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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5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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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问道:“还有谁谥号为文毅的?”
  “故成化年间大学士商辂谥文毅。”
  “哦,朕知道了。”
  看来张四维的这个谥号是美谥了,当然比文正差一些,身为大学士,谥文是必然之事,和后人想象的不同,单谥为文并不算太好,文桢和后来改称的文正才是文臣美谥第一,也是大明会典里明确规定下来的谥号序列。
  文臣以文正为第一,其次为文贞,然后成、忠、献、瑞、毅、定、简、肃、宪、庄、敬各谥不一定,总体来说是根据各大臣为官的经历和人格品性来决定,并没有一定之规。
  谥为文正的,在大明也并不多,赫赫有名的方孝孺是其中一个,还有的就是李东阳等著名的文臣也是谥文正,此谥非寻常臣子可得,著名的新建伯王阳明,心学的创始人,不管是当官还是学术成就都是顶尖,谥号也就是文成而已。
  张四维谥文毅,以其成就来说就算是美谥了,何况还有赠太师,更是文臣顶峰,无可超越。
  除非是封爵,而文臣除了开国的那几位之外就只有以军功封爵,成化年间尚有文官以总督立战功封爵,然后就只有一个妖孽般的王阳明,以擒拿宁王之功封伯。
  天启又陷入沉思之中,诸位阁臣都没有明白眼前这位皇帝陛下的心意,追不上皇帝的心理当然也不可能随意发言。
  这样的沉默其实有些尴尬,如果不是皇帝没有明确的表示,顾秉谦理应带着众阁臣行礼退出了。
  “对张四维追谥为忠肃,加金紫光禄大夫,特进,上柱国,赐牌匾,由地方官由大同一路护送至蒲州。”
  天启面无表情的吩咐着,旁边的魏忠贤却是眼睛一亮。
  这果然是神来一笔,虽然未必有多管用,但最少也是朝廷在主动出招,比起之前的完全没有办法,好歹也是在释放一种信号。
  朝廷知道张瀚的强势和实力了,也明白现在并没有好的办法来对付和记,甚至不敢撕破脸皮。不然的话,在草原上打林丹汗的几十万和记团练,转过头来攻击大明的九边,那到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就算宣大加蓟镇,还有榆林,甘肃,宁夏,陕西,山西,这些军镇加起来的几十万兵马能挡住和记的进攻,可是军费从哪里来?
  财政已经破产了,再加上绵延千里的战线,到处要兵要饷,朝廷会变魔法不成?
  还有要紧之处就是山西和陕西等地和记有良好的根基,朝廷的影响力已经不及和记。而近年来年年灾害,四处都有流民,和记帮着官府做了很多善后赈济和安抚的工作,一旦起了战事,那几十万上百万的流民四处流窜,想想这场面就能叫这些现在满头大汗的阁臣们全身发冷。
  可以说和记现在的威胁已经远在东虏之上!
  冯铨第一个反应过来,朗声道:“皇上圣明,和记现在并无反迹,表彰故辅臣张四维,谥以忠肃,对其不轨之心能稍加约束。”
  魏广徽听到此人说话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冷然道:“臣以为若是加谥号就能杜绝反意,那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个反逆了。”
  冯铨盯了魏广徽一眼,眼神中充满藐视:“魏广徽此言差矣,公道自在人心,和记势大难制,朝廷反释以善意,以忠节相励之,地方文武官员,士绅富商,百姓黔首,安能不知朝廷之意,和记上下,又岂能尽无心无肺目无忠义,不忠君上之流?”
  冯铨身材高大,相貌堂堂,方面大耳,一副美髯垂于胸口,朗声而言洪亮的声音在大殿嗡嗡震响,其他人事不关已,都是冷眼旁观,魏广徽见状知道不能力敌,当下略一思索,还是道:“皇上,谥号表鄣只是小节,朝廷还需多做些事方能安心。”
  “然,魏先生所说甚是。”天启面色显露出一些欣然之色,今日阁臣争执并没有叫天启不悦,这总比死水一潭要好的多。
  “宣大总督,内阁要推举一个敢于任事,能力出众,操守亦信的过的去任。并三边总督亦一并撤换,俱要操守能力出众的,人选推上来给朕看。”
  “京营之中,参将以上,操守,能力都过的去的,推上来给朕看。”
  “太原镇总兵张全昌在任上久了,调任。”
  “大同镇总兵,调任。”
  “宣府总兵杨国柱,调任。”
  “甘肃总兵尤世禄,调任。”
  天启站起身来,神色冷淡而疲惫,这些将领,有的是操守值得信任,但能力不足,比如杨国柱,有的则是已经靠不住了,比如张全昌,有的则是还可以用,但放在甘肃榆林等地已经不太叫人放心,只能再行调任。
  想到宣大到宁夏,甘肃,这些总兵级别的将领俱不可信,而不少都是将门世家出身,原本是大大明廷可以最信赖的将领,结果居然变成这副模样,天子心中岂能不怒!


第1398章 细雨
  众阁臣赶紧答应着,这么多总兵调任,要考选的武将人选太多,并且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势力纠缠,调任的也是宣府大同榆林山西这样的实缺边镇总兵,比起山东河南这样的内镇总兵高出好几个档次,这事足够兵部上下头疼的了。
  顾秉谦和冯铨等人都是若有所思,看来皇帝是打算双管齐下,一边安抚人心,用忠义大道来约束和记,最少使山西等地方上的人能明白朝廷的用心,而蒲州张氏,也不能完全的就跟着张瀚走。
  另外就是要调任各地的总兵乃至参将一级的将领,对重要的几个军镇实行大换血,换上那些和张瀚没有牵扯,不曾被和记拉拢过的将领。
  这样做的动作极大,也还好现在九边除了和记之外已经没有敌人了。
  拿宣府和大同总兵来说,都是要佩将军印的总兵,在国朝中期之前全部是侯伯专任,普通的都督级别的将领很难任总兵,到中期之后,侯伯勋贵势力因为土木之变全面衰退,当然也是因为勋贵之家享福久了,失去了锐气和进取心,与其出外任总兵去拼命,不如躲在京师享用祖宗的福荫。
  对这些勋贵失望之后,大明开始限制新勋贵的出现,一方面是文官有这样的需求,没有爵位的武官只能任由他们拿捏,另一方面也是朝廷对勋贵也失去了信心,更愿意用那些没有爵位的将门世家。
  天启皇帝说完之后,突然感觉一阵胸闷气短,他知道是自己的旧疾难制,时不时的复发,如果当着大臣的面急喘起来,难免引发流言,甚至使中外震怖,当下一言不发,好象怒气难遏,起身便离开了御座。
  天子身边是魏忠贤挨的最近,皇帝转身就走,魏忠贤赶紧说道:“退朝,诸先生按圣上所言赶紧去办政务。”
  众臣躬身拜辞,等大伙儿起身之后,皇帝和太监们早走远了。
  ……
  “他娘的,老子怎落着这么一个差事到头上。”
  隔着很远,又在下雨,祖可法倒是不担心自己的话被程本直听到。
  在广宁一带耽搁了半个多月,最终辽东巡抚派了自己的幕僚傅于亮抵达广宁一带,见了杨二和成方,徐名等人,双方洽淡良久,最终杨二力排众议,决定出动兵马强行封闭后金到科尔沁的通道。
  祖家的骑兵,加上十三山的团练步兵,各处通道都派了人手巡逻防御,有一些游荡过来的女真哨骑看到守备森严,直接就撤走了。
  这种情形之下,再派出使团往科尔沁等北虏部落就容易许多,不再那么叫人担心了。
  祖可法还是带着自己的那二百多人的内丁部下,在广宁和义州卫一带驻扎的这段时间,有感于和记团练的辛苦训练,这些内丁也就没有借口偷懒,他们原本就是相当努力的一群人,不然的话也不会被挑成内丁。
  不论是体格,骑射本领,还是马上骑战和马下步阵,这些内丁都有过人之处。
  把内部理顺之后,程本直就踌躇满志的又继续上路了。
  杨二的支持至关重要,和记的人明显反对更进一步激化和女真的矛盾,也对程本直的蒙古之行丝毫不看好。
  在和记已经宣布出兵的现在,如果朝廷与林丹汗勾搭上了,这局面就会复杂许多。
  可能朝廷也不想在此时激怒和记,但最少在辽东这边,辽东巡抚算是一意孤行,果然有袁蛮子之称。
  如果以辽东巡抚的名义招抚了察哈尔人,并且与科尔沁人一起纳入明军的保护之下,难道和记就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讳,悍然攻击?
  这简直就是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变数,程本直的反应快,而袁崇焕的决断更快!
  在涉及到辽东大局,特别是议和与招抚的大局之下,袁崇焕的动作真的相当快速,甚至还没有得到朝廷允准就再次派出了程本直为正式使节。
  从身份上来说,程本直是正式的军前赞画,也够资格去林丹汗那里当使者了。
  当年王化贞派出去的使节,也不过就是五品的文官,林丹汗一样以礼相待。
  当然了,后来林丹汗把受抚的银子一提再提,从王化贞手里敲出大量的银两和物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雨水不停的冲涮下来,眼前的草原已经是一片碧绿色,在雨幕之下犹如是绿色的海洋。
  马蹄下落之时,水迹相当明显,新生的嫩草匍匐在清澈的雨水之下,给人一种振奋之感,叫人觉得耳目一新。
  大片的草原都笼罩在雨幕之中,整个草原只剩下一点点不起眼的枯黄,夹杂在那些新绿之中。
  远处有隐约的山峦和在风中飘动着的树林,经过漫长的冬季,深山也好象从严冬里苏醒过来了,绿意盎然,野兽时不时的在雨中发出嘶吼,鸟儿也在远处的林梢上鸣叫着。
  程本直根本不会理会祖可法等人发的牢骚,巡抚军门的严令之下,连祖大寿都得凛然遵从,更不要叫祖可法这样的小喽罗般的中层将领了。
  在马背上往前伸着手,顾不得雨水从油衣的缝隙中打湿了衣袍的袍角,程本直大笑道:“可法老弟,今年看来能是个丰年。”
  “嗯,但愿如此,不,一定如赞画所言。”
  祖可法只能凑趣,他知道现在下雨已经迟了,这场雨毫无用处。
  天地间似乎所有一切都是潮湿的,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感觉。
  人们裹在油衣里头,很多人觉得身上阴寒,不少人感冒了,不停的流着鼻涕,打着喷嚏。
  这样的天气最好就是留在家里,天气还很冷,烤着火盆抽着烟锅,要么就躲在被窝里,或是到赌场里玩几把,要么去茶馆喝茶听书,舒舒服服的消磨一天。
  但上命不由人……祖可法一边敷衍着兴致颇高的程本直,一边颇为阴郁的想着。
  随员中还有几个巡抚派过来的幕僚人员,地位在程本直之下,一切也只是听从吩咐而已。
  但从这一点来看巡抚军门对这一次的出使真的是势在必得。
  最少一定要得到科尔沁和巴林,奈曼,敖汉,当然还有察哈尔本部的承诺。
  一旦有了和蒙古的和约,袁崇焕就可以对朝廷有所交代,同时拿这个去和女真人谈。
  “程赞画,”祖可法凑过来,小声道:“从义州卫离开时,我听说和记内部有不小的争执,似乎吵的很厉害。”
  “嗯。”程本直点头道:“我也听说了,不过不妨事。”
  程本直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他也轻声道:“其首领杨二,功利心颇重,人就怕没有所求,只要有所求,就象烈马套上笼头,只能任人摆布。”
  祖可法哈哈一笑,说道:“程赞画看来象是花从中的老手,令人佩服。”
  程本直冷冷看了祖可法一眼,说道:“可法说话要慎重,不可随意就脱口而出。”
  祖可法一滞,拱手道:“是末将失言,赞画莫怪。”
  “嗯。”
  程本直没有试图挽回与祖可法之间的尴尬关系,事实上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多次了。就算相谈再欢,只要祖可法有一点越规矩的地方,程本直都会很不客气的加以训斥,弄的祖可法相当的狼狈。
  “哼。”程本直看着一脸不悦之色的祖可法,心中冷笑着道:“此辈武夫,与小人一样,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还是军门大人说的对,要对彼辈保持距离,示之以威严,要压制住他们。要文制武,而不能叫武夫爬到文官头上。嗯,这一点心得,我一定要牢牢记得,将来到地方上为官,定然用的上这些心得。”
  雨幕之中,再无人说话,只有雨点噼里啪啦打在地面的声响,也不停的打在骑士们的油布之上,发出更大的响声。
  傍晚时分,雨变小了,骑兵们开始在湿漉漉的草皮上搭建帐篷,都是低矮的牛皮帐篷,垫上油布之后勉强可以躺下休息。
  所有人都疲惫的要死,几个巡抚衙门出来的人却吆喝着内丁烧开水,热饭。
  看到柴火点不着,巡抚衙门跟出来的人劈头骂起来:“这柴是湿的,怎么点火?”
  一群内丁无奈之下只能骑马去附近的林子里砍柴,劈回来的木柴都浸透了雨水,湿漉漉的不能引火。
  一个内丁千总大小也是五品武官,却被迫带着人干这下人的勾当,气的面色铁青。
  “这个我不管。”一个程本直的长随瞪眼道:“难道叫我家老爷不泡脚就睡觉,没有热水,热饭,老爷怎么用?”
  内丁们怒气满腔,却也不敢顶撞这些巡抚身边的人,谁知道哪个会在巡抚面门说几句不好听的,到时候祖大寿顶不住,还是会拿他们发作,轻则训斥,重则鞭打之后撵到前方驻守,为了一口闲气,不值当的。
  更多的内丁盘腿坐在草和泥混杂的湿地上,脸上和头上还不停的落着雨丝,他们原本很饿,嚼吃着随身携带的干粮,吃的十分香甜,但此时此刻,却是没有几个人能吃的下去了。


第1399章 生火
  “人家和记当官的也没有这么摆谱的。”
  “那个成方,麾下几万壮丁几千披甲,还不是天天背着手笑眯眯的在义州卫城里走动,见人就点头打招呼。”
  “人家军官还替士兵打饭,兵开动了当官的才开始吃饭。”
  “他娘的,人比人,气死人。”
  和记倒没有弄什么官兵平等,阶级不管人的主观意愿如何都是客观存在的。别说旁人,叫张瀚和那些黄牙齿有口臭脚臭浑身汗臭的新兵挤一个帐篷,吃饭睡觉都在一处,张瀚自己本人肯定都不太愿意,当然也不能勉强别人。
  但和记的官兵阶级也相当的不明显,主要和记还是一个公司,张瀚又向来不喜欢摆架子。同时大家都有公司的分红,无非是士兵少一些,军官多一些,就是这么一点区别。
  退役之后,士兵一样能过的很舒服,很有尊严。
  加上文化教育课程的推广,最普通的士兵也会活的相当有尊严,无形之中造成了相对要平等的多的关系。
  而大明那边就是彻底的人身依附关系,虽然比女真人的奴隶关系完全不同,可毕竟也是等级分明,相当森严,一个小兵要跪着和千总说话,可是千总也要跪着和游击说话,而游击就得跪着和总兵说话,总兵就得跪着和巡抚说话,巡抚要跪着说话的就是朝中的权贵了,比如魏忠贤,比如顾秉谦,比如皇帝。
  和记的内在关系更轻松,更平等一些。
  大家都象是签了长约的伙计,不同的就是有人种地,有人行商,有人则替老板骑马打仗,打下的地盘获得的好处,张瀚这个老板拿最大头,底下的人也是人人有份。
  无形之中,和记的内部氛围就要轻松许多,加上张瀚在组建团练之初的一些规矩也起到了良好的效果。于是在祖府内丁们的眼中,和记团练的氛围就令人相当的羡慕了。
  “怎么回事?”程本直刚到帐篷里躺下,一个长相清秀的青年长随替他揉捏着酸软的腿部和腰部的肌肉,听到外头的吵闹声响,无奈之下起身来看看,脸色当然就难看的很了。
  内丁千总上前跪下,整条腿浸在泥地和雨水之中,千总仰着脸回话,顾不得雨水打在脸上,虽然相当的狼狈,不过还是十分的恭谨小意。
  “回赞画大人,贵纲纪要我们升火煮饭烧水,可是这柴都湿透了,实在是没法儿……”
  “哦,这么一丁点的小事也值得吵。”程本直一阵烦燥,白天辛苦也罢了,晚上连口热水和热饭也吃不上,这就叫他有些烦燥了。
  几百人跟着,居然这么一点供给也不成,是真的办不到,还是没有心思敷衍他这个上差?
  程本直的眼冷冷的瞟了祖可法一眼,如果这姓祖的真的敢这么怠慢,等回去之后,有的是办法慢慢料理他。
  祖家的人才多的是,祖大寿,祖大乐等人还够格在自己跟前说上话,这个祖可法不过是内丁改姓出身,居然也敢和自己拿大?
  这么一道眼神瞟过来,祖可法立刻醒悟,自己此前看热闹的心思实在要不得。
  当下大步而行,军靴在草皮和雨地里趟着水,打湿了衣袍下摆,祖可法也是毫不在意的样子,走到那个千总面前,祖可法立刻斥道:“油布里不是带着有一些干草,晒干了的又防着水,你们用油布费力搭个帐篷,然后用干草引火,有多少火升不起来。”
  内丁千总无奈,只得答应着,这边厢几个巡抚的亲随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一个个冷着脸甩着闲话,把这些祖府内丁气了个半死。
  他们平时也是细酒肥羊,上头也是拿他们当自家人来恩养,平时都是要给脸面的。
  不是说改姓当了内丁就是奴才,事实上他们比一般的营兵和武将都要尊贵的多。
  普通的内丁都得比的过一个百户总旗,内丁里的军官们,就算是外头的参将游击们见了,也是客客气气的拉手说几句亲热的话,谁成想这一次外差出下来,挨苦受累不说,还得受气!
  “他娘的真是不想伺候这差事了。”
  “谁比谁娇贵点?咱们祖家的家丁比谁差了?”
  “没法儿,忍着吧,人家是巡抚军门身边的人,咱们家总爷都得看那姓程的眼色……”
  七嘴八舌的低声抱怨着,好歹也是用祖可法的办法把火升了起来,内丁千总回过味来,又塞了一些银子给那些长随伴当,算是把对方给哄好了,双方约好了,回到宁远之后就找个酒楼,好好喝两盅,把这些不愉快的回忆,到时候一杯酒全抹了。
  “真他娘的不是人干的差事……”把热水热食热毛巾把全送进程本直的帐篷,内丁千总感觉自己全身都是酸软的,这差事真不容易,比上阵搏杀还要难的多。
  “明天会换人的……”祖可法也不太高兴,这么困难的局面大伙忍忍就算了,程本直还这么摆谱,可祖可法也知道,为着这一点小事不能得罪这程先生,不太值当。要是因为这一点小事和程本直起了争执,闹的不太愉快,回去之后怕是连祖大寿都饶不过自己。
  好在军官有好多个,轮流换人,一人一天伺候差事,把程本直和巡抚行辕派过来的人都糊弄好了,也不会叫大伙儿的怨气积累到无可压制的地步。
  好不容易伺候好了这些大爷,天还没黑,各个帐篷里都是鼾声大作。
  祖可法打算轮流派一些哨骑出去哨探,可看看兄弟们的模样,也就作罢了事。
  此处已经是近科尔沁地方,白天偶然还看过几个放牧经过的蒙古人,远远就避开了去,估计要遇到大队的科尔沁人还需要有一段时间。
  在西北方向就是科尔沁沙地,地方很大,很少有人在沙地里活动,东南方向就是格勒珠尔根城,越往那边走蒙古人就越密集,迟早会遇到几十个毡包聚集小型聚居区,到时候可以找到一群零散放牧的牧民,叫他们把消息给传递过去。
  程本直相信蒙古人不蠢,只要知道是大明使臣过来,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会跑出来迎接,毕竟大明使臣带来的不是刀枪,而是粮食和银两。
  有了充足的粮食,程本直和袁崇焕的底气十分充足,也是程本直敢踏上这次旅程的最大的底气。
  哪怕是和记,程本直也有相当的自信面对,和记再厉害,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弄到大量的粮食来拉拢这些大大小小的北虏部落。
  帐篷里,睡梦之中,似乎程本直也发出了若有若无的轻笑声。
  汉之班超,似乎也不过如此呢……
  ……
  天明时分雨终于停了下来。
  连续一天的大雨在傍晚时转成小雨,然后在半夜时就停了。
  雨打在帐篷上的声响象是在内地时打在芭蕉叶上,或是打在梧桐叶上的声响,雨水轻轻的洗涮着世间所有的一切,等张献忠掀开帐篷门走出来的时候,感觉世间一切都是被清洗过一次,一切的景致都是无比的清晰,连空气都变得清新无比。
  这种天色微明的时分很多人还在好梦之中,但猎骑兵和所有的军官们都已经陆续起身,并且不少人早就从帐篷里出来了。
  底下是松软的草皮,还好相当厚实,不至于被雨水泡了一天之后就走一步踩出一脚泥。
  不远处是蕃兵们的帐篷区,里头也是一片嘈杂,蕃兵们也很能吃苦,经过一夜的休息之后,早晨都是早早就走出了自己的帐篷。
  这样的条件下当然没有办法升火做饭,也没有随行的炊车和辎兵,所有人都自己设法烧一些热水,配着罐头或干饼子,还有猪肉和羊肉熏干后制成的肉条,也有一些熏制好的鸭腿肉,简单的加热之后就成了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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