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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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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配去当马夫罢了。倒是东主你,短短时间就成功装填打放两发,光凭这一手,到边军中也够格当个队官了。再有,两发俱中,战场上临阵不慌,装填快,打放准,你不是东主,你就是神机营的队官。”
  当时的人对京师的京营禁军还不算太了解,京师一直有神机营,还是从永乐年间传下来的火器部队,各地的百姓潜意识里就觉得神机营是打放火铳最厉害的军队,孙敬亭虽然见识不凡,毕竟还不是局中人,这一句话,却是说错了。
  据张瀚的了解,京营兵已经烂到不能再烂,帐面上不过十来万人,真实的数字恐怕一半多些,这一半多人还有不少被占役和充数的老弱,真正拉出来还象个样子的只有太监掌握的四卫勇营,至于神机营这样的军队,打放火铳,训练使用火器,那就是传说中的神话。
  张瀚放在京师的人是王发祥,大个子,浓眉大眼,十分俊俏的后生,嘴甜心黑,眼光灵活,当年拍花子出身,高门大户他都混的进去,还能成功把人拐出来,这可是了不起的成就和本事,王发祥到京师不到两个月,各地的塘报和邸抄已经源源不断的送回来,不仅如此,他还收买了一些京师喇虎专门替他扫听街面上的消息,各大臣间的争斗,皇宫里皇帝和郑贵妃的那些秘闻,然后勋贵和京营的动向,太监们谁更有权势,种种消息当然有虚有实,需要张瀚自己甄别着看,有些明显的市井俚俗话语不值一晒,有一些传言也能看的出朝廷的虚实。关于朝廷武库的笑话,什么光禄寺茶汤,武库司刀枪,太医院的药方之类,还有京营兵雇役领饷的笑话,诸如此类,很能看的出来现在京师里各衙门和武备的情形,最少,神机营什么样子,张瀚可是清楚的很。
  张瀚撇撇嘴,也不好说扫兴的话,这时孙敬亭看了看何三的尸首,向蒋奎伸手大拇指,赞道:“这兄弟身手了得,何三可不是一般人,他毕竟是真的在少林学过艺。”
  “用的是阵战之法。”蒋奎回想了一下何三的反应和动作,很庆幸的道:“我能信的着身边的兄弟,他不行,所以我活着,他死了。”
  孙敬亭点点头,其实他的身手也很了得,但东山会缺乏能打的人,更缺乏有狠劲敢杀人的人,这样一来,就算他一个人厉害,毕竟不是何三一伙人的对手,现在看来,张瀚练的这些人,比何三还高明的多,更不是自己和东山会能比的了。
  “对了,马常打死没有?”孙敬亭去查看一具具尸首,马常是韩府家丁里的另一个好手,只在何三之下。
  东山会的人将尸首都拖出来摆在一起,按孙安乐的意思是可以报官,然后将罪责算在韩通身上,这样韩通的罪责更大一些,张瀚却不愿如此,韩通是必死的人,无谓多事,杀伤这么多人,知县得上报,最少得到大同巡抚那一级,这不是什么好事,地方上死人多了,斗殴多了,还是说明知县治政不合格,现在张瀚和朱庆余等于是盟友,没必要给他添这种无谓的麻烦。
  “还是东主见事见的明白。”张瀚掰开揉碎了的说,就怕孙安乐不明白,心里生出意见来,这么一说,孙安乐才知道自己的见识和张瀚差着十万八千里,他没有了争执的心思,心悦臣服的叫人挖坑,直接就埋在那边的灌木从底下。
  这时孙安乐才回头看女儿,玉娘此时也是乖巧,低眉顺眼,一副等着被训斥的模样。
  “你这大姑娘家……”孙安乐起了个头,底下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还不是因为自己没儿子,把女儿娇养成了这般模样?
  孙敬亭这时从那几具尸体那边走回来,面色凝重的道:“没看到马常,这厮也是心黑手毒的人,刚刚肯定是叫他押阵,见势不妙就先走了,这人不除掉也是个祸害,他是天成卫人军户,家里有弓,从小练出来的好射术……”
  话音未落,孙敬亭身后的玉娘看到对面山坡地上有白光一闪,她直觉感到是对准了张瀚,她没有犹豫,长期射猎和矿工家庭锻炼出来的勇敢和果决使得她疾步上前,将张瀚猛的一把往边上一推!
  张瀚正和孙安乐说话,身边全是自己人,也就没有任何的防备,孙玉娘力气也是不小,他感觉到一阵香气袭来时,已经被玉娘推的摔倒在一边。
  “你这小娘做什么……”
  蒋奎看到了当然大怒,喝着往这边来,这时各人都听到嗡的一声,一支箭矢飞掠而至,擦过玉娘的肩膀,带起一溜鲜血,然后重重的插在遍布碎石的地中,半截箭杆插在地里,尾羽在振动和颤抖着。
  张瀚这时也回过神来,顺着箭的来势看过去,一个身影正在从灌木丛里站起身来。
  “是马常。”孙安乐怒道:“来人,左右去兜他!一定要抓活的!”
  孙安乐已经将女儿扶着,检视伤口,所幸箭矢是从肩膀上擦过去的,只有一些轻微的伤口,血流的不少,伤势其实很轻。
  就算这样,玉娘从小到大也没被这般伤过,孙安乐有些怒不可遏。


第104章 狱内
  “抓不到……”
  孙敬亭从背后取下弓,对面的人影已经在山坡上往后跑着,隔着六十多步距离,马常又跑的飞快,这是怎么也撵不上的。
  孙敬亭屏息静气,弓从半满拉到满弓,他的弓有三十个力,在当时是难得的强弓,只要瞄的准,百步之内中的没有问题。
  “去!”
  随着一声暴喝,弓弦也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孙敬亭吐气开声,箭矢被颤抖的弓弦猛力推出,在人们眼中几乎只看到一个残影,接着众人努力追逐箭矢飞掠的方向,而等人们看到飞掠的箭矢时,正好也看到飞羽没入马常后背时的情形。
  “射的好!”
  “真准!”
  这一箭几乎是仓促而发,马常已经在飞跑,并且变换着脚步,隔着又有六十几步,眨眼间就会超出百步,百步之外就只能撞运气,孙敬亭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又射中敌人,心态,手法,射术,真是缺一不可。
  “好神射。”张瀚看看孙敬亭,说道:“前番是我小视了孝征兄你,我要向你认错。”
  “张东主不必如此。”孙敬亭心中也感得意,他笑吟吟的道:“叫我陪同你一起出塞就行了。”
  “我也要去。”旁人还没出声,孙玉娘反在一边叫了起来。
  “胡说八道。”孙安乐立刻斥责,把脸板的很严。
  张瀚这时向孙安乐道:“贵千金救了我一命,又受了伤,在下心实难安。一会儿叫人多送些伤药和补品过来,再叫人买些衣料首饰一类送来,还请会首不要推辞。”
  张瀚说的话是人情,人家救了自己,还受了轻伤,理当表示一下。
  不过四周的人神色都有些怪异,孙安乐也是一样,孙玉娘瞬间垂了首,如玉般的耳垂红的如晚霞一般。
  “我家东主是太小了,只关注生意上的事……”
  梁兴过来呐呐解释,一边向张瀚使着眼色。
  张瀚这才醒悟过来,送大姑娘首饰衣料,这是下聘礼时才有的规矩,自己不是长辈尊亲,是没有这种道理的。
  “咳,在下失言……”张瀚赶紧弥补道:“我叫人在京师买些精巧的南货,有一种叫自鸣钟的,用纯金打造,可以报时,十分方便,也很准,回头我叫人送一座给会首这边。”
  孙安乐点点头,笑道:“这我倒不推辞,东主财雄势大,些许微物,想来也不会放在心上。”
  这时东山会的人开始挖坑,选了一处背静的人踪罕至的地方,挖了一人多深的大坑,把刚刚的几个死鬼和刚被射死的马常都拖了过来,扔在坑里,再掩盖上泥土,踩实,将一些干土覆盖在上头,除了一些隐约的血迹外,这里就再也看不出来曾有一场生死搏杀。
  众人开始一径往东山会的铁场走,张瀚等人骑马在中间,外围是东山会的人,内里再有蒋奎等人护卫,经过刚刚的事件,特别是马常偷射的风险过后,梁兴和蒋奎等人的警惕心也不敢落下来,各人都是有些后怕,如果刚刚那一箭射中张瀚的要害,那么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张瀚本人倒是还好,他现在已经走上了一条没有退步的道路,各地统合起来的财力和人力物力都太庞大,不继续壮大就很难维持,壮大的势力就迫着他必须再挖掘新的财路,然后再进一步壮大,势力越大,风险就是越大。
  除非他退回去,安心就搞个粮店和杂货店,守着祖业不图发展,但那样的话也是毫无自保的能力,在时代的大潮中,很容易就被人吞噬掉。
  东山会的上上下下,显然也是有些前瞻的眼光,知道在这时代更迭的乱潮中,依附更强大的力量。
  而张瀚自己,也就只能继续逆流而上,奋力搏击了。
  心中若有明悟的张瀚,心中也是明白,日后如今日这般的险境,甚至更加险恶的所在,估计不仅会有,而且,次数也绝不会少!
  ……
  “真是活见了鬼了。”
  一个守门卒扛着铁枪,打着呵欠道:“这阵子这城门算是成了闹市,正经的菜市场了是不是?先是韩通大老爷天黑叫开城门,进了城就被拿了,现在又有这么一伙大爷来叫门,还非开不可,咱们这差事啊,当的真是憋屈啊。”
  叫门的正是杨秋,他在张瀚遇袭后半个时辰接到消息,同时也是有张瀚的命令,报仇不能过夜,天擦黑的时候,他带着人手从铁场出来,直奔灵丘。
  张瀚虽然没有怪责他,但杨秋在检讨着自己。
  这事儿,归根结底怪不得蒋奎等人身上,张瀚早就叫杨秋负责的人手与蒋奎等近卫要实现情报对接,近卫只负责保护张瀚的人身安全,都是身手强悍意志坚定的好手,但他们都不是搞情报的,是否有可能潜在的风险或是危险,近卫们就两眼一抹黑。
  杨秋的部门则是和裕升的情报部门,现在派往各地的谍报人员都属杨秋直管,包括京师的王发祥在内。
  这倒不是张瀚知道明清相争时后金的特务工作也胜出大明,而是身为一个穿越人士最基本的常识,特务情报工作搞好了很重要,记得是后世哪个领袖说过,一个优秀的情报人员,作用可以抵的上几个师,甚至更多。
  杨秋近来的情报工作已经渐渐上手,在太原,大同,张家口,京师各地,他都派驻了人员,在新平堡和各地的分号里,也都有他的眼线。
  把各地的官员和大士绅编号,各地的商行编号,对潜在威胁最大的进行日常的盯梢,见人和公开的言论,尽可能的收集起来,重中之重是范家商行的动向,包括人员和物资,还有大笔资金的监控也是开始了。
  灵丘这里,张瀚的事办的很顺利,对各家东主的脾性习惯还有潜在的实力了解的都很充足,杨秋也是费了不小的心血。
  原本是可以完美收官,结果最后时刻,杨秋忽略了韩府的残余家丁,最终出了这么大的漏子,想到可能的严重后果,杨秋也是不寒而栗。
  现在的他,还有梁兴等人在内,都已经获得了当喇虎时想也不敢想的地位,宅邸是买的几进的院子,走在新平堡上,人人都称一声“杨爷”,问好时,都是真心诚意的尊敬。
  以前人憎狗嫌的打行喇虎,现在却是人人尊敬的镖行都头,拿着一年几百两的俸,将来没准还能更高,杨秋的忠心是毫无可疑,只是现在他深恐自己的能力会受到怀疑。
  怀着这种怨恨的心思,杨秋也是巴不得早些见到韩通。
  守备城门的只是一个队官,杨秋一声招呼,城门就是缓缓打开,没有丝毫迟疑。
  至于守门卒的抱怨当然也不必理会,杨秋等人一径往县狱的方向赶过去。
  韩通的案子是件大案,知县已经把案子分别上报,但在朱庆余这里已经算是把韩通定了罪,证据充足,证人证言加上证物,还有在韩家起出来的尸体为证,韩通几乎已经是个死人,只是在朱庆余心里惟恐韩畦插手,韩通就还有翻盘的可能,所以这一天一夜县狱的三班马快壮衙役都不得回家,轮流在县衙门和县狱这里轮守,那些帮闲什么的也是格外辛苦,衙役们还敢睡觉,他们就只能轮班倒腾,没办法睡个囫囵觉。
  杨秋赶过来时,县狱大门口灯火通明,以他的关系,很是顺利的见着了轮守的快班班首。
  “韩通叫人暗杀我们东主,这人留不得了,他一死,残余的韩家势力就真正烟消云散,太原那里也不会出力帮他了,东主想来想去,还是赶紧处置了这人较为妥当。”
  “这话说的很是,我也劝过县尊,但他不敢下决心。”
  快班班首道:“上头不下决心,我们当然不出来多这个事。既然老兄来做这件事,那么责任就是和裕升这边,想来大老爷也不会不高兴,这事我就斗胆应承了,待天明之后,我亲自去见县尊说这事。”
  “很好,”杨秋点头道:“班首毕竟是班首,见事明白的很。”
  县狱里脏的不行,臭气熏人,好在关的人还不太多,臭味多半是几十年的味道积攒下来的,这年头寻常的轻罪是不能关进来的,一般进来的不死也得脱好几层皮,普通的罪行一般就是枷号或是仗责,如果到了关到监狱的地步,最轻也是军流,至于妇人更是,不是死罪几乎很少关到监狱来,一进监狱,清白必毁,一晚上不知道得被糟蹋多少次,是以杨秋几人打着灯笼前行时,几乎没看到一个妇人。
  “瞧,前头那间屋子里,点着灯盘腿坐着的就是韩通了。”班首指指前方,笑道:“人家大老爷,平时住的什么屋子?这家里送了被褥过来,还嫌味道太臭,睡不着,每夜点着灯盘腿坐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能想着怎么把咱们剥皮抽筋吧……”
  “可不关我的事。”班首笑道:“我就听令行事,谁在大堂坐着我听谁的,叫我咬谁我咬谁……杨爷,韩通就在前头,你随意吧。”
  班首告个罪,又向几个看守使个眼色,各人都退了出去。


第105章 离开
  韩通确实没睡,他的房间算是这牢房里最舒服的一间,身底铺设着厚厚的被褥,不象别的房间那样肮脏不堪,但丝丝缕缕不绝的臭味熏的他头晕,想睡,这阵子发生的事又如走马灯一样在他脑子里晃来晃去的……委实是睡不着。
  这一次韩家算是吃了大亏,但韩通认为韩家跨不跨的关键还在韩畦身上。
  他已经吩咐家人将所有的存银细软送到太原,务请韩畦保自己一条命。
  如果实在办不到,也请韩畦设法替他报这个仇,另外保住韩家最后一点家底,留着点念想,慢慢恢复元气。
  韩通心里一直在盘算这些事,甚至想着自己能够保命,并且依靠韩畦的势力搞跨了张瀚,然后令何三等人将张瀚几个当他的面虐杀,到时他要一边饮酒,一边欣赏张瀚的惨象。
  这种幻想,无非是怨毒所致,而且在牢房这样的环境,面临生死大关,不这样幻想一下仇人的下场,韩通在这黑牢里怕是一天也耽不下去。
  “韩老爷?”
  韩通正想的出神,突地听到有人叫自己,他身子一震,两眼微睁,看到是杨秋后,两眼便睁的大了。
  “是不是想等消息?”杨秋脸上还是一脸的职业化的笑容,但熟悉他的人便看的出来这笑容很冷,韩通虽不了解杨秋,却也感受到深重的威胁。
  韩通扭头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何三,马常……”杨秋轻轻念两个名字。
  听到这话,韩通原本有些惊惶的脸反是又震定下来,不屑的道:“他们俩的事,与我无关,有事你和知县说去,莫来烦我。”
  “和知县有什么可说的?”杨秋笑道:“只不过是韩老爷你做初一,我们做十五罢了。”
  “你敢?”韩通猛站起身,脸已经骇的变了形状,他猛叫道:“来人啊,来人,有人要杀我,来人!”
  “没有人来,你平素恶事做多了,人人都厌憎你。现在你这事又惊了太多人,案子已经报上去,你暴毙在狱中,这样大事都省心省事,没有人会救你,也没有人会当真查你的死因,就算你家那个布政使也是一样……”
  杨秋一句句说着,粉碎着韩通心中最后的念想,一直到韩通的面色由红转白,再变成死灰。
  “不不,我不想死……饶了我吧,我家里还有不少浮财,我给你一千两银子,不不,给你一千两金子……”
  “晚了,韩东主,来生记得要修善积德,不要再这么为非作歹弄的人憎狗嫌的……”
  杨秋打定主意要试试张瀚说过的水刑的办法,向左右使了个眼色,杨泗孙和温忠发两人赶紧上去,一左一右把韩通给按住在床上,然后将脚那边的方向垫高,接着在韩通脸上垫上毛巾,杨秋提着水壶往韩通脸上浇水,过不多时,各人看到韩通脸色憋的如猪肝一样,浑身颤抖,扭动,那种痛苦的情形,令得四周旁观的人都面色发白。
  温忠发一边按着韩通挣扎的腿,一边脸色惨白地笑道:“东主说这个刑罚很残忍时,俺还以为他在说笑……”
  这时韩通开始用力的呼吸,清水被他不停的吸到胃里和气管里,然后他开始痉挛,接着口鼻处都有沾液分泌出来。
  又过一分钟,韩通开始失禁,大小便均自体内流出。
  接着又是眼角和鼻子流血,韩通已经开始失去意识,挣扎也是下意识的行为。
  若是普通的施刑,这时便可以放开,不然人就会死亡,这一次杨秋没停,温忠发和杨泗孙没敢松手,韩通还在抽搐着,又过一分钟后,杨秋看看他的瞳仁,一脸轻松的道:“行了,韩东主已经升仙了。”
  “好家伙……”
  “这刑罚真是厉害……”
  这时杨泗孙和温忠发才松了手,两人脸都白的跟鬼一样,两手都抖的厉害,刚刚这一幕若是看着还好,可是自己亲手做的这事,最近这些天的晚上,估计这两人都睡不着,或是压根不敢睡了。
  “这算什么?”杨秋一脸肃容的道:“我们就是替东主做这些差事的,难不成叫东主自己动手?要么就是王长富的那伙人来做?他们也有不少跟着东主杀过人了,也不怕见血,我们喇虎出身的,论打不如人,论胆不如人,如果再没有替东主做这些脏事的胆子和忠心,东主养我们这些人做什么?”
  “就是看着渗人……”温忠发道:“倒不是不愿意。”
  “下回我有一个法子,处决人时样子要好些。”杨秋道:“用牛皮纸,喷水,再加一层,再喷水,人是窒息死的,不象这水刑,确实惨了点。”
  这时另外上去两人,替韩通擦拭掉口鼻中的鲜血和脏物,一番处置过后,韩通宛如生人,身上一点伤痕也没有,当然原本也不会有,根本就没有动手打他,也不曾用刀,更不是勒毙,杨秋看着也是满意,就算有人不依不饶,要来查这“暴毙”的原由,恐怕最老练的仵作也查不出来真正的死因。
  “淹死的?”杨秋轻轻冷笑了一声。
  ……
  万历四十六年八月十一,张瀚自灵丘动身,返回新平堡。
  他是六月下旬盛夏时到的灵丘,一晃功夫一个半月下来了,酷暑已经远离而去,道左的树木已经开始飘落树叶,早晨起的早了,风透着凉意,把人们薄薄的衣袍吹的鼓动起来,提醒着人们,需得加厚衣衫来迎接寒冬了。
  在灵丘最后的这一阵时光里,张瀚拜东山会,拜会李大用和曾用贤等人,在知县朱庆余的主持下,各家一起盟誓起会……灵丘钢铁行会正式成立,张瀚成为第一任会首,孙安乐和孙敬亭,加上马化先和曾用贤李大用等人均为理事,张瀚很想按后世的惯例,请朱庆安当一个名誉会首,这样可以多送一份贽敬给他,结果一打听,这事情知县不可能同意,毕竟以一县之尊掺合这勾当,传出去是士林笑话。
  不同时代真是不同的想法,张瀚还好没冒昧提出来,否则结好不成,反是得罪人了。
  韩通之死,算是死水微澜,除了韩畦挑头叫彻查外,几乎没有哪个衙门愿意管这样的闲事。不管是巡抚还是巡按,或是分巡分守道这些大员,均无人来认真调查这事,韩通算是暴毙,就算不死在牢房里,多半也逃不出菜市口那一刀,他的死活,其实无关紧要了。
  “孝征兄,我预备是八月十四抵达新平堡,过了中秋后隔一日动身,十六日往张家口,预备五天到六天到张家口……”
  临行之际,孙家叔侄等几十个东山会的人都来送别,马化先和李大用曾用贤等人也来了,张学曾已经提前返回蒲州,蔡九等人被张瀚勒令留在矿上,李慎明也早就回了大同,虽然如此,送别时的场面比起张瀚抵达时的冷静已经是天壤之别。
  张瀚说话时,李大用对曾用贤悄声道:“张会首来时不过是一群镖师陪伴,走时却是这般情形,短短时间就经营到如此地步,我还是要托大说一句: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孙敬亭此时含笑道:“那我就十三日往新平堡去,确定能赶上十六日和会首你一起出发。”
  “要累你不能在家过中秋了。”
  “男儿丈夫志在四方,这点事也值当拿出来说么?”
  孙敬亭确实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张瀚倒有些心虚,不论前世今生,他都较重亲情,对节庆也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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