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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凤鸣)-第3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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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不好断言之事,只是事到如今,李显也只能是赌上一把了,当然了,此事就算不能做到完全成功也无妨,不为别的,只因在军事实力上,李显一方有着绝对之优势,倒也不虞有彻底失败之可能。

“殿下圣明!”

为了今日这一决断,张、狄二人不知花费了多少的心思,怕的就是李显依仗着强大的军事实力盛气行事,而今,一切总算是要开始了,二人精神振奋之下,应诺的声音自是干脆而又利落。

“嗯,都去忙罢。”

事情虽是基本按着计划在走,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无甚差池之处,然则李显却是兴奋不起来,不为别的,只因整个计划变数实在太多了,纵使计划周详,却也难保不出意外,未见得便一准能达成最理性之状态,当然了,也不至于会彻底失败,既如此,让两大谋士去折腾一下,也无甚不可之说。

“诺!”

计划乃是两大谋士定下来的,具体该如何运作,二人自是心中有数得很,各自躬身应了诺之后,便即相携退出了书房,自去忙着张罗各项事宜不提。

“罗通,越王府那头可有甚动静么?”

两大谋士去后,李显并未起身,而是默默地沉思了一阵,这才将目光落在了恭候在侧的罗通身上,沉吟着问了一句道。

“一切正常,那老狐狸自初一之后便已告病在家,概不会客,属下已令人严密监视,若有所动,必难瞒过属下人等之观察。”

李显有问,罗通自不敢稍有怠慢,忙一躬身,紧赶着应答道。

“嗯,继续监视,莫要让这厮溜了!”

对罗通的办事能力,李显还是信得过的,也没再多问,只是随口吩咐了一句,便即拿起本奏折,有一眼没一眼地看了起来,罗通见状,自不敢再多有惊扰,恭谨地行了个礼之后,悄然退出了书房……

午时将至,日头更艳了几分,恍恍然,已有着几分春光妩媚之景象,然则武后的心却是黯淡得很,无心去批改那些永远也批不完的折子,拧着眉头,屹立在书房的窗台前,愣愣地望着丽水轩的方向,半晌不见动弹上一下。

这都已是第九天了,自打设伏丽水轩以来,武后的心便始终不曾真正安过,从一开始的深深期盼,熬到了如今的提心吊胆,却愣是没见到一丝的成功之希望,不仅是设伏落了空,唐州那头的事情也没见回音,这等两头不着落的情形一出,纵使武后心智坚韧,却也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惶恐之中,不得不开始考虑最后的解决方案,问题是她并无十足的成事把握,而一旦失手,那便是万劫不复之下场,自由不得武后不慎之又慎的。

实力,说到底还是实力,别看明面上武后把握住了整支羽林军,坐拥近一万五千兵力,比起李显所拥有的三千东宫卫率军,似乎多了五倍有余,然则除了程务挺与李多祚两部之外,其余羽林军不过都是些无甚战力的老爷兵而已,压根儿就派不上用场,而程、李二部的忠心究竟有多高,却还是个难说的事儿,就算这两支军队都肯尽心尽力,真遇到了武装到了牙齿的东宫卫率军,怕也未见得能有多少的胜算,一旦无法迅速拿下东宫,事情的变数可就多了去了,武后也不敢保证事情的走向一定会朝着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这个险,不到最后关头,武后并不想去冒。

“娘娘,娘娘,出事了,出大事了……”

就在武后忧心不已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中,满头大汗的程登高从外头急匆匆地闯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还惊惶地嚷嚷着。

“混账行子,慌个甚,掉魂了么,嗯?”

武后这会儿正自烦心得很,这一见程登高如此咋呼,登时便怒了,双眼一瞪,毫不容情地便喝斥了一句道。

“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一听武后声色不对,程登高哪还把持得住,忙不迭地一头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般地哀告了起来。

“够了,何事?说!”

武后也就是发作一下罢了,到了底儿还是关心究竟发生了何事,自不会跟程登高多计较,眉头一扬,不耐至极地喝问道。

“回娘娘的话,今日难得天晴,奴婢也就安排了人上各殿顶清雪,却不曾想这一清之下,竟清出了大事,早几日失踪的朗明仙长与一名宫女双双伏尸丽水轩殿顶上,个中必有蹊跷,奴婢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来禀娘娘,一时心急,有失体统,还请娘娘海涵。”

程登高一边磕着头,一边絮絮叨叨地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说了出来。

“什么?”

一听程登高如此说法,武后的心猛然便是一沉,大惊失色地惊呼了起来……

第七百九十六章东都风云动(二)

“娘娘明鉴,奴婢绝无虚言,事实确是如此。”

一见武后神情不对,原本的惶恐不安的程登高立马哆嗦成了一团,面色煞白地一边磕着头,一边颤声解释了一句道。

“去,传本宫旨意,封锁现场,所有知晓此事者,都先押将起来!”

武后毕竟不是寻常之辈,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之后,心已是渐定了下来,眉头猛地一扬,声线阴冷地下令道。

“诺,奴婢这就去办。”

程登高担心的只是武后会迁怒于自己,这一见武后已定下了神来,心情立马便是一松,忙不迭地应了一声,爬将起来,转身便要向外行了去。

“慢,去,将葛弓宣来。”

没等程登高转回身去,武后突地又改了主意。

“诺,奴婢遵旨。”

武后这话叫得突然,可怜程登高转身方才转到一半,又不得不转将回来,猛然用力之下,老腰都险些闪断了,直疼得面色惨白不已,却又哪敢在武后面前有甚失礼之表现,只能是强撑着应了诺,急匆匆地退出了书房,不多会,便已陪着一身甲胄的噶尔?引弓从外头转了回来。

“末将参见天后娘娘!”

一见到高坐在上首的武后,噶尔?引弓自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微一躬身,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免了,尔可知晓今日丽水轩之事么,嗯?”

武后面无表情地虚抬了下手,一派随意状地问了一句道。

“回娘娘的话,末将先前正在现场,事情紧急,末将不得不下令封锁消息,擅专之处还请娘娘见谅则个。”

尽管武后的言语平淡,神情也很是淡然,可噶尔?引弓却是敏锐地捕捉到了武后眼神里飞快闪过的一丝厉芒,心中自不免为之一沉,不为别的,只因设伏丽水宫正是他噶尔?引弓的主张,而今事情出了纰漏,该问责的无疑正是他本人,一想到武后的狠辣与无情,纵使噶尔?引弓神经坚韧,也不禁微有些心悸之感,只不过噶尔?引弓却也不是太害怕,毕竟到了如今这般田地,武后所能依靠的人已是不多,噶尔?引弓自信自个儿乃是个中之楚翘,纵使有所责罚,也断然重不到哪去,回答起武后的问话来,自也就一如惯常般的沉稳与自信。

“尔可知晓个中意味么,嗯?”

武后并未理会噶尔?引弓的请罪,而是眼神一凛,语调阴森地追问道。

“末将知晓。”

一听武后这话里很明显地带着问责之意,噶尔?引弓心神不免又是一紧,只是很快便又平静了下来,不动声色地应答道。

“说!”

武后的心情其实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静,恰恰相反,此际早已是波澜万丈了的,之所以强撑着不表露出来,那完全靠的是养气功夫,真要是放开了说,那绝对会将噶尔?引弓臭骂个狗血淋头的,正因为此,武后的话自也就格外的简短,仅仅就只有一个字,可内心里的不满之意却已是明白无误地表露了出来。

“回娘娘的话,末将以为设伏之事必是已败露无疑,陛下之病情恐已泄露,事已至危机时刻,若是末将料得不差的话,河西大军必已过了黄河,目下或许离东都已近了!”

噶尔?引弓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之辈,自是不想被武后狠狠地发作上一场,这一见武后已到了爆发的边缘,立马抛出了番惊人之语,以引开武后的怒火。

“什么?这如何可能!”

果然不出噶尔?引弓所料,他这一番话一出,武后顿时大惊失色,哪还顾得上指责噶尔?引弓的办事不利,霍然而起,面色狂变地惊呼了一声。

“末将不敢妄言。”

尽管没有证据,可噶尔?引弓却是分外地相信自己的直觉,在一发现那道士与宫女尸体之际,他便已着手考虑全局,推断出来的结果便是如此,哪怕武后再如何惊疑,他也不会因之而改口。

“哼,危言耸听,何至于此,莫非河西至此之官府皆是聋子么?如此大事,安敢不奏将上来!”

一听噶尔?引弓说得如此肯定,武后心里头其实已是信了的,只是不甘之心却又旺了起来,这便强撑着喝斥道。

“娘娘教训得是,只是事实恐就是如此,非是各地官府隐瞒不报,实是河西骑军兵行过速,沿途州县怕是连反应都来不及,便已尽陷贼手,唯一能阻一下河西诸军的陇关么,惜乎摊上了李敬业这个志大才疏之辈,形同虚设耳,末将敢断言,河西军十日内必可赶至东都,真到那时,一切皆休矣!”

噶尔?引弓心中原本只有个模糊的推断,可解释了一番之后,自身都被自个儿的说辞给说服了去。

“嗯……”

噶尔?引弓都已将道理说得如此明了了,以武后之智商,自然知晓事情怕真就是如此,一时间竟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启禀娘娘,陛下醒了,说是要请您与太子殿下一并见驾。”

武后是心慌意乱地不知该说啥,而噶尔?引弓心中虽已有了谋算,却并不打算急着说将出来,书房里顿时便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就在此时,原本恭候在书房外的程登高却突然窜进了房中,脸色怪异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

一听高宗醒来,武后的眉头立马便扬了起来,脸色阴晴不定地变幻个不休,不为别的,只因高宗这半个多月来,始终处在昏迷不醒的状态之中,这突然醒来,显然不是病情好转,十有八九是回光返照之结果,一念及此,武后原本就乱的心,顿时便更乱上了几分。

“娘娘,末将以为当断不断,必遭其乱,事已危,当早做决断才是!”

武后这一慌乱不打紧,噶尔?引弓可就沉不住气了,只因他可是将复仇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武后身上,一旦要是武后垮了台,李显又岂会轻易饶了他去,这便赶忙从旁进谏了一句道。

“传本宫旨意,全面封锁丽水轩,无本宫手谕,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武后到底不是寻常妇道人家,慌了一阵之后,很快便回过了神来,一咬牙,高声喝令道。

“诺,奴婢遵旨。”

武后既已下了懿旨,程登高哪敢稍有耽搁,赶忙应答了一声,转身便要向外冲了去。

“慢着!”

程登高方才刚抬脚,噶尔?引弓已是一伸手,拦住了其之去路。

“嗯?卿家此是何意?”

一见噶尔?引弓如此做派,武后的眉头立马便皱了起来,极度不悦地吭了一声道。

“娘娘,此事万不可大张旗鼓而行之,一旦惊动了东宫,后果恐不堪设想,还请娘娘圣断!”

事态紧急,噶尔?引弓已是顾不得武后的感受,赶忙出言进谏道。

“唔,也罢,摆驾丽水轩!”

武后乃是灵醒之人,只一转念,便已明了了个中之关键,自不会再坚持己见,沉着脸吩咐了一句之后,疾步便向外行了去,噶尔?引弓与程登高见状,自不敢稍有怠慢,各自抬脚跟了上去,不多会,一行大小宦官宫女们已簇拥着武后的软辇浩浩荡荡地向丽水轩行了去……

“去,快去给朕唤媚娘来,唤显儿来,快去,快去!”

丽水轩的主寝宫中,斜躺在锦垫子上的高宗不耐烦地嚷嚷着,中气十足,若不是起不来床,光是听声音的话,定然无法判断出高宗已是昏迷了近半个月的病人。

“陛下莫急,臣等已着人去请了,娘娘与太子殿下须臾便至。”

这已是高宗醒来之后的第四次催促了,专责给高宗治病的太医院医正孙乞延急得满头大汗,可又不敢将实情道将出来,只能是拿谎言一遍又一遍地搪塞着。

“须臾,又是须臾!当朕好欺瞒么,混账行子,安敢欺君,朕要砍了你的头,来人,快来人!”

或许是久病的缘故,也或许是自知将不久人世之缘由,高宗自醒来之后,脾气便变得很暴,几次三番地催促都没结果之下,耐心已是彻底耗尽了,双臂猛地拍打着身下的锦垫子,气急败坏地吼个不休,直吓得孙乞延等一众太医们全都面如土色地哆嗦不已。

“天后娘娘驾到!”

就在一众人等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一声尖细的喝道声突然响了起来,正自惶急的众太医们全都暗自松了口大气,而正闹腾不已的高宗也就此安静了下来,双目炯然地扫向了门口处的屏风。

“臣妾叩见陛下。”

一阵脚步声响起中,武后领着一众大小宦官们从屏风处转了出来,款款地走到榻前,朝着高宗便是一福。

“免了,免了,媚娘啊,你可算是来了,嗯,显儿何在?”

一见到武后的面,高宗的精气神立马又好了几分,叫了起之后,突然发现李显并未跟来,不禁有些疑惑,这便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尔等全都退下!”

武后起了身之后,并未回答高宗的问题,而是头也不回地一摆手,将左右全都屏退了出去,这等举动一出,高宗不由地便是一愣,一时间有些会不过意来,直拿眼死盯着武后,虽未开口,可探询之意却是明摆在了脸上……

第七百九十七章东都风云动(三)

“陛下……”

将寝宫中所有人等全都屏退出去之后,武后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痴痴地与高宗对视了好一阵子,而后轻唤了一声,未语泪已先流。

“媚娘,你这,这是……”

高宗一向最怕的就是武后的流泪,纵使此际正疑惑于武后屏退众人的用意何在,可一见到武后那泪流满面的样子,所有的疑虑早已抛得不知去向了,剩下的只有手足无措之慌乱,若不是不利于行,只怕早已跳将起来了的。

“没,没事,妾身只是高兴的,陛下龙体能安康,妾身就算是再苦,也是值了的。”

一见高宗发急,武后的眼神里立马飞快地掠过一丝精芒,可表现出来的却是一派慌乱,一边忙不迭地抹了把眼泪,一边意有所指地回了一句道。

“那就好,那就好,唉,朕这身体怕是不中用了,这些年来,若非有媚娘帮朕支撑着,朝局怕是早糜烂不堪矣,朕对不住你啊。”

武后的话里倒是意味暧昧,奈何此际高宗心神根本不在朝局上,又哪能意会得到武后的苦心,也就只当武后这是在抱怨政务的繁杂,心中愧疚之意顿时便大起了,满脸歉然之色地感慨了起来。

“陛下。”

武后的本意并非是要抱怨,只是想以之切入朝局话题,不过么,高宗的误会对她来说,却也算是个好事,只要高宗内心里的愧疚之感不减,武后便能借此作出一篇大文章来,这等机会,以武后之能,自是不会错过了去,但见武后身体一个前扑,似感激,又似惶恐不安状地趴下了身子,柔荑一伸,已请捂住了高宗的嘴,双眼含泪地仰头望着高宗的眼,那小样子,若不是老了些,还真有些个楚楚动人之状。

“媚娘啊,朕与你相知相携三十余载,经历不知多少风风雨雨,而今,朕怕是不能再陪爱卿走下去了,朕……”

武后那等小鸟依人状若是旁人见了,怕是得惊诧莫名,可高宗偏偏就吃这么一套,心中暖意大起之下,恍恍然间,似乎又回到了数十年前,心情激荡不已,伸手握住了武后的手,再次感慨了起来。

“陛下,您会好起来的,妾身……”

武后虽是狠毒入骨之辈,可当着高宗这般深情,心不禁也是一软,忙不迭地出言试探宽慰高宗一番,只是话未说完,已被高宗伸手轻捂住了嘴。

“媚娘,别说了,朕的身体,朕自己知晓,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罢了,呵,朕一生灭国无数,已是可以无愧于心了的,即便是列祖列宗,怕也挑不出朕的不是来,朕这一辈子,值了!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媚娘你啊。”

高宗动情地将武后揽入了怀中,温柔地拍着武后的背,语带忧虑地述说着。

“陛下,臣妾愿随陛下一道走。”

武后对高宗其实并无多少的爱意,然则夫妻数十年下来,感情多少还是有一些的,眼瞅着高宗激动若此,武后心中也不免有些伤感,说出来的话自也就带了些真情实意。

“媚娘不必如此,朕非昏君,岂可行殉葬之事,此事休得再提!”

对于武后的殉葬之言,高宗心中虽感动,却并不以为然,这便假作不悦状地出言喝止道。

“陛下,臣妾,臣妾……”

武后之言原本就是半真半假,被高宗这么一喝止,真情固然是多了几分,可演戏的成分么,却依旧还在,一派泪眼婆娑状地望着高宗,竟似哽咽得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唯有双眼里的深情却似浓得泛滥不已。

“媚娘啊,你一生好强,素来不肯让人,也就朕能容得下,而今,朕已是要去了,你可不能再一味逞强了啊,显儿非常人也,文韬武略皆出类拔萃,纵使比之先帝,也不遑多让,有他在,社稷当无忧也,媚娘操劳了如此多年,也该好生歇歇了,那些烦心的政务么,能不理便不理好了。”

高宗爱怜地伸手帮武后抹了下腮边的泪水,以交代后世的口吻,细细地叮咛了一番,言语虽温和,可话里的意思却已是说得个分明,那便是要武后交权。

“陛下,臣妾倒是愿息事宁人,奈何显儿他,哎,妾身都不知该如何跟陛下说了。”

权力就是武后的命根,要她交权,那就是要她的命,别说高宗了,便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没这等可能,这一听高宗如此说法,自然不肯应命,眼中精光一闪,面色黯然地低下了头来,一派幽怨状地说了一句道。

“嗯?媚娘此言何意?”

武后与李显的尖锐矛盾,高宗自是心中有数得很,实际上,这也是高宗自己有意无意促成的结果,然则一听武后这话里的蹊跷显然不是在说往日里的恩怨,眉头不由地便皱了起来,迟疑着出言追问道。

“陛下,您有所不知,显儿他,他……,哎,河西大军已将至洛阳矣,妾身无能,竟致朝局糜烂于斯,臣妾愧对陛下之宠信啊,陛下,臣妾罪该万死,臣妾,呜呜……”

武后来此见高宗的根本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从高宗手中设伏弄到对付李显的利器——遗诏,自然是怎么危机怎么说,至于是不是事实,武后可就顾不得那么许多了的。

“什么?”

一听此言,高宗的身子顿时猛然地一振,满脸惊愕之色地惊呼了一声。

“陛下,妾身不敢妄言,实情便是如此,妾身辜负了陛下重托,妾身万死,万死啊,陛下。”

打铁自是得趁热,一见高宗惶恐,武后立马便哀切地哭泣了起来,一派垂死待毙之状。

“竖子,竖子,哎,罢了,罢了,朕,朕……”

高宗一向忌惮的就是李显手中的军权,怕的就是李显铤而走险,却没想到千防万防之下,还是发生了这等事情,气怒攻心之下,也没去细想这事情到底是否是事实,直憋得脸色发紫,愤然一用力,竟坐直了起来,骂了几声之后,刚想着说些甚子之际,一口气却已是接不上来了,双眼一瞪,人已是重重地栽倒在了锦垫子上。

“陛下,陛下!”

武后激怒高宗,为的乃是弄到遗诏,却没想到高宗竟然就这么气倒了,一惊之下,顾不得再假哭,忙不迭地拽住高宗的身子,惊呼了两声之后,见高宗没有半点的反应,心顿时慌了,微颤颤地伸手一探高宗的鼻息,这才发现高宗竟然已是薨了!

“啊……”

尽管早就知道高宗的清醒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可真到了高宗死去之际,武后还是不禁为之心慌意乱,一声惊呼之下,连退了三大步,面容扭曲地望着高宗横陈的尸体,眼中精芒闪烁不已,默立了良久之后,狠狠地一咬牙关,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黄绢蒙面的圣旨,迈步走到到榻前,一狠心,抓起高宗低垂在榻边的手臂,而后飞快地取出一盒朱砂,将高宗的食指往盒中一按,蘸满了大半个手指之后,重重地摁在了圣旨上。

“唉……”

忙完了一切之后,武后并未急着离去,也没有出言宣召后头诸般人等,而是连退了几大步,远离了木榻,神情复杂至极地望着榻上的高宗,末了,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长叹,一转身,头也不回地便向房外行了去。

“臣等叩见娘娘!”

寝宫外恭候着的众人早就已是等得心急无比了的,只是没人有胆子去搅乱武后与高宗的会面,也就只能是老老实实地等在外头,这一见武后终于出了寝宫,所有人等精神一振之下,自是都不敢怠慢了去,各自大礼参拜不迭。

“程登高!”

武后并未理会众人的大礼参拜,而是寒着声断喝了一嗓子。

“奴婢在!”

程登高原本就跪在众人的最前列,这一听到武后点了自己的名,忙不迭地膝行了几步,高声应答道。

“陛下累了,已然酣睡,任何人不得惊扰,本宫令尔在此看护着,不得有误!”

武后面色微寒地扫了程登高一眼,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奴婢遵旨!”

尽管心中奇怪武后怎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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