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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丰年-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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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他只是个农家孩子,没有正经学过武,平日不过仗着力气比别的孩子大,偶尔欺负他们一下而已,如今对上学过几招的吴煜,怎么会是对手,不过十几个回合,头脸上就被划得像血葫芦一般,后脑勺更是狠狠挨了一下,摸上去又麻又痛。
  他累得喉咙里像拉风箱一般,呼噜噜作响,一手抚着书案,一手握着铁片,死死瞪着走过来的吴煜,心里终于生出了一丝恐惧,原来这个长得比女孩子还美的小子,比自己要强大得多。
  吴煜冷冷一笑,抬脚把他踹到在地,黑色的棉鞋踩着他的胸口,低头嘲弄的说道,“你知道你犯得是死罪吗,甚至你爹娘你弟弟都要跟着你一起死,不是砍头,是被绑在柱子上千刀万剐!知道什么是千刀万剐吗?”
  吴煜捡起掉落在一旁的铁片,随手挥了挥,“就是用比这锋利百倍的匕首,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的割下来,最后,你身上只剩下骨头,一丝肉都没有,你却还在喘气…”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淡,却听得赵青山脸色煞白,哆嗦着反驳道,“你…你,吓唬人,我娘…说你是贱奴,打死了…也人管。”
  “那你说现在我杀了你,是不是也没人管?”
  赵青山看着吴煜举着铁片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划来划去,他是彻底怕了,脸色白得如同透明一般,眼珠子死死瞪着,生怕吴煜下一刻就真的割破自己的咽喉,了结了他的性命。
  吴煜冷哼两声,猛然一刀插下,赵青山惊恐的大叫一声,死死闭上眼睛,却半晌没有感到剧痛降临,睁眼一看,那铁片正插在他耳旁地上,绝处逢生的喜悦,让他心神瞬间松了下来,下身也跟着开了闸,屎尿齐流,他终于呜呜哭了起来,“饶命啊,我不想死,我不娶荷花了,我不敢了…”
  吴煜看着他这般脓包样子,嫌恶的拍拍手,转身开门,却见大壮和黑子两人脸色尴尬的站在门外。
  “你们也是来报仇的?”
  “不是,你是师娘救回来的,我们不会打你。”黑子连忙表明立场,吴煜却冷哼不领情,他们两人也许不会帮赵青山对付自己,但是刚才却也没进去阻拦,如果不是自己还有些自保功夫,恐怕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大壮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眸里闪过复杂的光芒,扔下一句,“该给先生热饭了。”然后拉着黑子就先走了。
  吴煜回身看看不知是吓昏过去,还是装死的赵青山,扭头也走了…
  过了午时,未时末刻左右,码头上的人就渐渐少了,瑞雪今日心情好,又惦记回家盘盘卖豆腐的账本,于是早早关了铺子,给栓子和石头准备好晚上的饭食,又留了些功课,就与张嫂子说笑着一起回了村。
  两人刚刚走进村口,就见雨娃急匆匆跑过来,一见两人顿时大喜,高声喊道,“三当家,三当家,你终于回来了。”
  瑞雪笑着摆手,“这是在村里,叫我赵娘子或者嫂子吧。”
  雨娃拼命摇头,狠狠喘了两口气,觉得胸腔里不难受,才说道,“嫂子,你快回家看看吧,赵二嫂带着孩子在你家闹呢。”
  “她抽的什么疯,凭啥来闹啊?”张嫂子一听就急了,瑞雪却早已抬腿往家里走去。
  话说青山当时确实被吴煜吓得昏了过去,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躺了小半个时辰才醒过来,爬起来哆哆嗦嗦回了家,一心想找娘亲给他撑腰报仇,可是家里却半个人影儿都没有,爹爹出门做活儿还没回来,娘亲定是以为他在别人家吃了,就带着弟弟去谁家闲话了。
  于是他又找去了隔壁陈家,果然赵二嫂正坐在一堆小媳妇中间,唾沫横飞,正不知说着谁人的闲话说得兴起,一眼瞄到大儿子跟个血葫芦一样站在门口,简直是惊得魂飞魄散,噗通一下跳下地,揽了大儿子就问,“儿啊,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娘说。”
  赵青山再怎么早熟,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经过刚才的惊吓,突然听得娘亲这般询问,再也忍耐不住,哇哇大哭,“娘,他要杀我,他要把我千刀万剐,他要割我的肉…”
  赵二嫂火冒三丈,心里疼的油烹火煎一般,“是谁?你跟娘说,娘跟他拼命去!”
  “是后院先生家…捡回的那个小乞丐!”
  赵二嫂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好哇,一个小乞丐都能欺到她儿子头上了,真当她是好脾气不成,她顺手在炕上的针线筐里摸了把大剪刀就扯着儿子出了门。
  坐在炕上的七八个小媳妇儿大闺女,终于从一连串儿的惊诧中醒了过来,纷纷跳下炕去阻拦,可惜,赵二嫂一心为儿子报仇,哪里听得下她们的劝阻,转眼就消失在大门外。
  众人都觉这事情要闹大了,纷纷穿了鞋子大袄,跑回家里找各家的长辈去劝架,女子本就好说闲话,结果家还没到,反倒先说与别人听了,传来传去,消息就走了模样。
  冬日里没有活计,人人都在家里闲得有些发慌,当听得赵二嫂拎着菜刀要去砍杀赵娘子,都惊得直了眼睛,然后一窝蜂的往赵家跑去,当然,人心善恶不同,有生怕瑞雪夫妻吃亏,心急赶去帮忙的,有纯粹看热闹的,自然也有想要煽风点火,为自己出出恶气的。
  所以当瑞雪赶到自家门前时,本就不大的小院子已经塞了足有一百多人,恨不得全村人都聚了过来。
  众人一见她回来,有些尴尬的纷纷出声打招呼,“赵娘子,回来了。”
  瑞雪点点头,也没有多加理会,顺着众人让出的小路走了进去。
  赵家曾经花了无数心血,打理得整齐干净的小院子,如今是一片狼藉,昨日洗干净的白色细棉纱布,被人从竹竿上被扯了下来,扔在泥泞的的地上,上面踩满了黑色的脚印子,院子一侧放着的两个小陶缸,已经被砸破了口,屋檐下挂着的干辣椒和冻白菜等物也被扯得四分五裂,扬得到处都是。
  赵青山顶着满头满脸的血迹,半是得意半是畏惧的站在人群前面,看着疯魔般的赵二嫂,在一群妇人的拦阻下,拿着剪刀嚎叫着要去划窗上的棉纸。
  而赵丰年脸色铁青的站在门旁,垂在身侧的拳头轻微哆嗦着,好似拼命忍着怒火,才没有上前拍死赵二嫂,黑子和大壮还有张大河站在他身后,脸色愤恨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瑞雪站在那里不言不语,沉默良久,扭头冲着看过来的赵丰年点点头。
  赵丰年心里长长松了口气,刚才他吃过饭,正要小睡的时候,这妇人突然带着孩子闯进院子,见东西就扔,见缸就砸,他高声怒责,却半点儿没有用处,有心上前拉开她,甚至一掌劈昏她,又觉身为男子,拉扯妇人实在有失体统,正为难间,院子里就涌进无数乡亲,更是不能轻易动手了。但是见到瑞雪精心打理的小院,被人这般破坏,他心里又气又恨,极度懊恼那些妇人装腔作势,四五个人居然也拦不住一个。
  现在瑞雪回来就好了,他不能动手,瑞雪同样是女子,却不会有这样的顾忌。
  果然,那窗前拉扯着赵二嫂的几个妇人,惊觉身后突然安静下来,回身一见瑞雪的冷厉模样,立刻收了手,讪讪退到一旁。
  瑞雪蓦然一笑,薄唇轻起,声音却好似冰珠子一般,“有劳几位嫂子帮妹子护着窗纸了。”
  几位妇人脸色更加尴尬,都道,“不敢,不敢。”其实她们刚才确实没有尽心拦阻,不过是在乡邻和长辈面前做个样子,也卖赵先生一个人情,此时听得瑞雪清清淡淡的感谢,心里怎么都觉有些被揭穿了心思般羞窘。
  赵二嫂划了几格窗纸,听得身后动静,刚刚回过身来,就听“噼啪”两声,脸上瞬时火辣辣的疼了起来,她还没有看清是谁打她,就又接连挨了七八下,眼前冒起一颗颗金色星辰,身子软绵绵靠着窗子滑下。
  赵青山嗷得叫了一声,“你敢打我娘!”
  瑞雪轻轻甩了甩麻木的右手,冷冷看向他,那眼里的冷厉和怒气,吓得赵青山一哆嗦,一时怎么也不敢上前半步。
  院子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瑞雪冷酷的模样,果决的手段,惊得不知作何反应。
  
  
  
  
  第五十三章 风波(三)
  瑞雪却好似没有看见他们的惊讶一般,走到赵丰年面前,低声劝慰道,“别为个泼妇气坏了身子,你如果生病,我还要费心照料。”
  赵丰年毫无来由的突然就想笑,他的嘴角慢慢翘起,带动整个脸色都好了起来,轻轻应了一声,“好,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是说我是恶人?瑞雪挑眉瞪了他一眼,却也知现在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吩咐一脸解气模样的黑子和大壮,“把屋里的椅子和方桌都搬出来待客。”
  “是,师娘。”两个小子应了一声,飞跑进屋,很快,红漆方木桌、六把椅子就被安置在了院子里,大壮甚至还把东屋里的一卷新草席扛了出来,与黑子两人扯开,挡在桌后西北侧,遮住了大部分冷风。
  瑞雪满意的递给了两个小子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走到面色古怪的几位族老和里正面前,笑道,“各位长辈,今日这事闹得有些大,你们也看到我们家里被砸得不成样子,赵家的孩子也好似受了伤,说不得这事要好好说道说道了,还请长辈们坐下喝杯茶,给我们两家评评理。”
  几位族老和里正互相对视一眼,一方是村里的富户,一方是蒙学的先生,真闹出什么解不开的仇怨,对村里也没有好处,瑞雪又如此礼待,大有敬他们年长,请他们做主的意思,他们心里舒坦,就都挺了胸脯,点头落座。
  赵丰年踱步过来,坐下陪同,瑞雪接过张嫂子送来的茶壶,挨个给族老们添了茶,然后才唤那几个站在窗下的妇人,“烦劳几位嫂子把赵二嫂请过来吧。”
  几个妇人连忙应着,拉着刚刚有些醒过神来的赵二嫂走到院中,放了她在桌前三尺处,就忙不迭的挤进了村民之中。
  云三爷喝了一口热茶,砸吧砸吧嘴里的茶香,微微点头,然后看向赵二嫂问道,“赵老二家的,你到底有什么事,这般不顾礼法的跑到先生家里胡闹,你可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难道以后不想青山跟着赵先生读书了?”
  瑞雪猛然见到家里被毁,怒火攻心,手下可是使了全部力气,她这具身体的力气原本就比普通女子大,几巴掌扇下去,可顶得上别人几十下了,所以,赵二嫂此时脸上已经肿得老高,听得云三爷问话,再看站在桌边的瑞雪,就彻底清醒过来了,知道上前厮打,她占不了便宜,就索性放了泼。
  双手拍着大腿,嗷嗷大哭,“哎呀,这世道没有天理了,我儿子要被杀了,还不准我这当娘的出头啊。没有天理了,我苦命的儿啊,你要是被打死了,娘可怎么办啊?”
  众人听得她一口一个杀人,再看青山的狼狈摸样,都有些吃惊,心里疑惑,难道是赵先生把学生打得这般模样,虽说,师者等同父母,惩罚学生是应该的,但是把孩子打成这样,也确实有些严重了,但是他们又看看坐在桌后,一脸淡然神色,慢慢喝茶的赵丰年,又都觉得这般风光霁月的男子,怎么看也不会与那狠毒之事沾上边儿,于是,心里都有些摇摆不定。
  这时,旁边有人不大不小的说了一声,“不是有句话叫衣冠禽兽吗,平日里啥模样都是给人看的,背地里啥样谁知道,那些孩子在学堂里还不知道怎么被虐打呢。”
  他身旁的人就是个家里有孩子在学堂读书的,想起家里孩子自从读书后变得懂事有礼,平日说起先生也都是眼含敬佩,绝对不像常被虐打的模样,于是出言反驳道,“我还不知道吴三哥是这般有学问的,不过,吴三哥家里又没有送孩子去读书,就不必多费这心了。”
  吴老三被噎得瞪了眼睛,怒道,“好心当做驴肝肺。”
  两人身后站着的一个矮胖男子叫陈四平,是村里有名的爱玩闹之人,听得两人吵闹,想起前些日子的传言,就狡黠的咋咋眼睛,说道,“吴三哥,家里的银子都买饺子吃了,哪有多余的供孩子读书啊。”
  周围众人都跟着哄笑起来,吴老三气得红了脸,还想再说几句,却被里正清咳打断,“长辈们在议事,都守点儿规矩。”
  里正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亲兄弟六个,都在村里住着,他是老大,本家人口旺,平日做事又公正,所以在村里极有威信,听得他出声,众人都闭上了嘴。
  云三爷被赵二嫂哭号的有些头疼,微微皱了眉头,还是扭头看向赵丰年,问道,“赵先生,青山这小子可是在学堂上胡闹了?”
  “没有,就算胡闹,我只用戒尺惩戒。”
  族老们听得他如此回答,都放了心,毕竟谁家也不舍得孩子被打得这样血葫芦一般,戒尺就没关系了,不过是手心肿上两日,既让孩子受了惩戒,对身子也无甚大碍,实在是众多家长心目中的理想‘刑具’。
  赵二嫂一边哭一边用眼睛瞄着族老们,见他们脸色变得温和,生怕他们被瑞雪夫妻收买,大声喊道,“是你指使家里的小厮,把我儿打得这般模样,我儿万一有个好歹,我就撞死在你们家大门前。我的儿啊,你爹爹不在家,咱们母子就要被人打死了…”说着她就抱着青山又哭了起来,赵青山头上都是些皮外伤,本来血迹有些凝固,被娘亲这么一划拉,又渗出血来,疼得他也扯开嗓子哭了起来,一时间院子里哭声震天,众人看得可怜,就把心偏向了他们母子三分,毕竟赵青山头上那些血可不是假的啊。
  里正皱了眉头,一拍桌子,打断他们母子,问道,“你说赵先生,指使自家小厮伤了你家青山,可有什么证据?他是先生,要想惩罚学生,什么借口没有,怎会用这般下作手段?”
  赵二嫂一愣,刚才嫉恨瑞雪打了她,一心想把他们夫妻都拉扯进来,信口那么一说,还真没想好什么借口。
  此时被问到头上,她眼珠子转了多少圈儿,终于想起一事,“他是嫉恨我们两口子,才把气出到了青山头上。当初,赵娘子上门要我家老二推了别家的活计,去给她家盘炕,我家老二有两个活计已经收了定钱,就与她商量能不能推到两日后,她却责骂我们忘恩负义,转身就把盘炕的法子教给了别人,她怎么就不想着,当初是我日日送饭送水把她救活的呢…”
  张嫂子原本同张大河站在瑞雪身后不远处,听得赵二嫂这般颠倒是非,不等瑞雪说话,她就先气得跳了起来,“青山娘,都是头顶天脚踩地的活着,你说话可要讲讲良心,你还有两个儿呢,你也不怕遭报应。
  当初人家赵娘子教了你家赵老二盘炕,为了你们能赚点儿银钱,和别人半个字都没透露过。赵先生畏冷,染了风寒,赵娘子熬了一夜,吓得不行,第二日就跑去你家,出工钱求赵老二给盘铺火炕,结果你们夫妻这两个忘恩负义的玩意儿,一竿子给支到半个月后去了,明摆着就是为难人家,你们哪里还记得你家青山要叫人家一声‘师娘’呢,你们懂个屁的尊师重道。那盘炕的法子是人家教的,你们居然连帮个忙都不肯,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再说,什么救命之恩?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当初族老们托了咱们两个照料赵先生夫妻,前后半个月,你就送过三回饭,一回是包谷面粥,一回是糙米饭,一回是咸菜疙瘩,大伙儿都听听,这是给病人吃的东西吗,亏你家里还是村中过得最殷实的,只母鸡就三四十只,别说一碗鸡汤了,连一个鸡蛋都没舍得送来过,赵先生那时候还昏睡不醒呢,你让他怎么啃咸菜疙瘩,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人家赵娘子醒来后,穷得饭都吃不上,你还不愿意交束脩,在背后说人家坏话,结果人家送你谢礼,你居然厚脸皮收了,你缺不缺德啊…”
  瑞雪听得张嫂子说得差不多了,适时挥手打断她,劝道,“嫂子别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是先把眼前的事说清楚吧,我和我家先生虽然不想生事,但是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事关先生清誉,绝对不能容许任何人随意诬蔑。”
  几个族老和里正都有些脸色不好,当初赵二嫂可是当着他们的面儿答应照料赵丰年夫妻的,他们觉得她家青山也是蒙童,她自会尽心,没想到她担了个好名声,背地里却这般吝啬,真是个恶妇,于是,刚才对她们母子升起的一点儿同情立刻就化作乌有了。
  里正敲了敲桌子,说道,“赵老二家的,你家青山到底是被谁打的,照实说,再攀扯赵先生,有碍先生的清誉,别怪乡亲们撵你们一家出村。”
  瑞雪挑眉,知道里正这是被赵二嫂疯狗般的乱咬惹怒了,因为出村可是极重的惩罚,别看这时空通信不发达,但是流言可是极快的。赵老二一家如果今日被赶出去,明日之内,方圆百里的村子都会听说,而且绝对不会接收他们,不管是何原因都不行。因为这是各个村子相互维护权威的规矩,瑞雪当初听张嫂子说起时,还感慨过宗族的力量强大,没想到今日却亲耳听到了。
  
  
  
  
  第五十四章  袒护
  赵二嫂吓得一哆嗦,极度后悔攀扯赵丰年,正要说话,他怀里的赵青山却突然看到站在墙角的吴煜,于是伸手指了他,大声喊道,“就是他打我,他要杀了我。”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都是一愣,这是哪里来的漂亮小子啊,白白净净,眉眼细致,如若不是脸色沉肃,穿得又是青色袄裤,简直就是一个美貌小女孩儿啊。
  瑞雪家在村里最东北角,平日除了高家、张家,又很少与人来往,所以,吴煜被捡回来十几日,村里大部分人都还不知道,如果不是去学堂读书,恐怕知道的人更少。
  云三爷倒是听孙子提起过他多了个比女子还美貌的同窗,是赵先生家里捡回来的小乞丐,此时一见虽也觉惊奇,但还记得正事,于是问瑞雪道,“这孩子是你家的?”
  瑞雪点头,“是我前些日子捡回来的,我平日在码头忙碌,先生身子不好,少人照料,就留他做些杂活儿。”
  云三爷点点头,心里倒是称赞瑞雪心细,虽然抛头露面做买卖,但对夫主还算尽心。
  瑞雪唤了吴煜过来,问道,“赵青山身上的伤,是你打的?”
  吴煜扫了一眼躲在娘亲身后的赵青山,点头应道,“是我打的。”
  人群里立刻嘈杂了起来,当然都是指责吴煜不对的,毕竟赵青山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而吴煜就是再漂亮,也是一个外面捡回来的野孩子。
  瑞雪也皱了眉头,又问道,“你为何要打他?”
  吴煜脖子轻抬,高傲的看着众人,却沉默着,半晌没有出声。
  众人和族老们都觉心里不喜,一个捡回的小乞丐,居然好似很是看不起他们这些有家有业之人?
  赵二嫂见他站得近,心里压不住恨意,猛然直起身子,手里的剪刀就要扎向吴煜,瑞雪眼明手快,一把扯过吴煜,怒道,“你是想杀人灭口?”
  赵二嫂扑了个空,恨声反驳道,“明明他打了我儿子,我是报仇,怎么叫杀人灭口?”
  瑞雪冷冷一笑,“族老们还没问出原因,你就要拿剪子扎人报仇,报得哪门子仇?你家孩子是不是有该打之处,还不一定呢。”
  赵二嫂被噎得一哽,又开始哭了起来,“没天理了,被打不说,还要被冤枉,老天爷你怎么不降个打雷,把那些恶妇都劈死啊。”
  “你还是别这么求了,否则第一个挨劈的是你,岂不成了笑话?”瑞雪淡淡扔出一句,惹得众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赵二嫂平日名声不好,据说当年他们一家住在小平山,就是不孝敬婆婆才被赶到云家村来住的,说起来,她还真担得起恶妇这两字。
  瑞雪不理会众人,伸手扳正吴煜不知何时半垂下来的头,逼迫他看着她的眼,问道,“你到底为什么打他,说出来告诉大伙。”
  吴煜嘴角轻扯,半是嘲讽,半是落寞的嗤笑道,“我说了,有人信吗?”
  瑞雪回身看向众人或是满脸兴味,或是愤怒,或是疑惑的模样,低声说道,“别人我不敢保证,但是你是我救回来,你现在是我赵家人,只要你说,我就信。”
  吴煜盯着她的眼睛,仿似要在里面找出什么一般,可是那眼眸清澈极了,他心里突然就软了下来,好似有无数欢喜之意从心底涌了出来。因为,刚才在墙角暗自设想的所有情景都被她的几句话彻底推翻,这个女子没有怀疑他,没有责怪他,她说…信任他!
  “我被先生惩罚打扫学堂,在扫地的时候,他拿着一把锋利的铁片刀进来了,说我抢了他媳妇荷花,要杀了我,我用扫帚挡了几下。”
  这完全出乎众人意料的说法,让人群里立刻又喧闹了起来,人人看向赵青山的眼神都是半戏谑半厌恶,才多大的孩子,就知道抢媳妇了,而且还要杀了情敌,这胆子也太大了一点儿。
  最愤怒的要数荷花的爹娘了,荷花娘一跳三尺高,上前扯住赵二嫂的衣衫骂道,“你个不要脸的泼妇,我们家荷花什么时候许给你家小子的,居然叫上媳妇了,你们不要脸,我家荷花还要名声呢,万一耽搁我家荷花找婆家,我跟你没完。”
  赵二嫂脸色通红,她也不过就是去探探口风,人家根本就没答应,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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