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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3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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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该如何?”硕托道:“现在以步阵转骑阵根本不可能。”
岳托一时无语,不怎么出声的萨哈廉突然一脸戾色的道:“派出全部白甲,他们皆有战马在侧,以白甲策骑出阵,扰乱敌骑不使其从容装填。”
“你疯了?”硕托失声道:“我们白甲只有三百多人,敌骑三千多人。”
萨哈廉眼盯着硕托道:“若是三千关宁骑兵又如何?说到底打仗不能没了信心,也不能畏惧将士死亡。我知道白甲都是百战精锐,死一个都是莫大损失,但养精兵就是用来打仗的,关键时候不敢用,养白甲有何用?”
“萨哈廉说的是。”岳托眼中露出一股狠劲,他挥手道:“令白甲出击,不过并不要他们冲阵,以骑阵威胁敌骑,不使其从容重新布阵装填即可。”
岳托看看四周,又道:“令博尔晋与雅希禅去!”
适才派出的游骑尖哨就是由梅勒额真博尔晋统领,接到命令后,博尔晋和白甲纛额真雅希禅立刻飞驰与已经上马的白甲汇合在一起,近四百骑飞速从中军冲向后阵,自阵中空隙冲出。
大量穿银色战甲的骑兵汇集在了一起,轰隆隆的马蹄声在后金阵中响起,甲兵和旗丁汉军都看向这边,他们都是很少看到白甲这样集结使用的情况,很多人神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感觉心头一阵发紧。
“尔等要小心戒备,有扰乱阵列者,斩!”石廷柱和祝世昌等汉军将领都是异常的紧张,他们不停的呼喊着,命令部下小心戒备,不得混乱。
从他们投降以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哪怕是艰难如浑河之役,最少人人都相信自己一定是站在胜利者的一方,事情是明摆着的,后金以骑兵为主,机动性特别厉害,浑河南岸是浙兵,北岸是川军,都是骑兵极少的纯粹的步兵军队,这样的军队就算后金兵一时不攻进去也是要被耗跨的,现在却是时势倒转,后金步以步阵迎敌,明军却是纯粹的骑兵,这给了普通甲兵和旗丁很大的压迫感,更不必提胆气更怯的汉军了。
所有人都感觉干渴,但大伙的水囊都喝干了,旗丁和汉军一样,都是不停的拿舌头舔着嘴唇,他们的嘴唇都干裂开来了。
在大太阳底下一直晒着,又来回跑动摆开阵形,手握兵器准备接战,精神和体能都消耗很快,特别是精神上饱受摧残……不是谁都能面对几千重甲骑兵冲过来而无动于衷的,汉军们最庆幸的就是那些重甲骑兵冲阵的意志不坚决,刚刚冲过来时那种雷霆万钧之势令人胆战心惊,还好明军重骑兵并未选择冲阵,而是在甲兵最厚实的外围绕圈跑过去了。
在汉军身后和左右手两侧,大约在南方四五里开外,铳骑兵们纷纷放慢马速,军官们喝令重新调转马头整队,所有人的马速都放慢了,直到完全停止。
马不停的打着喷鼻,汗水从马腹两侧流淌下来,整个骑队中到处是一片腥骚味道,人的身上也是大汗淋漓,不少人摸出水囊开始喝水。
军官们是最忙碌的,好在平时的训练使骑队保持着相当的整齐,多半地方还是以小队和小队聚集,中队和中队聚集的形式摆开小规模的骑阵,在人的叫喊和以战马的嘶鸣声中,队列在慢慢聚拢着。
也有少数骑兵彻底失去了阵列,他们被汇集到几处临时的聚集点,在训练时就有这样的科目,一旦奔驰到敌阵后发觉失去建制,就按旗号奔赴最近的临时点汇合,接受临时派过来的军官们的指挥。
第904章 狗斗
朵儿此时犹豫不决,他已经感受到了女真人的战力的强大,但此时没有办法撤出战场,一旦离开不可测的后果很多,铳骑兵们崩溃的可能性并不大,但很有可能被敌人咬着尾巴追击,这样损失可能会很大,而且无法对诸司交代。
在战场上没有确定安全的脱离,只能视为逃跑,这是朵儿等上下军官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而且最关键的就是还有相当的重伤员和战死将士的尸体留在了身后,如果放弃战友和将士遗骨而逃,上上下下都无法接受。
朵儿喘着粗气,观察着四周。
身后是大片的狼藉,几千骑兵纵马狂奔的破坏力十分惊人,大片的齐漆高的草地被踩踏的看不出原本的形状,一些野兔之类的小猎物在狼藉的草皮上奔跑着,它们无所适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数里之外是女真人的阵列,看起来还是那么坚实稳固,毫无破绽。
朵儿心中泛起一阵无力感,向来顺风的仗打惯了,眼前的这场面他感觉自己无所适从。
然而他是主将,身边一群参谋官和军令官都在等候,左中右到处是等候军令的军官,旗手和鼓手是最早恢复的一群人,他们也接受过这样的训练,在最混乱的战场上,旗手和鼓手必须是最先恢复的一群,所以在李庄行军检阅时,第一旗手和第一鼓手是和军官还有老资格的军士长走在队伍的前列。
“大人,敌骑出击!”
混乱尚未彻底平定下来,铳手们当然还没有功夫装填,而此时多半人也是已经看到有数百骑兵从女真步阵中奔策而出,向着这边飞驰而来。
烟尘滚滚,闷雷般的响声向这边传递过来,很多铳骑兵军官赫然变色,他们还是头一回看到敌人的反应这般快,迅速就向自己这边反冲。
一个骑兵军官叫道:“全是东虏的白甲!”
朵儿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在多年的熏陶之下,哪怕再骄狂的商团军军官也知道东虏白甲的厉害,他们骑术更精良,战技更娴熟,意志坚定,经验丰富,这是一群杀戮机器,后金的百战猛士,在自己这边尚未列阵完毕的情形下,他们要和自己这边打对冲?
后金的白甲骑兵越来越近,在距离更近时朵儿和参谋人员看出来这些骑兵并不是纯粹的白甲,可能也有一些明盔暗甲的普通甲兵和插着背旗的拔什库,中阵有数面大旗,应该是领军出战的牛录额真或是更高级别的军官。
“大人,我军应该稳住阵线,所有将士装填。”一个参谋急道:“还有里许路程,待他们赶到我们应该装填完毕了。”
“还要整队,来不及了!”
“要么整队,要么就地装填打放!”
“以虏骑重甲前来冲阵,火铳杀伤力未必足够!”
参谋军官们也都是乱了营,这数百甲兵可能就是女真一方的最高武力,而如果火铳不能扼制敌骑攻势,被其冲阵而入,骑阵混乱的后果可能会十分严重!
“不要吵了!”朵儿大怒,热血上涌,令道:“第一大队持马刀,整队迎敌,若敌骑前来,与其对冲,二大队和第三大队继续装填,以半圆阵包向敌骑!”
……
“博尔晋虾,”雅希禅在策马狂奔时向着博尔晋大叫道:“我等是与明军对冲遏其整队,还是迫近以游骑方式骚扰其外围,俟步阵前来配合?”
博尔晋不仅是梅勒额真,同时还是努儿哈赤的侍卫,所以被称为博尔晋虾,他在两红旗的地位较为特殊,他有好几个自己的世袭牛录,不是那种只有世管牛录和公中牛录的普通官员,跟随努儿哈赤也较早,经历过无数场战事,在两红旗内是公认的很会打仗的老资格。
今日之战,博尔晋也感觉有些吃紧,不过并无太多紧张的情绪,他看向前方,明军骑队似乎还在一团混乱之中,他感觉跨下的战马已经接近最高速,以经验判断,接近明军阵列只要很短的时间。
博尔晋没有钟表,不过他丰富的经验使他做出了正确的判断,现在后金骑队的马速已经达到平均近十五六米每秒,虽然没接爱二十米一秒的平均最高马速,不过以现在的马速冲到对面只需要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对面的明军又要整队,再要装填火铳,时间上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
“主子的意思是我们以游骑骚扰为主。”雅希禅又叫了一声。
雅希禅是白甲首领,当然不愿拿自己的部下和明军去对冲,从明军的表现和坚固的甲胄来看,对冲的损失会相当的大,大到叫雅希禅不可接受的地步。
“看明军如何选!”博尔晋大叫道:“若其整队装铳,我们就冲过去,若其尚有战意,领军前来对冲,我等就以游骑骚扰,不与其正面交锋。”
……
王敬忠接到命令,眼立刻红了。
一大队刚刚最先冲阵,所以最早抵达这边,他算一下损失,掉落下马的将士最少有一半是一大队的,连大队副指挥刘景荣也被重箭射死。
然而军令不可违抗,商团军的军纪十分森严,不管损失多大,感觉这仗多难打,王敬忠还是只能听命行事。
在大旗和旗枪的指挥下,有经验的军士长最先策马站好队头位置,队尾是小队和中队还有营级指挥副职的站位,他们也是手持旗枪,和阵中的正职指挥还有队头的军士长们彼此呼应,所有军官和军士们都是尽可能的将队列排列整齐,所有人都明白,阵列齐整关系到战斗的胜负……铳骑兵并不是枪骑兵,他们的对冲训练没有枪骑兵那么变态般的严苛,但也受过相当严格的冲阵训练,每个骑兵都是尽可能的按训练时的模样,每个人都尽量的贴近自己的伙伴,保持安全的距离,左手控缰,右手持刀,等一个中队整顿完成后,就是立刻控马慢步与其余的中队汇合,由于整队较早,一大队在接令后几乎是瞬息之间就完成了大队整顿,开始全队缓步向前。
其余的铳骑兵还在军官的督促下尽可能的快些找到自己的军官和伙伴,混乱不可避免,找到队列的便从插袋中取出骑铳,开始迅速的装填。
在马上装填很困难,训练时的步铳手可以最快一分钟打放三发,这是平均水平,而有的高水平的铳手可以达到一分钟四发甚至五发,五发便是极限。在马上装填,一分钟一发便是很高的水准了,在一大队缓慢的向前行进时,整个铳手阵地上到处是搠仗清通铳管的哗啦啦的声响。
“众人随我向前。”王敬忠不擅长做热血沸腾的战前动员,他只是策马在队前跑了一圈,简单的道:“我们身后是团指挥和诸多的袍泽伙伴,各人随我前冲,纵然敌人凶狠无比,我们也要奋勇向前,不要辜负张大人和我们的身后的兄弟。铳骑兵,随我向前!”
“杀!”
一千余人就象他们指挥员的风格一样,简短的应答一声之后,高亢而猛烈的喇叭声响起来,士气激昂起来,整个大队的骑兵以横阵阵形开始向前突进。
两边的骑队对冲而骑,速度很快拉进,在跑到一半的时候,王敬忠等骑兵军官发觉对面的后金白甲队形开始松散,大队的骑兵往两翼拉扯,而不是选择与铳骑兵打对冲。
这是个新情况,如果对手不接受对冲,这样广阔的地域密集队形就毫无用处了,铳骑兵们也开始放慢马速,王敬忠派出好几个中队分散开来,在两翼迎向敌骑,在几分钟后,双方的喊杀声开始高亢起来。
铳骑兵吹着竹哨,彼此用旗枪和哨声呼应,几十人一个中队的聚集在一起迎敌,白甲们发出怪叫,中军也传来喇叭调动兵马的声响,大量的白甲和傅尔晋虾的旗下披甲分散开来,也是几十骑一伙在广袤的草原上冲向铳骑兵。
白甲们纷纷投出骨朵和手斧,投枪等投掷兵器,他们的速度太快,也是投的太准!
后人可能很难想象,古人中的战士一生将精力和智慧都用在战斗上会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相隔好几十步,大量的投枪阔刀飞斧便是抛掷了过来,铳骑兵们的战马纷纷被投中,大量的将士发出怒吼从马上栽倒下来,他们如石块一般砸在草地上,很多人骨折了,也有少数人被自己一方伙伴的战马踩中,胸口的骨骼发出噼啪的响声,人当场便晕了过去。
铳骑兵们则用骑铳或是短铳还击,刚刚有装填好的在近距离开始打放,火光喷溅,白烟弥漫,战场上响起接连不断的火铳响声,也不停的有后金白甲和普通的披甲兵被打落下来。手铳的有效射击距离更近,也就在二十步的距离上有用,几十人一伙的铳骑兵在飞奔过来时一起打放,好多个白甲在猝不及防的状态下被打落下来。
双方迅速接触,来回的游走狗斗,骑兵三五十人一群的战成好多群,一千出头的铳骑兵对四百多人的后金披甲,互相都是并不落于下风。
第905章 游走
地方很快尸骸遍地,受伤的人和马在草地上不停的拼命挣扎喊叫,摔落的骑兵在回过神来后就操着马刀和匕首与敌人搏斗在一起,受伤的白甲则是拿着精铁镰刀或顺刀聚集在一起,两三个白甲与五六个铳骑兵战在一处,双方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拼尽全力,谁都知道性命就在瞬间的拼命爆发上,压住敌人,杀死敌人,把自己手中的武器捅进别人的血肉之躯,赢得胜利就能活下来,反之就会被别人杀死,人们都在拼命,甚至重伤的骑兵都是互相压在一起,手撕牙咬,努力的要杀死敌人……
双方都没有遇到过这种程度的拼死搏杀,对人的体能和技战术水准这是一场最高水准的搏杀,最少在亚洲这片土地上有太多的精采过往,而在此时此刻,这两支军队绝对是这个时代的巅峰存在,任何一方都足可以傲视这片土地上任何一支其余的军队,然而今天他们终于碰撞到了一起。
这并不是宿命,而是双方一直努力之后的结果。
女真人要这片土地,他们要对大明形成战略上的包围态势,和一直糊里糊涂没有大战略的大明朝廷相比,女真人的目标一直很明确,立国号为金,他们就绝对不想着偏安一隅。
而和裕升一方则是在张瀚的调教下,一直视东虏为最大的最凶险的敌人。
任何和裕升的军官都幻想着与东虏会战的那一天,在今日遇敌可以脱离战场时,朵儿等人还是选择了与东虏会战,这便是平时潜移默化的结果。
双方的死伤都很惨重,每死一个白甲或是自己牛录里的披甲,博尔晋和雅希禅都会感觉一阵肉痛,这些将士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任何一个都是旗下的宝贝,损失的厉害的话,岳托也不一定能保的住他们。
不少白甲打出火性来,索性下马用步弓步射,他们顶着飞驰战马来回冲击过来的压力,用步弓重箭平射起来。
李少川听到崩崩的弓箭声时,已经有好几个铳骑兵中箭了。
这种重箭在近距离完全可以破甲,他看到一个铳骑兵腹部中箭,虽然有胸甲保护,重箭还是破甲而入,深深切入腹内,那个铳骑兵捂住腹部,但肠子还是流了出来,在骇人的惨叫声中,这个铳骑兵栽倒在地上,惨叫声很快变成了呼喊,似乎是在叫喊他的母亲。
李少川眼中流下泪水,他和半个中队的伙伴操着马刀冲向那些步射的白甲,在前冲时他看到一个白甲看向了自己,对方的眼神似乎毫无生气,两眼一片漠然,看到李少川时就象是在看一个死人,在举起步弓时这个白甲已经将箭搭好,然后直接拉弦扣射,重箭带着呼啸声便是飞了过来,一切发生的太快,李少川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低头,然后他感觉头部“砰”的一声,他在瞬间几乎就失去了一切意识,身体下意识的使出了两臂抱紧马头的动作,在很短的时间内李少川恢复了神志,他庆幸重箭只是射中了头盔顶部,将头盔打飞,余震都使得他短时间内失去了意识,如果是重箭射中头部,就算有铁盔保护他也是死定了。
数十步内,女真人的重箭威力太大了!
战马继续前行,李少川和伙伴们继续向那些步射的白甲冲过去,时间已经不够这些白甲再射一轮,他们发出嚎叫,手中的挑刀和虎牙枪竖起来,但几个人对骑队的抵抗十分微弱,他们顾此失彼,无法防御从身边左右方向冲过的骑兵,很快有两个白甲被砍翻在地,李少川瞄准了一个目标,对方正在防御另一个铳骑兵的攻击,他将手平伸,手中马刀横握,在不知道多少次的训练之后,李少川也知道如何保持安全范围又能攻击到对方,当他横刀冲过又感觉到手腕一震之后,迅速回腕收力,等他回头时,一颗头颅飞向半空,鲜血抛洒在碧绿的草地上,洒成了一长溜的血色痕迹。
李少川是战兵出身,铳骑兵还是概念时他就是骑兵队伍中的一员,后来在官校毕业却被军法司挑中了,成了军法官队伍中的一员,不过按和裕升的习惯,哪怕是军令司书官,平时是在军中管理公文档案的,在战时也要在做战部队中占据一个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和裕升的军中没有文职人员,李少川等军官也是有自己的职司,战时亦领军而战,但他这是第一次刀斩人头,在回望而看的这一刻,几乎是他一生都难以忘怀的画面。
这时两方的最高指挥均开始提调大队迎向自己游走狗斗的骑兵队伍,两个大队的铳骑兵重新装填集结完毕,大队的后金部队也完成了转向,开始向战场后侧机动。
在游走激斗的战场上,双方都是一样在流血,而仍然听不到撤军的命令。
双方都在硬顶,希望能顶到对方坚持不住,而两边都出乎意料之外的强韧。
一个大个子的铳骑兵摇摇晃晃的行走着,他腿部插了一支重箭,整条腿已经废了,他手中拿着马刀在挥舞着,一个白甲冷静的策马到这个大个子身后,在他的后腰的腰眼处用虎牙枪狠狠戳刺了进去。
大个子铳骑兵轰然倒下,然后挣扎着想爬起来,最终只完成了跪姿,最后他两手合什,跪在地上颂起佛经来,念了几声之后,他身后的碧草被鲜血染红,最终这个铳骑兵两手合在一处,趴伏着死在了草原上。
一个白甲被手铳打中了腹部,肚肠流了一地,他自知必死,但强撑着站在原地,两手握着步弓,勉力拉开,右手拇指扳指勾弦,用尽力气把弓拉满,心中默祷:“祖先神灵在上,我今日必死,叫我射中一个尼堪大官,助我射穿他的重甲,将其射杀,这样虽死而无憾!”
满洲人此时质朴无华,祝祷之后,这个白甲也没有想别的,他们的家人都是尚武成风,儿子能走路就开始学习骑射,这个白甲三十来岁,他的几个儿子都已经能射杀猎物养活自己,家中尚有七八个汉人包衣,他完全不必担心自己的身后之事,他将全部的精气神用来调整自己的射姿和力气,在眼前有一个明显的汉人将领,虽然胸甲骑兵们装束差不多,但将领还是十分的好辨识,为了叫士兵认得将领,战场上易于指挥,此时也是要付出代价。
那个将领又策马向前了一些,正在大声呼喝指挥,几个塘马和护卫簇拥在将领身边,令旗不断挥舞,也有塘马不停的跑出去传令指挥,这个白甲闷哼一声,重箭离弦飞出,正好射中那个将领的胸口。
白甲遗憾的吐了口气,他原本想射面门,但腹部的剧痛还是影响了他的精准度。
他慢慢跪下,最终趴伏在了地上。
被射中的正是王敬忠,这个老边军经验很丰富,在感觉到不对的时候歪了歪身体,想避开这支袭来的箭矢,但还是晚了,距离太近,箭矢射穿了厚实的板甲,切开了他的衣袍和皮肤,然后深入到胸口数寸,鲜血一下子就流淌了出来。
“不要暴露我受伤的事。”王敬忠眼前发黑,他强忍着剧痛对身边人吩咐道:“着第一营的营长暂代指挥。”
王敬忠说完便昏迷了,几个护兵流着泪将他往阵后送,大队副指挥刘景荣已经战死,只能由第一营的营长暂代指挥。
战况异常激烈,朵儿眼看着对面军阵又迫近过来,游骑也越来越多,已经不止眼前这些白甲,他下令几个中队出击,挡住左右侧更多的包过来的女真游骑。
很多军官都面露紧张之色,虽然第二次装填完成,但人们对女真人的强弓印象太过深刻,在同等距离下,骑铳的威力远远不及重箭,轻箭是没有什么威胁,但步弓射出重箭对板甲的威胁都很大,而且铳骑兵也只有胸甲,有一些人有护胫或是铁网裙,有一些就只穿着军袍,重箭射中下肢的威力也很大,能轻松射断骨骼,很多人面门中箭,直接就死了,也有人被射中喉咙,刘景荣便是其中之一。
在重箭袭击下,有效杀伤六十步以内的骑铳很无力,要以很大的伤亡才射死后金的披甲兵,这还是铳骑兵深披胸甲的情况下,如果他们只穿绵甲或是无甲,那死伤简直不可想象。
也怪不得蒙古人对上后金时简直不堪一击,他们软弱的骑弓根本不是后金步弓的对手,而他们的甲胄又十分稀少。
在这时又传来王敬忠重伤的消息,四周都是一片轰然。
战况如此不利的情况下,军官的自信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现在是什么时候?”朵儿没有顾及即将到来的后金主力,而是询问起了时间。
一个参谋军官随身带着座钟,他低头看了一眼,说道:“已经过了申时,快五点半了。”
“无妨了。”朵儿略有些难堪的道:“再有两刻左右就天黑了,这仗没法打了。吹号,令我军慢慢后退收拢,敌军也会是这样处理的。”
夜战是没有办法打的,首先没有那么多照明的火把,就算有火把也不可能举火而战,如果在黑暗中混乱而战,难辨敌我,只能是胡乱挥刀,弓箭和火铳都失去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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