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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乡-第4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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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弛这狗日的就该千刀万剐!”
曹襄抹一把鼻涕,狠狠地骂道。
泰山脚下虽然寒冷,有帐篷,马车遮寒,加上有酒肉补充热量,寒冷的天气对一群勋贵的影响不是很大。
可是,上到山顶之后,云琅曹襄才知晓,泰山郡郡守张弛修建的泰山山顶行宫小的可怜,皇帝与一干诸侯王住进去之后就把行宫塞得满满当当,他们这种关内侯,在山脚下自然是尊贵人,来到山顶上之后才发现,这天底下比他们尊贵的人还有好多。
尤其是他们还年轻,更要礼让一下那些老家伙,一来二去,两位年轻的大汉侯爵,就只能住在单薄的帐篷里,寒风一吹,冰寒入骨。
凡是能得到允许来到山顶的人,基本上没有可以让他们轻易使唤的人。
山底下的家将们,即便是想送东西上来,被董仲舒为首的一群文官斥退了。
董仲舒固执的认为,大汉天下还不富裕,前来封禅泰山的贵人们应该克己奉公,忍耐三天,过上三天苦日子也就下山了,在泰山之上,在众神关注之地,吃苦就意味着虔诚。
“董仲舒这老狗是故意的,他三天前就已经上山了,这里的状况这个老狗瞒的死死的,就是准备给我们兄弟一个下马威,还是去病好,这次身为陛下的执戟武士时时刻刻守在陛下身边,不用跟我们兄弟一起挨冻受饿。你说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派人上山看一遭?”
云琅将裘衣往上拉一拉,遮住耳朵,瞅着岩石上的白霜道:“你敢派?”
曹襄点点头道:“确实不敢,陛下也没有通知我们的想法,这三天的罪是挨定了。你说我要是出钱,有没有人肯把他的裘衣给我们拿来捂脚?”
“不可能,如果你肯用你的权力来诱惑一定会有人愿意。”
“我傻吗?在我舅舅眼皮子底下给别人封官许愿,你嫌我活的太长了是吧?”
“你可以找一些机灵的,不用把话说透的那种。”
曹襄叹口气道:“这个时候他敢给,我也不敢要,除非用钱买。”
云琅哈哈一笑,被冷风一吹,打了一个激灵就来到了背风处。
单薄的帐篷根本就不足以阻挡山顶的寒风,还不如山上的乱石靠谱。
上山的勋贵们将怪石嶙峋的山顶挤得满满当当,为了不至于发生火烧连营的惨剧,山顶上还不许生火。
始皇帝在泰山上留下了六块石刻碑文,无一不是在宣扬他的功绩。
皇帝宣扬功德的口气都差不多,无非是“作治明法,诸产得宜,皆有法式”。
二来留下训诫子孙的文告,也无非是一些“顺承勿革,尊奉遗诏,永承望戒”一类的东西。
以前的时候,云琅在泰山上看到了始皇帝的无字碑,上面的字已经被风雨侵蚀的一个字都看不见了。
这让云琅大感遗憾,原以为自己这次可以看到内容了,结果四处寻找了之后,根本就没有这块碑!(玉皇顶上的无字碑据传说是秦始皇树立的,作者看过这块碑,不这样认为。)
司马迁倒是老老实实的站在寒风中,哆哆嗦嗦的将泰山上的碑文全部拓印了一遍,准备添加到他的书里面。
他因为官职低,之所以能上泰山,也只是因为他是史官的原因。
不过,他这个史官的前途没人看好,哪怕是董仲舒这种读书人也认为,他没几天活头了。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连一顶薄皮帐篷都没有分到。
如今,云琅跟曹襄两人将他们分到的两顶帐篷重叠在一起,三人挤在里面,司马迁才没有被泰山上的寒风冻死。
“陛下的碑文已经开始镌刻了。”
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司马迁很是兴奋地对躲在帐篷里的云琅,曹襄道。
曹襄呻吟一声道:“董仲舒就不能提前镌刻好吗?”
司马迁正色道:“镌刻碑文,必须是在陛下祭天之后才能做的事情。否则就是对神灵的不敬。等到碑刻完成之后,陛下才能真正进行封禅大典,你放心匠人镌刻的很快,一块碑文几十个工匠轮流动手,一天时间足够了。”
曹襄咬了一口干饼子,对司马迁道:“这一次不要犯傻了,把陛下写的好一些。”
司马迁也咬了一口硬邦邦的饼子道:“我等着陛下的碑文出来再说,如果陛下的碑文中还有一些悔意,我自然是大书特书,如果没有,之说自己的功绩,某家自然秉笔直书。”
曹襄怒道:“你一定要借陛下的名头为你史家扬名是不是?”
司马迁鄙夷的看了曹襄一眼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云琅看着司马迁道:“你死了之后,你觉得还有多少史官愿意跟着去死?”
司马迁得意的举起手道:“五个!陛下不会一个接一个的把这五个人都杀光。”
曹襄冷笑道:“我舅舅会一次性把你们五个都杀了,这样,即便是传出去,我舅舅也只是杀了一次史官,不是五次!不会给你们展现坚贞不屈的机会的,你们死光了,再找听话的史官就是了。”
司马迁大叫一声道:“怎么会这样?”
曹襄冷笑道:“我能想到的事情,你以为我舅舅想不到?这些年来,你看我舅舅杀人什么时候手软过。你千万不要听董仲舒那些人骗你,死到临头的时候你会发现,没人帮你说话。”
司马迁知道曹襄说的是真正的肺腑之言,沉默良久之后惨然一笑,用力的吃了几口干饼子,低声道:“不知道的史书,我们可以只能根据传说来写,这是我最大的容忍度,我不会容忍我写的史书上连我亲眼看到的东西也扭曲。平阳侯,我的《史记》中容不下太多的谬误。”
云琅摇头道:“我觉得陛下不可能用写书这样的罪名来处置你,很可能是给你罗织别的罪名。毕竟,泰山封禅之后,陛下的名声如日中天,他不容许自己的好名声沾染半点尘埃。”
司马迁笑了,朝云琅跟曹襄拱拱手道:“无非是一条命而已,陛下想要,拿走便是。”
这样的对话其实已经进行了不止一两次,每一次谈话之后,司马迁就会对后果知道的更加清楚。
他的反击对于皇帝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充满了书生气。
傍晚的时候山风更大了,安置在泰山最高处的青铜巨鼎燃起了熊熊大火,一只活羊被投进巨鼎之后,火焰更盛,刘彻拜倒在巨鼎之下,董仲舒呼唤神灵享受蒸尝的声音被山风带出去老远,他明明已经声嘶力竭的呐喊了,跪在上风位的众人却只能听到微弱的声音。
或许,天上的神灵真的能听到他的呐喊声也说不定。
在寒风中跪拜了半个时辰的云琅,曹襄,司马迁回到帐篷里的时候哆嗦的如同三只寒鸦。
一个毛茸茸的肉球跳弹着钻进了帐篷,云琅一把抱住暖和的儿子,将脸埋在他身上厚厚的裘皮里面……
“耶耶有肉包子!”
云哲从怀里掏出三枚刚刚出笼的肉包子,曹襄的眼珠子立刻就绿了。
一把夺过一枚包子却不吃,捧在手里呵着白气享受难得的热量。
云琅,司马迁有样学样,这个时候,任何有热度的东西对他们都有绝对的吸引力。
曹襄吸吸鼻涕冲着云哲道:“娘的……耶耶堂堂的一个关内侯,竟然为了一个包子心旌摇动,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第一六八章 泰山对
封禅泰山在很大意义上是皇帝私人的事情。
不论是功高盖世的卫青,还是悍勇绝伦的霍去病,亦或是智计百出的云琅,在这个大前提下都沦落为背景。
皇帝忍饥挨饿是为了能够将自己的功业纯洁到最大化,云琅这群人忍饥挨饿就难免会有怨言。
其实,十月底的泰山上并没有寒冷到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只是,这顿苦对于云琅他们来说是没有意义的,所以也就不愿意忍耐,不愿意坚持。
当年驱兵漠北的时候,那里的气候更加的严酷,生活更加的困顿,云琅也是一言不发的坚持下来了,包括锦衣玉食一辈子的曹襄,哪怕耳朵被冻的流黄色脓水也没有抱怨过一句。
所以说,人心是多变的。
皇帝在号称连续喝了四天清水之后,终究是要进食的,董仲舒亲自送来了一盒子食物,里面的食物很简单,一粥,一菜,一块米饼。
面色红润的皇帝根本就不像是一个饥饿了四天的人,董仲舒不好指责皇帝,仅仅叹了口气道:“存乎一心啊。”
刘彻喝了一口米粥笑道:“孝道与天道如何论处?”
董仲舒道:“人道与天道本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人若不知孝,与禽兽无异。”
刘彻笑道:“有稚子见朕饥肠如雷,明知犯禁却敬献出了自己的吃食,你让朕如何拒绝?”
董仲舒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拱手道:“稚子之心难得。”
刘彻朝行宫四角拱拱手对神灵表示了一下敬意,然后又道:“朕很享受这片稚子心,想来神灵也喜闻乐见。”
董仲舒笑道:“狐狸窝里长出一只茕茕白兔,岂不怪哉!”
刘彻很快吃完了很少的一点食物,点头道:“善良比聪明更难得,聪明是一种天赋,而善良是一种选择。很多时候,我们遵循道德人性,不是因为我们自身能够坚守,而是因为诱惑不够大。云氏子坚守云氏立场天经地义,只是,这孩子坚守的同时却能顾及到人性。顾及到他人的感受,这一点很难得。这是一个他过得好,就希望全天下人都跟他过的一样好的孩子,董公,你可以收他为徒。”
董仲舒笑道:“已经在做了,这孩子也喜欢跟着老夫就学,只是,他自幼学的是西北理工的那一套,想要校正过来,恐怕很难。”
刘彻指着董仲舒大笑道:“这世上岂有轻易就能获得的大成就吗?教云氏子一人,比董公教授千百孺子更有功效。另外,朕对董公挖云琅的墙角持喜闻乐见之态。”
董仲舒见皇帝支持,便抱拳施礼道:“仁厚者当仁厚,狡诈者当狡诈,一阴一阳,相辅相成。云琅此人狡诈到了极致,所以阴极阳生,他的长子便是天生的宅心仁厚之辈,这也是天道,且不可逆转。”
刘彻抚掌大笑道:“狡诈一句用的极好。”
董仲舒跟着大笑道:“云氏自云琅横空出世以来,面对重重阻碍,依旧成长为大汉国的顶级勋贵,不过而立之年,就凭借自己的双手双脚位居关内侯之位,卫将军之尊,能与之相比者不过霍去病一人而已。而此人生性跳脱,原不能成大器,能走到今日,全凭天生了一副好脑壳。见机不对即刻掉头,遇难而走不是君子本性,他往往又能另辟蹊径,短短十余年间,云氏已成参天大树,大地之下的根苗盘根错节,想要撼动难矣。”
刘彻笑道:“砍倒大树容易,挖掘根苗艰难,云氏子弟如今遍布天下,且一个个出类拔萃,砍倒云琅这棵大树,不出五年,又会有长出更多的大树。
所以说,云氏还只是一棵大树而已,西北理工才是大树的根苗。
董公,西北理工之说于发家致富一道上见效极快,于政务处理之道也颇有见地。
用之于虚则能名扬天下,用之于实则能光耀千秋。
朕知晓西北理工之道在对世人诱之以利,是在催发人之贪欲,驱动欲望不断求利,算不得一个安定天下的好法门。
可是呢,朕面对西北理工带来的利益,也不能漠然视之,遑论天下臣民了。
云氏之说,利在一时,害在千秋,此时有多大的利,将来就会有多大的害处。”
董仲舒拱手道:“利在千秋,利在千秋,陛下既然已经开始言利,就逃离不了利的陷阱。”
昔日孟子见梁惠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
孟子对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王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
万乘之国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
千乘之国弑其君者,必百乘之家。
万取千矣,千取百焉,不为不多矣。
苟为后义而先利,不夺不餍。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
王亦曰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
刘彻闻言大笑道:“先生看如今天下可有能取我刘氏而代之的人家吗?”
董仲舒拱手都:“老臣看不见。”
刘彻有些的神情有些萧索,慢慢的站起身道:“朕也看不见,不仅仅是朕看不见,历代君王也看不见。这如同人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房中,想要寻找隐藏起来的贼人一般,艰难啊。”
董仲舒道:“唯仁义而已,唯打开上进之门而已……唉……”
刘彻淡漠的道:“朕的马夫成了司马大将军,朕的仆童成了骠骑大将军,朕昔日看中的一个小子,如今也成了卫将军。朕生在皇家,能接触到多少人呢,无非是勋贵子侄,以及一些仆役罢了。能遇见的人朕都会积极使用,这些人实际上也没有辜负朕的期望。董公,这天下贤才果然如此多吗?以至于朕稍微使用一人,此人就能成就大业。”
董仲舒指着行宫外的天空道:“这是上天赐予的结果,天下人中蠢材占十之八九,中等人才占十之一二,微末之处才是陛下简拔于微末的这些人。不得不说,陛下乃是天命之子,行走坐卧自有风雷景从,龙虎襄助。如今陛下身居神灵之乡,当敬仰神灵,供奉神灵,国之大事,在戎在祀,两者做好了,刘氏天下当长久绵长。”
刘彻点点头,算是认同了董仲舒的话,毕竟,他觉得自己看不清楚的事情,别人也看的不太清楚。
接下来两天不进食,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昔日云琅与李少君斗法,风雷大作,大雨倾盆,还有冰雹落下,李少君身死,死后肉身如皮革,刀剑不入,被长平用大火方才烧成灰烬,先生以为云琅此人倒底是人是鬼?”
董仲舒道:“李少君乃是妖人,活百年而容颜如同少年,他才是妖孽,李少君与云琅斗法一事老夫也知道一些。陛下当时并没有告知云琅,事实上云琅自己也不知情,这种情况下李少君身死,不过是天罚的结果。陛下与其询问云琅是不是妖人,不如多感谢一下神灵,毕竟,在神灵的眼中,容不下李少君这样的污秽之人!”
刘彻很是怀疑董仲舒说这些话的意图,不过,他还是礼貌的送走了董仲舒。
云哲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刘彻笑眯眯地问道:“敬献给神灵的百食,你耶耶吃了吗?”
云哲趴在地上回禀道:“我耶耶吃了,曹伯伯也吃了,司马先生也吃了。”
“你父亲不担心受到神灵的惩罚吗?”
云哲大咧咧的回答道:“我家中每年进贡给祖宗的贡品,最后全部进了我们的肚皮。”
第一六九章 封禅书
“黄帝得土德,黄龙地螾见。夏得木德,青龙止於郊,草木畅茂。殷得金德,银自山溢。周得火德,有赤乌之符。今秦变周,水德之时。昔秦文公出猎,获黑龙,此其水德之瑞。於是秦更命河曰‘德水’,以冬十月为年首,色上黑,度以六为名,音上大吕,事统上法……
这便是始皇帝封禅泰山之时的祭文,某家不知道董仲舒是如何给陛下作祭文的,想必也脱离不开这个‘五德终始说’的范畴。
当年术士邹衍在大河(黄河)岸边向始皇帝敬献‘五德终始说’之后,大河便有黑龙现身,咆哮三声之后方才潜水离开。
某家以为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某家在关中查看过一些竹简残片,黑龙出水据说是始皇帝时期的事情,《秦书》上却将看见黑龙出水的人写作秦文公,上溯了整整五百年之久……以某家看来,此处存疑……”
司马迁一旦开始说起史书,就会侃侃而谈,意气风发的如同一只刚刚打过鸣的雄鸡。
指斥方遒的模样让曹襄看的悠然神往……
“五百年前,我家祖宗曾经猎过一头野猪,据说这头野猪身高三丈,腰围也是三丈,脑袋如同车轮,尾巴如同钢鞭,双眼如同灯笼,牙齿如同利剑……惯会喷火……平日里以憾山为乐,肚子饿了,就随便吃掉一个小国的百姓充饥……家祖大怒,持长戟,背长弓……”
曹襄滔滔不绝的为自己祖宗平添了一炷香的丰功伟绩,终于住嘴,擦一把嘴角的白沫,见云琅跟司马迁都在愣愣的看着他,就抬手示意司马迁继续说。
司马迁权当曹襄在放屁,整理一下思路继续道:“封禅解释有两种:一是在泰山上封土为坛以祭天,称为封。
在泰山下一处小山上清理出一块地面以祭地,称为禅。
合称封禅。
二是认为祭天的册文(符)要用银绳缠束,打结的地方封以金泥,加盖印玺,称为封。
不管是哪一种都没有要求陛下大张旗鼓靡费无数国帑来做这件事情。
泰山郡郡守张弛,仅仅是因为没有太看重这件事就被屠戮了全族,这是陛下的不仁。
当年始皇帝封禅泰山,无人知晓《周礼》对封禅的解释,所谓堆土为封,山东儒生就准备在泰山下堆一个土堆请始皇帝在土堆上宣告一下也就是了。
始皇帝对此极为不满,他认为,天下堆土那里及的上泰山这堆土呢,就开了我们来的时候走的那条车道,在泰山顶上作了‘封’,在泰山脚下的梁父山做了‘禅’。
陛下此次不仅仅要在泰山作‘封’,也要在泰山作‘禅’,意欲超越始皇帝,为新的天下第一人。
帝王心当常怀谦卑,不可骄傲自满,陛下如此做,就把自己的功业置于以往帝王之上,如果天下稍有变故,陛下恐怕会没了回旋了余地……”
云琅叹口气道:“司马先生,某家以为史官作史,重在真实,尔身为史官,只需如实记录便是,莫要将自己的论调加入史书。有的时候啊,一个人的做法,在当时看是不合适的,可是将目光放诸历史的长河中,却有无与伦比的意义。你若做了太多了个人论断,恐会误导后世读史书之人。”
司马迁站起身,裹紧了身上的裘衣,朝云琅拱手道:“此事某家自有论断。”
说完话,就离开了帐篷,颇有些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意味。
曹襄收起脸上玩味的笑意,淡淡的对云琅道:“此人已经疯魔了。”
云琅道:“人活着才有史书,人死了,就没了。”
曹襄笑道:“当年太祖高皇帝斩白蛇赋大风而后得天下,早就传为人间佳话。
太祖高皇帝斩杀白蛇之后,酒意发作,倒地酣睡,有老妇人托梦于太祖高皇帝曰:‘赤帝之子斩杀白帝之子也。’
太祖高皇帝将梦中所见之事告知伙伴,原本因为放走了戌卒而胆战心惊的伙伴们立刻变得雄心勃勃,回头就攻占了沛县,得三千子弟。
在秦军即将前来围剿之时,沛县又有‘五星聚于东井’之祥瑞降世,军心大振!
太祖高皇帝宰杀牛马,以牛马之血涂抹于衣衫,涂抹于旗帜,祭祀了天地,以血色为火德,至此,汉兴!
司马迁明知泰山封禅是陛下凝聚人心的又一手段,区区靡费何足道哉,却对此大发厥词。
如果说,之前他书写陛下的不是之处,陛下或许会一笑置之,这一次,如果再对封禅大典说三道四,恐怕再无活命的机会。
他这样做,不是在揭陛下的短处,而是在掘大汉国的根苗。
阿琅,此事不可参与!
是死是活,就看司马自己的命数了。”
云琅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他想起了《史记》中著名的篇章《封禅书》。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的老师是这样分析《封禅书》的……《封禅书》的意义还在于,司马迁以愤懑之情,对汉代统治者,尤其是对汉武帝的滥祭淫祀,进行了委婉而充分的揭露和嘲笑,为后世治史者留下了光辉的典范!!!!!
想到这里,云琅忽然发现,在以前的历史中,汉武帝刘彻对司马迁仅仅施行了宫刑——还可以出钱赎买……这是何等博大的胸怀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云琅走出帐篷,瞅着一个人背着手站在泰山之巅抒发胸怀的司马迁,真诚的为这个家伙祈祷,只希望刘彻这一次千万莫要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发生什么变故,千万,千万,只对司马迁施行宫刑,千万,千万……要可以用钱来赎买罪行!!!
钱,云琅的有的是,至于男性的象征,云琅也没有多余的……
刘彻提起一根很大的毛笔,在一张洁白的纸张上挥毫写下了大大的“天下一统”四个字。
帮刘彻扯着纸张的云哲见皇帝写完了,立刻就用软麻布轻轻地吸走了纸张上过多的墨渍,与隋越一人扯着纸张的一角,将写好的条幅展开,让皇帝御览。
刘彻对自己的字很是满意,他说不出自己的字好在哪里,只是觉得看起来很舒坦。
想说两句感慨的话却无从说起,正准备让云哲跟隋越两人将条幅收起来,却听云哲在一边感慨道。
“我耶耶曾经说过,字体之美,隶书犹在金文之上,更不是秦篆所能比拟的。我耶耶还说隶书的字里行间开阔,潇洒是一种开放的典型。可以在其中看到了字体以次递增的寻求解脱束缚的渴望。与秦篆相比,隶书的开放和反拘束是毋庸置疑的。由秦篆的规行矩步、一毫不苟的恭谨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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