看到了,王长福和梁兴等人都是怀着敬意看向对岸的这副场景。
  张世雄已经和李从业会合了,他们也看到了这样的场面。
  李从业一征,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身上的甲衣已经被血浸透,但现在李从业已经很难再亲自动手,无数战兵在他身前排成了阵列,士兵们的动作甚至有些粗鲁,没有人再愿意叫自己的主将轻身犯险去冲向敌阵了。
  铳手们在两侧排成了一排排的横队,打放声不绝于耳,地上越来越多的尸首躺着,鲜血浸透了草皮,重伤者发出垂死的惨叫和呻吟,也有不绝于耳的哭泣声。
  蒙古人自诩武勇敢死,但在真的死亡降临的时候,他们的表现也不比别的民族的士兵强什么,甚至因为种种原因,他们更加孱弱和胆怯了。
  李从业看着老巴特尔杀回来的场面,有些发征,他道:“原本我已经瞧不起蒙古人,今天的河口一战,总算见着点敢死的北虏。老巴特尔更是其中的豪杰,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张世雄摸了摸下巴,他的胡子刚刮掉不久,下巴上一片趣青。张世雄想了想,说道:“我不想揣摩大人的意思,但我本人感觉,如果一个勇士愿意在战场上死去,那么最好是成全他的心愿,对一个武夫来说,战死沙场,绝对比老死于床上更荣耀的多。”
  李从业问张世雄,无非是想知道张瀚的想法,张世雄是跟随张瀚身边的侍从武官,好歹应该知道张瀚会不会想留下这个老台吉的性命。
  既然张世雄表明是他自己的想法,李从业也十分干脆的一挥手,说道:“我打累了,你和拉克申卢步宽李拔雄几个,去取了老巴特尔的性命吧。”
  “好!”张世雄答应一声,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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