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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乡-第4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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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青拨弄一下琴弦,发出嗡咚一声响,平复一下胸中翻涌的情怀,举起面前的酒杯邀请刘彻共饮。
刘彻举起酒杯君臣一饮而尽。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卫青唱出了前四句,虽然声音低沉厚重,且余音袅袅,刘彻听在耳中脸上却露出一丝苦笑。
这首《短歌行》是云琅十五年前的旧作,早就被收录进入了《乐府诗》里面去了,这首短歌行气派宏大,悲凉刘彻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卫青却说这首短歌行是他所做,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想用这首歌说明什么事情呢?
刘彻忽然想起,云琅在阳陵邑居所作这首歌的时候,正是他刚刚出山不久,受聘与卓氏之时。
当时的云琅居无定所,寄人篱下,虽有一腔的雄心壮志却不能施展,整日里与工匠为伍,受卓氏羞辱之后喝的酩酊大醉,怒不可遏之下,作下了这首短歌行,自怜自苦之意浸透每一个字,算得上是难得的佳作。
难道说卫青也想用这首歌来告诉朕,如今勋贵们已经活成了明月下的惊雀“绕树三匝,无枝可依”?
当卫青唱出“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四句的时候,刘彻提起酒杯敬了卫青一杯,每回有优伶唱到这一句的时候,刘彻总是要举杯喝酒的。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四句唱出来的时候,刘彻心中原本的感动之意已经完全消失了,哪怕卫青唱的很费力,他的面容依旧是淡淡的。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讌,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这些句子唱出来的时候,刘彻以为卫青已经唱完了,毕竟,云琅作的短歌行到这里就该结束了,这几句并不是一些吉祥话,换一个场合,刘彻可能会潸然泪下一下,在这样的奏对场合,这些话除过说皇帝刻薄寡恩之外,没有别的解释。
刘彻心中渐渐有了恼怒之意,准备随便应付一下卫青,称赞两句之后就回宫就寝。
不料,卫青的琴音继续,并没有断绝的意思,猛地拔出几个高音之后,即便嘴角开始有血渍了,刘彻依旧没有动容的意思。
卫青却露出了笑容,调整了全身的力气,高声唱道:“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刘彻愣住了,用鹰隼一般凌厉的目光死死的看着卫青。
卫青双手按在古琴上,制止了语音,喘息着对皇帝道:“陛下,泰山并非最高峰,东海并非最大的海……大汉国如今并没有站在世界的最高峰处,臣听闻,西方的大秦国并不比我大汉国弱。匈奴人之所以愿意接受前所未有的羞辱,刘陵宁愿将伊秩斜的首级送来长安充作陛下的玩物,他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结好大汉国。他们已然知晓大秦国的庞大,强盛,也知晓匈奴在身毒之地与大秦国必定会发生冲突。一旦我大汉国与匈奴纠缠过甚,到时候,大汉国与大秦国的一场大战在所难免。臣恳请陛下,行周公吐哺之行,继续结好大汉武侯,千万莫要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第一七三章 四个红盒子
刘彻非常的愤怒!
卫青这是在挟恩自重!
面对明日就要接受璇玑城最后治疗的卫青,刘彻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吩咐苏稚明日一定要全力以赴,而后,便匆匆离开了。
卫青一直在笑,哪怕嘴角有鲜血溢出来他依旧在笑。
苏稚给了用了针灸之后,他不再吐血了,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消褪。
“明日就看你的了。”
卫青小声的对苏稚说了一句话,就轻轻闭上了眼睛,他的身体极为虚弱,不允许他再做多余的事情。
心愿了了,生死也就无所谓了。
他知道皇帝听了一定会非常的生气,刘彻是他见过的人中最骄傲的一个。
这时候告诉他大汉国掉进了刘陵的圈套,他如何会接受?
大秦国的强大皇帝不可能不知道,刘陵在打什么主意皇帝也是聊熟于胸的。
大秦国距离大汉国有多远皇帝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不用大秦国打过来,刘彻自己早就想派大军杀过去了,如果不是路途实在是遥远,这个时候,大汉的猛将霍去病,云琅等人应该正在大秦国境内为大汉国开疆拓土。
这个念头早就存在于刘彻的心中,最早的时候,他更想在云琅,霍去病等武将在外厮杀的时候完成自己的郡县制大业。
等大军班师回到国内的时候,大汉国的改革早就水到渠成的完成了,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路途实在是太远了,逼迫的刘彻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他嫌路远,大秦国元老院中的首脑们,应该也会做出如此判断。
刘彻不认为执掌一个帝国大权的人会是一群傻子。
东方,是他刘彻的,至于西方……也该是他刘彻的……
征伐不了大秦国,刘彻对于西域从未放松过。
李广利被云琅等人撵出玉门关的时候,虽然没有给他带回来汗血宝马,却带来了西域的各路消息。
这些年,张骞,苏武两次离开了玉门关进入了茫茫戈壁,他们的脚步一次比一次远,尤其是年轻力壮的苏武,他不仅仅到了身毒,甚至尝试着与大秦国建立某种联系。
大汉军队虽然停留在了敦煌,玉门关,阳关一线,大汉国的捕奴团,与凿空西域的使者团却越发的庞大。
就在今年,根据玉门关守将禀报,离开玉门关的捕奴团人数最多达到了四千人,且全副武装。
而苏武带领的使者团,与其说是使者团,不如说是一支合格的军队,大汉国五百名最彪悍的骑兵,足够苏武在西域之地做任何事。
刘彻早就不是昔日的刘彻,他没有任何耐心与任何人达成什么谈判。
不仅仅是,就连留在西域的军队也有一句名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就在这句口号的激励下,离开中原远赴西域淘金的大汉人屡禁不绝。
他们就像是一柄横扫荒原,戈壁,沙漠的巨大镰刀,不断地收割着西域的财富与人口。
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想到卫青说的这句话刘彻就很想大笑出声。
如今,对大汉国经济贡献最大的不是国内的农夫,也不是商贾,而是大汉国强大无匹的军队。
虽然国内的悍将都留在了长安,可是,还有无数的军司马,校尉们统领着大汉国的军队,为大汉国抢回来一车又一车的奇珍异宝,各种风情的美人,一群,一群接一群的奴隶。
国家已经把赋税降低到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地步,大汉国依旧能够朝气蓬勃,皇帝依旧可以靡费无数,全靠那些军卒们在外劫掠供养。
这个时候说什么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只有将周边的各种蛮夷全部变成奴隶,大汉国才能一骑绝尘的飞速发展。
只要国朝的大军在外一日,大汉国就会越来越强大,周边的蛮族终归会回归蛮夷。
步行回行宫的刘彻走到宫门,见云哲正在一丝不苟的写字,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好像忘记了去卫青那里要办的事情!
他好像是去看望卫青,顺便找长平算账的……
卫青探望过了,长平……好像忘记了。
刘彻无声的笑了,笑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卫青说的那些话除过长子继承制度之外,别的话全是废话,不论是唱歌,还是奏对,目的只有一个,哀求他放过长平!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一路上遭受的偷袭都是出自长平之手,刘彻还是准备质问一下长平的,很多时候,皇帝不需要证据。
他觉得像就成了。
长平太放肆了,越过了皇帝能够忍耐的极限,虽然几次刺杀都不可能伤到皇帝的皮毛,可是,转而刺杀云琅,董仲舒,预备在皇帝封禅之前,造成打乱,瓦解皇帝早就做好的废黜封地的安排。
自己这几天之所以跟长平争锋相对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击长平,然后选择卫青即将治病的前夕彻底干脆的质问长平一次。
现在,除过听了一首不知所谓的歌之外,该干的一样没干成。
刘彻很想转身再去长平的营帐,瞅着不远处寂静无声的卫青的帐篷,微微叹息一声,就一脚踹向隋越。
隋越不知道他那里招惹皇帝了,导致皇帝想要揍他,虽然他有不下四种方法可以化解或者躲过这一脚,在皇帝的脚落到他身上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被皇帝踢飞。
刘彻蹑手蹑脚的来到云哲身后,瞅着这个正在写字的孩子,忍不住再次叹息一声道:“算了……”
长平的哭泣声如同一柄钢钻不停地往云琅,曹襄,霍去病三人的脑子里钻。
曹襄见母亲裸着一个臂膀,解下身上的裘衣披在母亲身上叹口气道:“平阳县交出去了,母亲应该安心了。”
长平拢一下裘衣,抬起泪眼瞅着儿子道:“不交出去,损失会更大,这一次,陛下是铁了心要收回大汉国每一寸土法外之地的。”
云琅朝长平笑了一下道:“回到长安,我就去太学教书,母亲放心,昌邑王的事情我不再理会了。”
长平怔怔的看着云琅道:“我没有让人用强弩轰击你的车驾!”
云琅点点头道:“刘据干的,我不想追究了,他用强弩轰击了董仲舒,以后,即便是我们什么都不做,刘据想要登基的希望也会越发的渺茫。
这支队伍里没有笨蛋,我能猜到,没道理董仲舒这种老贼猜不到。
对自己的大臣下手,刘据登基失去了最后的合法性。
母亲,你们这样做,不是在帮助刘据,而是在活活的把他害死了。
您炮制出来的长子继承制,失去了最后的依仗。
孩儿实在是弄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一定要给陛下封禅制造障碍呢?
没道理啊!”
长平低下头想了一下道:“这是许……”
不等长平把话说完,云琅立刻就阻止长平继续说下去,拍着脑袋道:“这么多年了,母亲还相信巫蛊一道吗?”
长平坐直了身子道:“许负算准了你亚父的死期!”
云琅冷冷的道:“许负已经死了。”
“死前留下来的,装在四个红色的匣子里,每个盒子上都写着开封条的日子,每个盒子里都有一条谶语,第一条谶语就是你亚父的死期。而你亚父,在离开长安之前,就已经被确诊为肺痨。”
听长平这样说,云琅,曹襄,霍去病齐齐的叹息一声,这个死去的鬼女人准确的预测了隋越八斤重的脚之后,她的谶语就成了将要发生的事实。
“云氏放弃了永安县!”
“霍氏放弃了邓州!”
云琅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离开了长平的帐篷,在门口站了片刻,霍去病出来了。
云琅怪笑着对霍去病道:“巫蛊之祸终究会发生,你信不信?”
霍去病淡然一笑道:“陛下终究答应我去马邑之地骑马,你去不去?”
云琅摇摇头道:“我准备去太学教学生了。”
第九卷 长河落日
第一章 长安早春
一场烟雨过后,大地吐绿,关中平原漫长而严寒的冬日终于过去了。
杏花桃李相继绽放,当梨树上布满白色花朵的时候,渭水河堤上就满是春衫少年。
这些少年大多是太学生,春光明媚的好日子里正是烟柳拂堤的好景致。
来看烟柳的士子并不多,主要是河堤上满是春装仕女,这才让懒惰的士子们趋之若鹜。
或者骑马,或者乘车,或者,漫步的仕女让春风路上多了几分旖旎之意。
“我本世上逍遥客,君是深闺梦里人!”
有士子纵酒高歌,打破了周边的宁静。
正在钓鱼的云琅忍不住回头瞅了一眼,目光与高歌的士子对接了一下,正在喧闹的士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拖着伙伴匆匆的跑了。
躺在锦榻上的曹襄将吃剩下的半只甜瓜丢进渭水,伸了一个懒腰道:“五年时间了,你一直在太学教书,难道就没有换一种活法的意思?”
鱼漂动了一下,云琅提起鱼竿,鱼钩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就连鱼饵也不见了。
曹襄笑道:“这里的鱼都成精了,也不知道换个地方,五年来你一直在一个地方钓鱼,这不合适。”
云琅从篮子里抓过一把浸泡过的小米丢进了水里,黏上鱼饵之后重新把鱼钩放进水里。
擦擦手,对曹襄道:“你知道我五年来丢进这块水域里的小米有多少吗?”
曹襄摇摇头。
云琅笑道:“一千斤,只多不少。”
“收获呢?”
“应该不少于三千斤鱼获。”
曹襄点点头道:“赚了,你云氏这五年来按兵不动,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收获?”
云琅摇头道:“并没有,相反云氏财力不如五年前。”
“没有收获?”
“有!”
“什么收获?”
“我老婆不让我告诉你。”
曹襄捧腹大笑,好半晌才停下笑声,指着云琅道:“我老婆也这么说。”
云琅好像不愿意跟曹襄说这些,见鱼漂又动了,就迅速的提起了鱼竿。
这一次,一尾巴掌大小的鲫鱼挂在鱼钩上跳弹的厉害,曹襄一骨碌翻身坐起,取过抄子接住了鱼,将鱼从钩子上摘下来丢进鱼篓里,蹲在河边洗洗手。
他蹲的很是费力,五年时间,那个风度翩翩的曹襄早就变成了一个有着大肚腩的痴肥之人,比他少年患病时的肚皮还要大。
只不过曹襄已经不在乎容貌了,他想要女人青睐早就不依靠这东西了,就算长得再难看十倍也不是问题。
只是蹲了片刻就眼冒金星,两个娇美的妇人匆忙将他搀扶起来,让他重新靠在那张可以移动的锦榻上。
曹襄喘息了片刻,这才继续对云琅道:“去病四十大寿你去不去?”
云琅收起鱼竿,瞅着马邑方向点点头道:“去!五年不见,甚是想念。”
“带全家去?”
“不,就我自己!”
曹襄点点头道:“你还能骑马,我是骑不了马了,我乘车,哈哈,就是不知道我们兄弟突然离开长安,有多少人会睡不着觉,又有多少人会寝食难安。”
云琅叹口气道:“李敢奉调入京的事情再一次被丞相府拒绝了是吧?”
曹襄冷笑道:“人家说了,征西将军不在西边待着回长安做什么。”
云琅冷笑一声道:“谁说的?”
“赵周!”
“这个老贼在找死!”云琅从牙缝里迸出冰冷的几个字。
曹襄找了一颗合胃口的蜜饯丢嘴里道:“他如今活的生不如死,正想找法子解脱呢。说到底,是陛下不允许阿敢入京,他赵周算什么东西。我们四个人中间,只有阿敢手握兵权,他麾下还有八万雄兵,如果阿敢回京,西边的大军也就到了换防的时候,阿敢一人进京无所谓,如果带着八万人一起回京,问题就大了。整整七年,阿敢终于将一盘散沙一般的西北驻军捏成一团,我也不建议阿敢回来,只要他留在西北,我们在长安就可以高枕无忧。”
云琅背靠在椅子背上,抬头看着天上的白云悠悠的道:“我一直不明白,陛下因何会眼看着阿敢坐大,而不做任何调整,哪怕是太子府进言数次,陛下也没有动李敢。”
“符离侯路博德不是也手握十万重兵留在梅岭以南不动声色六年了。
将梁侯杨仆的五万水军至今还驻防在卫氏朝鲜,左将军荀彘统领五万步军驻守在辽西郡弹压乌桓人。
陛下即便是要动,也一定会先动杨仆,荀彘,然后是路博德,最后才会是阿敢。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顺序,而杨仆,荀彘,路博德,阿敢四人又没有明显的过错,所以啊,陛下在等。
四个人中间,只有阿敢一直在请调入京,其余三人似乎忘记了军队真正的主人是陛下,留在当地当土王,当得不亦乐乎。
他们也不想想五年前,陛下在泰山上是如何治理那些诸侯王,以及我们这些勋贵的。
军队是拿来办事情的,办事情的时候手握重兵完全没有问题,天下太平,征无可征的时候依旧手握重兵,他们怎么就这么想不通呢?
阿琅,你说这些人都是为了什么啊?
为了一时的威风,难道说就真的忘记了这些年死了多少人吗?
我舅舅这五年长居深宫,一年中难得见他一次,如果不是有小哲,我们甚至不知道,我舅舅居然在跟几个身毒来的神棍修炼。
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修炼的。
不过呢,我舅舅虽然年纪越来越大,精神却越来越好,阿琅,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对了,你儿子是不是也在修炼?”
云琅摇摇头道:“没有,陛下在密室静修,我儿子一般都守在门外看书,等陛下修炼完毕。”
曹襄道:“小哲现在是散骑常侍,他为什么不进言?”
云琅苦笑道:“本来我儿子想要劝诫陛下的,结果出手慢了一点,被桑弘羊抢了先手。”
曹襄似有所悟的点点头。
“这就是桑弘羊被发配岭南种甘蔗的原因?”
云琅笑道:“我儿子不想去岭南,所以就闭上了嘴巴,反正陛下的身体越发的强健了,并没有变得虚弱,说不定跟着番僧修炼真的可以长生也说不定。”
“这么说,我也应该弄一些番僧回来教我修炼,就这么定了,那些瑜伽天女屁用不顶,三五次之后就没了兴致,阿琅,你要不要番僧?”
云琅回忆了一下那些番僧可怕的模样,坚决的摇摇头,收拾好渔具,准备回家了。
去马邑为霍去病祝寿还有一些时间,他只想好好地教育一下儿子,不要多嘴。
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效焉,现在长安勋贵人家供奉番僧已经成了潮流,这时候提出反对意见,后果严重。
回到家里,问了梁翁,得知云哲还没有回来,云琅直接去了卓姬的院子,这个女人的身体最近很不安稳,昨日贪吃了几口刚刚成熟的香瓜,就闹了一晚上的肚子。
原本躺在锦榻上赏花的卓姬,听侍女说夫君来院子里了,立刻起身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
云琅摸了卓姬的脉搏,见脉搏跳的有些急促,就温言道:“躺在床上怎么还这么费力,是不是喘气不均匀?”
卓姬娇声道:“就是不舒坦,夫君陪我一会就好了。”
云琅摸摸卓姬渐渐有了皱纹的脸道:“那就陪你,你好好睡觉。晚上想吃什么,我亲自去做。”
卓姬笑道:“面疙瘩汤,加点小野菜,妾身现在就是喜欢这一口。”
见卓姬露出狡黠的笑意,云琅哑然失笑,拍拍卓姬的手道:“都是做祖母的人了,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
听丈夫说起云音,卓姬叹口气道:“这就看出生儿生女不同之处了,云音跟小光一直在凉州,我就是想要含饴弄孙,也没机会。夫君,不如让小光他们回来好不好?”
云琅摇头道:“小光现在是凉州牧,他的去留已经不是我能左右的,这时候我也不好说话。你夫君我现在就是一个不值钱的教书先生,没有那么大的权限。你把身体养好,要是想念云音跟外孙了,就去独石城探望他们。”
卓姬坚决的摇摇头道:“妾身老了,老了就该陪着夫君,儿女们长大了,就要离开。妾身要是去了凉州会更加的想念夫君,不如不去!”
第二章 新时代正在偷偷到来
清晨,云琅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有课,他必须一大早去太学。
吃早餐的时候,没看见云动,云琅看了苏稚一眼,苏稚摊摊手道:“你儿子去了哪里别问我。”
宋乔笑道:“早上看见他去了山林小筑,估计又去找何公去了。”
云哲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快快的吃完,拿起自己放在桌子上的书本对云琅道:“耶耶,我今日要去上林宫观政,先走一步了。晚上回来的很晚,不用等我吃饭了。”
说完就走了。
云琅四处瞅瞅,出过自己的四个老婆跟两个闺女在之外,云氏男孩子似乎都不愿意跟他这个当父亲的坐在一起吃饭。
“阿娇贵人派人传信,要我们家早日去跟陛下求亲,阿娇贵人担心阿哲跟蓝田再这样朝夕相处下去,会逾矩。”
云琅抱过六岁的小闺女云珂帮她擦一下嘴角道:“阿娇贵人说的有些无理啊,要逾矩,早就逾矩了,也等不到现在,这时候才开始操心,是不是有些晚了。”
红袖掩嘴笑道:“前些天儿殷入长门宫拜见阿娇贵人,不知怎么的说起她跟张安世的往事,阿娇贵人说云氏门徒没一个好的。这才提起这件事。”
卓姬笑道:“那可不是妾身的错……”
听这些女人的话越说越不像话,宋乔冷哼一声,大妇的威严立刻彰显无遗。
不仅仅是卓姬闭上了嘴巴,就连云琅也不愿意说话了,只有云氏的次女云乐瞪着大眼睛,眼珠子骨碌碌的在眼眶里乱转,把所有人的表情收在眼中。
宋乔立刻对云乐道:“你要是再敢跟着大狗,小狗两个钻林子,小心你的皮。”
云乐并不害怕宋乔,凑到母亲苏稚跟前低声道:“有人欺负你闺女。”
苏稚冷笑道:“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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