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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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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此时,赖同心的异常张瀚还不曾想通,其余的异常就很明显了。
  女真人此时已经收服了嫩江科尔沁部落,通过科尔沁和其余的蒙古部落交易,女真人在和大明贸易过程中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而且他们的出产是毛皮和松果,还有贵重的人参,东珠等特产,对明朝这边来说,女真人的特产都是难得的好东西,但战事一起,马市肯定关闭,后金的粮食根本不能自给,以前是通过马市向明朝购买,现在只能通过蒙古人走迂回道路,从宣大这边购粮,经由草原送到辽东。
  这样的路线蜿蜒曲折,耗费也大,送一石粮到辽东损耗可能最少有两石,可付出这种代价还是值得的。
  努儿哈赤也不愧是一个开国君主,眼光很准,脑子很清楚,知道战事一起,什么都是虚的,粮食最要紧,布匹,草药,成药,这些才是最要紧的军需品。
  “银锭台吉,”张瀚猛抬起头,对着银锭道:“赏赐我不想要,我想要别的东西。”
  银锭狐疑道:“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和台吉做生意。”
  “嗯?”银锭看看四周,疑惑道:“你们商号在哪?我叫人把你们的货全买下来就是。”
  “不。”张瀚微笑道:“我的意思是将来和台吉单独合作。而且,不是在这里合作。”
  “哦……”银锭不是白痴,一下子就明白了张瀚的意思。
  “你们商号是什么名字?”
  “鄙号和裕升。”
  “我知道这个商号。”银锭摇头道:“你们实力不够。”
  “现在不够,不代表将来不够。”张瀚道:“如果实力不够,台吉可以不理会我们。”
  “好,你很直爽,年纪不大,却很果决。”银锭点头道:“你们汉人商号已经有大东主和我们联络过,这件事还在谈,如果你能在我们决定前就叫我们看到你的实力,我会替你说话,但也仅限于此。”
  谈到正事时,这个臭美自恋的台吉倒也很象个样子,如果他现在就拍胸脯答应下来,张瀚反而不敢和他说合作的事了。
  所谓合作,当然就是走私粮食,不在市场交易,就是走私。
  现在女真人大肆买粮,而且明显只是一个开始,往下去,需要的各种货物会成倍增加,小市已经满足不了需求,最重要的就是战事一起,大明可能会全面收缩马市,切断往后金的贸易渠道,那个时候,就是走私大行其道的时候了。
  张瀚的请求,就算是一个预约,以现在和裕升的实力,根本不够资格和人家谈,跟在大商号后头分一杯羹差不多。
  话说完了,张瀚便抱拳一礼,告辞离开。
  银锭抚着下巴,目视着张瀚离开。
  他对这个明国少年的印象很好,虽然年纪很小,但行事果决,眼神锐利,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做事说话都有一种坚决和果断的感觉,绝不拖泥带水。
  可惜和裕升的实力太弱了,不然银锭现在就想做出决定,将走私商路交给这个少年去打理。
  银锭已经见过范永斗,对他范永斗印象很差,典型的明国商人,求利的时候一团和气,但眼神中只有利益,银锭知道,一旦利之所在,那个范永斗根本不会把承诺当回事。
  至于这些商人背弃的是大明和华夏,这一层所有人都没有想过,当时的人,不论哪一方,国家和民族的概念都太浅薄了。
  “少东主,今天真是大丰收。”
  张瀚在银锭那里耽搁了很久,等他回到和裕升的摊位时,周逢吉和梁宏一起迎了上来。
  两个掌柜都是满脸喜色,梁宏抢着道:“咱们的货物全部出手,获利当在两千左右,这一次可真是大丰收。”
  张瀚闻言只是一笑,两千银子,刚刚自己用炭条随便画了幅画,得的赏赐就差不多是这个数了。
  “这是好事。”身为东主,张瀚当然不会说扫兴的话,当下就拍板道:“今晚回去,放翻一头羊,买几坛酒,犒劳大家一下。”
  每次小市后,各家商号都会放一天假,给忙碌了一天的掌柜伙计们休息一下,同时也会犒劳众人,张瀚这个决定也在正常范围内,只是和裕升很久没有这么做了。
  听到张瀚的话,周逢吉微笑点头,表示认可,这一下所有人都是喜气洋洋,在交割货物时的手脚都是快了几分。
  一直忙到下午,货物银两还有换来的牛羊骡马交割完毕,各家商号开始离开市场,蒙古人也走散了很多,他们多半带着很多马匹,驼着买来的粮食和各种货物,慢慢返回自己的牧场,几千人的队伍,驼马和骡子有好几万匹,驼走的货物如果堆在一起恐怕就是一座山,这就是小市交易的意义所在,有这么一次交易,不少蒙古部落可以获得粮食茶叶等必需品,他们没有必要再南下抢掠。
  当然也有人心不足的,大明漫长的边境线上,中等规模的战事隔几年就有一次,小规模的冲突几乎每日都有,如果能轻松抢到手,又何必拿自己的牧畜去换?蒙古人和大明的这种贸易换太平的日子,其实也就短短几十年,交易的时候,明军参将率部曲前来看场子,那可不是故作姿态。
  和裕升的每个伙计脸上都是笑意盈盈,这一次贸易规模是小市里罕见的大,而且利润可观,其实不止和裕升,其余各家商号也都差不多,傍晚时分,堡中的几十家酒楼过百家饭庄都忙碌了起来,获得丰厚利润以后,各家东主和掌柜们都大方起来,不少商号到酒楼包了房,或是订了酒菜送到商号去给伙计们享用,一时间整个堡中都是酒菜香气,整个军堡内都充满活力和欢喜之情,新平堡原本就是依靠商号才有如今的规模,堡中上下人等,除了驻军官吏外几乎都做着与商号有关的事情,商号获利,代表全堡上下都可以沾光,各人都是满心欢喜。
  天黑前,伙计们将银两收好入库,换来的各种皮毛收好,骡马牛羊赶到后院,由专人照料着。
  这些货物会在几天内被北上的商人们买走,未来十天内,堡里都会很热闹。
  羊被迅速宰杀,剥了皮子,用大锅煮着,香气慢慢弥漫开来,人们在忙碌时路过厨房,都会带着笑意看一眼,小伙计们还会咽着口水,赶紧离开。
  酒和其余的菜也备好了,掌灯之后,终于所有人落座,张瀚虽是东主,坐的主位,大家的眼光却还都是先看着周逢吉。
  周逢吉举杯,又看看张瀚,对着众人由衷道:“诸位,自少东主来店里,本店的一应事情都井井有条,蒸蒸日上,此次小市,本店获利丰厚,大家来共同敬少东主一杯。”
  梁宏赶紧站起来,也是举杯道:“大家敬少东主!”
  两个掌柜都对少东主这般尊敬,在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举杯道:“敬少东主。”
  张瀚有些惭愧,周逢吉和梁宏,包括远走的李遇春在内,其实这三个掌柜才是对和裕升有最大贡献的人,自己还只是坐享其成,只是梁宏和李遇春逼迫他不成,心生惭愧,周逢吉对他顾全大局的欣赏,种种加在一起,才换来眼前的局面。
  要说整个和裕升都对他这个少东主服气,恐怕张瀚还得拿出真正的东西来才成。
  “大家都是辛苦,同饮吧。”
  张瀚站起,落落大方的举杯四顾,然后先饮了一杯。
  “谢东主。”
  所有人一起举杯,一起干了下去。
  酒一下肚,再吃几口菜,各人就开始轮流来给张瀚敬酒。
  明末烧酒已经很普遍,新平堡这里是苦寒之地,大家都喜欢喝烈酒,张瀚也算是酒精考验过的战士,但这样来者不拒,一轮下肚,张瀚也是有些顶不住的感觉,他找个借口,跑到门口去,正好看到张春从外头一路跑进来。


第14章 跑?
  今日小市,张瀚没有叫自己这个贴身小厮一直跟着,而是叫张春不停的往返市场和家里,把好消息不停的送到家里,叫家里人特别是常氏也能开心些,这阵子生意不好,常氏忧心忡忡,张瀚是个细心的,两世为人,亲人只有常氏这个娘亲,他用的心思自然也是多些。
  看到张春跑过来,张瀚笑骂道:“你这厮鼻子倒是真灵,这么远也能闻到酒菜香?难道家里没有开席面庆祝?”
  “少东主,不好了。”
  张春满脸惶急,到了张瀚近前却是停住了脚步,喘息定了,才压低声音说话,声音虽小,却是带着颤音,而且那种惶急和害怕的感觉却是十分明显。
  “不要慌乱,你表现的不错。”
  张春没有在第一时间大喊大叫,这叫张瀚觉得还算满意,毕竟已经调教了这么多日子,要是张春这小子没有一点长进,那就不如早点换一个人调教的好。
  “嗯……”张春又稳了稳,接着说道:“少东主,出大事了。”
  “说清楚些。”
  “快天黑时,清军厅来了个姓宋的吏员,还有总甲谭宾,两人一起过来,说是今年的铺行官买定了有咱家,这还罢了,还要咱家当行头,主母见了这两人后不久就晕了过去,请了药婆子来看……”
  “什么,娘晕了?”
  张瀚刚刚还在心里夸赞张春沉稳,此时一听常氏晕倒,自己却是沉不住气了。
  张春看他一脸紧张,赶紧道:“药婆子来看过,说是没有大碍,主母身子很硬朗,只是一时急火攻心……”
  “好,好,这就好。”
  张瀚稍稍放了点心,可接着还是感受到了一阵巨大的压力。
  这种压力,是他两世为人都没有过的。
  如果不是今天见识到了驻守参将悍然枷死十几个走私商人的事情,张瀚可能还不会这么紧张,可见识之后,他才明白,自己过往的经验并不完全适应于明朝,最少,明朝的规则完全不能和后世相比,后世也有贪官,也有种种不公,但最少还有一个底线和大家认可的规则,而在大明,权力就是一切,别的全是虚的,假的,权势高的人,就算为恶也不会被彻底清算,何况张春说的事,还是在明朝规则之内的行为,甚至可以说,强编铺行,铺户买办这种事,就是明朝皇帝自己带头搞起来的!
  所谓“铺行官买”其实是两个意思的拼接。
  铺行制度,可以上朔到唐宋时的行会组织,与明朝情形不一,不必多说。在大明,则是朝廷和官府将各行各业强行编行,朝廷将城市中的商家全部编造在户,正德年间,设“牌甲法”,将铺户分为上中下三等,“编成牌甲,协力凑办。”
  凑办何为?当然是铺户向朝廷供给物资,人力,服各种差役。
  只有勋贵,太监,士绅之家可以免铺,免役。
  “官买”,就是官府把应役的各行编户之后,然后上到朝廷,下到官府,可以到各行里去征调和买卖物资。
  说是“买”这当然是笑话,向来是没有人给钱的,不仅不给,还一定得贿赂经手的人,不然的话,你应办的差事,永远不合格,供给的商品,一定是残次货,每次大老爷一发脾气,逮了去打板子,旧伤未好,再拿去打,如在地狱之中,永远脱身的可能。
  只要被点了和买,已经是极惨之事,再当上“行头”,那就没有翻身的可能。
  行头是记录在官府案上的承役正户,衙门派出人手“协助”行头,行头则负责将和买各家应供之物和各种差役服完,有的人家,咬牙破家,好歹能把和买一事给抵挡过去,虽然伤筋动骨,好歹熬过去还有将来,当了行头,那就永远超生的机会,只能等死。
  当了行头,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举家逃走!
  对商户的这种编行造户,定期和买,强迫服役的行为,是对工商业的严重催残。大明中早期,无数大商人动辄破产破家,就是因为这些政策的随意性很强,商人毫无政治地位,任人揉捏所致。
  至于这混蛋政策的由头,却是来自明成祖,明成祖有一道圣旨是这般写的:“那军家每在街市开张铺面做买卖,官府要些物料,他怎不肯买办?你部里行文书,着应天府知道:今后若有买办,但是开张铺面之家,不分军民人等,一体着他买办,敢有违了的,拿来不饶。”
  这是成祖的话,日后这二百来年,上到朝廷,下到官府,果然也是按成祖这道圣旨的精神来办的。
  直到崇祯七年,有铺行不停罢。市,朝廷一再下诏不准再征调行户物资,发给现银购买,到隆武时,隆武帝说道:“府州县之行户,实地方害民之恶政。官之稍有良心者,尚以官价买之,比市价十去五六;全无良心者,直票取如寄。胥吏缘之,奸孔百出。朕昔潜邸,久知此弊,宜行永革。”
  可惜,到隆武时,明朝已经覆亡了。
  张瀚这阵子已经警醒,自己的家族太过弱小,没有任何保护。伞,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曾经感叹过的这种恶政,就这么突如其来的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张瀚的惶恐和震惊只有一瞬间,以他的性格和定力,眼前这点事还不至于叫他手足无措。想了想,吩咐张春道:“你进去,不要露形迹,悄悄把周掌柜和梁掌柜都请出来。”
  “是,我这就去。”
  张瀚镇静,张春也是镇定下来,瘦小的身影很快掩入人群之中。
  过不多时,脸色通红和走路都虚浮的周逢吉和梁宏一起走了出来。看到张瀚在外头站着,两人一征,酒意都消了一些。
  周逢吉道:“少东不在里头,怎么站在这外头?天这般冷,需小心再受了凉。”
  梁宏倒是没出声,他对张瀚已经有些了解,人不大,心思沉静,遇大事有主意,在这样的场合将自己和周逢吉请出来,必定是有要紧事情。
  “有件事,需得知会两位知道。”
  张瀚很沉稳,先将这两人带到静室,然后才把行头和买的事说了。
  “完了,完了……”
  周逢吉面部抽搐着,人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梁宏也好不到哪去,两眼变的无比呆滞,原本身上的那种豪气和江湖气息,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跑,赶紧跑吧少东。”
  两人呆滞了好一阵子,梁宏突然才醒悟过来,对着张瀚道:“连夜走,起出家里的金银细软,也不要往天成卫的庄上去,大同也不能去,直接往太原去,要么回蒲州!”
  张春在一旁,忍不住道:“梁三爷,有这么可怕么?咱拼着赔一半家产,完不了这事?”
  梁兴惨然道:“若是光一个和买,咱们多方设法,赔掉一半本钱,可能还有机会完了此事。还有一个行头在身上……没机会的,清军厅那帮子人我清楚的很,不把咱们肉吃光,皮剥掉,骨头敲碎熬出油来是不会完的,少东,你不知道他们这些人的厉害,积年累世为吏,心黑透了的,只要能搞到银子是不会管别人死活的,别人家上吊投河,卖儿卖女,这些人只当是笑谈,那心,不止是黑,是在粪坑里泡过的石头,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儿人味……”
  梁宏语气深沉,烛光摇曳,简直象是从地底里爬出来的鬼,张春被彻底吓着了。
  周逢吉抹一把脸,断然道:“咱立刻去少东家里,看看怎样……少东,三柜的话是正办,能跑赶紧跑,我在京里都见过大商行摊了这事举家就跑的,跑掉的,算是老天开眼!”
  ……
  新平路参将赖同心住在堡中的南街,北街几乎全部是商号,包括毗邻北街的几条宽窄长短不一的巷子也是以商人家宅为主,北街之外,还有不少商人的库房,塌铺,钱庄一类,零散分布在城中各处。
  南街则是以衙门为主,也有一些士绅家族住着,最有名的就是当年多次任职总兵,官至左都督的大明名将马芳的住所,宅邸绵延方广十几亩地方,朱门俨然,照壁华美,马家现在还有马栋和马林两个总兵,孙辈也有已经做到参将的,可谓累世总兵的高级将门,马家,麻家,都是西北的第一等将门,赖同心所在的赖家,相比之下就逊色的多了。
  赖同心已经无望再升,赖家的资源也有限,不可能将他扶到总兵的位子上。这两年,赖同心已经把全部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发财上头。
  从市场回来,赖同心就叫人计算今日的得失。
  朝廷的抚赏银,他一文钱也没发,自己全留了下来,一次的抚赏不多,只有一千三百多两,不过历次迭加也就很可观。
  抽分的商税,朝廷有一定之规,但除了应收额数外,赖同心当然也是叫下头的人多收了不少,除掉要分润出去的,到手的仍是不少。
  白花花的银子就摆在堂屋,赖同心换了舒服的袄服,半躺在罗汉床上,看着家下人把银子清点好,一一装箱,再搬到地窖中藏好,眼前这景像,是他感觉最舒服的时候,这一天的辛苦,终是没有白费。


第15章 宰肥羊
  “下官见过大人。”
  “实斋来了,坐吧。”
  “谢大人赐座。”
  掌灯不久,银子搬抬干净了,赖同玉喝了碗参汤,精力恢复了不少。
  他平时都是起居八座,在堡中去哪儿都是坐轿,在家里也懒怠动弹,他这样的身份,穿衣洗脸都不要自己动手,吃饭也是人家布好菜请他,说难听点,也就是出恭别人没法代,不然的话赖参将也懒得自己亲自去做。
  人懒的动弹,自是发福的厉害,今日为了在鞑子面前撑场面,穿铁甲,来回骑马,可是把赖参将累的够呛,过来问好说话的是宁以诚,清军厅同知,同时还是马市断事官,诸多职责在身,此时来访,当然也不是和赖同心说闲话的。
  赖同心挣扎着坐起来,宁以诚态度恭谨,他也不能过于拿大,他是三品参将,对方却也是六品文官,虽说只是举人出身,又是佐杂官,但文官毕竟是文官,宁以诚直属阳和道,赖同心对他没有太大的约束力,双方更象是盟友。
  “大人今日行事十分果决。”宁以诚抿了口茶,笑道:“重责加站笼,其中有两个范家商行的人,我想,这件事会给不少人警觉。”
  “哼,实斋你说的很是,”赖同心冷哼一声,摇头晃脑的道:“他们一心谋划着要赚大钱,却勒掯着不给咱好处,真当他们能到处通吃不成?”
  “这是自然。”宁以诚笑道:“大人的家世说起来也是世代将门,在宣府西路一带根深蒂固,在大同也有一定的势力,这些人想绕过咱们,真真是狗眼看人低。”
  提起银子,赖同心真的是不胜愤慨,草原上风云突变,未来对粮食等各类物资的需求简直是成倍增加,原本的官市月市加起来也满足不了这么大的需求量,何况战事一起的话,必定会关闭或收缩马市。需求增加,自然有不少人盘算着做走私,以前大商家不做是因为驱动不足,除了沿边的穷牧民,也没有多少人到边境购买货物,现在需求量大增,走私的利润十倍百倍的增加,这生意当然不能再给那些小商贩去做了,一定要统合在一起才行。
  赖同心知道,范家的东主范永斗前一阵已经在宣府到蓟镇一带走了很多地方,见人说事,确定范围,最重要的是把沿边的守堡官都纳在旗下,免得生事,守路的参将和率领游兵的游击将军也要打点,最上层的兵备道,巡抚,总兵,再到总督,这些大人物不一定会收这种礼,而且有的人也不是银子能收买的,范永斗很聪明,他收买的是这些大人物身边的人,幕僚师爷,管事的小官和吏员,这些人容易收买,这样的话上下一气,就算有些大人物知道事情异常,可一管就得罪一大片人,就算总督也得思忖再三,到了这种地步,这桩生意就稳了。
  新平堡这里仅次于张家口堡,范永斗当然也收买了不少人,不过赖同心这个参将比较奇葩,他嫌范永斗给的好处太少,想自己伸手插一杠子,在这桩大生意里多捞些好处。
  至于蒙古人为什么大肆买入各种货物,需求增加之大需要大量走私,这个自然不在赖参将各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宁以诚这个经历也是和赖同心一样,贪婪无比,石头里榨油的主,只是他毕竟是举人出身,性格也狡猾,很多事自己不出头,而是怂恿赖同心挡在前头。
  “一旦有消息,下官会第一时间通知大人知道。”
  “嗯,嗯。”赖同心不住点头,说道:“范永斗那边,最好说话客气些,他背后的那些人,说实话咱们得罪太深了也不好。”
  “这个下官知道,分寸一定会把握好了。”
  范永斗身家数百万,范家在山西大同也是根深蒂固,几家最顶尖的将门范家能攀上关系,一些文官也是范家拿银子喂饱了的,这样的大商人世家虽然不能和勋贵将门士绅家族比,可也不是随意动得的,触一发而动全身,赖同心随意就能枷死十几个小商人,可范永斗这样的大商人他也不会得罪的太狠,打一下,要点好处,大家一起发财最好。
  “对了,”宁以诚要起身告辞,临行前想起一事似的,拍拍官帽下的脑袋,笑着道:“大人交办的应用军需,下官已经交办下去,行头和官买的铺子都定好了,一应物资由他们承办,归在行头身上总办,下官会派人盯着,一定要办好为止。”
  “哦?”赖同心答应一声,随口道:“行头定的哪家?”
  “下官选定了和裕升。”
  “他家?”赖同心想了一会,道:“和裕升张家,似乎是蒲州张家出身?”
  “他们家太爷是从蒲州出来,听说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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