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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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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多银子,现在哪有这么几幢院子住,又怎么会叫眼前这种女人心悦臣服的服侍我?”
  这么一想,他更坚定决心,只要帐面上弄的干净,叫上头查不出来,日后该拿的钱还是得拿,不然的话要穷死。
  他心中一阵悠然,想起自己一年前还是个跑腿的大伙计,一年也攒不下三两银子,今天的晚饭是几个东主请客,中八珍的席面,加上写条子叫琴妓的银子,花费的银子他以前一年也攒不下来,人生际遇如此,真是如梦如幻。
  “爷,今天外头有几个男子转悠。”小红站在陈怀礼下首,很随意的道:“听人说他们是来寻亲来着。”
  “啊?”陈怀礼一惊,感觉心口一紧,赶紧放了手中盖碗,问道:“是什么样的汉子?”
  “嗯……”小红面露思索之色,她有些弄不明白,陈怀礼是个商号掌柜,而且是大商号的分店掌柜,做的是正当生意,不知道平时为什么这般紧张,每天过来,都会问四周有没有生脸的男子出现,小红每日无事都会关注这些,其实她不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
  “快说!”陈怀礼跺足大怒,神色无比紧张。
  “都是普通人啊,没啥特别的。”
  “有没有脸上神色很阴冷,看着就不象善人的那种?”
  “真没有。”小红楚楚可怜的道:“爷,我盯着看来着,他们打扮寻常,人也寻常,走在街上没有人会多看几眼。”
  “啊,啊,那就好。”
  陈怀礼喘了口大气,抚着胸口,感觉象溺水的人又重新可以呼吸,一种无与伦比的轻松感觉浮上心头。
  这时他才明白自己刚刚的想头是多么错误,这些宅邸,女人,其实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安心过太平日子,这一刻,他无比后悔。
  外间传来几声狗吠声,陈怀礼腾的站起身来。
  几个穿灰袍的汉子出现在门前,他们的神色都很轻松,甚至脸色都算是很平和,打头的还带着笑意。
  小红还有些懵懂,她先惊叫一声,接着道:“就是这几个人……你们好大胆子,怎么敢擅入民宅,我要叫人报官……”
  小红的话没有来的及说完,一个汉子跨上前一步,两手上前,一手横抱,一手捂在小红嘴上,怀中妇人拼命挣扎起来。
  陈怀礼还是呆呆的,他认得打头的汉子是王勇,也是杨秋的直属部下。他隐隐知道,最近东主把杨秋的部下正式成立一个叫内卫司的部门,有一些最阴狠的人手被调集到一起,眼前这些人,都是杨秋部下中最狠手的一批人。
  这时陈怀礼想起新平堡外河里经常泛起来的浮尸,他感觉无比后悔。
  怀着万一的希望,陈怀礼问道:“王勇,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主店和你们镖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陈怀礼,”王勇道:“不是我说你,东主是何等样人,他的手腕岂能容你们这些人在背地里拆他的台?我们来干什么,你真的不知道。”
  陈怀礼心一横,说道:“我真不知道,我问心无愧……”
  一个汉子上前一步,骂道:“狗日的还嘴硬,你有镜子没有,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德性,又是什么脸色。”
  “我要见东主。”陈怀礼道:“有些事要和东主当面解释。”
  “这倒是有机会。”王勇使了个眼色,小红还在那边拼命挣扎,呜咽有声,那个擒住她的汉子得了指令,另一手搭在她脑后,捂住嘴的手开始一起发力,两手一拧,陈怀礼看着小红的脖子被完全拧向另外一边,顿时没了动静,两眼瞪的老大,舌头也伸了出来。
  “啊……”陈怀礼惊叫一声,昏了过去。
  “这点胆子,还敢在东主手下偷食吃。”王勇呸了一声,吩咐人道:“麻袋装上,带走!”


第215章 处置
  陈怀礼醒了睡,睡了醒,他知道自己被关在马车里头,嘴里又塞了布,手脚也被绳绑了起来,随着马车一路颠簸,他感觉车是一路向南行。
  马车在路上走了两天多,陈怀礼感觉自己无比煎熬,在车上被捆着,又颠的厉害,只有吃饭和放茅时才松开,他请求捆的松些,没有人理他,两天过后,他的手腕和脚脖子都被绳磨破了,在车厢板上流了不少血。
  人整个也萎顿了,只有思绪一直不停,他不知道自己的下场是怎样,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以前还有点传闻的感觉,直到小红死在自己眼前,陈怀礼才知道传闻果然不虚。
  “下来。”
  颠簸终于停了,陈怀礼感觉眼前一阵明亮,他昏昏沉沉的以为还是白天,接着才意会到是火把的亮光。
  下车后陈怀礼才发觉四周有不少人,一排排的人打着火把站在四周,影影绰绰的也不知道有多少。
  有人取了他口中塞的物事,陈怀礼一激灵,刚想叫喊,猛然一下子就看到张瀚正在和常进宝说话,常进宝的口中也塞了东西,两臂被反绑着,一脸的死灰色,跟死人差不了多少的难看颜色。
  陈怀礼还想着能叫常进宝在东主面前替自己说情,现在看到这样的场景,他顿时心如死灰。
  常进宝旁边有个分店掌柜看样子还是不服气,挣扎着和张瀚说着什么,直到嘴又被人堵上了,然后按跪在地上,他挣着不想跪,被一个灰袍汉子拿着铁骨朵砸在膝盖上,所有人都听到清脆的骨头脆掉的声响,砰砰两声,接着常进宝象一摊烂泥一样趴在地上。
  砸腿的汉子没有停手,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相准位置后,猛的戳在那个掌柜的脖间,一刀猛然戳下去后,拔出来,旁边的人赶紧让开,鲜血喷的一人多高,只眨眼功夫,血一直狂涌着,很快那人就象放空了气的皮球,人明显死了。
  那人又将刀放在死去的掌柜的脖子上,似乎是相准了骨节,然后用手按下去,接着用脚踩,很快刀身入肉,切到骨头,然后那人扳着头颅往后一掰,又是咔嚓一声,人头被斩了下来。
  陈怀礼感觉自己浑身都冰冷,他以为自己也会有机会和东主说话,为什么就有人直接过来杀他,几天几夜带到这里,一句话不说就动手,陈怀礼感觉自己在做一个没有醒的恶梦,他扭头看向张瀚那边,感觉和东主求情是唯一的生路,但他怎么也没找到,接着他看到一个灰袍汉子拿着刀向自己这边走过来,他感觉不妙,拼命挣扎着身子,不过被人按住了,接着他感觉脖间一痛,也是被刀戳到脖颈,他看到自己的鲜血喷泉一样涌出来,他拼命叫喊,其实只发出了呃呃的声响,前后不到两分钟时间,陈怀礼便已经变成了一具尸首。
  张瀚身边只有很少的人,这一次是外勤动手,内卫司是配合,情报内卫司负责,逮人的也有内卫行动组的人,但杀人的便全部是外勤的人。
  张瀚要把外勤打造成一把钢刀,用着合心称手,胆小的不敢杀人的便不要了。
  杨秋的名声在外,其实一年多时间也没杀过几人,此前的内卫型的镖师是看守银库和防范内部叛徒为主,现在这也是内卫司的主要职责,另外就是对外的情报组已经铺开了,真正行动和动手杀人都是外勤的人。
  孙敬亭和李慎明都站在张瀚两边,孙敬亭眼中有些怜悯之色,但神色还是正常,李慎明的脸上有些呆滞和紧张之色,他只是一个商人兼举子,不象孙敬亭这些年在东山会也做了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情。
  “大人,”过一阵王勇走上前来,行了军礼说道:“奉命逮捕来的人犯有二十七人,有分店掌柜和副掌柜,也有大伙计,还有两个帐局的镖师,私偷押送的银两,奉命将这些人全部斩杀完毕。”
  “嗯。”张瀚点头道:“大家辛苦,把尸体都处置了吧。”
  “是。”
  王勇答应一声,接着便是带人把一具具尸体搬抬到马车上。
  四周围观的人没有出声,只有抬那两个镖师时,有不少人窃窃私语。
  在这里的多半是军中的军官,商行的人一个也没有叫过来,张瀚不打算用杀鸡骇猴办法来恐吓自己商号里的部属,外围的人是信的过的弓手军官,奉命来做警备。对他们来说,死了两个昔日的同伴给他们不小的心理冲击,很多人感觉这两个人死的太不值。
  “我们回签押房说话。”张瀚先向孙敬亭和李慎明说一声,接着扭头对常威道:“你刚刚也看到了,你得回新平堡一趟,向二舅解释一下五堂舅的事。另外和家里说一声,我这里太忙,中秋节我也不回去了。”
  常威苦笑着答应,他刚到这里不久,张瀚给他的差事就是跟着各个管事的人学习,谁有事跟着谁,常威知道这是表哥倚重自己,算是拿自己当左右手在栽培,所以学的也十分用心,张瀚看在眼里,对常威也更加倚重。
  不料才隔这么些天,常威就得跑回去,还办的是一桩苦差事。
  常进宝是族亲,但还没有出五服,是“大功亲”,若是以前听说张瀚杀了族弟,常进全不知会怎么生气,现在他已经明白自己商行的人给和裕升添了不少麻烦,其中常进宝的作用很坏,常威估计父亲也不会如何,不过不高兴也是肯定的事情。
  李慎明看了张瀚一眼,眼前张瀚还是一脸平静,刚刚下令杀了二十多人,还有自己的“五舅”,而且神色平淡,李慎明心中对张瀚的印象又是一变。
  三人回房坐下,张瀚叫蒋奎沏茶上来,等各人舒缓一下紧张的心理。
  半晌过后,李慎明向张瀚道:“文澜叫我们来,是不是对北虏的事情已经有了决断。”
  “对。”张瀚点头道:“范家的事,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是不是要和他们做过一场?”
  “彼此争斗是难免的事情。”张瀚道:“不过用价格手段来竟争倾销,我想问孝征兄和遵路兄,这样做法,哪家得利最大?”
  “当然是北虏。”孙敬亭皱眉道:“老实说,我就是因此而心中不愿意做这样的事。如果倾销的话,我们的铁器就不能控制发售,大量的熟铁进入草原,再到辽东,老实说后果可能会很严重……我知道文澜说的辽东有自己的铁场,并不太缺铁,但铁器毕竟是军国之重,大量的好铁到敌人手中,并不是件好事。”
  灵丘铁场的铁用的融炼法杂质较一般的铁场出铁要少的多,中国的铁资源并不缺乏,但在锻打之后一般都比较脆,而且很多古法都失传,明朝这时的铠甲和兵器的水准其实还不如唐宋,主要还是因为中国的铁矿石含杂质太多,灵丘铁场的出产已经渐渐被北方市场接受,认可其价值只在闽铁之下,如果拿铁器往草原上倾销,一则资敌,二来实在是很不划算。
  “对了。”孙敬亭又道:“文澜你数月前拿重金奖赏工匠,同时在铁场也宣布此事,那个韩老六你还记得不?他想起一个法子可以更进一步的提高熟铁的质量,炼精铁和炼钢都容易的多了。”
  “成功没有?”张瀚对这种事很是关注,身子猛然向前倾了一下。
  “还不知道。”孙敬亭道:“我走的时候韩老六才带着人试验,我留了话,若是成功了,叫他们早些派人告诉我一下。”
  张瀚道:“我派塘马过去吧。”
  张瀚在弓手营里也开始选练骑兵队伍,初步是决定把一个骑兵旗队放在朵儿的那个局里,没有人比朵儿更适合成为骑兵军官,战马有的是,大同这里缺什么也不缺马,特别是张瀚这样可以和土默特大汗直接打交道的大商家,多买些战马是很容易的事。
  骑兵旗队已经成立,并且开始训练,现在主要是练习骑术为主,兼任塘马,多跑些路,对这些骑兵也大有好处。
  孙敬亭点头道:“也好,这样更快些。”
  张瀚转向李慎明道:“遵路兄,最近的事你同上面的人打过招呼没有?”
  “文巡抚那里是我和孔至之亲自去,只是闲谈,巡抚和总督在这事上涉及不深,要紧的是他们手下的那些幕僚,书办,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李慎明喝口茶,接着道:“麻总爷那里话很好说,底下的人我也镇的住,郑国使想必是文澜你亲自打过招呼了,还有如同赖参将这样的,想必也惹不出大乱子来。总体来说,各方都是等着咱们和范家决出胜负来再说。”
  张瀚笑道:“这已经好多了。若是一年前,我算哪根葱?不用说人家也会直接选支持范家。”
  李慎明哈哈一笑,说道:“文澜这话说的很对,什么叫时过境迁,这就是了。”
  孙敬亭也道:“若论崛起之快,发展之速,统山西省的大商家,无有一家能比的上文澜主持的和裕升了。”


第216章 巡看
  张瀚这时反谦虚道:“我这是父、祖余荫,上来便是有不小的底子,若是白手兴家,现在还真不知道在哪里。”
  “闲白收起。”李慎明道:“你总不是叫我们跑来看你杀人,说这些没用的话。”
  “嗯。”张瀚郑重道:“我已经决定了,不与范家打价格战,这样只能是两家皆损,最终是北虏得利。我要想挽回损失,非得斗跨范家,然后再缓缓提价挽回损失,若是再出来个搅局的,我怎么办?”
  李慎明和孙敬亭都露出沉思之色,张瀚说的很有道理,压价互拼是一把双刃剑,就算斗赢了结果也是差强人意。
  一直低价倾销,就算斗跨范家,提价又岂是容易的事情?
  “那你的打算是什么?”
  李慎明已经被说服,他反问起张瀚来。
  “很简单,”张瀚道:“他卖,我买。”
  “嗯?”
  这一下,眼前这两人都面露困惑之色。
  “我叫银锭买,张子铭也买,再派莫宗通到草原上去买,范家出多少,我买多少。北虏当然也买,可是我的人也大量买,范永斗有多少存货我便买多少,另外,在大同和全山西,我要加大买粮和杂货的力度,把物价炒高。”张瀚面露冷笑,冷冷道:“我要看范家有多少家底,经的住这样折腾。”
  孙敬亭和李慎明还是不解,张瀚又解释道:“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不是我一个人和范永斗打擂台,有北虏帮我买,炒高物价,这边也是有商家看出风色来和我一起炒,对大家都是有利可图的事。这样短期之内,范永斗就不得不提高卖价,不然他绝顶不住。他的底价一提,对咱们就没有了价格优势,我再慢慢降价出货,赔死他,挤死他!”
  孙敬亭还在沉思,李慎明已经击掌,称赞道:“妙极,妙极,这般绝妙的主意,真不知道文澜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张瀚笑而不语。
  孙敬亭这时也想明白,笑道:“在买货的同时,咱们是不是要减少出货量,这样获利更大一些?”
  “对喽。”张瀚道:“短期内,甚至是他卖,我不卖。待他顶不住了,我的存货底价可要比他便宜的多,那时候再卖,他亏的更厉害。”
  “要紧还是得准备大量的现银。”李慎明警告道:“文澜你上哪儿准备这么多银子?”
  “也有办法。”张瀚道:“帐局可以代存银子,给利息,存的时间越久,利息越高。商家做买卖,有的人是银用银子,这边存了,那边就取。有的也是提前筹备,可能要几个月时间才需用银,存帐局,用着方便,还能得利,以我和裕升的底气和实力,加上这么久的信誉,吸纳大批银两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大明的金融体系其实就是典当行和钱庄,银号来组成,钱庄和银号其实就是提供整银换零,金钱换铜钱的服务,也有塌铺提供囤积保管货物的服务,典当行便是提供抵押借贷,这些行当都是暴利,掌握在亲藩勋贵和大士族的手中,寻常背景的人根本不能涉足这些行业,很容易被大鱼吃小鱼般吃掉。
  张瀚的背景实力倒是够了,账房原本就吸纳了不少现银,只是目前都是存放周期很短,如果按张瀚现在的办法来做,倒是极有可能成功。
  李慎明一拍掌,说道:“干了。若是帐局能吸引到大量存银,咱们稳赢不输了。”
  孙敬亭道:“那我赶回灵丘去,文澜在那边建了个会,与会的都是灵丘的大商家,他们也要周转买卖,银子存在家里或是放在别处还不如放在和裕升,至少我们东山会买煤炭和其它物品的银子,可以适当的早存两三个月,能赚利息,大家都不会反对。”
  张瀚点头道:“孝征辛苦一趟吧,还有,遵路兄到太原等地帮我放些风声,我本人近来事情很多,便是天成卫一带也不及空去,那边的商会也有各地的大商家,各处有人带头,事情就好办的多。”
  眼前两人都答应下来,张瀚心中稍稍放心,帐局这样吸纳现银,提供存单和利息,作用已经近于后来的山西票号和钱庄,和现代银行业当然还差的远,不过也是一个不错的开端。
  这事做成了,不光是一个和范永斗打擂台的胜负问题,等于是张瀚可以顺利的吸收周边好几个省的民间财力,比大明朝廷还狠的多。
  要紧的还是和裕升的形象和实力,实力越强,形象越佳,吸纳的银两便是越多。
  这年头的人其实没有太多的安全保障,此前有土匪,往后有流贼,更糟糕的就是官府和大户,银子都得收在地窖底下才能稍微放心,后来的山西富商更是把银子熔铸成大块的,土匪来了搬都搬不走。
  这是一个笨法子,可当时的人再聪明也想不到好办法了,不是大家不想搞银行,其实中国的金融业也一直在发展,人也聪明,关键还是官本位下没有保护商人的传统和规矩,也就没有强势的商家可以叫大家放心存银子。
  如果张瀚能做到了,这是一个开历史先河的大事情。
  ……
  入了秋,终于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
  雨点窸窸窣窣的下在地面上,干涸的土地渐渐浸润了一些,但久旱之后,些微的小雨抵不得什么大用,很多地方地面还是很干燥,雨水只是打湿了土地的表皮。
  “今年的年成还是不好啊。”李祥符和李东学站在张瀚身边,两人手撑着伞,李祥符先说了一句,接着又道:“还好修了水车!”
  张瀚没有打伞,他披着弓手们的制式油衣,这衣服是在附近好多处卫城和大同府城订做的,皮制加上特殊的手法油浸,雨水淋不透。
  各人继续沿着河走,近来接连下了几场小雨,又是涨水季节,眼前这条小河如玉带一般,从上游蜿蜒流淌而下,河边的青草很多,河中的水草长的很高,在轻风的吹拂下不停的摇晃着,天比较闷,河水和草根深处时不时的传来扑腾一声的响动,众人眼前就可以看到有鱼跳出水中,又重重的砸落下去。
  李祥符笑道:“今天看到军需官带了不少人去鱼塘,估摸响午弓手们吃鱼,要不咱们也派人去捞一点?”
  李东学摇头道:“现在鱼不太肥,咱们还是年底再说吧。”
  李祥符讪讪道:“也好。”
  农庄和军营大规模的工程已经都差不多结束,李祥符等人按张瀚的吩咐,留下了一些人手,分成若干个组,有工匠和做零碎活计的,比如制水车那里就还有一百多人留着,给常进有打下手,另外就是养殖组,道路修理维护等等,这些人手都是李祥符和李东学等人领着,孙敬亭近来对杂学很有兴趣,每天看农书,在农田里折腾,张瀚叫人找了一些识字的少年跟着孙敬亭一起,也有一些人手,还划了几十亩田,由他们去折腾。
  其实张瀚最想有孔敏行那样现成的行家里手来帮忙,孔敏行在天津和徐光启一直搞大农庄,试验诸多良种,经验是现成的,张瀚这里只有一些农书和孔敏行写信过来的经验,到底还是纸上谈兵。
  林林总总的人手也有三四百人,除了农庄事务就是保障弓手后勤,不过他们和王德榜等人不算一个系统,王德榜他们算是和弓手一个体系的人,月饷和福利都一样,普通的农村匠人根本不够资格到王德榜他们的那几个场去,非得水平很高的才勉强够格去当学徒。张瀚这里算是标准的先军体制,最好的东西都是与弓手相关,民政事务只能是屈就于第二,包括鱼塘里的鱼也一样,在冬天清塘之前,只有弓手们够资格享用。
  各人沿着夹渠向前走着,田亩里都是种植着糜子,这作物正好是麦收后种植,五六月份种在地里,中秋前后收割,每亩产量平均不到两石。
  这东西产量不高,而且也几乎没有太大的改良余地,吃起来口感也并不佳,好处便是它是耐旱作物,也能适应贫瘠的土地,这使得晋北和陕北大量种植糜子,因为这些地方土地贫瘠,气候干旱,水土流失十分严重。
  另外和普通的作物一样,秸秆可以饲养牧畜。
  大片的糜子已经进入了成熟期,李祥符道:“再过几天就可以开镰收割,估摸有些人家已经动手了。”
  说着话他用手指点了点,说道:“那边管庄的管大管二兄弟已经在收割了。”
  不远处的地块里有五六人弯腰在收割着,张瀚等人接近时,这些人从田里站起身来,向张瀚打了个躬,然后就又低下头去收割。
  张瀚也不以为意,他在李庄已经很久,知道这时代的农民多半都是这样,脸上十分漠然,没有太多丰富的表情,他们很少出门,接受资讯极少,说句难听的连后世的小学生恐怕也不如,对这些人来说,口里的吃的和身上穿的才是最要紧的,别的事都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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