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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乡-第4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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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熊站在锦榻边上,笑眯眯的道:“可能不如您的意,今日只能满足您四成的需求。不过,您要的王婆胭脂水粉作坊的借贷单子,钱庄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您只要拿到这些单子,就是王婆胭脂水粉铺子的第二大东家。如果,刘婆婆还需要钱庄帮忙弄到更多的份额,我们这就去做。”
刘婆叹口气道:“我家夫人心善,就便宜了你们这些杀才,明明自己家的钱庄也需要金银进入,偏偏让我们来你这里送钱,家里的活计都给耽误了。明天我们就不来了,一天天的正事不干,整天的打麻将,人都给带坏了。”
老熊连忙告饶道:“好我的刘婆婆唉,这几天正是钱庄生死两难的时候,您就发发善心,可不敢离开钱庄啊,您不在这里,我老熊的心肝就噗通噗通的跳,没一刻安宁的时候。”
两人正说话呢,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妇人丢下麻将气冲冲的走了过来,抓住瘦弱的老熊吼道:“我要的炭窑你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是吧?再找不到,我就去找韩氏,钱氏,我就不信了,这时候拿着现钱会找不到我要的东西。”
刘婆见这个从山里出来的妇人没个样子,就皱眉道:“汪氏,腰里才有几个钱,就忘了自己当年讨饭的时候了吧?你弄不弄得到炭窑是小事,要是坏了少君的大计,你信不信我能把你再丢到秦岭里面跟野猴子配对?”
汪氏平日里仗着人高马大在仆妇群里颇有些霸道,只是面对刘婆,她还是缺少应对的底气,见刘婆开口骂人了,就悻悻的松开瘦弱的老熊,回到麻将桌上,将被人刚刚码好的牌推倒,叫嚷着要重来。
如果是自家的仆妇这样对待老熊这个楚王孙,一定没可能活过今晚的。
云氏的仆妇……那就算了,因为好些云氏的仆妇,可以经常见到阿娇,长平,卫皇后这些人……
与其说是云氏把自家的仆妇惯得没样子了,不如说是阿娇,长平,卫皇后这些人在给她们撑腰。
男人强势见的多了,妇人强势,很难得,尤其是大规模的强势就更加的难得。
阿娇,长平,卫皇后这些女人乐见其成。
这个汪氏,就因为在阿娇贵人来云氏菜园为皇帝寻找新鲜蔬菜的时候,听她讲了自己在山里跟一头野狼恶斗的事情,从而获得了阿娇的赞赏,从此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除过云氏的主人家她不敢惹,几乎用自己壮硕的身体打遍云氏后宅无敌手,自从家里来了两个不喜欢说话,只喜欢动手的靠山妇后,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屋子里乱糟糟的,刘婆就跟老熊去了另外的暖房细谈,这里的妇人自然有钱庄的掌柜们负责应对。
“钱庄能撑下去吗?”刘婆终归叹了口气问老熊。
老熊把牙齿咬得咯吱吱作响,半晌才道:“支撑过十天,钱庄将运转自如。”
刘婆看看咬牙切齿的老熊轻声道:“别想着报复……”
老熊重重的在胸口擂了两拳道:“我知晓!陛下如同飞龙在天,不论你跪在地上给他上供,还是举着拳头向他喝骂,在飞龙眼中,没有差别。对飞龙而言,上供的东西是他的,你抱在怀里的东西还是他的,它只要需要,就会自己来拿,没空理睬你的心思。更何况,这一次陛下只是拿走了自己的那一份,没有要我们的东西,已经是莫大的仁慈。”
刘婆点点头,都是聪明人,楚王孙老熊说的非常贴切。
如今的刘彻,才是自古以来权力最大的皇帝。
他的将士们所向无敌,他的百姓们对他顶礼膜拜,他的臣子们对他忠心耿耿。
这样的皇帝与神坛上的神祇,没有多大区别。
“此次事件,是朝廷六十万大军在外征战,需要海量的粮秣,物资供应,造成国内物资紧缺,陛下要维持国内的稳定,又要维持大军补给,两方不能均衡才出现的事情。
我相信,陛下只是需要物资,而不是需要金子,我们钱庄虽然也在努力的帮助陛下获取物资,可是,速度太慢,这才造成一些谗臣有机可乘,向陛下谏言,牺牲钱庄来完成北征大业,这样也能保证国内百姓的负担不重。
北征对于陛下来说,是万世大计,只要能完成对匈奴的最后一击,国朝放眼四海,在无敌手,国泰民安也就成了自然之事。
在这样的诱惑下,牺牲掉在他看来无关轻重的钱庄,在陛下眼中根本就不算什么事情。
却不知道,这种杀鸡取卵的行为,将直接影响到国朝十年的岁入。
这种事情,某人已经干了不止一次,请刘婆婆回去之后务必向少君说清楚。
我们面对的并非是陛下,而是某些谗臣!”
刘婆重重的点点头,表示一定会把这些话带给自家少君,见掌柜们已经跟仆妇们交割完毕了存单,借据,就吆喝一声,分别坐上自家的马车,扬长而去。
连捷坐在高大的椅子上,短小的双腿悬空,不时地踢腾一下,身为云氏的家臣,他是有资格直接跟少君对话的。
“家主曾经说过,子钱家的话不能信,一个字都不能信,一旦子钱家们开始说实话了,那一定是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楚王孙说的某位谗臣,不外乎桑弘羊而已。一个连谗臣名字都不敢说出来的人,他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呢?所以,臣下以为,我们就当他是在胡言乱语就好了。如今家主不在,小光也不在,如果凭借一群妇孺也能攻击桑弘羊这样的重臣,等家主归来,再出手的就该是陛下了。我云氏需要忍气吞声,逆来顺受,至于,事情的后果自然与我云氏无关,这一次,云氏已经算是元气大伤,应该让陛下觉得已经达到了削弱云氏的目的。”
连捷的话是说给宋乔的,他的脸却对着云哲,云琅不在,家里最尊贵的主人是云哲而非宋乔。
云哲百无聊赖的右手揉捏左手,眼见老虎的尾巴就在门外晃来晃去,如果不是母亲的眼神太过严厉,他早跑了。
老态龙钟的何愁有眼睛睁开一条缝瞅了连捷一眼,重新闭上了眼睛。
毛孩道:“钱庄昨日接受冲击的时候,桑弘羊就在钱庄对面的茶楼。从早到晚续水四次,换茶六次,去茅厕五次,自言自语三次,一整天粒米未进。”
褚狼低声道:“护卫严密,全天只有三次机会比较好,余者不足利用。”
卓姬笑道:“妾身应该再去主持春风楼!”
张安世道:“桑弘羊捅娄子了,陛下拿到了钱,此时,市面上却没有足够的物资供应。陛下只能用钱来补贴地方州府,然后调集地方州府库存的物资,动用了库存物资,并不是陛下的第一选择。弟子以为,什么事都不做,静静的看着事态发展最好。”
听完了家臣们的意见,宋乔瞪了卓姬一眼,对其余人道:“既然大家都倾向于什么都不做,我们这些天就瑾守家门,坐看事态变化!”
第一六九章 盖世名将李广利
“击破匈奴事优先!”
与丞相公孙贺奏对的时候,刘彻回答的非常干脆。
“钱庄不过是小事,不破不立,即便尽数关张,匈奴事了,朕也能重建。爱卿不必忧虑过甚。”
公孙贺拱手道:“臣知道了。”
刘彻见公孙贺还有未了之言,就挥挥衣袖道:“爱卿且去,永安侯素来大度且一心为国,区区钱庄不过是他游戏之物,不足论!”
公孙贺再次施礼,匆匆的离开了犬台宫。
才出大殿,就看见李广利身着戎装扶着一杆大戟站立在甬道上,就冷冷的道:“一介掾吏也敢挡我去路?”
李广利抱拳施礼道:“丞相一身功业全部来自于马上,起始之地尚不如我,如今因何会小觑我等掾吏?”
公孙贺道:“某听闻犬台宫守卫已经尽数归你统带,陛下也称赞你治军有方。难道因为这些事情,我就要高看你一眼吗?要知道某家眼中早就被冠军侯,永安侯等惊才绝艳之人充满,还容不下撮尔小吏。”
说罢就扒拉开李广利,便扬长而去。
李广利瞅着公孙贺的背影恶狠狠地道:“总会有一天你的眼中只会有我李广利。”
被人轻看,其实对李广利来说已经习惯了。
同样是外戚,最强大的却是卫青,霍去病集团,排名第二的就要算云琅集团。
一个出自现任皇后卫氏,一个抱得是废后阿娇的大腿,最让李广利郁闷的是,不论他的妹子长得如何美丽,也不论他的妹子有多么温柔。
直到现在,也只有夫人之名,并无实际封号,李夫人多次希望皇帝能够封她为婕妤。
这是一个仅在皇后之下的妃位,乃是宫中妃嫔之首,尊荣堪比上卿,列侯。
每次李夫人提起此事,皇帝都顾左右而言他,将这件事糊弄过去。
这让李氏兄妹极为不安。
因为外戚强大的缘故,卫皇后的位置稳如泰山,因为坐拥长门宫的关系,阿娇更是融入了大汉朝的血脉之中,成了不可替代的一环。
在没有准备换皇后的情况下,婕妤的位置还不能交给李夫人。
如果李师兄妹能够看得远一些的话,就不会埋怨皇帝,他们会发现,这是皇帝真正喜爱李夫人才做出的安排。
不论是卫氏,还是阿娇,她们之间或许会相安无事,一旦再插进来一个婕妤,那两个女人就会合起来对付新来的敌人。
就算是皇帝,在面对这两个女人的时候,也需要三思。
“云琅大胆!隋越可恶!”
正在批阅奏章的刘彻,忽然将手中的军报丢了出去,怒气冲冲的站起来,还在奏折上狠狠地踩了两脚。
刘彻盛怒的时候,犬台宫中的所有宦官,宫娥,武士齐齐的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李夫人也跪拜在地上,即便她怀中还抱着幼子,她此刻只希望幼子千万莫要哭闹出声。
大殿中只有刘彻呼呼的喘着粗气的声音。
“传桑弘羊,汲黯,董仲舒!”
过了半晌,刘彻平静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钟离远这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应诺一声,匆匆的去宣旨了。
汲黯就在左近,听到皇帝宣召,就匆匆的来到大殿。
此时,云琅的那封内容为——追击绞杀匈奴人,而不是直面堵截匈奴人的奏章重新铺在桌案上。
汲黯匆匆看了奏折之后,拱手道:“微臣敢问陛下所思!”
刘彻淡淡的道:“云琅还不至于怯战,却害怕部属牺牲,聪明人总是这样,总想以最小的代价收获更多的成果。却不知有些事无法避免,无法退让,今日你让匈奴逃出生天,明日匈奴人就可能卷土重来。想在军国大事上投机取巧,他想错了。”
汲黯拱手道:“奏折上所书,匈奴人百万余众正在阴山一线,此时可否属实?”
刘彻的腮帮子动了几下,涩声道:“属实,刘陵所统御的匈奴人数不少于百二十万。其中,控弦之士不下五十万。”
汲黯再次拱手道:“敢问陛下,我大汉国在西北荒原上可否有坚城可供藏身?”
刘彻摇头道:“只能是一场野战!”
“敢问陛下,冠军侯,永安侯大军的援兵可曾出发,几时可以出发,冠军侯,永安侯需要阻拦匈奴大军多久?”
刘彻叹口气道:“我们押错了方向,大汉重兵都在司马大将军,以及大行令李息麾下,云霍二人只有可战之兵不足五万。”
汲黯再次逼问道:“陛下可曾想过,在冠军侯,永安侯以及五万将士战死荒原之后,陛下是否还有可供使唤的人手,继续镇守河西四郡?”
刘彻黑着脸道:“没有!”
汲黯笑着朝皇帝施礼道:“既然如此,陛下为何还要怪罪云琅更换战术一事呢?
这可是五十万急着逃出生天的匈奴人,并非是草原上的普通牧人。
永安侯应该衡量过匈奴人此时的战力了,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如何敢推翻陛下已经安排好的事情。
而且,微臣还在奏折上看到了博望侯张骞,大长秋隋越的印鉴。
博望侯张骞乃是我大汉国最了解匈奴以及西域的人,而大长秋隋越更是陛下身边的奴婢。
微臣不认为这两个人会对陛下有所隐瞒,臣以为,奏折中所说的事情,必然是他们看到的实情。
既然陛下并不怀疑冠军侯,永安侯会怯战,以及他们的能力,也不怀疑博望侯,大长秋二人的忠诚。
此时,陛下只需要做出一个决定,战还是衔尾追击。
若陛下选择战,冠军侯,永安侯以及我汉家五万儿郎竭力死战便是,后果由陛下来承担。
若是陛下同意永安侯衔尾追击的想法,那么,就让他们这样做,如果有差池,斩首永安侯问罪便是!
如何决定,请陛下圣裁。”
刘彻叹口气道:“朕以为冠军侯,永安侯二人总有出人预料之举,如今看来,也只是常人。”
汲黯放声笑道:“他们本来就是常人,虽说这二人一勇猛一聪慧。
但是啊,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除过死战别无他法。
玉门关外乃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在这里没有山峦水势可以利用,不毛之地又将火攻水淹这两个可以以少胜多的条件排除。
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占。
云琅即便是有惊天的才能,也要面对匈奴骑兵的马蹄!
以微臣之见,云琅能够大胆推翻陛下的布置,已经算是一个合格的将领了。”
刘彻愤愤的在桌案上捶了一下道:“匈奴人施加在我大汉国身上的羞辱,倾尽三江四海之水也难以洗涮。只有血,只有血,才能祭奠无数年来被匈奴杀死,奴役的大汉百姓!朕真的希望,上苍能给朕降下一个人才,好扭转这个不利的局面!让朕得偿所愿!”
刘彻失态的咆哮起来,眼看着匈奴人就要灭绝了,现在却因为自己当初的一念之差,将兵力配置错误,给了匈奴人逃出生天的机会,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慷慨激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陛下!冠军侯怯战,永安侯无智,两个浪得虚名之辈如何能为陛下分忧。请陛下派遣末将出马,定能将匈奴人一网打尽!”
刘彻精神一振,却看见董仲舒与桑弘羊二人联袂从门外皱着眉头走了进来,在他们身后,跟着一位身穿金甲的将军。
汲黯定睛一看,原来是李夫人的胞弟李广利。
汲黯大怒,顾不得君前失礼,挥舞袍袖吼道:“滚出去!”
刘彻低下头一言不发,他也很失望。
董仲舒双手插在宽大的袍袖里白眼看天一句话都不说。
只有桑弘羊对梗着脖子不愿意离开的李广利道:“出去吧,别惹怒了陛下。”
李广利的身体虽然在向门外退,口中继续禀奏道:“匈奴人如今不过是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只要我军众志成城,集中兵力攻击匈奴单于大帐,未必就没有取胜的机会!”
第一七零章 虽败犹荣
董仲舒等李广利咆哮之声消失之后,就朝皇帝施礼道:“陛下已经有了解决匈奴事的法门,老臣告退!”
刘彻没好气的看着董仲舒道:“你在看朕的笑话?”
董仲舒呵呵笑道:“国中有敢战之士,陛下应当感到欣慰。”
“你觉得李广利可以代替霍去病跟云琅,一战而下百万匈奴?”
“没有试过,且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谁知道呢!”
董仲舒依旧一副超然物外的高人模样,看样子要把嘲讽皇帝的态度继续下去。
没有第一时间呵斥,处罚李广利,皇帝本身就理亏,刘彻也知道这一点,烦躁的挥挥手道:“说正事!”
汲黯拱手道:“按照永安侯的方略继续就是了,再议论,只会议论出怪事来。”
很短的时间里,桑弘羊已经看完了云琅的奏折,尤其是仔细辨认了一下张骞与隋越的印鉴,确认无误之后,对皇帝道:“河西四郡是国朝新获得的地方,既然已经获得了,就要牢牢的守住。
如今,我大汉在河西之地,只占领了几个点,巨大的河西地此时说是我大汉之土,尚为时过早。
河西地九成以上的军兵,都在敦煌,玉门,阳关三地。
如果说河西四郡是一颗鸡蛋的话,那么,敦煌,玉门,阳关就是鸡蛋的外壳。
外壳坚固与否,就在冠军侯,永安侯身上,目前看,永安侯经营的河西四郡还算平安,所以,微臣以为没有换将的必要。
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剿灭匈奴虽然迫在眉睫,然而,微臣以为,保住河西之地更是重中之重。
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四郡如同一条锁链牢牢地将大汉直通西域的这条狭窄走廊固定在我大汉身上。
如同陛下伸出去的一只臂膀,进,可以入西域,收,可以护卫国家。
所以,微臣认为,永安侯之所以不顾靡费的在阳关,玉门之间修筑长城,目的就在于此。”
三个重臣中,刘彻最想听桑弘羊的建议,听他提都不提李广利,就知道,这一次,可能要按照云琅的方略经营西域了。
不等刘彻说话,桑弘羊再次拱手道:“陛下,冠军侯高傲,永安侯阴冷,如果李广利率军去他们帐下效力,那些大汉将士不会有问题,以李广利今日信口开河的模样,恐怕没有活过三天的可能。”
“他们敢!”刘彻勃然大怒。
汲黯嘿嘿冷笑道:“如果老臣是主帅,李广利刚才大放厥词之后,就已经被老夫斩首了。”
刘彻还要再为李广利分辨几句,见他麾下的三位重臣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老脸一红,挥手道:“此事再议。”
说罢,就卷起袖子回到了内宫去了。
汲黯瞅着桑弘羊道:“难得啊,还有一些真知灼见。”
桑弘羊笑道:“某家坐上御史大夫的位置,总不能尸位其上吧?”
董仲舒冷笑一声道:“钱庄一事怎么说?”
桑弘羊眼中闪过一道冷芒。
“六十万金已经进入了少府库!”
董仲舒幽幽的道:“每年冬至,太学都要储存大量的粮食,往年的时候,只需两百金,就能储存到足够我太学师生食用一年的粮食。今年,用了两百四十金,粮食的成色还不如昨年好,不知御史大夫收购粮秣的过程可否顺利?”
桑弘羊淡淡的道:“河内,河南,颍川,南阳,汉中,陈留,汝南,山阳,东海九郡两年大熟,官仓中的粟米堆积如山,郡守们很愿意把存粮变成金子。如果董大夫愿意将两百金托付桑弘羊,就能买到比往年还要多出两成的粟米。”
董仲舒大笑道:“果真如此?”
桑弘羊笑道:“天下的黄金数量是有数的,关中这些年因为有大量的钱庄,所以就聚敛了天下近六成到七成的黄金。这就造成了关中黄金兑换货物的能力不足,然而,放眼天下,在关中价值不高的黄金,到了这些郡县……呵呵黄金还是黄金,并不会因为某些人避开使用黄金,他的价值就不存在了。开钱庄的子钱家们避过了这一劫,我就不信他们能够永远得意下去。”
汲黯叹息一声道:“为何要斗来斗去呢?桑大夫此次虽然在购置粮草方面可以占到一些便宜,然而,其它物资呢?不论是麻绳,还是布帛,乃至皮张,弓弦,鱼胶,生漆,桐油,药材等等物料,都不是边远之地所能供应的。桑大夫终究是要借助钱庄之力才能尽数购置,仅仅依靠官府,恐怕又会弄出一场暴政出来。”
桑弘羊低下头,良久才朝着汲黯抱拳道:“虽然只要陛下下令,天下商贾莫敢不从。一次,两次可以,时间长了,就会损害陛下的名声。所以,商场上的事情,某家也愿意以商场上的手段来解决,请大夫告知钱庄诸人,见好就收,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北征将士的用度。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就休怪桑弘羊掀翻桌子,大家都别吃饭。”
汲黯惊讶的道:“听闻大夫昨日才召见了子钱家难道说他们敢违逆不成?”
桑弘羊微微的摇摇头道:“自然不敢违逆,只是敢阴奉阳违,敢以次充好,敢弄虚作假,敢拖延时日,大夫也是当过地方官的,该知晓商贾们惯用的那些龌龊手段。某家虽然有利刃在手,可以斩断这些黑手,然而,我很担心在我斩断黑手之前,已经有北征的将士们受害。如果出了那样的事情,桑弘羊百死难辞其咎!”
董仲舒点点头道:“桑大夫不愧是陛下内廷第一人,有这样的见识,有这样的气度,老夫佩服。若桑大夫不便出面,不如交给老夫与汲黯大夫去传话,定要叫那些心中怀有怒气之人平息怒火,众志成城的帮助陛下剿灭匈奴,稳固边关,完成大事之后,再见一个真章也不迟。”
桑弘羊大笑道:“请先生告知那些人,敢坏了陛下大事,桑弘羊定会食其肉,寝其皮。若能暂时平息干戈,助陛下成就万世功业,那么——我桑弘羊只要不死,他们尽管拿出手段来,某家接着就是!”
汲黯见桑弘羊说的激烈,就喟叹一声拱手道:“宿怨已成,想要完全解开,不吝痴人说梦。也罢,某家这就走一遭长门宫,听听阿娇贵人如何答复。”
董仲舒呵呵一笑,也拱手道:“老夫走一遭云氏吧,云氏大妇历来深明大义,想来不会为难桑大夫。”
桑弘羊深深一礼,谢过两人,恭送二人离开犬台宫。
汲黯,董仲舒走的容易,桑弘羊想要离开,就要先问过皇帝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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