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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随轻)-第2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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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娘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奴家随了老爷之前,本就是住在京师的,有什么不习惯?”
李老爷十分尴尬,家中妻妾大都是南人,顺嘴说这些习惯了,一时却忽略了唯独程姨娘是北人。幸亏程娘子没甚心机,也不是心思重的女人,不然指不定会犯了什么小心眼。
他便又嘱咐道:“其余各房初次在京城过冬,有什么不适的你多注意些。衣物用具,该添置就添置,不要亏待了自己。”
“知道了,奴家尽快去问过诸位姐姐,不过明日奴家想要回父亲那里看看。”
李佑忽的想起什么,“这段时间,你可曾去见过你父亲?”
程姨娘老实答道:“这半月没去过,明天是我家嫂嫂寿辰,奴家想回去祝寿。”
什么嫂子生日不生日的,李佑没放在心上,不过若有所思道:“想我到京城以来,事务繁忙,尚未拜访过你父亲,明日正该登门去见见老丈。”
程姨娘心里一喜,夫君还是能给她很长脸的。她满怀期待的问道:“一同去么?”
“自然是同去。你可以直接过去,老爷我要先去衙署办了公事,随后再去。”
及到次日,程姨娘急不可耐的先出发了,李佑则去衙门视事。
其实也没什么公事,李佑在公署内稍稍坐了一会儿,换了便装,上轿去程家拜访。他这是私事,穿公服太招摇,所以就低调了。
程家宅子在东城,李佑到达时已经将近午时。今天程家有女人庆生,并没有张扬,只是在后院入口处能看出些端倪,宾客也大都是亲眷。
程老丈在前堂接见了李佑,作陪的还有程小娘子的同胞兄长程钰。李佑倒是第一次见到此人,上次他在京时,程钰还正在宁夏充军,这个妾兄似乎身体不错,居然熬到了赦免还活着。
如今程老丈的脸色可不像李佑上次离京之前那般满面风霜,看在李大人眼中富态了许多。
李佑暗道,想必他被发回了家产,同时身为京师盐业公会总管,又有归德长公主庇护,这一年来日子过得不错。
说实话,程老丈好歹也是落第读书人出身,对女儿给别人当小妾很有意见,但他明白木已成舟,没什么办法可以挽回,只能认了。
不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别扭,故而明知李佑到了京城,往来走动却很少,平时也绝少在别人前提起给人做妾的女儿。
李佑落座后,径自开门见说:“本官有一桩大生意,欲与老丈联手,不知老丈意下如何?”
程老丈听到李佑提起生意,当即训道:“你既然为官,就当竭力报答君恩,并为朝廷效力!想着中饱私囊的买卖事情作甚!”
毫无心理准备的李佑突然遭了一通教训,不禁愕然,他所拜见的是老丈人兼盐商兼盐业公会总管么?这分明就是一个古板方正的读书人,或者说比他李佑还像个风宪官。
细想上次离京之前,与程老丈打过的几次交道,还真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自己没将他放在心上,一时间忘了而已。
在一旁侍候的程钰打圆场道“都是自家人,父亲不必如此苛求!”
李佑看了眼程钰,微微皱眉道:“不敢久烦老丈,自家人确实不用多礼,还请自便。有程兄陪本官闲谈即可。”
程老丈点点头,起身走人。李佑目送他离开堂中,回过头来,对程钰道:“我这老丈人,平日在盐业公会里就是这幅模样么?”
程钰陪着笑道,“我这父亲,在公会处事就是这般样子,好似官员一般。但众盐商偏偏还都服气这个模样,只道他做事公道。”
这也行……李佑经过观察,觉得这程钰不是迂腐人物,有心将胸中所想先略略与他谈一谈。
却不料此时忽然有个二十三四的年轻人闯进堂中,对李佑道:“你是程家小娘子的丈夫?我劝你还是趁早放手,不要在这里恬不知耻了。”
第六集 名震京师 第499章 奇货可居
对这突然冒出的不速之客,李大人除了愕然还是愕然,比方才被程老丈义正词严训诫还要愕然。如今还有人胆敢在他面前说这种不着调的话?此人又是哪根葱?
李佑以目光去询问程钰,但那程大舅哥也很讶异,暗暗揣测莫非此人迷上了自家小妹?这可有点红颜祸水了。
又愣了片刻,才介绍道:“此乃贱内的堂弟,姓吕名尚志。”
李大人闻言便语带讥讽道:“原来不过是个蚂蚁般的西商子弟,瞧这口气,我还以为惊动了什么公卿王侯!滚下去!”
李佑为何称那不速之客是西商子弟?话说上次程家遭遇大祸,程钰妻子病故,甚为凄惨。但被赦免后的程家时来运转,经过李佑的策划,摇身一变成了北方盐业执牛耳者,又成了长公主的御用商家。
虽然程家家产与其他巨商大贾相较差了不少,但这地位是大涨了,绝非普通商家可比,等若是商家中的官商。
在此情况下,从宁夏返回的程大少爷肯定不愁无好妻,很快便续了一房。他的新妻同样大有来头,出自于著名的西商吕家。
这西商是山陕商人的别称,顾名思义,就是源自山西和陕西的商人,堪称是天下最大的两个商帮之一,另一个当然就是徽商。
如果说徽商是南方商业龙头,那么西商就是北方商业霸主,京城地处北方,距离山西又不远,自然西商势力更大。
既然是程大舅哥的妻子的堂弟,定然也是西商吕家的人,但看他这岁数和智商,想必不是什么够分量的人物。所以李佑才自持身份,轻蔑的出口一句“不过是个蚂蚁般的西商子弟”。
这句让那吕尚志勃然大怒,破口叫道:“你又是什么阿猫阿狗,胆敢口出狂言!”
在一旁正想如何劝解的程钰登时神情变了色,李佑骂吕尚志,倒也没什么,但吕尚志出言辱骂李佑,这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虽然程大舅哥限于交际圈子局限性,对李佑的官场地位不见得有多了解,隔行如隔山,商人看朝廷中事当然是更如同雾里看花。但他也是知道,李佑是具有金书铁券的贵人,而且是能影响到归德长公主重用程家的贵人。
此人到底是眼瞎还是心瞎?李大人不怒反笑,嘿嘿几声,先伸手阻止了程大舅哥说话露底,又反问道:“那依你之见,我是何等样人?”
吕尚志斜睨李佑,撇嘴不屑道:“你大约是个做点不入流买卖的小商贾,有几个闲钱而已,充什么脸面。”
李佑转向程大舅哥,“他真不识得我?”
程钰无奈苦笑。他们父子对李佑的事情一向很低调,毕竟千金大小姐给别人当妾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再说当初是长公主直接把妹子送到了李佑身边,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宣扬。所以,吕尚志这个新近因结亲才连上的亲戚,不晓得内幕虚实并不奇怪。
其实吕少爷如此断定李大人身份,不是胡乱猜测,同样是有根有据的。第一,程家老丈接见这女婿,才片刻功夫便起身离开,说明这个女婿与今日程家相比,没什么地位。
第二,程家老丈从不宣扬女儿之事,也能说明这个女婿上不了台面。大概因为程家之女给他当妾,是件很耻辱的事情,所以程老丈对女儿的事情向来闭口不言,讳莫若深。
第三,眼前此人穿着华丽,遍体上好的绫罗,又能在程家落难时,将程小娘子买回去当妾侍,那又说明他还是有点身家。
综合了以上三点理由,吕少爷便推断出,程家这个平时根本不露面的女婿肯定也是商人,但却是比程家差了很多的商人。一句话,平推碾压无压力。
程钰见李佑神色渐渐冷淡下来,心里有点着急,起身对吕尚志道:“我家小妹之事,不劳吕贤弟费心了,须知天涯何处无芳草。”
吕少爷慷慨道:“程小姐命运多蹇,小弟耳闻时也常唏嘘叹息。今日初见,已然钟情不能自拔,小弟此心可比金坚,立誓非她不娶,一切都有小弟为之!”
这吕尚志当着李佑的面越说越露骨,程钰为他急的跳脚,无论什么原因,这姓吕的真盯上自家小妹,那就完蛋了。忍不住喝道:“贤弟!你可知他是……”
砰!一声巨响,李大人重重拍案,又打断了程大舅哥的话语。程钰侧头望向李佑,不明所以,不晓得这便宜妹夫想作甚。
李佑冷声道:“好狗胆,主意打得挺不错!若能当上程家女婿,想必对你而言好处不少哪。”
吕尚志驳斥道:“血口喷人!这不过是你霸占程小娘子的托辞!”
他当然不傻,深知天下之事不过弱肉强食而已。这程小姐不但娇艳美貌,体态婀娜,又是拥有皇家背景的半官商程家之女,对所有商人来说,堪称奇货可居、稀缺资源!
但她却命运多蹇,给这等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当妾室,实在暴殄天物,令人扼腕。故而吕少爷认为,应该让有德者居之……
程家大约是出于脸面和礼教的约束,不好强行解救程小娘子,现在这个重任就落在了他吕尚志头上。
不得不说,程小娘子在李大人心中,与其他妾侍没有多大高低区别,但在很多人眼里,还是很有特殊价值的。只是别人不明白,程家的价值,很大程度上是由李佑制造出来的。
发掘明白了因果,李佑便懒得与吕大少爷费口舌,又对程大舅哥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本官起自寒微,却能到今天这个位置吗?那是因为在本官眼中,所有看似偶发的事情,其后面都有必然原因。
所以在本官心里没有什么偶然,那只是遇事大意者的借口。这个姓吕的到这里狂吠,看似意外,但本官却要审一审后面的必然,说不定是故意有人指使哪。”
听到这三流小商贾突然改口自称本官,吕少爷脸色狐疑起来,莫非猜测出现了偏差?不过如此年轻的人,做官只怕也不会多高。
李佑起身,对着门外随从喝道:“传人进府!拿下此人押送回衙!”
第六集 名震京师 第500章 并无人指使
李大人为了自身安全,随从都是从衙署差役和官军中里选出来的身强力壮之人,捉拿个把人不在话下。
他一声令下,当即有长随奔到大门传令,随即有数员腰挎长刀的大汉如狼似虎闯进程府,在长随的率领下直奔堂上而来。不由分说,将还在惊疑的吕尚志三拳两脚打倒在地,用牛皮绳索捆了。
程大舅哥想起了当初程家被抄的场面,立在旁侧噤若寒蝉,不敢再说情了。这便宜妹夫果然也不是善茬,否则如何能够二十来岁年纪便成了正五品要职。
李大人忽然记起什么,走到房门时又扭头问道:“姓吕的有没有功名在身?”
程钰摇了摇头,李佑告辞道:“本官先回衙署了,至于玉姐儿,我留了几个人护送她回府。”
等到程老丈闻声赶来时,只能看到李大人起驾回衙的灰尘了。只能叹口气,无奈道:“速速遣人给吕家送信去,不要落了埋怨,其余就让吕家自己操心去罢。”
程钰犹疑道:“那吕家在朝中也有大人物撑腰,虽不知是哪一位,但也不会小了,此事未必肯善罢甘休。不晓得李佑是否知晓这点。”
“为父早看透了,京师这些人,谁不藏着几张底牌?我们就不必听三国掉泪,替古人担忧了。”
按下程家父子议论不提,却说那吕尚志被捆上拖走,一路上如同沿街示众。大丢脸面不提,昏昏沉沉的也不知走了多久,又进入一条幽深胡同里,来到略显破旧的朱漆大门外,尚未看仔细,又被拖进门去。
吕少爷站在堂上,清醒过来后犹自神魂未定,阵阵穿堂阴风擦身而过,叫他顿感心惊肉跳。难道那华衣美服的美男子真是官员?还是能在京城开衙建署的掌印官?
转眼果见那人换了官袍进来升堂,看他身着青袍,品级貌似不是很高,吕尚志微微放下心。只是还不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衙门,堂上官到底又是谁。
李佑坐定,淡淡的开了口,“本官这衙署乃是新设,你是第一个过堂的人物,也是你的荣幸。也不叫你做糊涂鬼,本官乃检校右佥都御史、提督五城兵马司。”
吕尚志立在下面,听到官号却不为所动,也没反应过来上面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李探花。一则对李佑不熟,无知者无畏;二则交际圈子不同,对高层了解也仅限于泛泛,哪里晓得李佑所代表的含义;三则自持吕家有倚仗和靠山,想来李佑再大也大不过那个靠山。
毕竟李大人前一段时间的活动范围太高端了,事事直插中枢,距离广大人民群众有些太遥远。
吕尚志想了想,分辩道:“在下有何罪名?”
李佑轻笑几声,“想要罪名?那本官就给你找一个,企图诱拐妇女,亦或企图强占妇女,如何?或者天子亲授本官巡城之责,看到形迹可疑之人,自然有权过问!本官看你就很可疑!”
吕尚志愣住,正要再说什么,李大人猛然变了脸,拍案大喝:“左右何在!先打二十杀威棍!不得轻放!”
吕少爷尚未反应过来,即刻被放翻,登时有剧痛从后背传来,忍不住大叫出声。好不容易挨过二十下,还没来得及抬头,便听到上面问话:“老实交待,你家都有什么产业?”
这是什么问题?吕尚志越发感到怪异,忍着痛时又听到大喝道:“不招继续打!”
吕少爷真是被吓怕了,如实招道:“我家有账局一座!”
“你们吕家名气颇大,就这么一个产业?”
吕尚志只得解释道:“吕家是吕家的,我家是我家的,并非同一回事。”
家族公产和私房产业的区别么?李佑经关姨娘恶补过,晓得这年头有银铺、钱铺、账局、当铺等等与银钱有关的产业,这四大类构成了当今的金融产业。所谓账局,简而言之,就是针对本地大宗商品生意银钱周转的存贷业务。
李大人问产业当然不是闲得无聊……心里忍不住嘿了一声,这山西商家果然对金融行业早早就有涉足。上辈子那个世界中,票号最终产生于晋商,绝非凭空出现哪。
李佑继续审问道:“是谁指使你来骚扰本官的?”
吕尚志叫道:“并无人指使!”
“打!”
这次李大人连个数目都不说了,两旁差役只好再次放翻人犯,没头苍蝇一般的打下去。只是害怕打死,手里轻了几分。
吕少爷被打的鬼哭狼嚎,什么程小娘子暂时都抛到爪哇国了。心里直将李大人骂了千万遍,此人真是一个狗官,死毫不讲理的狗官!朝廷怎么会用这样的人!
但他嘴里始终叫道:“并无人指使!却是我自愿!”
又打了一顿,眼瞅着吕尚志痛到不成人形,嘴中犹在坚持“并无人指使”,李佑满腹犹疑的挥手叫停。
李大人遇到这事,便直觉到有针对自己的阴谋,吕尚志在他眼中只是个小儿科,必然是受了别人的指使,前来与自己过不去,后面还有什么手段却不好猜。根据这个有罪推定的思路,他才拿住了吕尚志往死里打,以求真实口供。
吕家有靠山算什么,那靠山蠢到什么地步才为了个无用的公子哥与他李佑叫板?这厮又不是吕家的家主,分量之轻未必值得出手。
一直觉得这吕少爷不像是能吃住苦头的人,杀威棒打下去,必然什么都招,但他却口口声声强调是自己自愿,难道这就是真实情况?本次莫非真是自己多虑了?这姓吕的确实是一时冲动,而不是故意有人指使?
原本想着只要打出合伙算计自己的真凭实据,就算被人攻击滥施刑罚,照样也无所谓。他李大人做事向来错杀三千不放一个,但现在看来,这次似乎不是那么回事,真有可能错杀了。
又想了想,李佑见天色已迟,便将吕尚志丢到大牢里暂且关押。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当夜吕家家主轻车简从,悄悄进入了新任次辅、建极殿大学士彭春时宅中。
第六集 名震京师 第501章 两种心思
却说李佑将吕尚志丢进大牢后,忍不住感慨,新生事物的普及总是需要时间……普通百姓知道县衙府衙,知道找巡城御史告状,大约现在还不知道五城提督衙门。
那吕尚志出自大贾之家,对官府的事情,已经比普通百姓消息灵通多了,但进了他这里还是稀里糊涂,不明白到了什么地方。
还是那句话,任重而道远哪,李佑自我勉励一番,出衙回家。
在这寸土寸金的小时雍坊,李宅占地委实不算大,五房妻妾住进来很拥挤。幸亏前主人为了节省地方,在后面侧院起了一栋阁楼,可以同时塞进去两房姨娘。楼上程氏居住,楼下则是马氏居住。
此刻夜色渐深,在楼下内室中帷幕低垂,隔绝了外间的深秋冷风,故而屋内温暖如春。
李佑靠在矮塌上,两眼凝视前方,眉头微皱,显是陷入了深思。
小妾马氏屈身跪在塌沿下的厚厚毯子上,面朝榻里,不停揉捏老爷的两腿,为他舒筋活血。
而李老爷在沉思中,一只手下意识伸入了马姨娘领口中,漫无目的在她背部磨蹭,感受那绸缎般的细腻软滑肌肤。其实老爷的手有点凉,让马姨娘不是那么舒服……
帘幕微动,从外头探进一只好看的美人头,正是楼上的程姨娘,轻轻呼道:“老爷?”
李佑抬眼应声道:“有话进来讲!”
程赛玉小娘子便进了屋,万分委屈的说:“老爷,今日的事情,奴家真一丝也不晓得。直听到哥哥转告,才知道那姓吕的不要脸东西居然跑到老爷这里疯言疯语的。老爷要信了他,奴家可真冤枉死了。”
李佑疑惑的问道:“他见过你?”
“奴家去了嫂子那里,后来这姓吕的也来为嫂子庆生。嫂子拉住奴家说都是极近的亲戚,不必讲究这许多俗礼,所以叫奴家陪着她,还给介绍了一番。不过那姓吕的不知为何又出去了,后来才听说他跑到老爷这里发疯。”
怎么听起来,很像是程吕氏怂恿自家堂弟去追求程小娘子?李佑感到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
这里面有一个关键问题,吕尚志貌似是个无知蠢货,但程大舅哥的妻子,也就是程吕氏究竟知道不知道他李佑的身份?
李佑便又问道:“今天程吕氏在你面前,议论过老爷我的身份吗?”
“嫂子竟然一点也不提到老爷,真无趣。”程姨娘对此很郁闷。
今日程大小姐回娘家,恰好夫君给面子也一同去了,所以她本打算将李佑炫耀一番,满足小小的虚荣心。孰料嫂子一句话也不说到夫君,叫程大小姐满腔显摆之心,却无处开口……
这就有些欲盖弥彰啊,李佑心思雪亮,立刻判断出了情况。如果是久未会面的普通女人有个机会碰头话家常,很难不提到丈夫和家庭罢?那么今天的女主人程吕氏避而不谈,就显得不同寻常了。
自己与程家的关系,当初动静的确不大,约莫只有长公主、王启年、秦司乐、卢三公子各自知道一二。最后程家之事只在他与长公主之间转了手,程小娘子也是长公主直接送给他的,所以没有多少人通晓情况。
再加上程老丈那刻意低调此事的德性,自然越发不为人知了,这年头女人本来就不受重视,存在感差得很,很多人估计连程老丈有个女儿的事情都未必知道。
但那程吕氏已经嫁入吕家,应该与外人不同。不过已经推断到了这里,程吕氏知情不知情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作出了不知情的样子,而那个不知死活的吕尚志是真不知情的,对李佑而言,这便已足够。
有了初步判断,李佑又询问道:“听你哥哥说,你嫂子程吕氏与吕尚志似乎是堂姐弟,上一代只是叔伯兄弟?”
“是的,听说那姓吕的不要脸东西是吕家长房的,而奴家的嫂子出自吕家二房,所以确实是堂姐弟。”
李佑便出言抚慰几句,送走了因担心失宠而睡不安稳的程小娘子。随后暗暗揣摩一番,莫非今日之事,是狗血的大宅门式内讧?
从阴谋论角度出发,为了争夺家业,二房的人挑唆大房的人去触怒有权有势的官员,以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这从逻辑上似乎很说得通。而且计谋的水准也达到了他李佑三成的功力……
受上辈子票号的启发、感到机遇难得、有志于提前百年开创银号当做家族一处基业的李大人再次陷入深思,若真是吕家子弟不争气的内讧,能不能从中赚点好处?那吕家有个大帐局,也许就是票号的前身。
马姨娘忽然轻轻摇了摇李佑,打断了他的思考。面对李老爷犹疑的目光,马姨娘惴惴道:“奴家这个月的月事没有来,不知道是不是……”
“那可不错。”李佑大喜道。目前儿子太少,家业分不完,而且他又正处于越做越大的上升期,如果马氏真有了孕当然是个高兴事。
但李老爷欣喜之余,又想起至今空虚无子的大房,这下刘娘子更是压力倍增了。
却说同一时间,在西安门外的彭阁老府上,建极殿大学士彭春时身披便衣,到书房会客。其实他心里很不高兴,到了他这个岁数,一直很注重养生,所以晚间无事时就要早早睡下。
彭阁老身前之人约莫年近花甲,样貌十分普通,虽然衣衫富贵,但是态度谦卑。此人正是京师中名气不小的西商吕家当代家主吕昭节,吕尚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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