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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随轻)-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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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很简单,高掌柜配合了李佑,又是招供内情又是帮忙栽赃惜薪司,相当于在李佥宪与惜薪司的斗争中站错了队。结果短短一天后不争气的李佥宪便大败丢官,惜薪司卷土重来,高掌柜和泰盛煤铺不被报复就见鬼了。
更要命的是,李佑审完案子后,以正常的低价发卖泰盛煤铺存煤时,附近百姓纷纷来抢购,短短时间内便发卖一空,导致泰盛煤铺成了空壳子。
同时因为西山出现乱子,很少有新煤运入煤市,而同业其它囤积居奇的煤铺又将泰盛煤铺视为背叛者,不肯匀货调剂。结果泰盛煤铺现在基本无生意可做,完全是闲置的。
李佑越想越是欣喜,没有比用泰盛煤铺去代为卖煤更合适的了。它本来就是专业的煤炭店铺,还曾是煤市上规模最大的店铺,能力是没问题的,恰巧目前又被自己牵连了正处于空闲状态(其实一点都不恰巧)。
将从京北运来的煤炭直接送到那里,自己只需要亮出名头打出招牌,此外除了收钱还有什么可操心的?
可是李佑随即又发现了新的问题,泰盛煤铺乃是林驸马的产业。林驸马此人是有点倔强幼稚小脾气的,自己与他的关系又尴尬。若他犯了倔性子死活不同自己合作,那就真是没办法。
这种事找归德长公主也不太合适,那煤铺毕竟是属于林家的,并不属于皇家。无论怎么说,归德长公主是林家名义上的儿媳妇,有些地方还是受到些约束。
想象一下,如果儿媳妇到公公婆婆家里为了公公婆婆的产业大闹一通,那传出去就是大笑话,像个贪财无赖的泼妇似的。以长公主的为人,丢不起那面子。
想来想去,李佑觉得还是要找朱放鹤先生帮忙。朱部郎是林驸马的官方教习,平时与林驸马关系也很好,是个在中间帮助通融的好人选。
中午银号里开了火,李佑胡乱吃了几口,便起身去礼部寻那朱部郎去。
礼部仪制司分管学校工作的员外郎朱放鹤先生此时也刚吃完午饭,正在公房隔间里打瞌睡,年底除了筹备正月初一大典,基本没有什么事情。
他听到门子禀报说李佑拜访,连忙传了进来,打趣道:“贤弟不为五斗米折腰,现在真是大隐隐于市,有时间到我这里来闲逛了。”
李佑见了礼,“在下有个事情想与林驸马说一说,是有关阜成门煤市里泰盛煤铺的,烦请放鹤先生辛苦做个中。”
朱放鹤叹道:“些许小事,还要请我出面。你们二位都是才子,真不明白怎的就如此不对付?我这便下帖子,晚上请林驸马一聚,坊司胡同是暂不能去了,你看在小骥先生的酒家如何?”
李佑谢过,当日下午,他便陪着朱放鹤等一干清闲的礼部官员在公房里天南地北闲谈。
到了日头西斜时候,李佑与朱部郎便前往酒家,酒家主人、亦是京城名士的邹小骥先生迎了出来,对李佑笑道:“李探花在我这里留了十首诗论,之后便赏光的少了,莫非嫌弃敝处无美人下酒乎?”
主要兴趣在官场,第二兴趣在欢场的李佑打个哈哈应付过去。抬眼看到在酒家大堂墙壁上,依旧挂着朱部郎亲笔书写的十幅字,正是他景和七年秋季初入京时,为了炮制名气所凑集的十首诗论。号称十首齐发,百年内没人能再写诗论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古人已死不须争”、“公道持论我最知”等句子历历在目。直到两年后的现在,还有书生站在字幅下指指点点的议论着。
其中有几幅色泽似与其它不同,李佑便奇怪的问起。小骥先生尴尬的答道:“现今这算是招牌,被人偷了几次,只好又请朱贤弟重写了几幅。”
与邹先生寒暄过,李佑与朱部郎进入了一间空闲小厅等待林驸马。一刻钟后,林驸马掀了门帘进来,见到李佑很是不满,但碍于朱放鹤的面子只能入座。
酒菜上过,气氛仍显沉闷,朱部郎有意戏谑道:“今晚这聚会,实在寡淡了些,可惜碍于千岁的严令,为兄我也没法子请你们二位去坊司勾阑胡同为乐。”
李佑暗想,早些说完正事早些结束,便举杯敬林驸马,顺便挑起话头道:“月初泰盛煤铺之事,在下心中十分抱歉。其实当时情况并非你所想,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公事公办,不得徇私而已。”
说起泰盛煤铺,林驸马就很恼怒,这是他最大的小金库,被李佑一通捣乱后,原本的行业老大变成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惜薪司打压、同业们排挤的赔钱货。连李佑自己都输得丢官弃职,自己这煤铺也被连累的根本看不到什么前景和希望。
他不理睬李佑的敬酒,轻哼一声道:“托你的福,如今这本该红火的铺子算是要歇了!其中损失,你几句赔礼便能挽回吗?”
这话说得好!李佑想道,正好可以顺着他的口气提出自己的合作方案,总能叫那煤铺暂时有点生意维持。等熬到自己斗倒了惜薪司太监,一切自然就会变好的,就是少赚这一两个月钱而已!
“驸马息怒,泰盛煤铺变成这样,在下确实内疚,今夜前来,正是要……”
心里想起养戏班子资金泡汤,林驸马激动的拍案道:“几句好听话顶什么用!你把煤铺变成那样,你就该负责!”
李佑接话道:“在下愿为此负责!”
林驸马没想到李大官人如此痛快,犹疑的问道:“你肯为此负责?”
“不错!一人做事一人当!”李佑拍着胸脯道。看在朱部郎眼里暗暗喝彩,心道这李佑确实是个有担当的人。
林驸马猛地拍案,“那好,什么多余的话也不必讲!这间铺子,作价五千两,你出这个数就拿走!”
第六集 名震京师 第574章 君子不夺人所好
听到林驸马一句“作价五千两与你”,李佑不禁愕然,一只手伸进怀中,摸了摸那几张具有两个人体温、总面值五千两的银票。惊悚的想道,这林驸马一口道破了他的底细,难道有透视眼?
他满肚子盘算的只借用泰盛煤铺干上一票,对煤市推波助澜而已,没想炒股炒成股东。但是朝这方面想去,现成的一间大店铺还是挺有诱惑力的。
泰盛煤铺下错了注,在煤商中快混不下去了,如今貌似只等着关门歇业。但这是天要亡他,非战之罪也,如今天可能要变脸了,只是别人不知道,林驸马也看不到。
李佑败给太监,那是因为长公主突然坐视不理的原因,今天说服了长公主,形势当然会有些变化。变化成什么样子,李佑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不敢确定会变得更好,但总不会更坏了。
如果买下这家快歇业的大煤铺之后,形势能够变好,那岂不是大赚特赚?
话虽这么说,但……李佑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早知如此,今天便不找朱部郎当中间人了,直接想法子与林驸马会面更好!眼下要是没有第三者在场就好了!
如果朱部郎亲眼看到他兴高采烈故意买下这间快歇业的铺子,然后过一段时间突然风向大变红红火火,从商人角度来看是很正常的操作,但会让朱部郎这个文士好友怎么想?趁人之危、见利忘义、欺瞒诈骗等等这些帽子是跑不掉了。
若无第三人在场,便可以随意怎么办,别人不亲眼见到也就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一件事情,亲眼所见和传言耳闻,对人的思路影响往往是不同的。
听到林驸马愤然提出的要求,朱部郎不禁暗暗皱眉,这似乎有些偏激,真是大少爷脾性有发作了。
买卖的事情本就是有赔有赚的,哪能将责任都推到李佑头上去,再说李佑当初也是代表官府,为的是公事,并非故意要如何整治泰盛煤铺。现在把烂摊子硬推给李佑,这好没道理。
朱部郎又侧头看向李佑,见李大官人停杯不语,十分纠结苦恼,便猜道这李佑是不愿意接手的。
他笑了笑,对林驸马道:“林贤弟,依我看来,这样不妥当,你还是把话收回去罢。”
李佑闻言心念一动,连忙跟随着说:“这家煤铺眼下只是低谷,迟早还得红火起来,驸马何必如此丧气。”
李佑不说话还好,这李佑一说话又让林驸马产生了没来由的恼怒,分明就是他把好端端的铺子搅黄了,现在又来说没用的便宜话!
本来林驸马只是随口发泄几句,现在则较了真,对李佑冷言冷语道:“既然迟早要红火,那你为何不买了?我也不多要,只须五千两银子就便宜卖给你!”
李佑急道:“君子不夺人所好,驸马要三思,不可冲动行事!”
说得都是漂亮话,遇到真格就退缩!林驸马边想边逼问道:“方才是谁说愿意负责,难道这么快便言而无信?”
“钱财乃身外之物,林贤弟不要这般逼人太甚,且平心静气。”朱部郎对林驸马劝道。
李佑被林驸马质问的哑口无言,趁着朱部郎劝说的工夫,在一边唉声叹气。
被朱部郎劝了几句,林驸马只管冷笑,又对李佑讥讽道:“无论准与不准,怎么不说话?”
只见得李大官人猛然起身,白皙的脸庞涨几分红润,咬牙从怀中掏出几张纸状物,用力拍在桌子上,高声道:“这是五千两银票!驸马尽管拿去,煤铺我要了!”
这五千两可不是小数目,相当于常人两百年的收入了,年轻人真是冲动受不得激……朱部郎很是吃了一惊。他待要说什么,又见李佑对着他摆手,狠狠的说:“朱兄勿劝,我意已决!林驸马不会只是为了吓唬吓唬我罢!”
林驸马真没想到李佑居然随身带着五千两银票,还当场拍了出来对着他叫嚣,惊讶之余忽然也激动起来。
比狠谁怕谁?他也站起身,对外面叫道:“店家拿纸笔来!”
眼看双方越闹越大,劝也劝不住,拦也拦不住,朱部郎以手加额,无可奈何的长叹不已。
店家拿了纸笔,林驸马行云流水三下五除二的写了契约,对李佑道:“你敢签押么!”
“有何不敢!”李佑斩钉截铁的说,接过笔来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林驸马便又将契约递给朱放鹤道:“烦请朱兄作保!”
朱部郎执笔苦笑,“你们终归要反悔的,到那时,为兄我少不得还得将你们请在一起说和。”
立约双方和保人都签押过,还得拿到官府去用印才能生效。李佑豪气干云的说:“驸马今晚便可将银票取走!契约我拿着去宛平县盖了印,回头你这份送到驸马府上!”
“那便一言为定!到时候,我便叫来人将店铺地契屋契都捎给你!”林驸马毫不犹豫的说。
三人就此作别,林驸马得意的先走了。虽然他有点小小的后悔,这十几年的产业说卖就卖有点武断,但再不卖只怕五千两都收不回来。五千两银字,也够他花一阵子了。
朱部郎临别时对李佑道:“驸马本是个拗脾气的人,你跟着他胡闹什么。”
李佑攥着契约,咬牙切齿的答道:“虽说君子不夺人所好,但驸马苦苦相逼,将过错都抱怨到我头上,不可忍!我就不信了,凭着自家本事,区区一间煤铺还能办不好!”
“我知道你打心底不想要这家店铺。”朱部郎议论道:“但你还是年轻气盛啊,听说你最近打算从商?这从商和做官只怕是不同的罢。”
这李佑做官就是不怕事的性子,做生意还是这般不怕事的性子,做官可以这样,但做买卖能这样么?他也不知道。
坐进了轿子中,李佑感到手中契约沉甸甸的,这又是给自己增加了很大的压力,自己又不敢保证能百分百成功。
原本做那一票煤炭,政治意义大于经济意义,能成功更好,不能成功也没什么损失。现在多了一家半死不活的煤铺,若是不能救活,那真是先白扔了五千两银子又给自己找了个负担。
这样的事情肯定要先与关姨娘说,正好今夜也轮到睡在她那里。李佑回到家里,问过门子今日无事,便去了后院三房。
关绣绣正在明亮的烛光下看账本,见到夫君进来,她抬头喜道:“这两日柜上存银剧增八万三千多两,估计明后日还有。要次次有这种好事,多被砸几次才好呢。”
李佑坐在旁边,“现在消息都散出去了,都晓得银号后面是谁撑腰,世上哪有这么多真不长眼的人。”
关绣绣对李佑建议道:“别家银铺,家和店是前后一体的,我们这却是分开的。存银太多,都放在店铺那里,妾身总觉得心悬,为图稳妥,应当移动一些过来到家里保管。”
李佑觉得有理,但未必可行,“家里地方太紧张,在哪里另辟银库?”
关绣绣胸有成竹道:“这不必发愁,可以挖窖贮藏,就建在房屋地下,这样安全。”
“那可以试试。”李佑点头同意了,开始说起今晚的交易:“今天遇到了林驸马,他指责我坏了他的煤铺,吵了几句嘴,我便以五千两银子的价格买了他的煤铺。”
关姨娘知道夫君不会是肯吃亏的人,更不会去拿五千两巨款冲动,但她的注意点在于这五千两的来路。“夫君你又从哪里来的五千两?莫非还是借款?昨天你借了五千债务,今天又是五千,不能总是如此!”
“今天这不是借的,别人给的。”
关姨娘疑惑道:“谁如此大方?”
这就话长了,李佑简单的将今日之事都说了说。关绣绣担忧道:“这次夫君如果做不好,那就赔的大了。”
“那就尽力做成!”李佑打着哈欠,先上床睡觉了,今晚修身养性!
一夜无话,次日李佑早早的就起身洗漱,出门向北而去。京城九门中,朝廷各衙门大都在南,而顺天府、大兴县、宛平县这些京府京县衙门都在皇城之北。
这年头,涉及到店铺土地的合同,都要经过县衙盖印才能生效并具备法律效力,当然要交纳用印钱给知县委派的管印大爷。
因为泰盛煤铺所处地点从行政区划上位于宛平县辖境,所以李佑与林驸马订的契约需要到宛平县衙盖印,也就是李佑大清早出门要去的地方。
花了点小钱,迅速用过印,李佑便急急忙忙的去阜成门外煤市。钱国舅找来的那些煤,据说下午就要到京城,时间很紧张,必须要提前有所安排。
这是李佑第三次到煤市,第一次是执法官员,第二次是买主,第三次是东家,每次身份都不相同。
到了泰盛煤铺,果然萧条的不成样子,大堂门口都未打开。韩宗上前去用力砸门,才见有个伙计探出头来问道:“是谁?”
韩宗“你们林老爷已经将铺子卖了!新东家到此,快些开门迎接!”
里面从掌柜到伙计都在,听说有什么新东家,虽然不晓得怎么回事,但仍然开了门。
高掌柜一马当先的迎了出来,要见见这所谓的新东家,映入眼帘却是一张让他难忘的脸。此乃本店歇业的罪魁祸首,能不印象深刻么?
新东家是他?高掌柜忘了见礼,愣在那里不动。这李大人祸害本店一次还不够,难道祸害上瘾了吗?
第六集 名震京师 第575章 外行的新东家
其实对于东家卖掉铺子这件事,高掌柜早就有预感。那林驸马只是个富家出身的风花雪月公子哥,不是生意人,也没有什么耐心经营奋斗的心思。
林家把店铺交给林驸马掌管,作为掌柜的不便评论东家决定,但高掌柜也知道,如果是顺境时还好,遇到低谷时只怕林驸马忍受不住,直接变卖掉换银子并不奇怪。
只是高掌柜没想到新的东家居然是李佑,心里忍不住的悲叹,林驸马不是生意人,这李大人看样子习惯于作威作福,霸道的很,又哪里像是生意人?一个不怎么管事的外行,如果换上一个喜欢管事的外行,只怕更令人头痛啊!
听说李大人最近和泰盛煤铺一样倒了霉,连官位都没了,八成是林驸马依仗势力将烂摊子强塞给他的罢。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高掌柜也是煤铺老人了,林家开了这煤铺时就在当伙计,如今店铺由兴盛到败落,又一朝易主,怎能不唏嘘一番。
李佑步入大堂,将自己这份契约递给高掌柜看,“至于地契和房契,已经遣人去驸马那里取了,再等上一个时辰估计就送到了。”
高掌柜看了看契约文书,林驸马的签押他是认得的,当下便确认无误。到了这个程度,不用等地契房契,他就可以肯定确实已经易手了。至于地契房契,那是东家们之间的事情,他只是个掌柜的,最多用来核实情况。
高掌柜将店中伙计召唤过来一起见过李佑。李佑挥挥手,让大家先散了,只留着高掌柜说话。
李大官人听钱国舅报信说,他联系的京北煤炭预计今天下午运到京城,时间很紧迫,须得早早安排下去。
“近日情形如何?”李佑垂询道。
说起这个,高掌柜只能苦笑,“东家你也见到了,如今真没什么情形可言。店里没有存货,又因为西山矿工变乱原因,能运过来入市的煤又少的可怜,即便有也被别家抢走了。在下估计那些矿主也收到了招呼,不要送煤给我们,其他同业又不肯通融周转,没奈何的很。”
高掌柜只敢微微说几句同业的不是,惜薪司提都没提。
李佑嘿嘿笑了几声,极其不屑道:“不必理睬他们,都是一群坐井观天的朽木,不足为虑!”
听到李东家这很外行的理念,高掌柜无语,对本店的前途更加悲观。都知道做生意是和气生财,与顾客和气,与官府和气,与同业更要和气,行会的力量是很强的。
有问题就寻找化解之道,若真在同业中四面楚歌人人喊打,只怕在这一行做不下去的。
李佑大概能明白高掌柜想什么,但没多少工夫和他磨嘴皮子,让事实来说话就行了。便吩咐道:“废话不必多说!你调派两个伶俐的伙计,去东北城外三岔口等候。遇到运煤的大车队,就上前报出我和钱国舅的名号,然后将煤车队伍带到店铺这里来!”
有煤?无精打采的高掌柜登时腰板挺得笔直,这东家外行不要紧,能有好门路也不错!急切的问道:“哪里的煤?多少斤?能送至本店么?”
“来自北边山地,总量是几口煤窑两个月的产量,总该有四五十万斤罢。今日运来的第一批是四十大车,约摸八九万斤。”
高掌柜兴奋的说:“北边山地数县也依稀听说有煤产出,但其量少,一般就近供应边军和工匠,向来与京城关系不大。未曾想到东家居然能从那里找到如此多的存货,更没想到居然有攒了两个月产量卖不出去的矿主。若真有几十万斤送到本店,徐徐卖之,至少可以支持到年后了。”
徐徐卖之?支持到年后?李佑微微一笑,不过没有多说什么。如果让高掌柜知道他的打算,只怕又得腹诽东家太外行了。
随即高掌柜挑选了两个伙计,派到城外东北方向去接应,李佑便在店中静静等待。
午饭之前,去给林驸马送契约的长随韩宗回来了,将林驸马交出的地契房契带到。李佑验看过,至此钱货两讫,他与林驸马的这项交易彻底完成,泰盛煤铺正式成了他李佑名下的产业。
高掌柜陪着新东家吃过午饭,在后院暖阁中喝茶说话,主要是闲谈煤市这一亩三分地上各种情况。
放在从前,李佑没多大兴趣听,但如今莫名其妙成了一家煤铺东家,少不得要熟悉熟悉行业。自己要起复估计还得等一段时间,最早也得过完年后了,在此之前要将生意都理顺了才好。
忽然有个伙计立在门外,禀报道:“派去城东北三岔口的回来了一个,同行者还有一位,据说是来自于顺义的。”
高掌柜经验丰富,闻言对李佑道:“这必是那边打前站的管事了。”
店铺中,东家是东家,是负责出钱分红的;掌柜是掌柜,是负责出力经营的,这分工是很流行的规矩。当然具体情况也有所不同,天下并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规矩。
如今来了客商,自然是高掌柜的出面谈判。李佑不知道自己如果胡乱插手,会不会惹得店铺老人高掌柜不快,他现在身份是依靠掌柜经营的东家,不是官府大老爷。高掌柜可不像惠昌银号的戴掌柜,是被推出来当幌子的。
但李佑又很有兴趣,于是也去凑热闹了,不过他隐瞒身份,只站在旁边看,这迥异常人的举动让高掌柜有点莫名的不安,感到这位新东家实在不像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就怕他会突如其然的捣乱。
这两天天色一直不是很亮,堂中光线也有点暗,店中伙计领着一位四十岁左右,身量较高,方脸大耳富态的中年人进来。他拱手见礼道:“在下王应策,在杨员外手底下讨饭吃。”
高掌柜请王管事入座,上了热茶,没去问煤,却先问道:“不知贵方主人家来了没有?在下要提早安置好住宿,免得手忙脚乱招待不周。”
王管事答道:“多谢大掌柜挂念,今次杨员外没有亲到京城,这批煤交与我做主。”
原来这杨员外知道京城水深,自己这样送煤,只怕要招致些纠纷,故而出于谨慎心理不敢亲自前来,只让王管事负责。
王管事押着车队到了京城东北三岔口,遇到泰盛煤铺派来守候的两个伙计,对上了李大官人和钱国舅的人名,便知道这是今次前来交易的客户了。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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