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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凤鸣)-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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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无霜虽说是智者,却并未豁达到能置越王一系之生死存亡于不顾的地步,于裴守德梳洗包扎之际,他便已在盥洗房外打着团团转,一待见到裴守德由两名丫鬟扶持着出了盥洗房,陈无霜顾不得理会一众手下人等诧异万分的眼神,紧赶着便抢上前去,焦急万分地追问了起来。

“唉,一言难尽啊,裴某深悔不听陈兄之言,以致……”

裴守德虽经梳理了一番,可精气神却兀自未能恢复过来,脸色晦暗得有若抹了泥灰一般,这一听陈无霜追问起事情的缘由,一股子悲愤的哀痛便即涌上了心来,懊恼地摇了摇头,泪水已情不自禁地流淌而下。

“李柯等人何在?为何令裴兄狼狈若此?”

陈无霜心急如焚,哪有心思去安抚裴守德,更无心去理会裴守德的心情究竟如何,不耐地发问道。

“死了,都死了,死了啊……”

裴守德痛苦地闭上了眼,艰涩万分地呢喃着。

“什么?死了?怎会如此?该死!尔等尽皆退下,退下!”

一听李柯等人都死了,陈无霜登时便有如被雷猛劈了一下般,脸色“唰”地便是一白,狐疑地问了两声之后,突地觉得不妥,忙一挥袖,断喝了一嗓子,将左右人等尽皆赶出了院子,而后亲自伸手搀扶着裴守德行到院子里的石桌子后头端坐了下来。

“死了,都死了,都怪某,都怪某啊,唉,死了,死了……”

裴守德木讷讷地任由陈无霜摆弄着,就有若行尸走肉一般,口中呢喃个不停,整个人都已是彻底痴傻了。

“够了,裴兄!事已出,当急谋善后,若再如妇孺般自责,于事何补哉?又如何能对得起远在朝中的王爷,裴兄还请自珍重!”

眼瞅着裴守德始终无法从梦魇中解脱出来,陈无霜登时便急了,不管不顾地便是一顿当头棒喝。

“王爷?对!裴某死可以,却不能叫王爷失望了去,李显小儿胆大妄为,竟敢谋刺钦差,某这就上本参他,参他个谋逆大罪!”

被陈无霜这么一喝,裴守德先是一哆嗦,接着便是一阵激愤,气咻咻地一拍石桌,亢声嚷嚷了起来。

“狂妄!裴兄,你还嫌惹的麻烦不够大,竟是要我等尽皆陪葬不成?糊涂,糊涂啊!”

一听裴守德要参李显,陈无霜可就坐不住了,如触电般跳了起来,气恼万分地挥舞着双手,毫不客气地对着裴守德便是一通子呵斥。

“啊……,唉……”

裴守德正发泄得起劲,被陈无霜这么一喝骂,不由地便是一愣,接着很快便醒悟了过来,丧气地长叹了一声,瘫软在了石凳子上,只顾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再无一丝一毫的精气神可言。

“裴兄不必如此,胜败不过兵家常事耳,但凡潮起必有潮落时,如今这河西已是英王之地盘,在此地与其斗,殊难有胜算可言,不独裴兄,便是再加上小弟,也是枉然,而今之计,唯有求和为上,至于日后么,嘿,河西终归不是英王的目的,其要展翅,就得回朝,所有的账到时再慢慢算了去也不迟,一切当以大局为重,小节大可不计。”

裴守德到底还是越王最倚重的人物,陈无霜自不能坐看其就此颓废了下去,这便温言地劝解了一番。

“不错,陈兄教训得是,是裴某失态了,此次认栽便认栽,将来自有寻回时,只是这和却又当如何和了去,还请陈兄多多指教。”

裴守德毕竟不是寻常之辈,将陈无霜的话细细地咀嚼了一番之后,心情已是渐渐地平和了下来,虽尚有些怨气难消,可已是能从大局思忖问题的根本了。

“此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问题的关键还在裴兄的身上,但消裴兄肯作出个姿态,想来英王殿下必会见好就收。”

陈无霜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微笑着提点了一句道。

“哦?唔,某知道该如何做了!”

裴守德疑惑地瞥了陈无霜一眼,见其始终笑而不答,眉头不由地便皱了起来,略一思索之后,便即找到了答案之所在,心神微微一松,恍然地点了下头……

第四百五十二章和为贵(中)

“禀殿下,应斩之二百二十八人无一漏网,我方死十七人,伤三十七,目标现已逃往李温府邸,请殿下明示!”

英王府的书房中,一身黑衣的李耀东躬身站在堂中,面对着高坐上首的李显,言简意赅地禀报道。

“传孤之令,所有死伤者,抚恤金加倍,死难者之家眷照老例由‘邓记商号’照应,另,加派人手赶往临洮,务必在两个月之内查清‘黑风盗’老巢所在,不得有误!”

有战事便会死人,这一点李显自是不会不清楚,然则一听己方一战之下竟然损失了十七人之多,李显的心还是狠狠地揪紧了一下,要知道这拨派将出去的可不是寻常军士,而是李显手底下最精锐的力量,是李显的班底之所在,这一家伙便损失了如此多人手,李显不心疼才怪了的。

“诺!”

这一见李显面色肃然,李耀东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答了一声,匆匆退出了书房,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殿下,王刺史也差不多该到了。”

李显心情不是太好,自也就不太想说话,只是沉闷闷地端坐着不动,张柬之见状,不得不出言打岔了一句道。

“嗯,他确是该到了,也罢,若是这位还在那儿黏糊不已,孤也只好请其与刘祎之去做个伴了。”

兰州乃是河西的军政中心,最要害之地,李显自是不能容忍兰州刺史的大位掌握在外人的手中,哪怕这人能力超群也不成,李显要的是绝对的控制,而不是左右逢源的货色,毫无疑问,对于王庚的摇摆不定,李显已是彻底失去了耐心,此番驿站一案便算是李显给王庚的最后一次机会了,若是其还想着当一纯臣,李显也只好忍痛让其背上一回黑锅了的。

“良禽择木而息,王刺史并非愚鲁之辈,他会知道该如何抉择的。”

张柬之并非饶舌之人,不过么,此际为了分散李显的心思,话不免就稍多了些。

“但愿罢。”

李显对王庚的能力其实还是很看好的,若不然,也不会保荐其为兰州刺史,不过么,话又说回来了,如今李显手下人才济济,还真不缺王庚一人,当初之所以保荐其为兰州刺史,看重的其实还真就是王庚的中立,为的便是能顺利通过朝议的审核,只是没想到王庚居然打算将中立进行到底,这可就不是李显所想要的结果了,早几个月李显是没逮到机会,这回李显可就不想让王庚在这么逍遥下去了。

“禀殿下,兰州刺史王庚在门外求见。”

李显话音刚落,就见高邈从屏风处匆匆转了出来,疾步走到李显身前,紧赶着出言禀报道。

“来了?那就传罢!”

王庚的到来本就是预料中事,李显自是不以为意,眉头一扬,淡然无比地吩咐了一句道。

“诺!”

高邈高声应了诺,一旋身,匆匆退出了书房,不数刻便已陪着满头大汗的王庚又转了回来。

“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驿站遭人夜袭,裴员外所部尽皆毙命当场,唯裴员外不知所踪,疑似被人生擒了去,下官已派人封锁了现场,现正在勘察之中,肯请殿下明示行止。”

钦差代表着皇权,稍有点闪失都是了不得的大事,更遑论如今这等状况了,无论裴守德还能不能救得回来,身为兰州刺史,王庚都绝难逃脱干系,纵使不死,那也得脱上层皮,着急也就是难免之事了的,这不,都没等高邈上前回话呢,王庚便已迫不及待地抢到了前面,面色惶急无比地禀报道。

“嗯?怎么回事?裴员外随员众多,再加上尔所派的一营兵护卫着,为何还会发生此等惨剧,说!尔给孤说清楚了!”

一听王庚如此说法,李显猛地便站了起来,目光迥然地死盯着王庚,气恼万分地吼了一嗓子,煞气迸发之下,生生吓得王庚不由自主地便是一个哆嗦。

“下官不、不知,下官、下官也是刚得了信,实是不知为何会如此,下官、下官……”

王庚一着急,立马便结巴了起来,倒退了一大步,勉强地解释了一句,额头上的汗珠子狂涌得有如瀑布一般。

“不知?好一个不知!尔身为刺史,不思绥靖地方,都忙乎些甚子,嗯?出了这等大事,叫孤如何向父皇交待,说!”

李显既然打算逼迫王庚站队,此际自是不会给其留半分的脸面,也不待其将话说完,劈头盖脸地便是好一通子的呵斥。

“下官疏于职守,实是惭愧,不敢强辩,恳请殿下责罚,下官、下官无能,愧对殿下厚爱,下官……”

事情闹得如此之大,王庚实在是没了法子,除了可着劲地自承其罪外,也真不知道该说啥才好了。

“殿下息怒,事情既出,终归得想法子解决才是。”

眼瞅着火候已是差不多了,始终默默地端坐在一旁的张柬之终于开了口,温言地劝解道。

“解决?如何个解决法,哼,这一头孤遇刺之事尚未厘清,那儿又闹出了这么场大戏,这河西还真是邪乎了,敢情谁都能来孤的治所瞎折腾上一番,让孤息怒?这怒又该如何个息法,哼!”

李显的演技自然是炉火纯青得很,演起盛怒来,丝毫不带一点的假,那怒极的脸庞浑然看不出一星半点的不自然。

“殿下,事情尚未到不可挽回之地步,但消裴员外能得平安,这事尤有可为,以张某之见,还是须得先设法营救裴员外,而后再计其余,王刺史虽有疏忽之过,且容其将功补过也未为不可。”

张柬之的演技显然也不差,扮演起好人来,当真似模似样地,言辞恳切无比,生生令王庚感动得老泪都止不住地流淌了下来。

“哼!传孤之令:全城大搜,务必找出裴员外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张先生,你陪他去,务必将此事给孤办妥了,若不然,不止尔等要倒霉,孤也得跟着吃挂落,都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饶是张柬之说得无比诚恳,可李显的“怒气”却显然未消解多少,冷哼了一声,连带着张柬之都一并发落了一把。

“诺!”

“下官遵命!”

李显既下了令,张、王二人自是不敢有违,各自躬身应了诺,齐齐退出了书房,自去张罗着全城大搜事宜不提。

老王头,对不住了,您老这回要是还想当纯臣,孤也只好让尔一次当个够了!望着张、王二人退出的背影,李显暗自长出了口气,飞快地调整了下心态,准备迎候第二拨客人的到来,至于王庚是否会被张柬之说服,李显已是不在意了的,左右王庚若是不肯输诚,那就坐冷板凳去好了。

“启禀殿下,李中郎将府上的文书陈无霜来了,正在府门外候见。”

李显料得很准,张、王二人去后不到半个时辰,高邈便前来禀明陈无霜的到来。

“就他一人么?”

李显早已盘过了陈无霜的底,自是知晓此人方是越王一系在河西的真正主持人,对其此时赶了来并不感到有多意外,也知晓其一准是来送礼的,唯一不确定的只是其所带来的“礼物”有多大罢了。

“回殿下的话,就他一人。”

李显有问,高邈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回答了一句道。

“嗯,那就请他到书房一会好了。”

李显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随口吩咐道。

“诺。”

高邈恭敬应诺而去,旋即便陪着一身青衣的陈无霜从房外行了进来。

“草民陈无霜叩见英王殿下。”

陈无霜持礼甚恭,一见到李显的面,便即抢上前去,恭敬万分地大礼参见道。

“陈先生不必如此,平身罢,来人,给陈先生看座!”

对于前来“送礼”的人,李显自然是得客气上一些,这便和煦无比地一摆手,示意陈无霜起身,又高呼着让人给陈无霜搬来了个锦墩。

“谢殿下赐座。”

陈无霜荣辱不惊地行完了大礼,也没多客套,谢了一声之后,走到锦墩旁,一撩衣袍的下摆,规规矩矩地端坐了下来,态度从容而又淡定,一旁侍候着的书童们见状,忙将新沏好的香茶奉上,而后尽皆退出了书房。

“陈先生,请用茶!”

对于陈无霜的来意,李显已是猜到了根底,但却并未急着切入正题,而是一比手,笑呵呵地招呼道。

“好茶,此茶莫非是西湖雨前龙井乎?”

陈无霜尽管是来认输的,不过么,却也没打算一上来便将老底尽皆搬了出来,眼瞅着李显不急,他也作出一派悠闲的架势,端起茶碗,浅浅地品了一小口,微眯着眼,叫了声好。

“不错,先生果然高明,此茶乃是江南客商所送,孤饮着觉得不错,也就留了些,先生若是也觉得好,回头孤让人送些到先生府上便是了。”

论到装高雅,有过三世经历的李显比谁都更雅上几分,温文和煦地客套着,就宛若大家伙是老友叙旧一般。

“那就多谢殿下了,然,草民无功而受禄,心实难安,且容草民也送份大礼与殿下可好?”

李显能从容淡定,那是一切都尽在其掌握之故,陈无霜却是没这个底气,这一见李显迟迟不问自个儿的来意,陈无霜不得不就着眼下的“礼”字,将话转入了正题。

“哦?先生之意是……”

一听陈无霜如此说法,李显心中自是暗笑不已,可脸上却装出了副惊诧的样子,眉眼一扬,狐疑地望着陈无霜,就宛若真听不懂其之所言一般无二……

第四百五十三章和为贵(下)

“草民此处有份奏章,也不知是否合适,还请殿下指教。”

陈无霜是个明白人,所以他明知道李显是在惺惺作态,也绝不会故作聪明地去出言点破,而是诚恳万分地躬身行了个礼,旋即便从衣袖中取出了一本已蒙了黄绢的奏本,站起了身来,双手捧着折子,行到了李显所坐的几子前,恭谦地说了一句道。

“哦?孤倒是好奇得很,至于指教么,孤可不敢言此,先生乃大才之辈,能与先生就时务交流一下,孤定能受益匪浅的。”

李显口中倒是客套得紧,可说归说,伸出去接奏本的手却并没有丝毫的犹豫,这一拿过折子之后,也没再多废话,随手便翻了开来,一目十行地看着。

折子很长,足足有数千言之多,前头说的是彻查丘神勣一案的详细经过,当然了,所谓的“经过”全都是虚构之词,不外乎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类的曲折“故事”,个中的精彩丝毫不逊后世的侦探小说,将所有的罪名一股脑地全都栽在了子虚乌有的吐蕃人身上,至于后头么,则又编了一大套吐蕃人因阴谋败露,从而铤而走险,疯狂进袭驿站,幸得兰州守备营及时出动,方才救得钦差大臣裴守德之性命,并当场格杀贼众无数,只可惜裴守德之随行诸人力战不敌,泰半殉职云云。

“竟有如此蹊跷之事,实是大出孤意料之外,唔,孤怎么觉得这里头怕有些不对罢?”

看完了折子之后,李显对陈无霜的态度已是了然于心了的,知晓其已再无一丝的反抗之勇气,心中固然欣喜,可脸上却作出了一副且惊且疑的神色,略带一丝犹豫状地问道。

“恕草民不明,还请殿下明言。”

陈无霜此番前来,已是做好了被李显狠狠敲竹竿的准备,这一听李显兀自对奏本所言不满,心不由地便是一沉,可却不敢有甚旁的表示,只能是恭敬地请示了一句道。

“孤听闻‘黑风盗’与吐蕃贼子颇有勾连,作恶乡里不说,还几次三番地谋刺于孤,此次裴员外遇袭,未必便不是‘黑风盗’联手吐蕃贼子做的,陈先生以为然否?”李显假作沉吟了一下,而后抚了抚额头,若有所思般地说道。

“啊,这……”

陈无霜身为越王府一系的重臣,消息自然是相当的灵通,虽不清楚真正在主持“黑风盗”的人是谁,可却知晓“黑风盗”与武后一党有着扯不清的关系,此时一听李显如此说法,又怎会不清楚李显这是要强将“黑风盗”也牵扯进此案中去,从而为下一步进剿“黑风盗”树起一面正义的大旗,同时也顺便离间一下越王一系与武后一党的关系,这可就有些子超出了陈无霜能接受的底限,自是令陈无霜不禁为之语塞了。

“陈先生认为不妥么?唔,孤此番回兰州走得机密,可‘黑风盗’却能如此准确地半道截杀于孤,显见其中别有机枢,孤若不彻查一番,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稳喽。”

此际主动权在手,李显可没打算让陈无霜轻易过了关去,这便打了个哈哈,似笑非笑地点了一句道。

“殿下英明,草民亦有同感,此事确有‘黑风盗’的影子在内,是草民一时不查,疏忽了,多谢殿下指点迷津。”

人在屋檐下,又怎容得陈无霜不低头,这一听李显似乎有将其半道遇刺的事儿往自家头上栽赃之意思,陈无霜自不敢再多犹豫,忙不迭地躬身应答道。

“嗯,这就对了,孤向来不冤枉一个好人,可也断容不得旁人往孤的眼睛里掺沙子,这案子如此结了也好,裴员外此番受了如此惊吓,回头孤得好生设宴为其压压惊才是,唔,如今朝局颇艰,裴员外身为朝廷重臣,自该早早归朝,孤看三月初一便是个宜出行的好日子,就这么定了罢,至于后续办案事宜,便由兰州官府出面好了。”

事情既已办得七七八八了,李显自是懒得再多留陈无霜,这便看似随意,实则不容置疑地给出了完事的命令。

“殿下所言甚是,草民自当遵循不易,只是草民尚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殿下容禀。”

付出了如此之多,陈无霜自不甘心一无所得地便这么走了,这便假作听不懂李显的逐客之意,紧赶着一躬身,言语诚恳地出言请求道。

“嗯?”

自打来到了河西,李显便一直以铁腕统治全局,素来不与人讨价还价,此时一听陈无霜如此说法,李显的脸立马便冷了下来,也不开口,只是从鼻腔里冷冰冰地哼出了一声,内里满是毫不掩饰的不悦之意。

“殿下明鉴,我家小王爷生性佻脱,行事又偏孟浪,自来河西后,没少给殿下惹些乱子,实不堪大用,我家王爷以为该调其回朝,多加管教,以免误了殿下大事,这一条还请殿下多多体谅一二。”

陈无霜对河西之局面已是看得分外透彻了的,知晓己方在河西已是断无一丝的机会可言,自是不想在此充当李显的肉票,故此,哪怕李显的神情再如何不悦,他也不肯就此退让,抬出了越王李贞,以求得全身而退之机会。

“陈先生过谦了,温弟勇猛善战,此番平叛又立下奇功,孤正要大用于其,回朝之事就莫要再提了,孤可担保,再过上几年,温弟封一个三字王当不足为奇,陈先生不妨拭目以待好了。”

到了手中的肉票李显又怎可能让其就这么平白地溜了回去,别的不说,那些个屠杀部族的事儿李显还等着往李温身上推呢,若不然,又要到哪去找这么个上好的替罪羊。

平叛?奇功?怕是骂名满天下罢,这等屠杀之功要来何用?至少陈无霜是万万不想沾手的,可一见李显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陈无霜实在是无奈得紧,偏生又没勇气跟李显当面扳腕子,只能是讪笑着拱了拱手道:“殿下栽培之心,草民替王爷多谢殿下了。”

“都是自家兄弟,又谈甚栽培不栽培的,孤可是十二万分看好温弟之前程的,陈先生便放心好了,孤亏不了他。”

李显才懒得理会陈无霜心里是咋想的,笑呵呵地给不在场的李温画上了块大饼,至于能不能充饥,那李显可就不管了。

“殿下仁爱之心可昭日月,草民叹服矣,时辰不早了,且容草民告退了。”

遇到强势如此的李显,陈无霜是半点脾气全无,眼瞅着无法从李显口里得到答案,他自也不愿再多费那个口舌,寻思着回头让越王在朝中活动上一下方是正途,这便躬身行了个大礼,出言请辞道。

“嗯,先生是个明白人,多余的话孤便不多说了,它日有闲,不妨多来孤府上走动走动,孤也好多向先生请益一二。”

李显倒是没再多留陈无霜,不过么,却作出了副礼贤下士的样子,似乎有意无意地在拉拢于其。

“草民不敢,草民告辞了,殿下请留步。”

陈无霜乃是智者,自不会因李显的话而生出动摇之心,不过么,要说完全不动心,却也是假的,毕竟良禽还择木而息,更遑论陈无霜这等干才,若真能侍奉李显这等雄主,又怎会不愿意,奈何陈无霜深受越王大恩,忠心早已尽系在了越王身上,自不可能轻易做出改换门庭的事情来,对于李显的招揽之用心,也只能是假作听不懂了。

“先生走好,小王不送了。”

人才到了何时都是稀缺资源,李显自是不会嫌多,不过么,李显用人大多是自己培养,压根儿就没打算去撬人墙角,之所以故作姿态,其实就一个目的——在陈无霜的心里头埋下一根刺,指不定将来应景儿便能起些妙用,至于有没有效果么,也就是搂草打兔子,顺带的事儿罢了,有也好,没有也不失望,这一见陈无霜神情虽自若,可眼神里却微有遗憾之意,心中不由地便是一乐,却也没再多言,一挥手,示意陈无霜自便了事。

“是,草民这就回去改改奏本,明日再来向殿下请益。”

陈无霜伸出双手,将几子上的奏本拾了起来,恭谦地行了个礼,而后一转身,从容地退出了书房,自行转回李府去了。

“哎呀!”

连续狂赶了数日的路,又狠狠地厮杀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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