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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7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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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倒不在乎投降新朝,只是在意自己将来是不是还有登顶的机会。
  盘算一下,不管是李慎明还是孙敬亭,或是孔敏行,恐怕二十年内地位都不会动摇,自己想成为张瀚的亲信,执掌政务大权,类似痴人说梦。
  张瀚重相权,将孙敬亭任命为政事官,处理一切政务大权的事,也早就是从草原传扬到了内地,钱谦益等人也是知道了。
  现在所有人隐隐都明白,如果张瀚真的能开创新朝,被大明废弃了三百年的宰相势必会再度出现,而且张瀚不是大明太祖那般人物,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事,应该是做不出来。
  越是这般,钱谦益这种前朝旧臣,就很难获得向上的机会,文臣之顶,渐行渐远。
  马士英也是一样的考虑,不是万不得已,他们这种旧体制内的官僚不会抛弃大明,但现在还能有第二种选择吗?
  钱谦益等人默然不语,眼前的事冲击太过,他们要时间来慢慢消化。
  ……
  和记舰队将抵南京城外的江面,茅元仪若不是到南京兵部述职,怕还是听不到这般令人震惊的消息。
  茅元仪这一次是带着几十个武官前来南京兵部述职领状,加上各人的亲兵有近二百人,这是一只不弱的武装力量,特别是在人心还是略有惊慌的时刻。
  “老世叔如果不放心,”在最后一户世交尊长家里拜访时,茅元仪道:“可以收拾和打点行装,小侄派兵马护送老世叔到杭州去暂避一时。”
  “非也,非也。”户部郎中致仕的尊长兴致勃勃的道:“老夫年岁已高,怎堪这般迁徙劳顿?怕是要死在半道上。”
  “那老世叔问小侄是否带兵马至南都?”
  “和记舰队估计一两天后到。”尊长有些无奈的道:“城中守备太监,本兵,诚意伯和忻城伯他们要带禁军出城,老夫与很多人是担心诚意伯会自忖操江兵还算精强,擅自出战,到时候打起来,和记不一定会怎样,城中自己还不知道乱成何等模样。若贤侄没有什么急务,可以留下来住在老夫府中,瞧这一场大热闹,怎么样?”
  茅元仪略觉尴尬,原本他以为城中众志成城,众多世交家族是看中了自己手中的兵力,意欲推他出来抵抗和记,不料却是眼下这般情形,并无人想着要与和记交战,而是担心打起来后会有内乱,茅元仪的兵马这时候便是有用了。
  茅元仪心中略有不适,但也相当理解,他是与和记打过交道,深知其实力恐怖,他也不认为和记会贸然前来,既然来了就是会有泰山压顶之势,定会使诚意伯等人根本不敢做什么贸然的举动。
  “户部可拨下充足钱粮,出城的光是操江兵,还是有京营兵?”
  “京营兵……”年迈的前户部郎中撇了撇嘴,说道:“要能出城还是京营兵么?他们都上城墙去了,老夫昨日看了一下,是魏国公带着人上了城,嗯,大约有两三万人吧,十几个城堞能站一个兵,昨日怕还是个厨子,要么是马夫,轿夫,小买卖人,老夫家的厨子和门子也都上城去了。你要说他们是兵,倒是也算是。”
  茅元仪闻言苦笑,南京京营在册十来万人,被城中广大的国公,侯爵,伯爵们瓜分一空,当然也跑不掉太监和文官们,眼前这老世叔家里就有好几个在册的京营兵,就是老头所说的厨子和门子之类,当然老头子还是有面子的,一般致仕的官员可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待遇。
  “操江兵发饷了没有?”
  “发是发了。”老头子摇晃着脑袋道:“诚意伯借口银子不足,每兵发放银子数量可是不足,老实说罢,老夫担心操江兵哗变,更甚于和记打进城里头来。”
  “唉,唉,唉!”茅元仪唯有摇头叹息,他绝对相信眼前这老世叔的话,不管是太监,勋贵,还有武将,这些年来的嘴脸他都看的真真切切。
  就拿镇海那边来说,如果把朝廷拨付的钱粮全部用在正事上,兵马数量可以从现在的不足两千涨到一万两千人,每兵都会有合格的兵器,还有足够的钱粮来正常操练。
  这样的一支兵马,弓矢充足,铠甲齐备,训练精良,一万多人就可堪大用了,然而在大明想找到这样的一支军队就只有关宁一支了,而且关宁的几万强兵是朝廷一年用几百万两的白银养出来的……这一点来说,内地军镇根本拍马都追不上。
  而茅元仪也知道自己的设想完全没有现实性,朝廷拨付的钱粮完全没有考虑到通货膨胀和将领自身的需求,一个带几千人的总兵,如果光凭俸禄吃饭,怕是自家人都不一定养的起,更何况总兵们位高权重,要求良田美宅似乎也是人之常情,不能粗暴的归结到贪婪和人品上去。
  最少七成以上的军费被各层将领贪污,吃空额和克扣饷额才是常情,剩下的两到三成只能使将士们不饿死,想训练和足兵足饷当然绝不可能。另外朝廷这几年财政困难,欠饷已经成为常态,这种情形下各级将领只能保证士兵不饿死,内丁才有充足的饷银下发,在内镇,各个将领由于收入不足,内丁的人数也相对稀少,不能与九边的将领相比。况且他们根本无仗可打,北方九边将领多养内丁是为了在战场上保命,南方的将领就没有这种需求,就算茅元仪这个副总兵,养的内丁也就十余人,这个比例在北方九边最多也就是比个千总强一些,甚至可能还不如某些有权力的千总。
  “我给老世叔留一个千总,他带着十来人到南都办事,正愁找不到住的地方……”
  “嗯,好事,老夫这里空房子还是有几间的。”
  老头子两眼一亮,大感满意,当即就表示收拾好房子,叫千总赶紧住过来。
  茅元仪哭笑不得,不过也是觉得这样的安排是好事,他可以帮着部下们在城里找到相当多的住处了。
  “你就不要急着回去了。”老前辈最后指示道:“老夫知道你是孙高阳的爱徒,眼下这事对你来说也是难得的机会,看一看,再想一想。”
  茅元仪心领神会,孙高阳的爱徒就在暗示自己可能有强烈的忠君爱国的想法,同时也可能有怨气,毕竟孙承宗是被阉党撵回家的,包括茅元仪在内的这些部属也被迫星散,失去了向上的通道。
  “小侄会考虑的。”茅元仪道:“这两天我就在三山门外等候吧。”
  “嗯,老夫到时候也会去。”这个长辈又意味深长的道:“老夫知道止生你与和记打过交道,这可能会是难得的机遇,一定要牢牢抓住。”


第1717章 岸边
  北方的朝廷正为粮价头疼的时候,江南的人们却是在年尾时迎来了一场狂欢。
  大量的江南世家的当家人,包括很多退休致仕老头子都被惊动了,纵横密布的水网上船只不断,很多大士绅和官员们都是坐着船赶路,最后的观看地点肯定是常熟一带,出海口一带江面太宽,对观察舰船并不很适合。
  江南一带的地理环境其实也是在变化,最少在几千年前还没有上海,松江的面积只有现在的一半,再往上推,长江的出海口也不是在松江,而是在现在的镇江和扬州,整个常州和松江地方还是一片汪洋,后来成了滩涂,再下来才转化为陆地。
  沿着一条长江,从松江到苏州,再到常州,镇江,扬州,只要临江的地方,各个州府县都是有这么一副奇景,大量的官绅士人乘坐着大小船只往沿江的地方赶过去,这些州府其实都是沿江的,但不一定人人都住在江边,在风声传扬开之后,看热闹的人太多,临江的地方很快都是要人满为患。
  除了官绅世家之外,大量的惟恐天下不乱的生员们也纷纷往江边一带赶,不仅沿江的城镇客栈都住满了人,普通的百姓民家里也是挤满了跑来看热闹的人群。
  江南一带可是大明的精华所在,不管是民间的富裕程度,人口的稠密度,还有受过教育的人群的占比,都是在大明首屈一指。
  等钱谦益等人和大量的东林党人一起从钱宅出来的时候,距离和记通报的时间已经相当逼迫,再不出来就面临错过的风险了。
  很多退隐和致仕的官员,包括江南一带的名士都蜂拥而至,钱谦益是现在东林在江南的首领人物,很多东林大佬除了留在南京的,在苏松一带的都是不约而同的到钱府来拜会,短短时间聚集了百多人,这也能看的出来钱谦益的影响力确实相当深远。
  张岱与马士英等人还是距离钱谦益最近的地方,姜曰广和瞿式耜等人紧随其后,大量的官员士绅和名士们簇拥在四周,各人都是低语说笑,步态从容,并没有把眼前的事情看的太过严重。
  钱府侧门外就是往江口道路,走上五百多步就抵堤岸,顺着布满林木和灌木的道路往下数百步就是一个港口,以木搭成的栈桥可以容几艘大船停靠,甚至钱谦益购买的出外海贸易的大船,也多半是在这里装货起航,直下江口出海。
  一路行来,但只见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人头几乎是一眼看不到边。
  很多人看到了钱谦益,不少人拱手作揖,有人则深深躬身见礼,“牧老”一类的称呼不绝于耳。
  钱谦益含笑点头,风度颇佳,绝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就缺失礼数,不管是官员,士绅,名士,乡老,或是一些中等产业的商人,只要对方先向他行礼,钱谦益都是拱手而应答,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傲气。
  大票的生员象是信徒一样,自觉的簇拥在钱谦益的身边左右。
  这可不是普通的官绅能有的待遇,在江南,商人大于百姓,官员大过商人,士绅却是大过官员,而生态链条的顶端却是生员。
  大量的,出了名或是还没有出名,已经有秀才功名的生员们,这些人才是在江南生态链的顶端,这些人中了举人或进士之后,反而会受到官场规则的约束,生员的放诞不拘和庙堂之外的自由,在中了进士之后就自然而然的失去了。
  生员可以行差踏错,可以狂放不拘,可以放言无忌,这是大明政治生态圈给他们的特权。
  眼前这一群生员,上可直达天听,成为皇帝都知道的名士,下可以在地方上呼风唤雨,控制舆论,如果他们愿意,随时可以把持诉讼,从中捞取足够多的好处。
  因为钱谦益是海内文宗的关系,没有哪个秀才够资格在这位探花和翰林跟前摆什么名士风流的派头,钱谦益论八股当然是第一等的,诗文书画也是无不精通,老钱是样样都来得,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有眼下的这种地位。
  当钱谦益手持藤杖,缓步走下江坡,站到码头上的时候,四周的人群又放松下来,象是一群被惊的飞起的苍蝇,重新嗡嗡起来。
  说是等舰队,钱谦益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模样。
  长江这里,从南京南通到扬州镇江,再到苏松常,一路沿着江口下去总是会有江船出没,有的是出海贸易的大海船,有的江船是在长江来回直到北方的漕运的大船,当然也有普通的粮船和商船,还有运人用的中小型的乌蓬船等等。
  这个时代可是没有过江的大桥,人们只能依靠船只往来。
  在江南一带,不仅仅是在船上讨生活的人经常在江河上奔忙,普通人一生中坐船的机会也是相当的多。
  甚至可以说,在江南和浙江一带,人们利用船的机会比骡马要多的多。
  到处都是河流和大大小小的港口,不仅是货运,普通人走亲访友,捕鱼捉虾,利用船的机会实在是太多了。
  在这件事之前,如果有人说大江两岸因为要看一只船队聚集起了成千上万的人,怕是要把人的嘴巴给笑歪,谁能想到,现在涌动的人头,几乎把两岸边的灌木和草皮都压平了的庞大人群,竟然是真的跑来看一支传闻中的船队?
  “几乎没有漕船……”张岱看了一眼大江,沉声说道。
  马士英噗嗤一笑,说道:“除此之外,还没看到驻军兵马呢。”
  四周的人也是皱着眉头看向大江,年尾的时候长江处于枯水期,水流很明显的减缓,水面也缩减了很多,就算这样,想看清楚对岸的情形也较为困难,只能看到江北也是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人头。
  在这个年代,对岸的靖江和东边的扬州府城也都是相当富裕的所在,商民众多,闲人也多,怕是也有不少从四周跑过来瞧热闹的士绅商民。
  这些无关要紧,要紧的是浩浩汤汤的江面上一片空白,往常会有少量的客船和近岸的小渔船存在,今天也是完全不见踪迹了。
  小船是规避了,大型的连成一片的漕船在这个时候也会偶见踪迹,大规模的漕船北上会是在四月之后,涨水期会有大股漕船从江南浙江一带北上,在枯水期也会有漕船,一般要配大量的纤夫,好在北方劳动力充足,过了清江浦到山东与河北地界时,纤夫的数量都相当的多。
  大明还在沿漕的两岸设置了不少卫所,沿漕运的路程都处于帝国的核心腹地,简单来说,就是把卫所兵当漕运的苦力纤夫。
  这些卫所兵到了清朝就彻底成了纤夫苦力,并且很快有了自己的行会组织来维持自己的利益,这就是清帮的来源……
  现在江面天青水阔,一览无余,不仅没有拦截的船队,也不见运粮的漕船和货船。
  两岸也没有兵马,据钱谦益等人得到的消息来说,各州县象征县的征调了一些民壮上城防守,开销由地方州县自己负责,当然这不是怨气的主要来源,被抽调的民壮最生气的就是他们不能到江边看热闹了。
  恐怕守土有责的州县官员们也是一样的看法吧……
  “国运真的是江河日下了。”尽管早就下定决心,马士英还是有些唏嘘,一些感慨。
  没有兵马,没有战船,连固定的漕船也终止了。
  这个曾经强大而兴旺的帝国,赶走了蒙元,一扫胡人气运,将丢失了四百多年的燕云十六州收复的大明帝国,似乎真的在这一刻走到了历史的尽头。
  一群人缓缓摇头,终于有人低声道:“自古无不亡之国,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亡国有这样的亡法的,现在的情形,大明还是有江南之地,但又等于失了江南之地。这么不用一刀一枪,也没有血战厮杀,人心尽失,这般亡国情形,举二十二史,我未曾见过。”
  “可不是……”另一人幽幽叹息一声,接着道:“还有北方胡虏,自有柔然,匈奴,突厥,汉家强盛时足以扫荡漠北,然从未有兵马能常驻草原,真正臣服此辈。我大明太祖以淮右布衣提三尺剑,荡平群雄,也只是将蒙元驱离中国之地,回返北方而已。此辈,彪悍勇武,又地广人稀,纵以大兵前往也难获战机,太宗皇帝五征草原,所获着实有限。而后勤供给,消耗的国力却是以海量计,所以委实难以支撑。草原之地,得到无法管理,牧人凶悍不服,朵颜三卫,太祖年间穷极来投,太祖高皇帝设卫管制之,永乐之后,就算太宗皇帝想反悔,其部也是桀骜不驯,根本不服我大明管制了。”
  这人长篇大论,但说的无非就是一个事实,张瀚和他的部下用几年时间完全臣服了蒙古人。打从和记进入草原之后,不仅再没有一个蒙古牧民南下,也从来没有任何一场被大明所知道的动乱或反复。
  简单来说,和记象一块巨大的海绵,草原上所有的桀骜不驯,彪悍的传承,传说中无敌的蒙古骑兵,传说中百步穿杨的射术,所有与记忆有关的那些东西象是水一样被和记给吸干了。没有了任何有特色的东西,只剩下一个传说,属于张瀚一个人的传说。


第1718章 舰队
  “我看也未必有和记吹嘘的那般神奇。”有人不服气了,说道:“到现在也没看到那什么舰队的影子,我看未必是真的。”
  这话倒也得到一些人的赞同,但毫无例外都受到了驳斥。
  有人冷笑道:“自和记出现在南直隶,我就未见和记有一例违约的事情发生。”
  “从他们的各种买卖到海事险,哪次说了不算的?”
  “海事险,在下的三堂兄和几个大商家投资了一艘海船,连船带货十一万两银子的保价,结果船在福建外海遇到台风沉了,一船的人和货全没有了。和记二话不说,十一万两没有少一文银子都赔付了。”
  “这事可不是一回两回,一年好歹得有几艘沉船,我算过,和记去年在江南一地就赔了好几十万两。”
  有人感慨道:“有和记之前,海盗猖獗的很,十艘出海的船,有一艘沉于风浪,到有三四艘是被海盗弄了去,连船带货都归了别人,所以海贸利大,敢出海的却总是不多。自从和记到我南直,不仅有海事险来赔偿,咱们商家少了许多风险,还有和记的舰队打跑了海盗,这可是千真万真的事实。”
  “这倒是真的。”一个粗豪汉子穿着灰色的短襟棉袄,他很起劲的点头道:“这我可是亲眼见过,两艘海盗嗷嗷叫着向咱们冲,要靠帮来抢货,咱们一共才二十人不到,当下都已经绝望了,有人跳海想游着跑,几下就被大浪给扑翻了,就在这当口和记的舰船赶过来,就是那种纵帆船,速度太快,海盗船根本跑不掉,一路跑一路打,很快和记的军舰就把小船给击沉,那帮子海盗在海里随波翻涌,一个个叫着求饶,和记的兵用火铳不停的打,一直打,海水都红了……”
  这个汉子说到这里,浑身都是打了个冷战,显然是对当日的情形记忆犹新,并且相当的恐惧……
  在场的人都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和记的保险费已经深入人心,花几千两买十万两的货物和船只平安,在真正的海商眼里是相当合算的买卖。
  天灾是无可避免的,没有人能完全规避天灾,在后世有卫星预警的情况下这种风险被降到最低,但肯定还是会有海船遭遇台风遇险,在几百年前的明朝末期根本不会太多好的办法,只能根据船长的经验来判断,经验十次会对九次,只要有一次不对就可能是灭顶之灾。
  所以再小气的船主也会买海事险,虽然会被分薄几千两银子的利润,和记的海事险价值不菲,但所有购买的人都觉得这钱还是花的很值。
  在海事险推出的早期,很多人不信任,或是觉得和记不能长久下去,一艘船赔十余万,一年赔几艘船就是好几十万两的银子,这实在太可怖了。
  但和记一直坚持做了下来,后来人们才逐渐明白,拥有良好商业信誉和海上力量的和记,推出这个保险实在就是大股的利润来源。
  一艘船三千到五千两不等,百艘船按比例来说就够赔付一年的风险金额,而江南一地何止百艘商船?
  随着和记的信誉深入人心,海贸的推广也深入江南各府和浙北一带,愿意投资海贸的人也越来越多,不仅是投资买船,建立各种工厂,扩大生意,多雇工人,这都是与和记息息相关的事情。
  可以说,一艘海船代表的并不是一艘船,从购买木料到造船,需要大量的人手,港口,船场,还有专业的技术人员,然后就是大量的布匹,铁器,一艘能出外海的船总得几十上百人造上一年到一年半,乃至两年时间。
  造船相关的就是木料场,铁匠铺子,布匹相当的行业都会有收入。
  这一段时间这些行业雇佣的人有稳定的工作,可以用收入来消费,可能带动若干个小饭馆,几个酒楼,若干成衣店,若干米店粮行和肉铺,而经营这些饭馆酒楼和各种杂货的商店的人也会获得收益,他们也会拿钱出来去购买东西。
  一个地方如果有发展相当良好,生意兴旺的实体经济,接着会有兴旺的金融业,比如钱庄银号的生意也会很好,因为用钱和存银兑钱的人也会增多。
  然后房铺的价格会一直稳步上涨,因为人们购买产业的意愿和能力也会增加。
  只要能持续的发展,一个地区会因为实体经济而全面发展起来。
  这就是实体经济的重要之处,它比金融或地产业更象是一幢大楼的底基,不打好底基,别的成就都相当的虚幻。
  和记带来的变化只要不是蠢猪大家都明白,如果不是和记的进入,现在江南这边几个府的生活水平最少要下降三成,这是相当多人明显并可以确定的事情。
  这也是此番和记舰队要进入长江,并没有多少人起劲反抗的根本原因所在。
  可以说,江南一带肯定不如福建或大同被和记影响的深,和记也没有故意下多大功夫在江南经营,但和记在江南这边的影响力反而会超过福建,因为经济上的联系更加的紧密和深入。
  一个产业,影响到更多产业,进而辐射覆盖了全部产业,这就是和记在江南的现状。
  众人时而怀疑,时而期盼,也有兴奋,惶恐或不安。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笼罩着众人,终于有人指了指西边,用变异的嗓门叫道:“来了,来了!”
  这可能是第一声呼喊,接着更多的人发觉了,不管是男女老幼,都是一起大叫起来。
  叫声象是风吹过林梢产生的呼啸,也象是冬雷震震,几乎所有人都轰动起来,站在稍远一些地方的人还看不到,但听到暴风般的呼啸声时,也是禁不住跟着一起叫喊起来。
  钱谦益感觉自己身处在风暴的核心,他的身边人其实叫喊的不多,这样反而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气场,这些士大夫们尽可能的矜持,但几乎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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