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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凤鸣)-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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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萧明这番惊人之语一出,刚安静下来的群臣们再次喧哗了起来,无数的目光全都闪烁地集中到了龙床右侧的那片珠帘上,很显然,众朝臣们都清楚此番朝议只怕将会是武后与太子之间一场无可避免的生死之战,到了如今这个份上,谁都输不起了。
“陛下,大理寺乃国之重器,掌刑狱,而今竟糜烂若此,实是令人惊心,老臣恳请陛下下诏详查!”一片哗然声中,阎立本大步行出了队列,高声附和了一句道。
“陛下,阎尚书所言甚是,此诚不可轻忽,微臣恳请陛下明断!”
“陛下,大理寺糜烂至此,实是贪官污吏横行之结果,臣以为当彻查!”
“陛下,臣等以为此般恶行古来罕见,实不可不详查!”
……
阎立本一站将出来,一众亲近太子的官员们自是不敢怠慢,尽管各自的心里头都不是很清楚萧明的奏本是如何来的,可必要的呼应却是不能少的,这一哗啦啦站出来便是一大片,声势不可谓不浩大。
“这个,这个……”
高宗一向都不是个很有主见之人,再加上骤然间遇到这等大事,心自是有些慌了,情不自禁地便回头去看珠帘后头的武后,却没能得到武后的丝毫暗示,无奈之余,也只好转过了头来,有些子不知所谓地支吾了两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处理面前这团乱麻了——高宗虽懦弱了些,却并不痴愚,又怎可能不清楚大理寺泰半的官员都是武后一党,而今太子已摆出了这等要挖武后根基的架势,高宗夹在中间可就是万分的为难了,说不彻查么,武后倒是满意了,可又如何安抚太子呢,毕竟贺兰敏之那事儿尚未过去,再加上今早高宗又支持了武后垂帘听政的举动,内心里实是觉得亏欠了太子不少,再说了,大理寺真要是像萧明所说的那般不堪,不整顿一下,也着实说不过去,别说群臣们不答应,便是高宗自己也看不下去了,问题是武后那头又该如何应对?这等矛盾复矛盾的局势下,高宗是真的迷茫了。
“父皇,儿臣以为赏罚分明方是朝堂取信于民之根本,而今大理寺有亏职守,实是朝堂之大患,若不详查,恐伤民心矣,此诚不可以轻忽者,望父皇圣裁!”眼瞅着高宗半晌都没能拿出个准主意来,太子自是坐不住了,这便站了起来,回身对着高宗便是一躬,高声禀报道。
“臣等恭请陛下圣裁!”
李弘话音一落,阎立本等大臣们自是紧赶着齐声奏请,声浪滚滚直上,在大殿里回响个不停。
“诸位爱卿,朕,朕……”高宗面色苍白地结巴了几声之后,有些子无奈地看向了在队列里慌乱不已的一众大理寺官员们,咬了咬牙点名道:“袁公瑜、侯善业何在?”
“臣在!”
太子要对大理寺动手的消息袁、侯二人事先都已知晓,可却万万没想到太子居然没像预计的那般行事,而所报出来的数据乃至案例竟然无比的准确,又怎会不知晓派将过去的卧底丘神福之身份已是穿了帮,心里头自不免慌乱不已,可在此时却也容不得二人退缩了,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袁卿、侯卿,萧御史弹劾于尔等,所言属实否?”高宗看了看袁、侯二人,铁青着脸问了一句道。
“陛下,臣等冤枉啊,臣等一向兢兢业业,不敢稍有行差踏错,岂敢行私舞弊至此,积案虽有,却并非如此之多,况我大理寺所审之案皆大案要案,岂能轻遂而结,案子一多,稍有累积也属常事,至于萧御史所言之贪赃枉法事更属子虚乌有,臣等叩请陛下明断。”这一听高宗话里有着息事宁人的意思在,袁公瑜立马叫起了撞天屈来,鼻涕眼泪横流,一派极端委屈之状。
“陛下,臣等向来奉公,岂能行此污秽事,萧御史无端诬人清白,实有欺君之大罪,臣恳请陛下圣裁。”袁公瑜还只是叫屈,侯善业可就是倒打一耙了,左右就是不能当场认了帐。
“陛下,事实俱在,查之立可见分晓,臣叩请陛下下诏彻查!”
这一听袁、侯二人当庭抵赖不说,居然还倒打了一耙,萧明可就怒了,不待高宗发话,从旁抢了出来,高声便喝了一嗓子。
“臣等恳请陛下下诏彻查!”
此际已到了见分晓的时辰,阎立本等一众太子一系的官员们自不可能放过这等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纷纷高声奏请了起来。
“父皇明鉴,儿臣以为此事两造相争,靠辨是辩不出个所以然的,一查却可知根底,儿臣愿领此任,恳请父皇恩准!”眼瞅着武后迟迟没有声响,太子自觉已掌控了局面,此时不乘胜追击更待何时,这便站出来请命道。
“唔,弘儿此言,此言……”
眼瞅着诸大臣都言要查,高宗不免为之意动,只是顾忌着武后,迟疑着不敢真下了决断。
“陛下。”
就在高宗将将要同意太子的请求之际,其身后的武后终于开了口,硬生生地打断了高宗的话头。
“啊,皇后对此事有甚看法么?”
一听到武后开了口,高宗立马将要说的话收了回去,扭头看了看珠帘,略带一丝慌乱地问了一句道。
“陛下,臣妾以为太子所言颇是有理,此事争执无益,彻查即可,只是臣妾以为朝堂行事当以勿枉勿纵为要,今太子既以为大理寺糜烂,于查案中势必有所偏避,恐于公正有差,再者,此案扑朔迷离,牵涉过巨,非老成持重之人难以当此重任,依臣妾看来,此案就由许相主理好了。”武后声线平淡地扯了一通,末了,极力推荐许敬宗出任主审官,其用心如何自是昭然若揭了的。
“陛下,老臣愿担此任,定不负陛下及皇后娘娘之重托。”武后话音刚落,许敬宗便极为配合地站了出来,高声请命道。
“轰……”
许敬宗这么一站出来,朝臣们登时再次哗然一片,可却无人敢站出来说个“不”字的——没错,谁都知道许敬宗是武后的忠实心腹,可论及资历、地位,满朝文武中还真没人能胜得过他,便是要争位都无从争起,即便是太子一系的官员们尽皆不满得紧,却也难奈许敬宗的厚脸皮,一时间原本被太子一方所掌控的局面竟就此转换到了武后的手心里。
厉害,着实是厉害,翻手间太子所有的努力居然就这么被化解于无形了,这老贼婆还真是不好对付,没辙了,该咱上场打擂台了!只一见到太子那铁青无比的脸色,李显便已知晓太子已是黔驴技穷了,再不上场的话,这场大戏也差不多就该到此落了幕,而这是李显绝对不愿看到的结局,哪怕再不情愿,李显也只能是提前出击了!
李显这些年来在朝中很少出面奏事,可一旦出击,每回都是锐不可当之势,还真从没失过手的,他这么一站将出来,原本正乱议着的朝臣们立马便全都收了口,所有人等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李显那并不算高大的身子上,都想看看李显如何化解这等几乎已是必败的死局,气氛一瞬间宛若凝固了一般,偌大的殿堂中一片死寂,唯有李显那算不得重的脚步声在轻轻地响着……
第一百三十一章兄弟齐心(下)
李显不紧不慢地走着,走得极为的稳健,脸上的神色也沉稳得很,一派的胸有成竹之状,实际上,内心里却一点都不平静——没错,眼前这场官司输不得,一旦输了的话,太子脸面全无之下,势必再无颜立足朝堂之上,就算武后不急着下毒手,太子也基本上没了折腾的本钱,可就算赢了,又能如何呢?就凭着武后敢于垂帘听政的胆略,还有甚事是她不敢干的,此番即便能压制其一回,也难阻其挟天子以横行朝堂之野心,最多只能起个延缓的作用罢了,换句话说,武后垂帘听政的举动一出,眼前这场朝争的价值便已是大幅度缩水了的,可就算这样,李显也不能接受失败的结果,哪怕所得有限,也总好过满盘皆输罢。
“显儿可是也有要奏的么?”
望着缓步行出队列的李显,高宗没来由地便感到一阵的慌乱与心悸,竟不等李显开口禀事,便抢先问了一句道。
“启禀父皇,母后,儿臣以为许相乃三朝元老,由其出掌大理寺一案自无不可,然,此案牵扯过巨,案情复杂难明,所涉及之案件多达数千,旁的不论,光是逐一核实便非易事,劳心费力之至,许相年高德昭,乃朝堂中流砥柱也,倘若因此案操劳过度,则是我朝不堪重负之损失矣,儿臣窃以为此举恐有不妥,还请父皇明察。”眼瞅着高宗在那儿慌乱不堪,李显心头滚过一阵的悲哀,可却并没有带到脸上来,只是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个礼,委婉地表示反对许敬宗出掌此案的提议。
“唔,显儿所言颇是有理,许相,您看……”
高宗内心里其实也很想好生查查大理寺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只是碍于武后的面子,不敢明着反对罢了,此时见李显给出了个尚算合理的理由,自是来了精神,这便沉吟地瞄向许敬宗,试探地问了半截子话。
“陛下,老臣素喜肉膳,每日三餐,每餐肉须半斤,饭尚能食三碗,耳聪而目不昏,古之廉颇不外如此乎?”许敬宗一张老脸木然至极,平静无比地对着高宗一躬身,答非所问地扯了一番,可言中之意却是表达得很清楚了,那便是在说他许敬宗体力与精神上都不存在任何的问题,足以承担审案的重任。
“启禀父皇,许相老当益壮,实我朝之瑰宝也,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朝中能有许相在,实乃社稷之福,当珍而重之,岂可因些许琐事劳其心,儿臣不才,愿请命彻查大理寺,还我朝堂之清明,恳请父皇恩准!”许敬宗话音刚落,潞王李贤已大步走到了殿中,高声请命道。
“父皇,六哥所言甚是,而今北面战事正酣,朝堂军国重务繁多,亟需许相坐镇,方可确保无虞,至于查案这等只需耐心的繁琐事宜,实不宜劳动许相大驾,六哥一向心细如发,正是查案之最佳人选,儿臣恳请父皇恩准。”李显本就有意让李贤借助此事壮大实力,自然不会反对李贤的请命,不待高宗有所表示,立马紧跟着出言附和道。
“陛下,微臣以为潞王殿下所言甚是,恳请陛下明断!”
“陛下,老臣以为潞王殿下英明过人,正是查案之不二人选。”
“陛下,臣等附议!”
……
李贤兄弟俩这么一表态,依附二王的朝臣们自是不敢怠慢,扬武、林奇、何隆等一大拨官员立马站出来乱纷纷地摇旗呐喊开了。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六弟大才,确是彻查大理寺之良选,儿臣恳请父皇明断。”
眼瞅着李贤兄弟俩居然在这等时分趁火打劫了起来,李弘的脸色不免便有些子不好相看了,可问题是李弘此番败不得,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看审案权落入武后一党的手中,两害相较,只能是取其轻者,有鉴于此,李弘尽管不甚开心,可还是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高声支持李贤的请命。
“恳请陛下圣裁!”
李贤既然发了话,阎立本等太子一系的官员自是心领神会,纷纷再次出列,齐刷刷地附和着,人多势众之下,声势浩大不已,一时间,原本被武后所操纵的局势再次出现了逆转。
“诸位爱卿请起,朕,朕也以为贤儿确是彻查之良选,唔……”眼瞅着三子齐心之下,满朝文武群起附和,高宗自不免心动不已,也有心栽培李贤一把,毕竟这本就是高宗将李贤兄弟俩拽入朝堂的用意之所在,然则顾虑到武后,高宗又不敢就此便定夺了下来,支支吾吾地吭了一声之后,扭头看了看珠帘,犹豫地开口道:“皇后,贤儿忠心可嘉,朕以为或许能成,皇后对此可有甚看法么?”
“陛下圣明,臣妾以为贤儿精明强干,定不负陛下之厚爱,臣妾别无异议,只是贤儿毕竟年轻,此事尚需老成持重之大臣辅佐方能确保不枉不纵,给事中刘祎之为人老成踏实,由其辅佐贤儿,或相适宜焉,臣妾恳请陛下圣裁。”珠帘之后的武后此番没有丝毫的迟疑,高宗话音刚落,武后便已款款地应答了一番,出人意料地没有反对李贤负责查案,只是加塞了刘祎之这个铁杆的后党。
“如此甚好,朕意已决,由潞王李贤为主、给事中刘祎之为辅,各有司配合行事,务必查清大理寺积案之弊是否属实,诸爱卿对此可还有甚异议么?”这一听武后没旁的异议,高宗自是暗自松了口大气,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便下了圣谕。
“父皇英明,然,儿臣窃以为查案一事非同寻常,须得有懂刑名之大臣为辅方妥,儿臣提议刑部侍郎刘伯英为六弟之辅。”
兄弟三人在对付武后干政上是一致的,可彼此间却不是铁板一块,甚至可以说是彼此竞争的,眼瞅着李贤捞到了如此大的馅饼,李弘心里头可就不怎么乐意了,这便站了出来,也琢磨着要在其中分上一份。
“嗯,弘儿此言有理,朕准了!”
高宗虽懦弱,却不傻,自是听得懂李弘此番出言的用心何在,不过么,这也属高宗乐见之事,自不会反对,满口子应承了下来,而后,也不待朝臣们有甚表示,起了身,便往后殿行了去。
“退朝!”
侍候在一旁的高和胜见高宗已走,自不敢怠慢,扯着嗓子呼喝了一声,急急忙忙地领着一众宫女宦官们便跟在了高宗的身后,至于珠帘后头的武后,则早高宗起身之前便已悄然离开了大殿,一场原本可能会是殊死搏杀的朝议居然就这么略显平淡地收了场。
“六弟,恭喜了。”
高宗与武后已走,太子却并没有似往常那般跟了上去,而是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被一众心腹簇拥着的李贤兄弟俩面前,面带微笑地拱了拱手,一派真诚状地道了声贺,只是扫向李显的眼神里却别有一番的深意。
“不敢,臣弟自当竭尽全力,彻查此案,不负父皇之厚恩。”
李贤一向与太子不怎么对路,哪怕是几番为了阻击武后而联了手,可彼此间还是没啥交情可言,此际见太子前来道贺,李贤依旧不怎么领情,答出来的话全是毫无感情可言的官话。
“嗯,若能如此,则是朝堂之大幸了,孤便等着六弟的捷报了。”李弘并不因李贤的冷淡而动气,端起太子的架势,笑着鼓励了一句,而后,也没管李贤是怎个表情,侧脸看着默默不语的李显道:“七弟,孤宫里的葡萄酒尚有不少,得闲时,尽管来寻孤,酒管够。”
我勒个去的,这厮居然毫不掩饰地使起了离间计,也不嫌累么?李显多精明的个人,哪会瞧不破李弘玩出的这么手小伎俩,可也懒得说破,只是哈哈一笑道:“多谢太子哥哥了,小弟定当叨唠。”
“嗯,孤欢迎之至。”
李弘笑了笑,饶有深意地瞥了面色铁青的李贤一眼,而后大袖子一甩,领着一众小宦官们径自去了。
“哼!”
李贤显然对李弘的态度极端的不满,虽不好在这等场合下骂娘,可还是忍不住气鼓鼓地哼了一声。
“六哥,走罢,大理寺的案子可不好审,须得从长计议方好。”
这一见李贤气色不对,李显生恐其一时忍不住气之下,说了甚不该说的话,忙从旁打岔了一句道。
“嗯,走!”
李贤个性虽刚直,却也不是不知好歹之辈,自也清楚这等场合下,实不宜有甚孟浪之举,这便恨恨地一跺脚,也没理会身旁的一众心腹手下,大步便向殿外行了去,李显见状,苦笑地耸了下肩头,也没再多废话,大步跟了上去,落后李贤半个身子,并着肩一道向宫门处走去,这才刚出了承天门,入眼便见张彻与高邈这两个小宦官正无比焦急地在不远处打着转转,李显的心不由地便“咯噔”了一下,一股子强烈的不祥预感就此涌上了心头……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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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一地鸡毛(上)
“二位殿下,您们总算是出来了,唉,出事了,出大事了……”
正在小广场上打转悠的张、高两个小宦官一见到李贤哥俩个行出了宫门,忙不迭地便全都飞奔了过去,嘴快的张彻甚至连请安都顾不上,便即苦着脸瞎嚷嚷了起来,一派的惶急之色。
“混账,何事惊慌如此?”
李贤刚被太子挑衅了一把,心里头正自不爽得紧,这一见张彻大失常态,登时便气不打一处来,冷着脸便喝斥了起来。
“殿下恕罪,奴婢,奴婢……”
张彻正自心急,被李贤这么一吼,登时便被憋得满脸通红,越是着急着要说个分明,就越是说不出话来,可谓是狼狈至极。
“启禀二位殿下,大理寺衙门失火了,奴婢等一得报便赶了来……”
高邈明显比张彻要机灵上一些,见张彻半晌憋不出个闷屁,忙从旁抢了出来,紧赶着禀报了一句,只是他尚未将话说完,就见李贤怒目圆睁地一伸手,当胸一把揪住了高邈的胸衣,气咻咻地打断了高邈的禀报,嘶吼着道:“你说什么?嗯?”
该死的老贼婆,竟然玩起了釜底抽薪的伎俩,可恶,着实可恶至极!这一听大理寺失了火,李显的脑袋登时便时“嗡”地一声,险些就此骂出口来,心神一颤之间,已然猜到了事情的大体经过,左右不过是武后派人干的把戏罢了,不外乎是因在朝议上落了下风,索性将证据全毁了,空留个烂摊子让李贤兄弟俩去收拾,毫无疑问,原定的将大理寺的后党们一网打尽之预想十有八九要落到空处了的。
“殿下,奴婢,奴婢所言断无虚假,您,您……”
高邈冷不丁被李贤当胸提溜了起来,不由地便是一慌,赶忙信誓旦旦地赌咒着。
“混帐,该杀千刀的,说,何人干此恶事?说,快说!”
李贤正在气头上,哪管高邈如何分说,可着劲地摇晃着高邈的身子,恶狠狠地咒骂了起来,整一个街头怒汉,哪还有半点亲王应有之形象。
“六哥,事情既出,急也无济于事,你我兄弟还是先去现场走走罢。”
李显虽也同样气恼万分,可好歹比李贤能沉得住气,再说了,他也不能坐看高邈被李贤如此这般地折腾着,这便从旁伸出了一只手,握住了李贤的胳膊,语气平和地劝了一句道。
“也罢,走,看看去!”
李显的语气虽平和,可手上使的劲却不小,别看李显此际个子不高,可常年习武下来,手劲却是极大,饶是李贤比李显高了一个头,一挣之下,还真无法挣开李显的把握,不由地便有些子恼怒了起来,侧头一看,见李显正满脸肃然地看着自己,李贤这才猛醒了过来,知晓自己先前所为是有些个失态了,只不过李贤性子素刚,要其认错自是毫无可能,只是随手松开了高邈,阴沉着脸,哼了一嗓子。
“六哥,请。”
明知道此番去看现场只怕也是白去,可不管怎么说,李贤既然领了审理大理寺的职责,走上一趟终归还是难免的罢,此际听得李贤如此说了,李显自也就顺势松开了手,后侧半步,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李贤先行。
“七弟,你我同车前去好了。”
李贤走了两步,突觉得不妥,又矜持地站住了脚,回首看了看李显,发出了个邀请。
“嗯。”
李显自然明白李贤相邀的用意之所在,左右不过是怕他李显就此一走了之罢了,却也懒得点破,微微一笑,点头应承了下来,几步走到李贤身旁,哥俩个并着肩地行到了马车旁,一先一后地上了李贤的马车,旋即,两府的众多人马便沿着皇宫外的大道一路向大理寺衙门赶了去。
“七弟,你看此事究竟是怎个说头?”
马车刚一启动,黑沉着脸的李贤便已是憋不住了,气闷闷地开口问了一句道。
说头?有啥好说,除了那老贼婆之外,谁又会干出这等没屁/眼的勾当,这事儿你小子心里头会不清楚,还问个啥来着!李显表面上平静,其实心里头也正烦着呢,这一听李贤问出了这么个无聊的问题,忍不住便翻了个白眼,暗自腹诽了李贤一把,实在是懒得张口回答,可一见李贤那副气鼓鼓的样子,李显无奈之余,也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好说啊,还是等看过现场再议罢。”
“嗯。”
这一见李显显然没有交谈的兴致,李贤自也没法子,只能是闷闷地吭了一声便即作罢,哥俩个就这么一路无语地赶到了大理寺,方才下了马车,入眼便见京兆府的官兵衙役们早已将大理寺团团围住,刀枪林立间,戒备森严无比,纵使是两位亲王的车驾到了,都硬是被拦了下来,值李贤兄弟俩下车之际,前头不远处二王手下的众侍卫们正与京兆府之人吵得不可开交。
“嗯,为何在此争执?”
李贤心情正自不爽得紧,这一见前头吵得噪杂,火气立马便上来,几个大步闯进人群,铁青着脸扫视了一下京兆府的官兵们,沉着声,冷冷地问了一句,声音虽不大,可内里的寒气却是吓人得紧,原本正面红耳赤地跟二王手下争执的一众京兆府官兵们全都被震得不敢开口了。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下官来迟了,下官来迟了。”
就在众人发愣的当口上,京兆府尹崔景终于领着刘陕、陈仁浩两位少尹匆匆从人堆里挤了进来,满脸子媚笑地作揖道歉不已。
“崔府尹倒是来得很快么,这才下了朝,人便到了此处,不错,不错,当真是尽忠职守之楷模么?孤倒要向父皇好生表奏一下崔府尹的勤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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