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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5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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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胸襟和这样的朝廷,确实叫人还兴不起逆反之心。
  当然在东虏出现之前辽民也是相当的困苦,守着这样肥沃的土地和丰饶的出产,结果还是有不少人吃不饱饭,层层叠叠的压迫象一座座大山盘踞在人的身上,难免会令人心生不满。但当外敌出现之后,人们发觉大明朝廷毕竟还是正常人的国度,不象所谓的后金国,纯粹是一群强盗加野兽。
  “坦白说这一次我真的是来观察的。”成方看着杨义,沉声道:“而且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的想法,新经略要么自甘平庸,萧归曹随,对孙阁部遗留的一切不作任何的变动,这样可以勉强守成,不会有大的惨败的局面。但也没有办法进取,我们十三山还会孤悬于广宁废城之外,不会得到辽西任何的帮助。要么,就是孜孜进取,想做一番展布,他要是敢这样做的话,等待他的结果就定然是辽西崩溃,局面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可能!”杨义身形一震,说道:“你这是危言耸听。”
  “你看吧。”成方冷冷一笑,说道:“不和你说,说我们故意隐藏消息,和你说了,你又受不了。”
  “你是说新经略一至关门就逮拿了几个佐杂官的事?”杨义疑道:“几个不入流品的小官,杀鸡骇猴罢了,不至于到你说的地步吧?”
  “从细节看大的走向,大致是错不了的。”成方解释道:“高经略是从地方上一步一步上来的,不象孙阁部是直接在朝廷中枢以翰林起家为官,从翰林开坊到东宫侍讲,转学士到入内阁不满十年,缺乏地方历练。但这样反而是好事,辽西的这局面,其实已经是盘根错节不好收拾了,将门和官吏联手施为,辽西已经成了藩镇格局。只是这藩镇还没有领头人,祖家实力最强,但还有满桂等人牵制,加上有孙阁部和袁大人等强力的大人们在,所以辽西上下还能相安无事,能把力量拧成一股绳。而高经略则是从地方上一步一步的上来了,没有孙阁部那种雍容大气,花朝廷银子不心疼的气量。高经略只会斤斤计较,其德才不足镇服将门和底下的官吏,其又自诩通晓吏情民风,必有所展布而显示与前任不同……这也是根脚带来的弊端,他是阉党推上来的,虽然不是阉党的人,但身上带着阉党的痕迹,不把孙阁部留下来的东西扫一扫始终是不成的。辽西已经自成体系,相当的稳固,一旦有外力破坏,必生变乱。而高经略的威信和手腕不足以平息下去,所以半年之内,必生大变,到时候局面会崩坏到你不可想象的地步。”
  “危言耸听!”杨义象是在半夜里走路的夜行人,不停的叫喊吆喝替自己壮胆一样,但他自己都知道,他的话苍白无力,根本不能与成方适才的长篇大论相比。
  “这些话不是你说的吧?”杨义突然怀疑起来。
  “当然不是我。”成方哈哈大笑起来,起身道:“这是行军司副政事官以上才能观看的,是军情司文宣局编写的内部参考,专门研判各地的局势,平时都有刊印发行,有时候下到副司官级,你看过的。”
  “我是看过,”杨义道:“好象没有你说的这些话啊。”
  “都说了是副政事官以上才能看。”成方洋洋得意的道:“这一次是大人亲写的专稿,名字就叫论辽西大局的变乱,你不能看,我和你大略说说已经是违规了。”
  其实成方心里也明白,张瀚的专稿说是要保密,其实专扬的人大有人在。
  这也是文宣办法中的一个小花招,越是秘密不给人所知,就会有更多的人打听。
  不过成方也有一些疑惑,张大人就真的敢断定辽西局面会迎来一次大的崩坏?这可是有一点冒险啊。
  赌上的就是张瀚在人们心中那种料事如神,从不出错的圣人般的形象啊。
  从万历年间张瀚开始组建和记,一路行来到天启五年的下半年了,迄今为止,张瀚每做任何一个决断都是正确的,从未出错,也没有料理不明,事非不分的事情发生。
  对这样的上位者,人们的感觉真的是神圣难明,甚至是有一种神秘莫测的敬畏感。
  和记颇有一些人就是因为张瀚这样神秘的经历而被吸引来的,所谓五百年必有一圣人出,其实人们都知道王朝变乱是三百年,每次都会出来一个天生圣人引导华夏由大乱再复于大治。就如三百年前的大明太祖高皇帝,赵宋的赵匡胤,唐室李世民,现在大明已经二百多年,谁知道张瀚是不是应运而生之人?


第1246章 南下
  张瀚在李庄时,经常有穷酸秀才跑过来投奔,主要也是因为张瀚的形象和神秘的气运牵扯在了一起,导致不少读书人愿意投效过来。
  如果公开宣称的大事出现了判断上的错误,这对张瀚形象可是大为不利,算是相当大的损失了。
  一听说成方的长篇大论是张瀚所说,杨义连反驳的心气也没有了,当下眨巴着眼坐在桌前,半天也没有言语。
  “我们该做什么还是要做。”成方见状反是不忍,他也能理解杨义的心态,大家都是从一个阵营过来的,只是心理上的感觉和坚守的东西有些不同而已,算不上道不同不相为谋。
  当下成方反而是劝慰杨义道:“大人也说了只是推断,而且发生的时间最少也还有三四个月时间,所以十三山破围之议仍然可以上陈高经略,只是其允或不允,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且待再看吧。”
  “也只能如此。”杨义心思沉重的回答着。
  ……
  时间缓慢而坚定的往前迈动着脚步,转眼之间已经又过去一个多月。
  这段期间,孙承宗已经早就和茅元仪等人一起离开了辽西,返回高阳老家。茅元仪则是到京师见一些老熟人,盘恒一段时间之后从通州坐船南下,直抵南京,在南京呆一段时间之后再到江南各处游历,他的官职是孙承宗保到了参将,没有新的战功也就是挂着参将头衔而不必赴任,等于是弄了一个朝廷官职在身上,行走各处要方便一些而已。
  若在京师,茅元仪的参将身份好歹还有些用处,在北方边镇区域对武将的地位还是略有肯定的。
  但茅元仪要去的是江南,本朝文风之盛无非是苏松常等各府的苏南,还有就是浙东,再就是江西,这都是科考大省,也是杰出的才智之士辈出的地方。在江南各处,出名的文士也就是名士倍受尊重,连秦淮河上的画舫里的诗妓们尊重的也是那些有文名的文士,对官员什么的倒未必怎样放在眼里,更不要提茅元仪身上挂着的是武夫的品阶,对他来说,完全不是加分,而是减分了。
  还好在北上之前,茅元仪就在江南混出了赫赫声名,其才学十分驳杂,当然不止是兵家学说一种,诗词歌赋样样都来得,家族也颇有资财,最少以南京的物价和生活水平,茅元仪又曾经流连秦淮河畔追欢买笑,一般人家还真的负担不起。
  其在青年时又在河畔纳两个名妓为妾,因为北上追求功名富贵,也被留在了家乡。
  从通州坐船南下时,看着脚下潾潾流淌的河水,几乎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了。
  船抵江畔时,在江北下了一场小雪,时间刚到九月底,还没有到十月,连一江之隔的江北都已经落雪了。
  船行江上,船身四周灰黄色的水浪不断的涌来,江心到处可以看到覆盖着皑皑白雪的沙洲,水草枯黄,芦苇只剩下枯黄的苇杆。
  不知怎地,茅元仪突然想起了柳河之败。
  虽然是夏天出兵,不过料想柳河边可能也是这样的情形吧,水涛拍岸,到处是水草和芦苇,水鸟也如眼前的水鸟一样在天空划过,发出意义不明的清脆叫声。
  只是当时的柳河之战时,人们充满了信心和生气,那些壮实的辽民汉子披着坚实的铁甲,手持锐利的兵器,有一种难掩的血气,现在茅元仪回想起来,才感觉脑海中一双双眼睛都充满着惶恐和畏怯……那是一群完全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啊,和羊群有什么区别?
  “我误军国之事,真是该死!”盘腿坐在船头的茅元仪,猛然想起当年之事,忍不住用拳头在自己膝上重重一捶!
  船家和同船的人们吃了一惊,如果这三品武官在自己船上落了水,那可是不小的祸事。
  后来见茅元仪只是一脸悲戚之色,再下来并无异样举动,众人这才放了心。
  在这种孤凄悲凉的心境之下,天气仿佛更冷了一些,一直到水线到南端,才叫人感觉一丝温暖。
  南岸并没有落雪,不过在离船上岸时风很大,吹的人心腹处都是一片冰冷。
  茅元仪有几个随员,在水西门雇了一乘轿子,茅元仪现在是官体,虽然未穿官袍,但其已经是海内闻名的文人出身的武职官,到南京是请假游历,反正大明对官员管束的极为松驰,自己不愿赴任也没有人来勉强,只是在细节上稍加注意,不给政治可乘之机也就是了。
  水西门附近船只甚多,茅元仪上岸之后,发觉有些异常。
  原本这里多半是江船,也就是茅元仪坐的那种不大不小的乌蓬船,也有一些更小的船和渔船,主要是这些船为主。
  漕船不走这边,是从扬州水面那里直通大运河。
  海船也有,从苏松一带过来的海船,满载货物,从长江口直接入海。
  听说二百多年前的郑和宝船的船队,建造是在江岸,入海也是一样的线路,现在还有一些造船厂的残迹就在江南一带。
  江南现在也有造船厂,不过规模都很小,造船的规模一般都是江南民间用的小乌蓬船,明瓦船,工部在准安府的清江浦有大型造船场,在那里修补漕船,也建船新的漕运用的大船。
  曾经在万历年间朝廷打算改漕运为海运,当时也谋划在江南一带兴修大型的船厂,用来建造大型的海船,不过后来张居正推翻海运之议,建船厂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海贸兴起之后,江南的大士绅眼看着外来的海船运走一船船的货物,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不用多想也会知道这种贸易肯定是直接到地头的方式最赚钱,被别人收走货运走,赚的肯定是小钱,大头是那些出货出货的船主们。
  在这种急切的心理之下,所谓出海危险或行商是贱业根本没有人提起了。况且江南原本就是和北方不同,江南的大士绅家族对行商做买卖没有任何抵触心理,这一点和又想要钱又想要脸面的北方士绅团体完全不同。
  在茅元仪北上之前,江南已经有较为发达的海贸了,虽然和福建广州那边的规模还是没得比,但江口这里的海船还是每天都可以见到,每天总会有三五十艘海船进出。
  当然这些海船也并不全然是江南这边,有不少是从福建那边开过来的福船,到江南来运货,然后再往日本或南洋各国。
  甚至也有荷兰船和西班牙船抵达江口,地方官员当然不准他们上岸,不过不影响这边中国商人去卖货装船。
  现在呈现在茅元仪眼前的却是过于繁荣的景像。
  以前一天能有几艘海船进出,现在眼前光是进出的海船就有十余艘,还有十余艘停泊在港口处,有蚁群一样的人群在来回在船上搬运货物,有下货的也有上货的,下货的多半是来自日本的土货,数量很少,所有的船只多半都是在上货。
  货物当然是多半以生丝和瓷器为主,还有江南这边的产茶,这三样货是最重要的主流货物,还有一些布匹一类的货物,多半是辅助品,数量不多,算是主流货物外的一些添头。
  货物多半是从苏、松、常、嘉、杭一带运过来在南京这边集散的,江南一带水网密集,各村之间就有水道相通,以小船通航,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象样的官道公路,只有一些大型的纵贯南北的大型官道,此外各县之间的沟通相连都是以水道为主,普通的道路可能不修,甚至可能没有什么象样的道路。
  从村,乡镇,县,再到各府,皆是以水道相连。
  最后在长江汇合,整个江南的水网如人的血管一样密布着,在交通上算是天赐之福,水网密布不仅是造就了鱼米之乡,在人员的流动和交通上也是有着北方没有办法比拟的便利,毕竟坐船的舒适度可是北方的马车没有办法相比的。
  这也使江南一带人员流动相当频繁,浙江的名士在苏州府一样吃的开,苏州流行的东西隔不到一个月就会在杭州也流行开来,而南京则是集大成者,可能在商业上南京比苏州要稍逊一筹,甚至有钱的富商还不如扬州多,但从经济人文流通等诸多环节来说,南京还是当之无愧的江南首府,是江南各城中的集大成者,也包括海船停泊这样的事在内。
  看着众多海船,茅元仪叫来船家,询问道:“水西门这边海船这么多了?”
  船家看了一眼,眼里也有羡慕之色,都是操弄航船的人,别人的大船抵自己的这艘小船十几倍大,毕竟还是有些眼红。
  “回参将大人……”
  “哎,”茅元仪无奈的道:“说了多少次了,叫声先生就行了。”
  船家咽口唾沫,改口道:“茅先生,近两三个月来海船明显增多了不少,大约是以前十倍之数总是有的。”
  茅元仪的称呼确实有些为难,在江南,任何称呼也没有一声相公来的亲热和尊重,象茅元仪这种明显有学问的读书人不是秀才相公,可真是叫人诧异,更叫人惊奇的居然是这茅先生居然是个参将,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第1247章 野战
  “为什么呢?”茅元仪当然理解船家的心理纠结,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件相当难堪的事情,也就略过不想多提,只是顺着自己的话题再问下去。
  “听说是福建来船很多啊。”船家道:“十停有七停是福建那边过来的,另外咱们江南的船也多了,在镇江和苏州那边都有新的船场,不少人家都在造船。”
  “奇了。”茅元仪笑道:“以前大家总说出海利大,但风险也大。手头资本厚又敢冒险的才会造船买船,现在居然蔚然成风了吗?”
  说起江南的事,茅元仪并没有因为长久在北方就感觉隔膜,毕竟是他生长大的地方,而且,书信也不绝的。
  “还是因为和记的海事险啊。”
  船家毕竟是懂行的,眉毛一挑,绘声绘色的将海事险的事向茅元仪介绍了一遍。
  “和记真是大手笔。”茅元仪也是相当的吃惊,他沉吟着道:“这样说来,出海几乎是有赚不赔的买卖了?”
  “可不是嘛。”船家答道:“和记自己也有船过来,大量的买生丝和茶叶,有多少要多少。咱们江南人自己也争气,要么买,要么自造,不过么造海船最少要半年到一年才能下水,现在各家都是急赶急的想买船,船都是到登州和天津那边去买,北方人现在还不怎么知道海事险的事情,这帮北佬,讲做生意怎么能和我们江南相比。”
  茅元仪笑而不语,不好对船家这种明显的南北对立的话做出评价。
  茅元仪自己当然是正经的南方人,浙江归安人,祖父茅绅是浙江有名的文学大家,以文章著名,茅元仪自己二十来岁就以兵农学说闻名江南,后来在萨尔浒一役时就已经是杨镐的幕僚之一了。
  当然那时候的茅元仪只是后生小辈,并不被杨镐所看重,算了涮了一波声望,等茅元仪给孙承宗当幕僚时,就是有正式官职的赞画,而且很轻松的保举到参将,不仅不会有人暗中生怨,甚至普遍的舆论就是茅元仪太亏……只要有秀才生员的身份,茅元仪定然是走文官的路线,而且十年之后就可能被保举到巡抚或最少兵备道的职份上,以大明文贵武贱的格局来说,就算是当上总兵也不能和走文官路线相比啊。
  茅元仪这十来年接触的都是北方的精英,比如孙阁部就是保定人,还有暗中敬服的张瀚是大同人,南人北往除了叫人开眼界外,也排除了无谓的自大心理,所以对船家的话,也就是一笑置之。
  不过北方商人的敏锐性和反应确实是比南方慢一筹,从眼前的海船众多,商贸更加繁荣的景像来看,江南商人的反应和应变确实是超过了北方商人一筹。
  但转念一想,始作俑者的和记就不是北方商人创办的?
  要是这么一说,估计船家的脸面下不来,茅元仪也就是笑了笑,并没有将自己所想的东西说出来。
  整个水西门一带简直是拥堵不堪。
  到处都是来往办货和送货的商人们,海船所需要的货物极多,有的海船简单,几乎只带生丝,整艘船上满是晶莹剔透的雪白生丝,一担生丝就价值不菲,每艘船上也不知道装了多少,茅元仪只看到整船都装满了生丝,不少力夫扛着生丝挑子,晃晃悠悠的从跳板上走上去,将筐子交给船上的人。
  除了生丝,还有织好的丝绸,各式种类就有数十种之多,价格也是高低不等。
  各种质量的布匹也在不停装船,还有各式的瓷器,当然都是民窑出品,官窑的瓷器是不对外出售的,外人也用不起。
  茶叶也是种类繁多,而且大包大包的封好,也是出口的主力商品。
  除此之外,纸,棉、铁器等各种各样的商品也是林林总总,不停的被人搬运上船。
  茅元仪还赫然发觉不少粮食被搬运上船,这叫他感觉相当的惊奇,拦了几个力夫询问,这些人当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搬粮上船,这叫茅元仪百思不得其解。
  “老爷。”出了港口区后,眼前是鳞次栉比的街道,巷子街道房舍如圆形的弧线一般缓慢的伸展开来,到处都是白色墙壁和伸展的马头墙,江南韵味一下子就如水墨画一般的展现在了眼前。
  先是看到几家茶挑子伸展出来的幌子,接着就是几家当铺行,这也不奇怪,在港口这样的地方,有人大赚,也会有人赔到要典当物品才够钱返乡。
  还有钱庄,银号,都是给人兑换碎银或铜钱用的。
  然后是粮行,米店,碾子行,炒锅行,笔行,柴草行,汗巾店,铜簪扣店,成衣店,烧酒店,再下来就是药材铺子,杂货行,布行,茶叶行,丝绸店,当茅元仪步入其中,听到熟悉的江淮官话叫卖的小贩声响时,呼吸的是氤氲潮气的江边的空气时,才感觉自己真正的踩在了江南的土地上,又回到了自己十来年前生活的环境之中。
  那时候他顶着兵农学家的光环,诗赋水准也过的去,又是恰翩翩少年,名家之后,家资也称丰饶,在销金窟一般的秦淮河畔照样博得大名,还迎娶了两个当时的名妓回家为妾,不知道使多少所谓的名士眼红……回想起来就象是昨天的事,然而往事毕竟是往事,现在茅元仪回想起当年,也就是“年少轻狂”这四个字的评价了。
  十来年前,当那些长辈这么评价自己的时候,茅元仪记得自己的表情和内心,现在他居然就用当年别人的评价来评判自己了……茅元仪忍不住苦笑起来。
  ……
  时间缓慢而坚定的向前迈动着脚步,转眼间又过去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新任辽东经略高第早就正式上任,并且开始有所展布,查处了一些贪污的官吏,逮捕问罪,同时分批召见诸将,严明军律,多有警告训斥。
  在十月初的时候,高第打算从山海关出发,到宁远,前屯,锦州,右屯,大凌河城一带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巡查。
  同时高第考虑清楚了十三山上各家势力的陈情,并令赵率教等诸将准备救援十三山,打开后金薄弱的包围圈。
  由于新经略展现出了与孙承宗不同的风格和相对强硬的手腕,诸将都不敢怠慢,接到军令的明军将领开始往锦州一带移动,被调动的有三位加衔总兵,十余名副将和参将和游击将军,兵力超过万人,与此同时有确切的情报,后金方面留在十三山四周的兵力不超过三千人,而且相当的疲惫困乏。
  一队队明军往锦州一带开拔,初冬时黑色和黄色夹杂的道路上挤满了穿着全身绵甲或半身甲的明军将士,一面面红旗在半空中飞舞着。
  天气已经很冷,冷风如小刀一般割在赵率教粗黑的两手上,他毫不在意,两手仍然是一手控缰,一手按在右侧的腰间。
  这是赵率教的习惯动作,在前年在前屯屯田的时候,在田埂里不小心摔倒过,扭了腰,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
  眼前是破败的官道和长可及人的枯黄衰草,过于密集的灌木从和一片片的林地,加上倾颓衰败的被放弃的村落,长满了过膝高枯草的荒芜田地,隐隐可见的累累白骨,这很容易叫人联想到几年前明军的惨败。
  当时的赵率教还在宣府闲居,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过,数年之后,他已经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加衔总兵了。
  副将朱梅目光阴沉,揉揉冻僵的脸,口吐白气说道:“赵帅,柳河败后,孙阁部再三说我们还不足与虏野战,新经略为何又决定去打十三山?”
  赵率教道:“我去关门领训,高经略说十三山上有精兵超过六千,我们再出动万人,东虏守备兵马不过三千,内外夹击应有胜算。况且,这一次是十三山主动要求出击,我们是从锦州这边配合而已。”
  朱梅会意过来,咧嘴笑道:“就是我们打边鼓,利则进,不利则退。”
  赵率教瞟了这个副手一眼,怪他把话说的太明白了。
  相对辽镇别的总兵,赵率教已经算是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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