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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4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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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在这当口,信王谨慎小心的性格就越发明显了。
  他隔几日就去拜见一次天启皇兄,说话谨慎小心,也尽量说些叫皇兄感觉轻松的话题,绝口不涉及政务,然而天启已经感觉自己很难生出子嗣,毕竟这一年来毫无消息,后宫嫔妃也近二十人,但一年下来无人受孕,天启又自觉精力不足,甚至有肾水不足之象,为了国家大计,信王既然常常入宫,皇帝也会偶然说起国家政务,信王只唯唯诺诺听着,并不敢随意发言。哪怕亲如兄弟,又是少时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皇权这一条线也是绝不能轻易迈过去的,就算皇帝感觉子嗣艰难,信王等若皇储,可一日不撕破这窗户纸,信王就只能算是外藩,只是属于朝野都认可的皇储外藩,绝不会有哪个文官不开眼出头劝皇帝放信王之国就藩便是了。
  轿子在宫门前放下,还剩下一二百步的路程,信王只能自己走过去。
  四周零零落落站满了穿着天青色和元青色袍服的太监,有不少太监手中拿着铜制的拂尘,信王知道这是皇兄身边最后的近侍,每次皇帝临文华殿听政或进讲时,拿拂尘的太监数十人一群站在金台之后或是两侧,锦衣卫堂上官带刀站在金台左侧,翰林词臣和阁臣站在右侧,大汉将军持金瓜站在阶下,看似锦衣卫是保护皇帝的御前护卫,其实皇帝最信任的还是这一群拿着铜拂尘的太监们。
  往近处去,开始听到人声鼎沸,斧锯之声不绝于耳,也有太监们拿腔弄调的赞叹声响。
  信王看到一个高大太监站在皇兄身侧,不停的递上各种工具,斧凿铲刨不停的拿上拿下,时不时的又弯腰吹去木花,用墨线吊直,信王进殿也无人过问,太监们都忙的满头大汗,殿中生着铜炉,温度比室外要高的多,也怪不得他们忙到汗湿重衣。
  “吾弟来了。”
  倒是皇帝直起身来喝茶时先看到了信王,皇帝很高兴的道:“今日打造的是大型军舰,是红夷船样,吾照样仿制,今日先造船身,再搭龙骨船板,还叫尚衣局制船帆,一切均要照样子来,只是规格稍小一些。”
  近来皇帝果然是对造木制帆船特别感兴趣,这种帆船模型先是在天津出现,然后在京师市场流行,听说在苏州一带已经卖了好一阵子了,听说还有商人悬赏,木匠能照样子仿造成功的就有奖励,当然要是士大夫有钱有闲,愿意仿造的也行,只要照原本模样仿出来就有银子拿,只是这种帆船构造与中式帆船大为不同,而且民间也没有造帆船模型的传统……此时中国的匠人是把功夫用在雕刻上为多,比如雕刻象牙制品,一支象牙上可以雕刻出整幅的山水画,树根,象牙,玉石,皆可雕刻,制模型,则并没有多少人有这样的兴趣。
  这东西当然是和裕升弄出来的花样。
  制造帆船实在太需要人手了,在福建一带,造各种中式硬帆船的人手很足,但造西式船只的合用人手则太少,近两年来到各处寻访合用的匠人,数量仍嫌不足,杰日涅夫等人抵达台湾后,造船的规模猛然上去很多,可是工人数量不足,就算俄罗斯人帮着培训也需要时日,以模型培养人们的兴趣,然后招募可以造西式战舰的好手,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天启的木造水平真的不是浪得虚名,一则是有天赋,二来是宫中器物齐全,又有最高水平的匠人随时伺候,几年时间下来,皇帝以兴趣入门,在工具齐全,不怕浪费又有高手帮助的前提下,技艺真的是突飞猛进,其造的中式福船已经有好几艘模型了,这一次虽然头一回造西式战舰,但在众人的相帮努力下,船身已经打出一个粗粗的样子出来,看样子不需要太久时间,就可以彻底完工。
  信王颇觉无语,他是一个沉溺于儒家经典和有雄心壮志的少年,最看不上皇兄的就是其玩物丧志这一点,信王后来登基,虽然十七年间焦头烂额,但也不乏有可以休息的太平光景,不过不管是战乱或是平静,信王始终将兴趣放在治国上头,对其余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眼下信王只得凑趣,对皇兄的手艺很是夸赞了几句。
  天启听的十分高兴,正好有宫人送点心来,他便令信王与自己一起用点心,众多帮工太监,只有一直站在天启身边的魏忠贤也有一份。
  宫中的点心胜在用料讲究,味道也过的去,信王倒是真的吃的津津有味,与皇兄边吃边闲聊,这时天启开始考较信王对一些政务的看法,信王才惊觉皇兄虽然已经多日不曾召见大臣,但对政务并不曾隔膜,相反,对一些军事大政,天启皇帝还是十分关注,并且有相当坚定的看法和见解。
  “天启四年五月初九下诏增加盐课,两淮,两浙,长芦,并山东,福建、广东,四川,共增银多少?”
  “臣弟记得是增银五十四万七千九百九十三两。”
  “善。”天启赞道:“此事吾弟怎么想的?”
  崇祯感觉盐课增加之后,恐怕对百姓的负担会大为增加,这会导致民间怨气沸腾,国用不足,已经加征辽饷,各种税赋在这几年多有增加,国家收入除了两千六百万石粮食外,还有相当多的杂物收入,而银两收入从三百万涨到了九百万,其间对百姓的催科压迫自然是增加了数倍。
  信王因道:“臣弟觉得若国用稍足,当以减赋为先。”
  天启点头道:“要记得国用稍足这四个字,减赋为先在其后。若只顾减赋,弄到国用不足,再仓促加赋,反为不美。”


第976章 再贺
  天启闭目想了想,说道:“今年福宁镇兵变,是因为仓官林廷柱贪污军储,导致数月不曾发饷,州同徐士鄣包庇徐廷柱,士兵张天锡,王一级等人忍无可忍,率众军树旗拆屋,殴打贪吏,乱兵闭城十余日,后守道前往抚之,危局乃解。又有五月时,两广总督胡应台奏,广州民变,抢米时殴打知府程光阳,乃本朝前所未有之事,胡应台逮捕民变百姓,斩为首者五人,变乃止。吾弟可知,连同此前陕西,山西,勋阳等各处,兵变和民变已经发生多次,此乃为何?”
  信王心道,还不是皇兄和皇祖父你们怠于政务,不理朝事,不修德行,乃至天灾频乃,民心和军心不稳所至。
  见信王不能答,天启沉声道:“大明是大国,省道府州县并各军镇卫所众多,数不胜数,吾为皇帝数年不能尽记,然则兵变之事,万历之前未尝闻之,乃极少之事。吾弟可知为何?此前国朝就无贪官否?国用充足,纵贪而不致误事,国用不足,再贪则生变矣。吾弟谨记,官员视行伍为奴仆乞丐,而国家真正大事,却并不着落在几个文臣身上,行伍中人,总兵至小军,乃是我大明真正要紧的人,饷械务要充足,军法不可抛废,谨记,谨记!”
  信王心中不以为然,不过还是拜道:“皇上所言,臣弟恭记在心,绝不敢忘。”
  “唔。”天启面露满意之色,又道:“福建巡抚郑国昌上奏,发大军一万余人困荷兰夷与凤尾柜屿,彼辈已经请和,愿退出澎湖至东番岛上驻扎与我大明贸易,自此不敢复窥海疆。这是一件大喜事,虽然用银近二十万,还是顺利了结了此事。”
  信王也喜动颜色,拜道:“恭喜皇帝大兄,此确实为大喜事,海疆平定,又复祖宗之土,诚喜事矣。”
  天启微笑道:“疆臣并武臣效命,方有此捷。至于其至东番,朕心中还在思忖。”
  信王道:“臣弟以为宜准之,东番并非我大明国土,非祖宗之土则与我大明无碍,只要众夷日后安心贸易,以一荒岛之地羁縻并无不妥。”
  天启目视魏忠贤,说道:“信王的话,厂臣可记得了?”
  魏忠贤躬身道:“奴婢记得,司礼监会照信王殿下所说批红。”
  其实叶向高的票拟和信王也是一样的意见,天启最高兴的就是这一点,如果信王的治国策略与老谋深算的阁臣相符,说明信王还是有治国的天赋。
  当然天启也就只会做到这种程度了,他毕竟才二十左右年龄,身体虽然一般,也未必就真的生不出来儿子,等再生皇子出来,长到五六岁大,信王便能之国就藩,皇位到底还是传位给自己的儿子好,纵然是亲如兄弟也与子嗣完全不同。
  信王又拜道:“今年还有普定之捷,大明王师彻底平定了奢安之乱,也是可喜可贺,此太平之象,当为皇帝大兄再贺。”
  普定大捷确实是天启四年的最大喜欢,东虏已经给大明的边疆太平蒙上阴影,而西南大患就是奢安之乱。
  大明南方明军的实力相比北方实在相差太远,而当时的西南夷的实力也是后世人想象不到的,大明开国之初,云南和后世的老挝,缅甸等地方都是归顺大明的羁縻土司,以宣抚司名义纳入大明版图,云南有一半以上的地方都是类似土司,后来因为情形太过复杂,洪武年间以黔国公沐英家族世镇云南,经过二百年来的努力,云南多半地方平定,土司势力削弱了很多,虽然缅甸立国,从此不服王化,但把云南吃下来已经是大明的胜利,而贵州就是大半地方还掌握在各土司手中,到了万历天启年间,最大的两个土司造反,祸乱云贵两省,明军动员近二十万人,花费数年时间终于在天启四年将奢安之乱平定,时安邦彦围贵州,结营四十,绵延二十里,明军冲其营,土司兵大溃,实力损失殆尽,花费数百万两白银后,这场西南的大乱终于平定,也确实是今年的大喜事之一,原本早就庆贺过了,不过与收复澎湖的喜讯一起再恭贺一下,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这时司礼太监王体乾进来,对天启奏道:“皇爷,锦衣卫北所奏报进来,说是汪文言也暴疾而亡了。”
  “哦,朕知道了。”天启应了一声,淡淡的道:“其余在北所诸人,就不必报与朕知道了。”
  王体乾会意,躬身道:“奴婢会报给厂臣知道。”
  魏忠贤道:“皇爷不愿为此等事烦心,奴婢会料理好的。”
  天启对杨涟等人的死亡显然毫无介怀之意,当然也是从头到尾知情。他看看信王,对诸太监道:“此辈倚功而骄,朕再三点醒,不可以因党争而误朝政,上疏弹劾厂臣,朕初时看了也触目惊心,而后知道都是揣测不实之言,后朕切责彼辈,只要其上疏请罪,朕亦不会过于苛责,而彼辈变本加厉,结党群起而攻,视朕年幼为可欺之主耶?混账,可恶!”
  信王今日方知皇兄之怒竟至如此,近来党争之事,很多奏本宫中根本不答,直接留中不发,这使得外朝的人猜测皇帝心意时都是出了差错,以为皇帝可能踌躇迟疑,并没有定论。汪文言原本已经准备发动官员在宫门外叩阙请愿,结果突然被锦衣卫抓捕,事出突然,原本准备的后手完全没有用上。
  信王隐约也是知道东林的打算,还在奇怪为什么皇兄突然间态度大变,从模棱两可的态度直接转变为支持阉党,首日拿汪文言,然后拿黄尊素,去东林两智囊,然后拿杨涟左光斗等东林文胆,接着又有围叶向高府邸事,明显的要将朝中的东林党人扫地出门,偏向性太明显了,信王不仅感觉皇兄毁灭朝廷正气,连最基本的政治平衡都没有做到,实在是叫他感觉无法理解。
  魏忠贤等人赶紧跪下,劝道:“皇爷息怒,这帮无耻之徒定会受到严惩。”
  “叶先生又请辞了。”杨涟和汪文言先后死在狱中,东林党人已经知道事不可为,叶向高因为又连上六疏请辞,天启对叶向高还是有些尊敬的,当下对魏忠贤吩咐道:“赐叶先生白金百两,蟒衣一件,赠太傅,每月给米五石,轿夫八人,回乡时着沿途官府有司妥善护送,不得使叶先生受什么委屈。”
  魏忠贤听到这些,知道皇帝心中对叶向高不乏歉意,当下赶紧道:“奴婢知道,绝不敢叫叶先生再受什么委屈。”
  “着韩先生递补为首辅。”
  “是!”
  “袁可立去职一事……”天启面露犹豫之色,他对袁可立的表现是十分满意和推崇的,相比孙先生在辽西所为,登莱和东江的局面要困难的多,但袁可立做的相当不错,天启一直在拿内廷的银两补贴东江,但如果没有登莱的协调和补给,东江镇是绝对支撑不下来,甚至还在壮大发展,收复失土。
  但袁可立去职之事已经无可避免,不仅是因为袁可立是东林党人,又被言官群起而攻,重要的是天启看的出来这一次是毛文龙在背后捣鬼。
  将帅不和,事非难问,只能择一而存,毛文龙到底有复土之功,又身在前线,巡抚可以易人,东江镇是没有办法换帅的,无奈之下,天启只能同意换袁可立了。
  “着袁可立入朝为兵部右侍郎吧。”天启无奈道:“令武之望即刻上任,旨意中多加勉励,督促。”
  “是,奴婢即刻去办。”这一次是王体乾答应着,同为司礼太监,魏忠贤虽然地位第一,很多政务上能拿主意,但拟旨批红,这些事凭魏忠贤的文化是办不来这样的差事的。
  “厂臣日后于国事上多用点心。”天启嘱咐道:“军国大事,宜速报朕知道。”
  魏忠贤凛然称是,见天启无话,今日的木工活也结束了,便和王体乾一起躬身退出。
  天启转头对信王道:“魏忠贤公忠体国,做事勤勉可靠,彼辈太监只有一个毛病便是贪财,而文官不仅贪财还要邀名卖直,着实可恶。朕当国数年,体悟于心的就是毕竟还是家奴好用,家奴再驾驭外臣,比朕亲自去管要省力的多,只要彼辈能切实将朝廷之事做好,也不必区分太监或是外臣。魏忠贤得力,吾弟当牢记之。”
  信王心中大是不以为然,他和魏忠贤在一处时,只感觉到这个太监的权势之大已经令自己深为忌惮,甚至是芒刺在背,信王深信东林传言,认为魏忠贤只是在哄骗皇兄,然而他此时根本不敢说这样的话,甚至也不能安慰皇兄将来必得皇子,这样的话别人能说,信王却是不便出口的。
  见信王唯唯诺诺的样子,天启感觉一阵失望,他看看墙壁上悬挂的帆船草图,心中一时爽然若失。


第977章 中队
  “举火!”
  随着张世雄的军令,猎骑兵营亮起了大片的火把。
  这里是燕山山脉的尽头,大片大片的山峦在南方,蜿蜒曲折的山脉高处有长城和一个个空心敌台,往里去有大片的墩台军堡,偶然也会在这里遇到明军的夜不收出来哨探。
  在百余年之前,这里会是大明九边军镇防秋的重要地段,每年到夏末的时候边军会出动百里开外,大量烧除草原,开辟出相当大的隔离带,北虏如果南下将会在防秋带遭遇相当大的困难,在边军武力强悍,将领负责的情况下,烧秋这样的办法足使北虏无法大批南下。
  在暮色降临之后,一个个山峦犹如一头头趴伏着的怪兽,到处是齐膝深的半枯的野草,地势起伏不定,显示出平坦的草原和丘陵山区地带交杂的地形地貌,在靠近山脉处有相当密集的林地,树木很高,随着微风轻轻舞蹈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天色很黑,月亮还没有升起,星光黯淡,到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猎骑兵们感觉到坐骑们身体的热量……长途奔袭,他们从废中都北接到命令,一路先兜到独石堡附近,在那里没有发现大股的北虏骑队,驱散了一些小股北虏之后,猎骑兵营又奉命沿着山脉和丘陵地带往东前行,在深入近二百里后,小股北虏骑队渐多,猎骑兵营开始在白天躲避在丘陵或从林之中,夜晚继续行军。
  “咱们似乎处在北虏之中了。”营副指挥李肃慎对张世雄道:“算是在包围圈里。”
  张世雄微笑道:“咱们猎骑兵原本就是可以在敌后活动,这么稀松的包围不算什么。”
  众军官都是轻轻点头,人们都很从容,特别是张世雄身上都少了很多肃杀之气。说来也是奇怪,打的仗越多,杀敌越多,这帮厮杀汉子反而不象别的部队那样把弦崩的紧紧的,队伍相比较别的部队军纪也有些散漫,军官们说话的时候,猎骑兵们随随便便的控制坐骑拢成了一个半圆型,人们次第点燃火把,照亮了很大的一片区域,尖哨们在远方散开哨探,他们并没有打火把,只会偶然传来特定的有节奏的唿哨声响,表示前方并无警讯敌情。
  士兵们的神态都有些懒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军官们也不太禁止,现在并没有明令静默行军,所以不必多管这个闲事。
  有些士兵还在吃饭,大伙白天在密林和山谷里休整了一天,连续几天不曾打火吃热食,每人都吃着冷食。
  张献忠大剌剌骑坐在自己的大青马上,啃着一大块羊肉干,对着身边的战友们笑道:“你们就爱吃那罐头,其实是做熟了再装好,再怎样也失了味道。还是这肉干好,味道正的很。”
  “黄虎你这样牙口真好。”
  “可不是,北虏的这肉干一般人可嚼不动。”
  “还有那奶酪,一股子怪味,也亏北虏吃的下嘴。”
  “咱们这边不是有黄虎这厮,也比北虏强不到哪去啊。”
  猎骑兵们嘻嘻哈哈的,浑然不把眼下的处境当一回事。
  这些天一直在敌区游击,打的北虏虽不多,抄下来的营地倒是有好几个,也获得了相当多的北虏供给。
  大块的茶砖,成堆的羊肉干和羊奶牛奶制品,这些东西汉人都不太习惯吃它,不少人直接丢了,也有人感觉大块吃肉比吃罐头和干粮强,眼前的张献忠就是,大口撕扯着羊肉干,吃的不奕乐乎。
  “赶紧打仗吧。”吃完了一长条肉干,张献忠正反手抹着自己嘴巴,然而他却不敢抹军服,身为一个加入商团军不过几个月的新人,虽然已经脱离了新军的范畴,张献忠对商团军里的一些习惯还不是很能习惯,比如对军服军靴的重视和保养,军服上的铜扣必须每日都擦,胸标胸章要隔一阵就拆洗一次,军服一发就是好几套,除了作训服外,军服一定要笔挺如新,军靴除了作战时每天都要擦一次,擦净,上油,擦亮……张献忠每天都是兴高采烈,但到了晚上整理内务和参加文化课程学习时就感觉生不如死。
  这几个月时间下来,原本几乎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张献忠已经认了好几箩筐斗大的字,估计想当军官是不可能了,从队官级军士一路当到营级军士长,估计就是张献忠从伍之路的尽头。
  文化课不及格,战功再显著也当不上军官,这是和裕升的铁律,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例外。
  雄心勃勃的老张受了挫,心中倒也没有什么怨气,这规定不是针对他一个人,没有什么不公平的,自己学不进去,须怪不得别人。此时的张献忠可没太多戾气……此时的老张,就是一个少年时闯荡过江湖,见过很多世面的青年。他领教过太多不公,有一些天生的狡黠和智计,有天生的恢宏大度,爱交朋友,敢于决断的强韧性格,除此之外,和历史上那个建立了大西政权的强悍农民军领袖张献忠,现在还真的是相差甚远。
  “黄虎,上头叫你过去!”
  “是!”
  听到是营指挥召唤,张献忠不敢怠慢,两腿驱动战马,迅速飞驰向张世雄所在之处。
  “黄虎,你是说你走过大潘口?”
  “是,营指挥。”张献忠昂首挺胸的道:“万历四十四年时,职下和先父一起到大潘口贩卖过货物,当时我们在张家口到杀胡口一带贩枣子,后来先父打算从张家口办货到三屯营和大潘口一带贩卖,口外的道也走过,和北虏也打过交道。后来感觉这边人生地不熟,我们爷们就去了四川,谁知道他娘的四川人更坏……”
  “行了。”李肃慎对张献忠笑道:“你又要念苦情了。”
  “这不是念苦情唱苦歌。”张献忠一脸严肃的道:“那些绅粮大户有好有坏,百姓当然也是有好有坏,不过他们对外地人是全他娘的坏,咱爷们在四川真的是吃了太多亏,受了太多的苦楚了。”
  “嗯。”张世雄点点头,说道:“既然你熟悉大潘口那边的路径,我有个要紧差事交给你去办,要穿梭插入敌后,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张献忠咧嘴一笑,说道:“指挥莫非在唬咱?咱们现在不就是在敌后吗?”
  众军官闻言俱是笑起来,张世雄也笑了几声,不过紧接着还是正色道:“不一样的,我们这里只有零星北虏,本营随时能撤走,你要去看看北虏在大潘口那边搅和什么,弄什么玄虚,所以要更加深入,可能被北虏大队所围,是以要比跟着大队走危险的多。”
  张献忠道:“小股人其实更不怕,草原大着咧,这边又靠近燕山,到处是奇峰峻石,往山沟里一钻,人多不好藏,人少倒好藏了。”
  “好的很,既然这样,这次任务就指派你本部的中队前往执行,你当尖哨军士。”张世雄道:“除了你们中队之外,再给你们加七门小样佛郎机随队,并且允许你们在危急关头抛弃重武器,紧急于否,由你和本队队官来判断。”
  “是!”张献忠打了个敬礼,十分果决的道:“一定完成任务!”
  “不要贪功。”张世雄道:“兄弟们的性命比功劳更要紧。”
  “是!”张献忠心中油然而起一阵感动,以他早年的见闻,还有在明军中的经历,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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