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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凤鸣)-第2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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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作不得,只能是黑着脸呼喝了一声,也没去乘其父的马车,一扭头,自顾自地上了另一辆车,一声令下之后,大队人马缓缓地行进了城门洞,沿着大街向城中心的刺史府而去了……
若说李谌在城门口的态度是卑躬屈膝的话,刺史府里的韩王之态度便是倨傲得很——狄仁杰一行人都已到了府门外,却浑然不见李元嘉露面,更别说摆香案接旨了,直到李谌入内了好久,内里才传出了话来,说是请狄仁杰到西花厅一见,当真将亲王的架子摆得个十足十。
“下官司农卿狄仁杰参见韩王殿下!”
论城府,狄仁杰乃是李显麾下最深的一个,自不可能有甚当众失态的表现,甭管李元嘉父子闹得是啥把戏,他自有一定之规,哪怕是被下人引领着去觐见,却也不因此愤恨不平,纵使李元嘉低着头,假装没瞅见他的到来,狄仁杰也依旧保持着颗平常心,缓步走到了厅中,规规矩矩地朝着假寐状的李元嘉行礼问安道。
“哦,哦,是狄大人来了啊,不必客气,快快请起,唉,老朽这人一老,可不就糊涂了,这才坐下,竟就睡了去,没能去远迎狄大人,还请海涵则个,来人,给狄大人看座。”
听得响动,低头假寐状的李元嘉总算是有了反应,缓缓地抬起了头来,一派迷糊状地看了狄仁杰几眼,而后方才像是如梦初醒般地寒暄了起来,口齿实难言清晰。
“谢殿下赐座。”
狄仁杰没去评述李元嘉那些压根儿就不着调的废话,只是淡然一笑,逊谢了一声,侧身端坐在了下人们抬来的锦墩子上,平和地望着李元嘉,一派恭听其训示之架势。
“自听闻狄大人将来,老朽可是日也盼,夜也盼,总算是盼到了狄大人的到来,这回可算是好了,老朽终于可以松上口大气了,唉,潞州地面不平静,皆老朽无能之过也,这不,前些日子,一伙山贼居然堂而皇之地袭击了驿站,杀死杀伤驿卒多人,便是连春耕专使王大人都叫山贼给弄了去,老朽惭愧啊,好在有狄大人赶到,若不然,老朽可真要愁死喽。”
李元嘉双眼微微地眯着,口中絮絮叨叨地念着,就跟一啰嗦老头没甚区别。
“哦?竟有此事?”
驿站之事,狄仁杰早就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又怎会不知情形究竟如何,不过么,他却没打算在李元嘉面前说穿,而是故作惊讶状地瞪圆了眼,满脸子难以置信状地惊呼了一声。
“唉,惭愧啊,都是老朽无能所致,下头一帮混账行子忙活了数日,居然连一点线索都没有,老朽都不知说啥才是了,而今狄大人既至,老朽弹冠相庆啊,想来有狄大人之神勇,此案必可大破无疑了。”
李元嘉絮絮叨叨地扯了如此之多,为的便是要给狄仁杰上个套子,这一见狄仁杰在那儿惊疑不定,立马毫不客气地便打算将此案生生压在狄仁杰的身上。
“殿下何出此言,下官奉陛下旨意,来潞州,只是为了清查春耕纠葛一案,并不敢越权行事,这一点还请殿下见谅则个。”
狄仁杰何等精明之人,自是一眼便看穿了李元嘉的用心之所在,左右不过是想将他狄仁杰拖死在潞州城内,从而误了两月之期限,然则狄仁杰却并不直接道破,而是假作惶恐状地抬出了圣旨。
“一码事,都一码事嘛,如今王方明陷落贼手,狄大人便是欲查其失职之罪怕也不可得罢,所谓一事不烦二主,此事终归还是由狄大人一手操办了为妥,放心,老朽不单可上本陛下,为狄大人多宽限上些时日,更可令潞州各有司衙门全力配合狄大人行事,便是要调州兵出击,也就是一句话的功夫罢了,狄大人当真无须顾虑太多,老朽可是等着狄大人大展神威的。”
钦差未到,而春耕专使在自个儿的治下被人掳走,再怎么说,李元嘉都逃不过一个失职之大过,他自是不想遭弹劾,再说了,在李元嘉看来,救走王方明的十有八九是东宫的人马,要想将其捞出,自是该着落在东宫一系身上,至于后头该如何应对么,李元嘉自有一套办法,这会儿自是怎么也不肯让狄仁杰置身于事外。
“殿下如此说法,当真叫下官汗颜无地,也罢,既能得殿下如此信赖,下官也就勉强一试好了,成与不成,下官实难说个准数。”
狄仁杰脸现犹豫地沉吟了良久,这才一咬牙,很是勉强地同意了李元嘉的请求。
“哈哈哈……,好,好,好,有狄大人这句话,老朽也就安心了,来人,上宴!”
这一见狄仁杰已然入了自个儿的圈套,李元嘉登时便兴奋得连声叫起了好来,一击掌,高呼了一声,自有一众下人们手提着食盒鱼贯而入……
第六百六十九章狄仁杰断案(三)
“大人回来了。”
王宽与狄仁杰的几名幕僚正在房中低声地闲聊之际,一阵脚步声大起中,狄仁杰已从外头行了进来,一众人等见状,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各自起身见礼不迭。
“嗯,都坐下罢。”
与李元嘉这等老狐狸应酬了大半天,狄仁杰显然是有些疲了,脚步略有些拖沓地行到了上首,一撩起衣袍的下摆,重重地坐了下来。
“大人,情形如何?”
眼瞅着狄仁杰脸露疲惫之色,一众人等心里头都难免有些子犯叨咕,但却都不敢轻易开口发问,唯有王宽却是无甚顾忌,直接便问了出来。
“不甚好,韩王将驿站一案也压在了狄某人的肩上,那意思便是此案不破,涉县怕是去不得了。”
在座的都是信得过之辈,狄仁杰自是无须隐瞒实情,但也没详细解说,只是语气平淡地答了一句道。
“狄大人,请恕属下直言,韩王怕是想借着您的手找出王大人,而后再行灭口之勾当,此举不可不防啊。”
狄仁杰此言一出,诸般人等尽皆面面相觑不已,幕僚之首的梁浩登时便有些子坐不住了,紧赶着出言进谏道。
“是啊,大人,我等如今入住的这所王府别院内外禁卫森严,便是想外出都难,即便是出去了,后头也跟着不少的探子,这岂不是拿我等当囚徒么?”
“大人,依属下看,这明白的便是个圈套,大人万不可应承此事,大人有圣旨在手,又何须理会韩王如何刁难,直接赶去涉县也就是了。”
……
有了梁浩的带头,其余几位幕僚自也都忍不住了,纷纷进言了起来,唯有王宽倒是沉默了下去,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头,一派心思重重之状。
“王将军对此有甚见教么?”
狄仁杰伸手一压,止住了众人的纷嚷,看了看低头不语的王宽,微笑着出言探问了一句道。
“大人明鉴,末将以为韩王此举怕是有着三重意思在,一么,该是拖延时间,让大人无法对涉县一案彻查到底,二来么,确有找出王大人并行灭口之心,至于其三,或许是打算拖大人下水,以掩饰其不轨之行径,此皆末将揣测之臆想,并不敢言实,还请大人明察。”
王宽的武艺比不上罗通等人,然,在“鸣镝”中却有着智将之称,心思自是相当之细腻,一番分析下来,倒也颇有条理。
“嗯,若如此,当何如之?”
狄仁杰并未点评王宽的分析,只是笑着往下追问道。
“这……,末将实不敢妄言,一切还须大人做主。”
王宽虽有智算之能,可到了底儿却还到不了当世智者这一层次,能看得出问题所在,可要想在短时间里找到解题之道却也难能,面对着狄仁杰的追问,王宽只能是赫然地摇了摇头,满是歉意地应答道。
“王将军可能避开外头的耳目与李将军等人联络上?”
狄仁杰观颜察色的能力极强,自是看得出王宽此言无虚,自也就没再往下追问,而是就此转开了话题。
“若安排停当,或可一试。”
王宽江湖经验丰富得很,卜一安顿下来,便已将内外都巡视了一番,自是察觉到了周边的那些明暗哨之埋伏,在其看来,虽说严密,却也不乏破绽可资利用,然则,当着狄仁杰的面,他也不敢将话说得过死。
“那好,就请王将军今夜辛苦一下,务必尽快联系上李将军,告诉他们……”
狄仁杰对王宽的能力自是深信不疑,也没再多废话,站起了身来,踱到了王宽身前,俯身其耳边,低声地交待了几句。
“诺,大人放心,末将知晓该如何做了。”
王宽脸色变了几变,可到了底儿还是强忍住了心中的疑惑,并未再多言,躬身应了声诺,起身便出了门,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戌时正牌,天早已黑了下来,万盏灯火齐亮,于雨雾飘渺间,将偌大的上党城点缀得有若璀璨星河一般,唯一不协调的是街上的行人绝少,纵或有之,那也尽是往来巡视的兵丁与衙役,此无它,只因整个潞州境内如今还处在宵禁其间,一过了戌时,便不许闲人出入,往日里繁华无比的夜市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了,闲来无事的人们自也就只能闷在家中,或是早早入睡,或是纵饮解闷,不一而足,侨居王府别院中的钦差随员们显然选择的是后者。
一众厮杀汉酒喝畅快,话不免就多,话一多,纠纷可不就起了,先是哄闹,接着很快便打斗了起来,这一打,可就从府内打到了府外,引得王府别院的人全都慌了手脚,劝架的忙着劝架,看热闹的也凑乎在一旁,整个王府别院内外全都闹得个不可开交,直到被惊动的狄仁杰亲自赶了来,高声喝斥之下,这才算是结束了这么场闹剧,却是无人注意到钦差随员中已是少了一人——就在别院诸人的注意力都被府门外的闹腾所吸引之际,一身夜行衣靠的王宽已从别院的西侧围墙处窜了出去,如同鬼魅般消失在暗夜之中……
仪凤三年三月初九辰时,连绵数日的小雨倒是停了,可天却依旧阴着,被雨水浸润了数日的驿站残骸早已没了火气,可味道依旧还在,大老远便可闻到那股子焦臭无比的气息,方才走下马车厢的李谌登时便被扑面而来的臭味呛得直皱眉头不已,可一见到从另一辆马车里刚下了车的狄仁杰,立马紧赶着换上了副笑脸,紧走几步,抢到了近前,甚是殷勤地开口道:“狄大人,前头脏乱不堪,您看要不就让下头人等去忙着好了?”
“不妨事,上党公若是不便,就在此歇息一下好了,狄某自去便可。”
狄仁杰早年在地方上任法曹时,干的便是断案的活计,甚样血腥乃至恶心的场面没见过,又怎会被眼下这么点小儿科给吓住了,自不会去领李谌的“好意”,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一边说着,一边缓步向残骸处行了过去,李谌见状,自是没得奈何,只能是无奈地捏着鼻子跟在了后头。
现场勘探的工作繁琐无比,专业性还极强,旁的官员断案大体上都是端坐一旁,任由手下人等去勘察现场,听个汇报总结,也就算是完成了现场调查,可狄仁杰却不同,他习惯的便是亲自动手,哪怕队伍中不单有着潞州府方面的仵作,也有着其从京师带来的老仵作,可狄仁杰依旧坚持自己也参与到其中,在一片脏乱的残骸里四下翻看着,浑然不介意那扑鼻的臭气与满地的狼藉。
狄仁杰倒是乐在其中了,却苦得跟随其后的李谌直想跳脚骂娘,可惜他也就只能是在心中暗自叨咕几句罢了,却是不敢在狄仁杰面前有甚怨言的,不过么,嘀咕归嘀咕,于勘察本身,李谌却并担心,只因现场早就来来回回地处理过好几次了,李谌压根儿就不相信狄仁杰能从残骸里找到甚有价值的线索,纵使有,那也是特意留给狄仁杰看的“证物”。
“上党公请了,据您出具的勘察报告,言及驿站被袭乃是内外勾结所致,先是站内有内贼引燃大火,而后乱贼趁势围攻,一举将驿站人等截杀当场,可是如此?”
俗话说得好,再狡猾的狐狸遇到了好猎手,千般的机变也不过是个笑话罢了,很显然,狄仁杰便是个极其出色的猎手,一番仔细的摸查之后,一大堆隐藏在残骸里的小玩意儿便已被狄仁杰找了出来,只不过狄仁杰并未急着发难,而是花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将整个驿站残骸都细细地摸索一遍之后,这才提溜着最重要的数件证物转身看向了满脸疲惫之色的李谌,笑着问了一句道。
“不错,确是如此,下官前些日子也曾数次勘察过现场,该是不会有差,怎么?狄大人以为其中有误么?”
一听狄仁杰出言蹊跷,李谌心中自不免起了些微澜,再定睛看了看狄仁杰手中的几样小玩意儿,愣是没搞懂个中差池之所在,心自稍安,这便强打起精神地反问道。
“唔,如此说来,这场大火完全就是贼人所为,本官没意会错罢?”
狄仁杰没有直接回答李谌的反问,而是径自向下追问道。
“这个……,该是如此罢。”
李谌犹豫了一下,脑筋飞快地便运转了起来,可惜却是一无所得,不得不咬紧了牙关地硬撑道。
“哦?那这些残骸下的弩箭头又该做何解释?莫非那众贼徒竟手持众多官军制式强弩么,嗯?”
狄仁杰等的显然便是李谌的这个肯定,眼瞅着其已是入了套而不自知,狄仁杰也就不再卖关子了,将手中提溜着的几枚残损的箭头一亮,似笑非笑地问道。
“啊,这,这,这……”
一听此言,李谌额头上的汗水立马止不住地狂涌了出来,望着那几枚残箭,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那样子要说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第六百七十章狄仁杰断案(四)
“狄大人怕是误会了罢,光凭这么些残缺不全的箭头,如何能断定必是出自制式强弩,太牵强了吧?”
李谌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好歹还算有些急智,尚不致于蠢到当场认账之地步,眼珠子转了转之后,皮笑肉不笑地反诘了一句道。
“很简单,弓之箭其箭头大,而弩之箭其箭头小,此为其一,其二,弓之矢长,而弩矢短,,上党公请看这箭矢长短如何啊?”
狄仁杰丝毫无惧李谌的反扑,信手从数枚残缺的箭矢中取出了相对完好的一支,递到了李谌面前,自信无比地列举出了三大理由。
“呵呵,狄大人好眼力,这或许是弩箭不假,却也不能说是出自官军制式强弩罢,须知朝堂禁令虽严,可屡禁兀自不绝,民间还是有弩的,那些贼人敢如何蛮横行事,有几把弩为依却也是说得通的。”
面对着实证,李谌自是没法硬说这些残缺的箭矢不是弩箭,可却绝不肯承认这么些弩箭是出自制式强弩,为此不惜废话一大箩筐地扯了一番。
“上党公所言倒也有理,只是于此却不慎适用,据狄某所知,我朝弩矢皆属定制,各场子之工匠所领之材料皆须登账,无论成品或是残次品皆无例外,为计数故,每逢百,工匠皆会在箭杆上刻标为号,此箭杆上正有一标记,‘王三’二字依稀可辨,正该是姓王之工匠所制之第三百支箭矢,只须到制箭之工坊一查便可知根底!”
狄仁杰很是耐心地听完了李谌的狡辩之辞,但并未因之所动,微微一笑,将箭杆翻转了一下,指点着箭杆上的两个已有些模糊的小字,轻而易举地便将李谌的狡辩驳斥了回去。
“这……,呵呵,狄大人说的颇是有理,只是却也难保这弩箭不是贼人从工坊里盗了去的,个中蹊跷一时半会也难说清了去,且容下官回头去查个究竟。”
军中物资流失虽说也是有罪,可毕竟罪小,最多也就是受朝廷申诫一番罢了,可指使州军夜袭驿站,那可是死罪,个中厉害李谌自不会不知,自是死活不肯松口。
“嗯,确该好生查查,如此大的火势,箭矢本该尽数化尽才是,可兀自有十数枚残余,足见是时射入驿站的弩箭之多,怕是该有近千罢,如此大的数量着实惊人啊。”
明知道李谌就是在百般耍赖,然则狄仁杰却并未当场点破,而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点了一句道。
“该查,该查,呵呵,狄大人放心,下官回头一准好生彻查一番。”
近千支弩箭那就意味着最少也有百余架强弩,这个数目字可是惊人得很,要想用工坊遗失的借口来解释,显然是行不通的,李谌并不傻,自是听得出狄仁杰话里的暗示之意,脸登时便白了,可又不敢再多辩解,只能是狼狈不堪地点着头,干笑着应答道。
“那就有劳了。”
狄仁杰显然没有与李谌当场扯破脸的意思,只是笑着谢了一声,便不再纠缠此事,也没管李谌究竟是怎个表情,大步便向已然结束了现场勘查的仵作们走了过去。
“狄大人。”
正聚集在一起私议不已的一众仵作们一见狄仁杰行了过来,忙不迭都停下了讨论,各自躬身而立,唯有一中年仵作却是紧赶着迎上了前去,这人便是狄仁杰专门从刑部调来的仵作高手乔三泰。
“不必多礼,可有甚发现么?”
狄仁杰一抬手,止住了乔三泰的大礼参见,言语平和地问了一句道。
“回大人的话,时隔多日,现场已遭人为破坏,已难复原事发之时的场景,属下只能得出些浅显的线索。”
乔三泰虽仅仅只有三十五、六,可自幼师承其父的仵作手艺,在仵作行里的资历却是极深,在刑部有着仵作第一人之称,眼光毒辣得很,对跟在狄仁杰身后的李谌也无甚太多的顾忌,一口便道破了此处残骸还是人为布置出来的结果。
“哦?那就说说好了。”
狄仁杰本身也精通仵作,自然是知晓这现场早已被人为捣鼓过好几回了,前头之所以能找到那几枚弩箭,不光是他搜得仔细之故,更多的则是运气使然,故此,对于乔三泰之言,狄仁杰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只是不动神色地吭了一声,便即示意乔三泰接着往下说。
“诺,根据现场残留痕迹可知,这驿站的大火是由内向外燃起的,火头至少有三处以上,大火蔓延得极快,受惊吓的驿站众人慌乱间似乎尽皆向前院涌去,却在院门处遭到了贼子重袭,现场留下腥味血泥数处,另,应是有人试图从西面高墙处突围而出,遭敌乱箭阻截,其人生死不明,残墙上留有十数处箭矢所造成的深洞,却并未发现箭矢,显然遭人收拾了去;其三,勘察现场地砖残痕呈波纹状,深浅不一,疑似有二次过火之嫌疑。”
尽管现场已遭人为破坏,可在乔三泰这等内行人的眼中,却依旧藏不住多少的秘密,随着其层层剥茧般的分析下来,真相几乎已是隐隐显露了出来。
“二次过火?上党公对此可有甚解释么?”
狄仁杰早已知晓了事情的真相,对乔三泰的分析自然是信得过的,这便眉头一皱,阴沉着脸望向了脸带惊惶之色的李谌,以质疑的口吻追问了一句道。
“这,这……,这不该罢,啊,或许是贼子唯恐烧得不够彻底,再次从外头引燃了大火也说不定,嗯,应该便是如此。”
一听狄仁杰追问此事,李谌登时便慌了,原因很简单,这第二次纵火便是他下令干的,为的便是彻底破坏整个现场,原本以为此事隐蔽得很,却没想到居然被乔三泰给识破了,心里头既惊且怕,舌头立马便打了结,支支吾吾了好一阵子之后,自作聪明地给出了个破绽百出的解释。
“上党公此言差矣,须知地砖乃耐火之物,若是一次彻底焚烧,也难有损毁,其上断不会有波浪状烧痕出现,最多只是乌黑一片罢了,唯有烧过冷却之后再经火烧,方会有这等波浪状烧痕出现,毫无疑问,两次火烧之间至少隔了半日以上。”
李谌的谎言实在是太低级了些,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乔三泰原就对其无一丝的好感,自是毫不客气地当场便揭穿了其之说辞。
“啊,竟有此事?呵呵,本官倒是第一次听说,呵呵,本官当日并不在场,事情究竟如何还须再做调查,狄大人,时候不早了,您看可要先行回城?”
谎言被人当场揭穿,李谌的面子上立马有些子挂不住了,可这当口上又无法用强,更无法发飙,也就只能是厚着脸皮发出几声难听至极的干笑声,随口敷衍了几句之后,便即出言催着狄仁杰回城。
“也罢,左右如今该勘察的都已勘完,就先回城也好。”
对于李谌的提议,狄仁杰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饶有意味地打量着李谌,直看得李谌心慌如麻地低下了头,这才哈哈一笑,点头应允了下来。
“好,好,好,狄大人,请!”
一番现场勘察下来,李谌已是几番吃瘪,早就已是又累又闷又慌,自是不想在这破地儿多呆了,这一听狄仁杰终于肯收兵,立马暗自松了口大气,赶忙摆了个“请”的手势,殷勤无比地将狄仁杰让上了马车,不多会,数量马车便已在一众骑军的护卫之下,向上党城急奔了去,现场唯留一地的狼藉之残骸,宛若大地之脓疮一般难看无比,似在无声地述说着前些日子所发生的那幕悲惨之情形……
“废物,你怎么不去死,混帐,就这么点小事都让你办成了这样,废物,十足的废物,你,你,你……”
心中有鬼的李谌一将狄仁杰等人送回了别院,紧赶着便冲回了刺史府,在书房中寻到了其父,连大气都顾不得喘上一口,便慌乱地将今日勘察现场的情形禀报了出来,换来的么,自然不是李元嘉的好言嘉奖,而是劈头盖脸的一通子怒骂。
“父王息怒,父王息怒,孩儿该死,孩儿该死,只是如今事情已出,还请父王拿个主意,若是,若是此事捅到朝中,那,那……”
李谌最怕的便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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