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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凤鸣)-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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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显不吭气,李贤却是忍耐不住了,他可不想将到了手的权利就这么轻易地交了出去,这便梗着脖子站将出来,高声反对道。

啧,老六这厮真是个大蠢蛋,居然看不出太子这是在使激将法,得,您老倒好,自己一头便撞了上去,笨到家了!李显先前之所以不开口,便是知晓李弘的心思之所在,也早已料到李贤必然会沉不住气,可真待李贤冒出了头来,李显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头狠狠地鄙视了李贤一把。

“唔。”高宗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嘴皮子抽了抽,似有欲言状,可到了底儿还是没敢直接表态,只是皱着眉头看向了武后,试探着出言道:“皇后对此可有何看法么?”

“陛下,依臣妾所见,弘儿所言正理也,只是此事却是贤儿之差使,妾身实不好擅加干涉,不若让显儿来说罢。”武后淡淡一笑,先是肯定了李弘一番,而后不动声色地将皮球踢给了李显。

老贼婆这手借力打力着实耍得利落,嘿,还真赖上咱了!这一听武后如此说法,李显的心里头不禁有些微微发苦——武后来上这么一手,摆明了就是看穿了李显便是三王联手的结合点,若无李显居中整合的话,李弘与李贤压根儿就尿不到一壶里去,这等将决定权交给李显的做派看似慷慨,其实是要将李显架到火上去烤,道理很简单,除非李显能找到一个各方都能满意的方案,若不然,李显怕是得里里外外不是人了的。

好罢,既然注定要在四个鸡蛋上跳舞,那就干脆跳个够好了!李显心中虽略有烦躁,可脸上的神色却是平和得很,对着武后一躬身道:“母后垂爱,儿臣感激在心,只是兹体事大,儿臣实不敢妄言。”

“无妨,显儿只管说,朕听着便是了。”

高宗显然也不想夹在儿子们与武后之间受罪,自是巴不得有人能出来担当这么个令人头疼的角色,这便极为豪气地挥了下手,推波助澜了一把。

“是,儿臣遵旨。”高宗既已开了金口,李显自是没处推脱了的,只能是恭敬地谢了恩,而后沉吟着开口道:“启禀父皇、母后,儿臣以为太子哥哥所言确是正理,然,六哥所言却也无误,若非诸官疏于职守,又何来纵火一事,依儿臣看来,大理寺乱象频生,确已到了非彻底整顿不可之地步,段宝玄身为大理寺卿,却长期不在任上,此渎职之大过也,首责在其,当令其致仕,另选贤良以代之,此为其一;其二,袁、侯两位少卿御下无方,以致大理寺积案累累,虽主责该由段宝玄担之,此二者亦脱不得干系,然,念此二人皆有干才,外放地方可也;其三,丘神福、王翼二人乃大理寺之蛀虫,受贿妄断之罪深重,证据确凿,民愤极大,当严刑以正典,至于其余诸官虽皆有过,却属从者,当记考评以责之,若如此,案可结矣!”

“嗯,显儿这案断得好,甚合朕意,皇后以为如何?”

李显一番话下来,几乎将所有的罪过全都推到了“无辜”的段宝玄头上,不过么,对后党却没多少的留手之意,杀的杀,贬的贬,但却又留了一线,并未赶尽杀绝,旁人的心思如何姑且不论,高宗却是极为赞同的,这便狠狠地夸奖了李显两句,只是末了却又底气不足地问起了武后的意见来。

“显儿以为何人可担大理寺之重任?”

武后显然对李显的断案结果并不算太满意,然则李显所言皆有事实为根据,纵使武后想反驳,也实难找到恰当的理由,脸色立马便有些不好相看了起来,也没去回答高宗的问话,而是皮笑肉不笑地问了一句道。

“此朝堂之要务也,非儿臣可以预闻者,当由父皇圣裁才是。”

武后的问话明摆着就是个圈套,李显如此精明之辈,又怎可能会钻将进去,心里头暗自冷笑了一声,可脸上却满是恭谦之色地回答道。

“父皇,儿臣以为七弟所言甚是。”

李弘的心思便是要在大理寺一案中占些便宜,此时见李显如此表态,立马敏锐地发现此举不但能达成排挤后党之目的,同时他李弘插手大理寺的机会也来了,哪有不紧赶着站出来支持的道理。

“父皇明鉴,儿臣以为七弟所述属公断之言,儿臣附议。”

对于李显的说辞李贤其实并不太满意,在他看来,此案该大审特审上一把才好,最好能借着审案的机会彻底将大理寺这把利器掌握在手中,然则李贤却更担心李显被太子拉拢了过去,此时见李弘已站出来附议,李贤就算再有不满,也不能无动于衷了,只能是也紧跟着表明了支持李显的态度。

“那好,此事便这么定了也罢。”

高宗偷眼看了看武后,见武后没再出言反对,心情自是稍松,这便笑呵呵地盖棺定了论……

第一百四十五章驱武妙策(上)

乾封元年九月三十日,内廷连下数道诏书,其一,明诏公告京兆府少尹陈仁浩暗中派人焚毁大理寺宗卷,制造假案,希图以破获巨案为幸进之道,又因周王李显明察其奸而悍然行刺长街,事败之后,畏罪自尽,其行诡异,其心叵测,其罪不容恕,虽死不足赎,本该抄斩三族,皇后娘娘仁心,为之求,定以抄灭满门为限;其二,大理寺卿段宝玄疏于职守,累负圣恩,本该流配三千里,念其年高体弱,革其职,遣送回乡;其三,大理寺少卿袁公瑜御下不善,以致大理寺积弊重生,本该流配边戎,念其昔年曾有大功于国,着就任宋州刺史;其四,大理寺少卿侯善业未能恪尽职守,念其就任不久,罚俸半年以为惩戒;其五,大理寺丞丘神福、王翼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罪大恶极,处斩监候,其余大理寺众官各有惩处不定,其六,潞王李贤审案有功,实加封三百户,赏金千两、绸百匹;周王李显襄赞有功,实加封两百户,赏金千两,绸两百匹。

雪片般的诏书一出,满朝震动,朝野为之鼎沸,众说纷纭不已,绝大多数人都将此番连破巨案的功劳归结到了李贤兄弟俩的身上,一时间潞、周二王名声为之大噪,然则,有心人却能敏锐地发现诸多诏书中竟然没提段宝玄去职之后所遗下的大理寺卿该由何人接掌,一时间自认有资格竞争此位者无不纷纷奔走各权贵之门,无论东宫还是潞王府皆是访者如云,李显府上自也不凡前来拜会之辈,只不过但凡到了周王府者,一律都吃了闭门羹——周王李显病了,概不会客。

病了?确实是病了,而且还很“重”,李显这一病就是七八日没出府门半步,别说会客了,便是早朝都没去上,哪怕心急火燎的李贤亲自上门来请,李显也以身体不适为借口,婉拒了李贤要求其上朝支持其争夺大理寺卿之位的请求,深居浅出之下,还真有些个乖孩子的做派来着,无数人等惊诧之余,却也无人能猜出李显究竟在玩些甚把戏。

李显还真不完全是在装病,只因这病并非身体上的,而是在心里头,一句话,李显有心病了——那些圣旨一出,李显便敏锐地意识到自个儿“四个鸡蛋”上跳舞的谋算已出了偏差,其它三个鸡蛋都没事,唯独武后那枚臭鸡蛋怕是已被踩出了条缝隙,纵使尚不算完全踩破,可也已是到了极其危险的境地,再不小心谨慎上一些,那后果只怕不堪设想,在这等情形之下,李显又怎敢胡乱参与到大理寺卿的争夺中去,再说了,李显早已算定了此番争夺的结果,不出意外的话,新任大理寺卿十有八九还是武后的人,至于太子与李显么,再怎么争也是为人做嫁衣裳的份,越是争得凶悍,失败的可能性便越高,正因为此,李显自是更不情愿去凑那个热闹了的,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李显便对此事漠不关心,恰恰相反,李显始终关注着朝局的变化,甚至可以说是焦急地等待着最终结果的出来,以便实施其早已盘算好的“驱武计划”。

“禀殿下,朝议有结果了。”

十月初三,午时六刻,早已过了午膳的时间,可李显却一点食欲都没有,百无聊奈地端坐在书房的几子前,对着打到了一半的棋谱发着呆,正自烦闷无比间,却见高邈一头从房外冲了进来,连满头满脸的汗水都顾不得擦上一下,急吼吼地便高声嚷了一句道。

“哦?”

一听此言,李显立马霍然抬起了头来,眼神一亮,轻吭了一声,虽不曾开口追问详情,可脸上却已满是掩饰不住的探询之色。

“禀殿下,大理寺卿由大司宪(御史大夫)刘仁轨改任,由刑部侍郎刘伯英晋大司宪一职,大理寺正王灏晋大理寺少卿,所余之缺由侍御史林奇递补,其余诸缺由吏部选调官吏以补之。”高邈自是知晓李显心急,哪敢怠慢,紧赶着便一口气将所知详情一一道了出来。

刘仁轨?啧,好个老贼婆,居然来了个换汤不换药!李显一听居然由如今尚在前线带兵作战的刘仁轨出任大理寺卿,立马便知这绝对是出自武后的极力推荐,不由地便苦笑了起来——闹了半天,除了赶走了一个袁公瑜外,所得不过就是宰了丘神福、王翼两只小蚂蚁而已,压根儿就不曾真正伤到后党的元气,收获不能说没有,只不过离大胜却是差了老鼻子远了的,可不管怎么说,这一连串的事情到此也勉强算是暂告了一个段落,驱武计划该正式搬上台面了!

“去,将玉矶子道长请来,就说孤有要事相商。”

事已至此,李显自是不敢再多犹豫,也没对朝议之事多做评论,咬了咬牙关,低声吩咐了一句道。

“啊,是,奴婢遵命。”

高邈原本正等着李显就朝议之事做出安排,却没想到李显居然不问朝议,连个交待都没有,思维明显脱了节,不由地便有些子愣了神,直到李显不满的眼神扫将过来,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应答了一声,紧赶着便要往后院奔了去。

“慢着,先让膳房备上一桌席面,唔,就安排在后花园的临水阁好了,孤要与玉矶子道长痛饮一场,去罢。”没等高邈走出书房,李显却又改了主意,将会面的地点搬到了后花园里去了。

“是,奴婢这就去办。”

高邈猜不透李显此举的用心所在,可也不敢多问,紧赶着应承了下来,急匆匆地便向房外跑了去。

罢了,是死是活鸟朝上!高邈去后,李显愣愣地呆坐了好一阵子,将自个儿所思的计划反复地盘算了一番,认定已无甚再可修改之处,这才一甩头,深吸了口气,慢慢地站直了身子,缓步向后花园行了去……

临水阁并不算大,也就是后花园池塘边的一栋两层小楼罢了,小巧而精致,半遮半掩于竹林间,极为的雅静,算是个观景的好场所,只是地儿偏了些,李显自己也甚少光顾此处,不过么,用来洽谈密事倒也算是极之合用,这也正是李显将酒筵设于此处的根由之所在。

“师弟心思重重,这酒喝着也无趣得紧,说罢,巴巴地请贫道来,所为何事?”

玉矶子年岁并不大,可却已在江湖上闯荡过数年了,江湖经验老到得很,加之又有着代师授徒的名分,倒是没跟李显多客套,酒过了三巡之后,也无需李显开口,玉矶子已大刺刺地说了一句道。

“嘿,师兄英明,小王佩服之至……”李显一听此言,不由地便乐了起来,一叠子高帽不要钱地便要往玉矶子头上扣。

“打住,打住,师弟还是少拍马屁的好,这高帽子送得越多,事情一准越难,得,还是说正事好了,成与不成贫道可不敢先应了的。”玉矶子可是被李显忽悠过好几回了的,早就学乖了,这一听李显谀词如潮,双手立马可着劲地摇了起来。

哈哈,这家伙不好骗了,得,下回换别的招!李显哈哈一笑,丝毫不因算计被当场揭破而有丝毫的不快,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头道:“不瞒师兄,小王有些东西想要送进宫去,却不想让人得知东西的出处,不知师兄可有把握否?”

“嗯?”

皇宫乃是禁地,哪是轻易能进的,李显倒是说得轻巧,却将玉矶子吓了一大跳,手一抖,端着的酒樽险些就此打翻在地,一双眼瞪得跟牛蛙似地看着李显,满脸子的狐疑之色。

“师兄不必惊慌,小王并非要师兄去干行刺的勾当,只是想请师兄送几只猫进大内,不知师兄可能为否?”此处并无外人在,李显自是毫不隐瞒自个儿的想法,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道。

“猫?师弟这是何意?”

玉矶子一听要送猫进大内,登时就傻了眼,狐疑地打量了李显好一阵子,见李显不像是再说笑的样子,面色慢慢地凝重了起来,斟酌地追问了一句道。

“师兄请先回答小王的问题,此事能办到否?”

李显并没有急着解释,而是慎重其事地将问题复述了一遍。

“这个……”玉矶子迟疑地盘算了一番之后,这才谨慎地回答道:“若是送些死物进宫或许勉强可以做到,嘿,大内中虽说好手不少,可要想留下贫道却也难能,可若是活物么,这可就难了,贫道实不敢担保能瞒得过宫中众多高手之盘查。”

“哦?若如此,大事可成矣,师兄放心,小王有法子让活物昏睡上数个时辰,师兄只消将其当成死物带即可。”李显计划里最大的麻烦便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将活猫带入宫中,这一听玉矶子能办到此事,登时便大喜过望了起来。

“慢着,不说请楚此举何意,贫道可不敢冒杀头之罪胡为。”

这一见李显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起来,玉矶子立马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气哼哼地回了一句道。

“诚然如是,不瞒师兄,小王此举乃是迫不得已的自救手段,若是师兄不肯帮忙,或许再过月余,师兄就该替小王收尸了的。”玉矶子话音一落,李显的脸色瞬间便跨了下来,满面愁容地长叹了一声,泪眼朦胧地苦笑道。

“咣当”

李显这危言耸听的话语杀伤力着实是不小,可怜玉矶子堂堂一个绝顶高手,竟生生被吓得手一松,端着的酒樽就此落了地……

第一百四十六章驱武妙策(下)

戌时末牌,夜已经有些深了,万籁寂静,唯有不知名的小虫尚在杂草丛中不时地哼唱上几声,天上的云层很厚,遮挡住了新月的光辉,大地一片死沉的漆黑,纵使是最金碧辉煌的皇城,如今也已是漆黑一片,唯有城墙上往来巡视的兵卒们手上的灯笼在黑夜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只是这等光不单没能驱散黑暗,却反将黑夜衬托得更黑了几分。

皇城,自古以来便是天下守卫最森严的地儿,太极宫自然也不例外,虽说天下承平日久,可宫禁的守卫却从来就不曾放松过,虽不致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那么夸张,可各处城墙上往来巡视的甲士却是极众,唯独一个地方例外,那便是西门一带,只因西门内乃是宫女宦官们所住的掖庭宫,白日里因防着宫女宦官们夹带之故,此处守御极严,可到了夜晚,各处宫门一下了匙,掖庭宫便成了个死城,四面皆被高墙所隔,飞鸟难渡,再者,掖庭宫中所住的宫女宦官们大体上都是些下苦之辈,至于那些有官衔的管事宦官、宫女们基本上都住在内宫之中,此处本就无甚需要看护的,守备自然也就远不及它处来得严密,当然了,该有的禁卫依旧不算少,足足有数百人之多,只是往偌大的四墙上一分,那就实在是不算多了,至少比起其它各处来说,要差了老大的一截,纵使如此,那防卫的严密也不是其它地儿能比得了的,不过么,在真正的高手眼中,这守御着实疏松得很,说是破绽百出也绝不为过,毫无疑问,玉矶子就是这么一个高手。

“呸,晦气!”

此际的玉矶子一身的黑色夜行衣靠,除了两只眼露着外,便连头都整个地包在了帽兜里,气闷自是不消说了的,更令玉矶子闹心的是背上背着的那个大包裹,沉是一回事,不过么,对于玉矶子来说,这点分量实在算不得甚大事,只是内里的东西却令玉矶子大为恼火,一想到那些毛茸茸的小东西正一个挨着一个地贴在自个儿的后背上,玉矶子不由地便是好一阵子的歪腻,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则骂归骂,在行动上,玉矶子却一点都不含糊,趁着城头上一队巡哨刚刚走过的当口,玉矶子身形一闪,整个人已如同落叶一般从房顶上飘落于地,几个起落间,如灵猫一般一溜烟地窜过了宫门前的小广场,贴在了皇城根上。

“当啷”

紧贴在城墙下的玉矶子侧头听了听城墙上的动静,而后从怀中取出一枚飞抓,甩动了几下,用力一挥,飞抓冲天而起,一声脆响之后,已扣在了城碟之上,但见玉矶子身形一动,双手交错而动,双脚连蹬之下,已如履平地般地上了城头,几个起落之后,人已消失在了漆黑一片的掖庭宫之中……

亥时五刻,夜已经很深了,可李显却无一丝的睡意,烦躁地在书房里来回地踱着步,浑然不见了往日里的从容之气度,只因今夜的行动着实太重要了些,即便是李显对玉矶子的能力再有信心,却也不敢担保此番行动不出岔子,毕竟宫禁之地非比寻常所在,内里高手侍卫不知凡几,一旦玉矶子在行动上稍有闪失,就算他能凭借着过人的身手逃出生天,李显的计划也一样不免以彻底失败而告终,若如此,那后果之严重着实不是李显所能承受得起的,偏生这等巨大的风险李显却不能也无法去规避,而今,所能做的也就只剩下“等待”二字罢了。

李显的计划说起来其实并不算复杂,归根结底就一个“奇”字——武后对猫极度敏感,甚至可以说是有着刻骨铭心的恐惧之感,其起因乃起自萧淑妃的死前的毒誓——“阿武妖猾,乃至于此!愿他生我为猫,阿武为鼠,生生扼其喉。”,故此,自永徽六年起,武后便下令宫中便禁止养猫,平日里也不许旁人提到“猫”字,可谓是心虚已极,李显的计划便是着落在这上头,只消能令猫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宫中,再配合上些舆论之引导,自不愁武后不疑神疑鬼,这一疑之下,除了远避洛阳外,武后怕也没旁的选择了的,当然了,要达成这等效果并非简单之事,内里关窍极多,第一条便是猫的出现必须能做到无迹可查,而这,除了玉矶子之外,李显实无法想出第二条稳当的路子——李显不是没想过其它办法,实际上,就李显目下安排在宫中的人手而论,要偷偷将猫运进宫中不难,难的是只怕无法做到瞒过武后的事后追查——武后生性多疑而谨慎,一旦猫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宫中,武后必定会下令彻查,就武后在宫中的势力而论,哪怕李显所为只有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只怕也难逃被查出蹊跷之可能,这等险李显冒不起!

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事了罢?眼瞅着计时的沙漏已将将见了底,李显本就焦躁的心不由地便更烦上了几分,只是事到如今,李显除了等之外,却也没旁的法子了的,问题是这等待的滋味着实太难受了些,饶是李显城府深,却也一样被生生憋得脸色难看至极。

“师兄,您回来了,可曾遇到危险?”

就在李显心烦意乱之际,书房中人影一闪,一脸疲惫的玉矶子已出现在了房中,李显心一跳,赶忙迎上了前去,语带关切地问了一句道。

“还好,死不了,殿下下次再有这等勾当自个儿去耍罢。”

这一听李显没先问结果,而是先问起自个儿的安危,玉矶子心中不由地便是一暖,可口中却丝毫客气都欠奉,白眼一翻,没好气地回答道。

“哈,师兄能者多劳,师弟可就全仰仗您了。”

这一听玉矶子如此说法,李显便知事情已是办妥当了,心情自是大好,这便笑呵呵地调侃了玉矶子一把,直听得玉矶子狂翻白眼不止。

“哈哈哈……”一见到玉矶子那副模样,李显不由地便哈哈大笑了起来,一击掌,提高了声调喝道:“来人!”

“奴婢在。”

李显话音刚落,早已恭候在书房外的高邈忙不迭地便冲进了房中,躬身应答道。

“传本王之令,开始罢!”

李显面色一沉,寒着声下了令,语气里满是肃杀之气……

“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懿德殿的寝室中,武后阴沉着脸端坐在锦墩上,怒气冲冲地看着躬身站在面前的一帮子大小宦官们,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冰冷无比地挤出了句话来,一双凤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杀气,浑然不见了往日里摆出来的端庄架势,那模样说是气急败坏也绝不为过,说起来也不奇怪,任是谁遇到了这等闹心的事儿,只怕比武后还要不堪——宫中莫名其妙地出现一群野猫本就叫武后心烦不已的,可还没等她下令扑杀干净呢,宫中居然又冒出了无数的流言,说啥的都有,矛头隐隐约约地指向了早已化为劫灰的萧淑妃,这可就犯了武后的大忌,由不得武后不恼羞成怒了的。

“严德胜,尔先说!”

武后一发怒,一众大小宦官们全都吓得哆嗦不已,自是谁也不敢在此时去触武后的眉头,一个个全都噤若寒蝉,眼瞅着众人不吭气,武后气急之下,声音尖锐地直接点了严德胜的名。

“回、回娘娘的话,奴婢已查过这数日宫禁进出的人与物,实不曾查到蹊跷,奴婢无能,奴婢该死,奴婢……”这一听武后第一个便点到自己,严德胜心立马便慌了起来,赶忙将躬着的身子再次压低了几分,呐呐地回禀道。

“废物!高和胜,本宫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武后气恼地一挥手,打断了严德胜的废话,将目光投到了司礼宦官高和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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