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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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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喝酒,吃肉,远道而来的朋友,值得我们蒙古人拿出全部的好东西招待。”
炒花变的十分豪爽,亲自用小刀切肉递给赵大使,双方言笑甚欢,宾主十分相得。
起更前,赵大使喝的醉醺醺的和从人一起告辞离开,原本喝到微醺的炒花一下子变的清醒起来。
“张东主。”炒花指着那箱银子笑道:“那个叫王化贞的大明官员有趣的很,我们权衡考虑后没有出兵攻打大明,他以为我们是被他慑服了,现在送这么点银子来相买我们的兵马,你觉得怎样?”
“妄人。”张瀚不露声色的说着,心里却是在苦笑。
怎么大明的官员,全是这样的白痴在干?
“我们不出兵只是因为建州部现在是强势,若是建州再强,我们还会出兵去打他,不过,想叫我们听一个明国官员的命令,真是笑死人了。”
随着炒花的话,全部蒙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
张瀚回到帐篷时,一群意料不到的人却在他的帐篷外等着。
刚刚醉猫一样的赵大使,还有一群广宁来的随员,梁兴,杨义等人全都站在帐篷外头,大家见他过来,一起迎了上来。
“张东主,刚刚得罪了。”
一见张瀚,赵大使就迎上来,笑着道:“在下赵立德,一个九品的军器局大使,在张东主这样身份的大东主面前,其实什么也算不得的。”
梁兴见张瀚看他,赶紧道:“不是我泄露的,赵大使说他在广宁就知道张东主了。”
杨义上前道:“是我同二哥说的,二哥又告诉了赵大人。”
一个中等身量的壮实汉子上前一步,叉手道:“在下杨二,多谢张东主仗义相救我那兄弟,而且是两次。”
说着那汉子脸上露出苦笑:“一次性命之恩就当以命来报,何况是两次。我这兄弟其实该把命交给张东主才是,不过,张东主现在的这生意,我等实在没有办法跟随。只能按照此前的约定,只要张东主把生意做到广宁,我杨二的打行就是张东主的,哪怕是全部弟兄死光,也护得张东主的商行安全无事。”
这杨二果然是广宁一带有数的江湖汉子,说话斩钉截铁,声调虽然平和,没有故作出来的慷慨激昂,但听着的人对他的话情不自禁就是相信,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和人格魅力。
这种大豪,最少也在江湖上打滚多年,才有这般的效果。
张瀚还没有答话,梁兴就是抢着道:“二哥既这么说了,咱们就信着二哥的便是。”
梁兴这样打行出身的人,也知道和这些江湖人怎么表态才合适。
他的话一说,杨二脸上露出满意之色,接着又看张瀚。
张瀚点头,说道:“救杨义只是我一时意动,并不是有意卖好,说实在的在此之前也不知道杨二哥你的威名,日后咱们相与的时间还有的是,咱们慢慢儿来。”
若是张瀚说一通卖好的话,反教杨二看轻了去,这种江湖上打滚的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那种江湖口吻的话更是听的多了。
“张东主果然是个奇人。”杨二再次叉手一躬身,起身后才道:“就是这话,咱们相与的日子在后头,现在我就不碍事了,赵大人接着说。”
杨二果然不是个普通的江湖豪杰,此次王化贞派赵立德到炒花这里来,居然是杨二带着打行的高手扮成官兵护送,可见此人的能量和心思都与普通打行首领不同。
“张东主,适才下官走后,炒花必定是一通嘲讽。”赵立德神色平淡的道:“不过这也是必然的事,王大人一拍脑子想当然,咱们这当下官的就得跑断腿,被人笑两声就更算不得什么事了。”
“赵大人有话请直说。”张瀚呵呵一笑,说道:“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要无谓耽搁时间了。”
“很简单……”赵立德道:“张东主在北虏这里算是手眼通天的人,咱们也不要张东主怎样,就是把一些上层的动向隔三岔五的给下官透露一些……”
“这事不成。”张瀚微笑道:“等赵大人升了官咱们再说这话。”
赵立德看了张瀚一眼,这一眼居然无比深沉阴狠,与他军器局大使的身份截然不同,这一瞬,张瀚几乎有点忌惮和害怕,还好这半年多来的经历使得他很快克服了这种不适的心理,对赵立德又报之一笑。
“既然张东主这么说,那么下官只得报上去,可能上头会派更大的官儿和张东主联络……”赵立德一拱手,说道:“下官告辞了。”
“赵大人,”张瀚道:“不管怎样,在下很敬服你这样的大明官员。”
“呵呵。”
赵立德笑了一声,大步走了。
杨二等人跟了过去,杨义脸上有些尴尬,他看看张瀚等人,又看看杨二和赵立德,一时不知道怎么是好。
“跟过去吧。”张瀚道:“日后广宁开了商行分号,你替我打理就是。”
“是,小人一定效力。”杨义跪下叩首,起身后一脸坚毅的走了。
“糊涂蛋。”梁兴骂道:“跟着东主不比你跟这帮人瞎混强多了。”
常威劝道:“别骂义哥,他就是一根筋,轴。”
李从业道:“这就叫忠义。”
朵儿也道:“杨义是条汉子,和咱一样。”
王一魁和李来宾等人都大笑起来。
“对了,东主,”梁兴向张瀚悄声道:“这赵大人,是不是身份有点儿特别?”
“呵呵。”张瀚笑道:“锦衣卫。”
“喝……”
梁兴等人都吸了口气,发出一声惊叹声出来。
“也没啥稀奇。”张瀚道:“锦衣卫有坐记有听记,也有在京城管扫大街和治安的,各有差事,锦衣卫盛时专门刺探官员隐私,官儿做什么都查的一清二楚,后来国朝文官势大,对锦衣卫和东厂十分排斥,自嘉靖之后,东厂和锦衣卫都开始衰落了。不过,在万历二十年对日本人征战时,锦衣卫在朝鲜刺探了不少有用的情报,差事做的挺好的。近二十年来,天下太平无事,天子怠政,锦衣卫已经不大听说在干什么了。”
其实锦衣卫在万历早年还蛮有用处,可能是陆炳在嘉靖年间打下的底子很丰厚,锦衣卫在壬辰倭乱时有很杰出的表现,到了万历末年和天启,崇祯年间,东厂和锦衣卫全完蛋,天子自废武功,失去了对百官的威慑和制衡,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历代天子的帝王心术太差,没有权衡好百官权力,文官势力过大,锦衣卫和东厂都被压制住了,天启年间锦衣卫和很多文官投靠了魏忠贤,算是最后一次对文官的反扑,到崇祯年间就全完了。
广宁这种战略要地是大明在辽东最重要的一座城池,在建州兴起之前,地位还在辽阳和沈阳之上,辽东总兵常年驻守广宁,副总兵驻辽阳,大明锦衣卫不光在京师,远在南方的广州和福建都有锦衣卫的人轮替监视地方,广宁当然也会有锦衣卫的人派过来,而且也必定是有明有暗。
赵立德这样挂着九品官职的锦衣卫,身份地位都不会太高,但最少也是个总旗,甚至可能是百户,毕竟锦衣卫的身份地位也远不及以前了。
若在皇明早年,一个锦衣卫百户在京师也是垛垛脚震动四方的狠角色啊。
“我们不能和他们有任何关系。”张瀚颇为认真的道:“消息难免会走漏,蒙古人会怎么看咱们,最关键的他肯定猜到我们从东虏那边过来,想要女真人的情报,我就算想给,也得掂量一下后果,他这样做,事机不密,李永芳和他的细作们可不是吃素的。待他报上去,锦衣卫要真有这能耐派大官来找我,到时候再说。不过么……”张瀚微微一笑,说道:“我想不会有人来的。”
第192章 归来
赵立德等人第二天就走了,张瀚等人一直等到下午,林丹汗派来的使者终于赶来了。
使者叫合不勒,是林丹汗的心腹近臣,他和张瀚两人屏退左右,两人在一个小毡包里密谈。
“这是大汗赐给张东主的,一点心意。”
摆在张瀚面前的是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里头放的有好几十样精致的金饰,从耳环到戒指都有,保养的很好,金光灿灿。
这些东西,一看就是汉人的大户人家的藏品,不仅金饰是名工巧匠所制,已经远远超出了黄金原本的价值,而且用的木盒也是紫檀木的,一样作工很精致,这些东西,蒙古人根本做不出来。
“多谢大汗。”张瀚并不怎么欢喜,不过还是谢了一声。
“张东主还没有娶亲,这些东西留着给将来的夫人,也是大汗的一番心意。”
使者东拉西扯,就是没提当日林丹汗叫人偷袭张瀚的事,当然,眼前这一小盒金饰就算是林丹汗的歉意,只是堂堂蒙古左右六万户的共主大汗,这一声“抱歉”那也是万万不能出口的。
“大汗叫阁下来,想必不是专门送这个的。”张瀚道:“有话还请直说吧。”
“当日误会不必多提。”合不勒道:“大汗的意思是,想叫张东主不要和右翼蒙古做生意。”
“大汗的意思是说,我不能和卜石兔汗他们做买卖?”
“对。”合不勒道:“你的货可以从蓟镇出来,方便很多,直接到炒花台吉这里,有多少我们吃下来多少。大汗是蒙古共主,还可以帮你开辟到漠北的线路,卜石兔汗可做不到这一点。”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大汗只是这样吩咐,我可不知道原因。”合不勒不悦道:“大汗是全蒙古人的大汗,如果张东主真的要和我们蒙古人做生意,这件事最好还是听从大汗的吩咐比较好。”
“我会考虑。”张瀚模棱两可的道:“但还定不下来。”
他解释道:“此前我已经花费巨资,也打通了各部的关系,现在大汗叫我全部放弃,总得给我考虑和料理的时间。”
“张东主如果想继续在草原上做买卖,还是听我们大汗的话为好。”合不勒的话中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张瀚很平静的道:“我说过我会考虑。”
“好。”合不勒站起身来说道:“我就当你已经答应了。”
“贵使可以随便回复你们大汗,我不会加以干涉。”
合不勒身负责任而来,大汗的谕令是叫他一定要把事情办成,他的压力很大。
在林丹汗看来,自己堂堂全蒙古的大汗,和一个明国小商人谈判,还送了礼物,几乎是天大的恩情了,现在女真人势力,林丹汗已经决定和女真人为敌,但这仗怎么打,怎么动员军队,这些事他都没有想好,同时他隐隐感觉到压力很大,察哈尔本部距离辽东太近了,身侧的科尔沁又和女真人首鼠两端,万一反水攻过来,连个缓冲余地都没有。
万一事有不协,林丹汗决定西迁,把察哈尔本部的十几万牧人往右翼蒙古的地盘上带,那说法面临和哈刺慎部和土默特部的争斗,可能会大打出手,在此之前最好先削弱土默特的力量,这时张瀚被他想了起来……不能叫这个明国商人和土默特保持贸易关系,林丹汗已经看中了明国给土默特各部的抚赏,他觉得自己能把这笔钱抢过来,再切断民间走私贸易,土默特的力量必定会大为削弱。
等合不勒走后,梁兴和常威几个转过来,梁兴一脸怒色,说道:“林丹汗把咱们当傻子了!”
常威道:“瀚哥,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张瀚笑道:“这傻鸟还在发梦,以为自己真是成吉思汗,叫他自己陶醉吧,咱们该怎样还是怎样。”
“就怕……”梁兴脸上怒色稍减,说道:“将来林丹汗会给我们找麻烦。”
常威一脸不屑的道:“派人偷袭咱们这种下流手段他都用过,现在一推了之,这个人没常性,想当然,跟瀚哥比起来,狗屁不是。”
“我们可以告辞走了。”张瀚道:“迟恐生变,林丹汗是属狗的,咱不给骨头,没准就能来咬咱。”
张瀚隐隐觉得,他和明末的乱局牵扯的越来越深,不过他并没有惊惶,甚至心中有些期盼,可能在未来很短时间内,整个局面都会发生深刻的变化,只要自己提前做好准备,可能会在乱中取胜。
……
六月初的时候,张瀚一行终于回到了新平堡。
三十多人的队伍很不起眼,蒙古那边的守口夷官换了个,也是个台吉,换了个人却是一点麻烦没有,那个台吉对张瀚十分热情,他在卜石兔汗那里与张瀚喝过好多次酒,一见张瀚就抱在一起见礼,神态模样都十分亲热。
张瀚在路上走了两个多月,天气转为炎热,和裕升与蒙古人的贸易额度也在不停的升温。
最关键的就是朝廷已经开始限制对蒙古人的官方贸易,额度已经大为下调,官方贸易不足,走私贸易肯定急剧升温,这一切和张瀚在此前的推断是完全一致的。
一两年内,明朝对蒙古的贸易会彻底断绝,袁崇焕就因为私自卖粮给蒙古而使朝议沸腾,后来成为他显著的罪状之一,那时才是张瀚最为赚钱的时机到了。
堡门处一样的热闹,在旷野山林和草原中呆了大半年的时间,终于看到堡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张瀚有恍如隔世之感,就算是梁兴等人也是一样激动,常威更是眼眶发红,差点掉下眼泪来。
大明这边的守口官是一个千总,他很殷勤的将张瀚等人一路送到堡门,态度十分亲热。
张瀚微觉放心,这么久时间几乎是信息不通,这个千总的态度说明和裕升在新平堡的地位只升不降。
“东主回来啦。”
接近堡门口,从堡东门附近的一个茶棚子里猛地窜出来一个人,张瀚认得是一个从灵丘带到新平堡培训的镖师,名叫汤望宗,看他身上的胸口的胸牌上已经去了“学”字,显然已经是从见习镖师转为正式镖师了。
“汤望宗,你过来。”
张瀚招呼汤望宗,岂料这厮没理他,一溜烟的就跑到堡里去了。
众人相顾无语,待他们又往前行了一小会儿的功夫,汤望宗才又猛跑回来,这一次身后已经跟了好几个人。
“见过东主!”
六月还没有入伏,不过天已经很热,各个镖师身上还是穿的很齐楚,每人都戴着凉笠帽,灰色的短袍,腰间杀着革带,卡扣在腰里,杀出腰身来,脚上是黑缎面的布靴子,每人腰上都佩着腰刀,看起来又精神,又齐楚,还很有威慑力。
各人头上都跑的一头汗,胸口的细夏布也渗出汗水来,湿了一大片。
每个人的脸色都是黑红一片,肤色看起来很健康,身形都很健硕的样子,肩膀都很宽,胸口阔壮,两手粗直用力,虎口处还有打放火铳的痕迹,每人都是目光炯炯,眼神里都透着有精神,这些镖师都是二十以上三十五以下的青壮年,每天的任务就是习武强身,张瀚和王长富制定的训练计划在体能训练上还是超出时代的,最少眼前这些镖师明显比普通人强太多了。
“见过东主!”
五六人一起叉手躬身,张瀚摆了摆手,叫各人免礼,然后对汤望宗笑骂道:“你跑什么跑,刚刚真是活见鬼。”
汤望宗眼中神采十分灵活,这时笑嘻嘻的道:“王都头下了死命令,每日由镖师轮值在堡门外等候,一旦发现东主的踪迹立刻回报……东主,这可是俺第七次轮值了,这般大运叫俺撞着,可真是福星高照。”
张瀚心中隐隐有一些感动的情绪涌上来,离乡数千里,每天都是和一群蛮夷打交道,有的狡猾有的贪婪,也有的冷酷残暴,一路上险情无数,多次有性命之忧,还好部下得力,一直有惊无险,就这样也用了不少外伤的药,随行镖师有好多个受过伤的,更幸运的就是没有人战死,也真是运气好到爆棚。
回到堡中,感觉到繁华与文明的气息扑面而来,而眼前的这种关怀与发自内心的亲近,那是在草原和辽东感受不到的。
这时王长富先赶了过来,然后是梁宏和杨士明李玉景等人,再下来杨秋悄没声的挤在人群中过来,看到张瀚看自己,杨秋又是往前凑了凑,他身后是杨泗孙和温忠发等人,这一群人身上都有些阴冷之气,旁边挤的人很少。
镖师的副队头以上身份的都赶了过来,加上店里的大伙计们也闻讯过来,还有北街上的那些掌柜们,待王德榜和李长年杨和高一群工匠头子赶过来时已经快没有地方站了。
张瀚回来绝对是爆炸式的大新闻,等他走到北街自己骡马行的门口时,看到熟悉的街景和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感觉心潮澎湃。
第193章 约见
一个穿着蓝色吏服的吏员走过来,呈上的是赖同心的帖子,赖参将请张瀚晚上有空时过府一叙。
“上复参将大人,在下晚上一定拜访。”
接着又是几个堡中的大人物和大商行的东主派人送来帖子,张瀚一一回复了,把日期排开,分别去拜会。
新平堡近来活力很足,张瀚很明显能看的出来人流更多,新开的商号也很多,和去年年底时那种萧条的感觉完全不同,他知道应该是和裕升带起来的活力,心中升起自豪感上来。
“镖师和车队回骡马行,大伙计和王先生由三柜负责,晚上大家一起喝酒。”
张瀚转头看着梁宏,说道:“大柜人怎么不在?”
“往大梁山李庄和二柜碰头去了,去年冬上雪灾厉害,今年怕又要减产,现在需要的粮食太多,虽说是各地买的多,若是能自己多种多收些,到底比买的强,心里也有底。”
去年张瀚临行时,周逢吉就提出来现在手头现银很多,这几年的年成也不好,如果有机会可以多买些地,张瀚不以为意,叫周逢吉看着办,现在他有了新的想法,当下不动声色的道:“他们辛苦了。”
梁宏笑眯眯的道:“和东主比起来不算什么……东主,你这一回来,大伙的心就定下来了,若不是陆续接到几封信,走了这么久,俺们可真是要急死。”
张瀚不动声色的道:“这一次走了要管好多年,一时半会不会再出门了。”
众人按张瀚的安排分别安置,所有人都感觉有一种深入骨子的疲惫,张瀚自己其实也一样,不过他没有办法休息,在蒋奎蒋义等人的护卫下,他和常威骑着马轻装前行,往自己的家赶过去。
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和他拱手,张瀚在马上一一还礼,口上也很客气,各人能得他一拱手回礼的都感觉脸上有光,笑的见牙不见眼的,一路上不知道见了多少张龇牙咧嘴的脸。
常威在门前下马,口里不闲着:“瀚哥,你这一走这么久,和裕升在新平堡的影响反而变的更大了。”
他说话声音并不大,不料里面顿时有人叫道:“是威少爷和大少爷回来了。”
常威吓了一跳,接着张府的大门洞开,许多人一下子涌了上来。
大白天的内眷不便出门,张瀚还奇怪家里不曾有动静,不料是人全部都在门口等着。
很多人眼睛瞪的溜圆,张瀚看到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有一些掌柜和大伙计般的人物,另外多半是少年男子和中年仆妇,丫鬟也加了一些,所有人都瞪大双眼看着张瀚。
常氏站在当先,眼圈已经红了,身畔是一样神色激动的常宁,盛夏时节,常宁穿着浅绿色的长裙,张瀚感觉所有的光都照在她的脸上,明媚美丽之至,几乎叫他不敢直视。
他又扫了眼丫鬟群中,看到一样激动的杨柳,杨柳似乎瘦了不少,脸都变尖了一些,不过显得更加俏丽动人。
再下来他才看到两个舅舅站在人群当中,张瀚赶紧下马,拱手道:“大舅舅,二舅舅。”
常进有脸上全是乱糟糟的胡须,大热的天穿着细夏布的短袄,袖子也捋的很高,他瞪眼看着张瀚,说道:“回来就好,那个大水车……”
常进全打断了大哥的话,对张瀚道:“瀚哥儿你这一番真的辛苦了,来回长途万里,这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张瀚微笑道:“辛苦是辛苦,好教二舅放心,所行一切还算顺利。”
在辽东他接到的家信里常氏已经提起,常进全决定把事业侧重与和裕升合作,重点在常家也很擅长的粮食和杂货经营上头。
常进全脸上露出欢喜之色,常进全举着张瀚的右手,向所有人高声道:“咱们张少东立下大功劳回来了!”
在场的人们都欢呼起来,他们都与张家荣辱与共,主家越是欣欣向荣,他们这些人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张府大堂已经摆满了酒席,常进全给张瀚介绍自己店里的几个大掌柜和一些大伙计,名字很多,张瀚也不怎么记得全。
张瀚只注意到有个叫田季堂的掌柜,黑黑瘦瘦的,人显的异常精明,据常进全说,这是个山西通省都有点名气的老账房。
田季堂倒很谦虚,对张瀚道:“张东主所创的龙门帐法,比此前的帐法要清楚明白的多,东主才是真正大才,咱就是个老帐花子。”
常家别的掌柜都有点架子,他们看向张瀚的眼神也有点轻视,毕竟张瀚太过年轻,又是常进全的晚辈,他们的态度就不如田季堂谦逊。
这顿酒吃到傍晚,张瀚最后才捞着和常氏说了几句体己话。
常氏拉着张瀚哭了半晌,这也不怪她,自张瀚长大成人到现在,从未有过这般远行,走了大半年的时间,在出发时,各人都难以想象要这么久。
常宁就是偷偷看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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