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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唐攻略(府天)-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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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旋即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他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座宅子方向的天空忽然被映红了,紧接着便是滚滚黑烟,还有一阵阵不绝于耳的哀嚎声。一瞬间,他仿佛被人当头打了一棒,整个人都木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曹王明不过是个不得势的亲王,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明知道外间危险万分,自己能顺利逃出来殊为不易,他还是推门进了一间貌似破败的屋子,不多时便换了一身干干净净的衣服走了出来,但手肘和膝盖处的擦伤却依旧隐隐作痛。此时此刻,他来不及处理这些绝不算轻的伤势,小心翼翼地闪出了门。

这么大的动静,外头怎么也该有一些百姓围观才是,自己过去假装看热闹的人,应该不会引起什么注意才是。

然而,沿着十字街巷没走多远,他便远远瞥见了几个巡行武士,而小巷中居然没有第二个行人。他当机立断躲入了旁边一处荒宅中,准备等这些人走过再作计较。就在这时,他听到墙外传来了阵阵话语声。

“那边究竟都是些什么人,怎么居然连火箭都用出来了?”

“嘘,听说是海东奸细叛逆作乱,金吾卫都把宁人坊封了!”

“海东?隔着那么远,不至于吧?”

那话语声渐行渐远,他却是听得心头直冒寒气。倘若说宁人坊都被封了,那他要怎么逃出去送信?倘若那些可恨的家伙把宅子烧作平地,再回过头来一座座房子搜,那又该如何是好?

义父啊义父,你倘若把那地道的出口设在某间可以控制的民宅中,那就不会有如此困境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为何不和我一起逃?

对于程处默居然使出火箭这样的绝户手段,李贤自是大吃一惊。程伯虎当日遇险,程处默这个做老子的替儿子报仇自然是理所应当,然而,这一位长得虽然粗豪,心底却细致,论理不可能如此招摇。眼珠子一转,他便想到了四个字——杀人灭口。

看似这风波闹得极大,但只要能够栽赃到某方势力上头,那么,这事情也就可以从内部危机转变成外部危机,到时候反而有借口同仇敌忾。至于什么文书书信之类的东西,拿到了不但无用反而是烫手山芋。程处默算是军方出身,出面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他一边想一边打量着程处默,却见其对自己投来一个大有深意的笑容,干脆便耸肩不管了。

斩草除根这种事说来容易做来难,干脆便让程处默解决好了!他除了打虎那一次受了点惊,事情原本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再说……哼哼,他早支使了人在某个地方等着,只要没到最糟糕的地步,这事情也就不用追究下去了。

在程处默一声令下,火炬手立刻用手中的火炬点燃了箭支上的火油布,旋即,一支支火箭便越过高墙,往里头的院子中飞去,里面顿时响起了阵阵的惊呼。不多时,便有三五个人从院门口冲了出来,却在一番强弓劲矢打击下化作具具尸体。

而李贤再次坚定了原先的念头——程处默分明是不想留一个活口!

如果不是对这位卢国公有着比较鲜明的认识,他几乎要认为程处默是人家一伙的,此时方才一定要杀人灭口。眼珠子一转,他便知道今晚没有自己发挥的余地,索性带着盛允文等人退出。而他前脚一出这座宅子,屈突申若和李焱娘后脚也带人出了门。在外头的曹王明一看到这重要人物都是毫发未伤,顿时松了一口大气。

“谢天谢地,总算你们都没事!”

听到曹王明这声感慨,李贤方才想起这一次是借着人家的虎皮做大旗,立刻上去好生安慰了一下这位受惊过度的皇叔殿下。当得知金吾卫已经封闭了整个宁人坊,而巡行武士更是将这里和其他地方隔离了开来,他顿时微微皱了皱眉,很快便领悟到这是程处默的安排。

算了,就算他晚点派人通知,凭程处默的耳目,怕是也知道这边发生的事,到头来人情反而送不出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无论是曹王府还是尉迟家的家将都发挥不了多大作用,反而是程处默的上百号人成为了真正的主力。李贤一提出撤退,曹王明便一口答应,屈突申若和李焱娘虽然觉得无趣,但都看出这次的主角已经换了人,遂大手一挥示意收兵。

等到那宅子被熊熊火光全数笼罩的时候,这附近就只剩下了程处默带出来的直属人马,别无半个外人。然而,就在不远处的某座宅子房顶,还蹲着一个两眼如黑豆的瘦汉,那眼睛滴溜溜地盯着起火的宅子和周围的街巷,许久方才遁去无踪。

巡行武士固然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但毕竟是原本就值守宁人坊的原班人马,中间就有几个是刚刚逃出生天的他认识的,而那几人恰恰带来了掩护他逃亡的衣服。把身上带出来的一包金银钱当作了最后一次报酬之后,他终于换了行头鱼目混珠出了宁人坊,整个过程顺利得让他吃惊。尽管如此,他却仍旧不忘在上了定鼎门大街的时候,用仇恨的目光望了一眼那滚滚黑烟。

义父,你等着,我立刻就为你报仇!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当他穿过定鼎门大街,沿着通门大街疾步离去的时候,定鼎门的守军都用警惕的目光在注视着进出城的人们。当然,即便他注意到了,也不会认为这和自己有什么相干,他一心以为,只有他从刚刚的大火中逃生了出来。

“呵欠!”

毗邻某座大宅邸的一座酒肆二楼,程伯虎和薛丁山正百无聊赖地凭窗而坐,四双眼睛紧盯着底下的人流。前者已经忍不住打起了呵欠,后者虽说聚精会神,但也渐渐有点吃不消了。终于,程伯虎不耐烦地举杯一饮而尽,旋即收回目光瞅了薛丁山一眼。

“小薛,六郎就让我们像木头一样蹲在这里?这也太离谱了吧!”

薛丁山也不知道李贤为什么要他和程伯虎守在这个地方,但他却认一个死理——自己脑子不聪明,所以没必要去猜聪明人的打算,没看屈突仲翔和周晓两个还算聪明的被耍得团团转么?倒是他和程伯虎不算机灵,一直以来却没怎么吃亏。

“伯虎大哥,你要是累了就迷瞪一会好了,这里有我守着!”

程伯虎闻言差点没一口酒喷出来,满心郁闷地瞥了一眼一本正经的薛丁山,他终于确定这家伙没听出自己什么意思。他也懒得回答,继续盯着外头的人流瞧。

忽然,他注意到有个仆役模样的人在和那边门上的仆从交谈,一面说话一面警觉地四处瞧看。而凭着他天生的好眼力,一眼瞅见对方的脚上似乎有伤,手臂似乎也不怎么灵活。眼见着人进了那宅子,他登时霍地站了起来,上前大力在薛丁山肩膀上一拍。

“有可疑人进去了!”

薛丁山也看见了那人,但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疑,听这一说不禁扭过了头。谁知程伯虎并不解释,喝令结账便拉着他迅速下了楼。穿过十字街巷,绕到了高墙外另一座毗邻的宅邸扇侧门旁,程伯虎竟是二话不说轻轻敲了敲,顿时让薛丁山大吃一惊——这可是不相干人家的侧门,自己二人是奉命来蹲守的,怎么可以随便进去?

“记住,少说少做,一切都听我的!”

程伯虎的话音刚落,里头就探出了一个脑袋,往面前两人身上一扫,那僵硬的面孔顿时堆满了笑容:“原来是程大少,快请进。对了,这位是……”

“这是小薛,至于是哪个小薛,就不用我多说了!”程伯虎的脸上满是憨厚的笑容,信手往那个仆役手中塞了一把铜钱,旋即低声道,“我和小薛先进去了,你派个人到沛王第报个信,就说我和小薛在这里,明白么?”

“小人明白!”那仆役乐颠颠地把钱往腰里一塞,一弯腰把两个人迎了进去,又招来几个招呼的下人,自己便匆匆出了门。

第三百三十三章 装病也是一种态度,六郎上门找碴

皇族中有酒囊饭袋么?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除了某些野心膨胀唯恐没地方出力的人之外,一心想着吃喝玩乐事事不管的人有着相当的市场,既然没权有钱,今生今世不好好享受怎么行?然而,曹王明不属于前者,也不属于后者,退一步说,他更应该是一个普通的文人而不是皇亲国戚,这样,凭着一手相当不错的飞白,他至少是饿不死的。

然而,他却偏偏是皇子,这就注定他不可能像普通文人那么过日子。雄心壮志不能有,否则必定没命;但成天醉生梦死也不是他追求的人生;于是,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吟诗作对结交那些不可能有危害的文人雅士,顺便从商人那里拿点好处补贴家用。

可谁知道,只不过收下两只老虎作礼物,居然引来这么一场风波!

屈突申若和李焱娘借口别有要事,在曹王第中没多呆就起身告辞。而李贤想要趁机一起溜之大吉的时候,却被曹王明一把拖住。也不知道这个看似文弱的皇叔哪来的这么大力气,他挣脱了两下愣是没脱手,想要再用力,却又唯恐伤到了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屈突申若甩出一个眼色悠然自得地离去。

“六郎,你和我说实话,今儿个这事情究竟怎么回事?”

见一向文雅倜傥的曹王明额头上甚至爆出了青筋,一双眼睛死死瞪得老大,李贤没奈何之下,只得轻描淡写地道:“十四叔,这事情既然有卢国公插手,你我又何必去管?你放心,我就算有时候胡闹,也不至于给你下这种套。今明两天之内,你少出去就是。”

言罢他不动声色地抽出了手,笑嘻嘻地点了点头,便带着盛允文等人出门而去。至于曹王明则是呆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一会,最后竟是又骂了一句粗话。只不过这粗口来得快去得快,他很快便扇子一摇,一手招来了宅子的总管。

“我有些不舒服,把大门关了,甭管是谁来见都不许开门,就说我在养病!纵使天塌下来,也得等我病养好了再说!”

那总管一下子傻了,眼看着曹王明慢悠悠地往后头的院子踱去,他不禁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这才反应出自己没有听错,心中立刻大凛,赶紧一溜烟地去安排。不消一会儿,曹王府大门侧门全都关得严严实实,整座宅子甚至一点声音都没有。

别看太宗皇帝当初生了那么多儿子,如今还活着的没几个了,这种时候,谁敢质疑曹王的小心谨慎?小心谨慎总比没命的强!

李贤带着盛允文和五个典卫上了马,却不忙着往家里赶,而是顺着小巷慢行。果然,到了宁人坊大门口的时候,果然只见外头赫然守着几十名如临大敌的金吾卫。

见到坊间有人出来,立刻有卫士上来盘问,验看了盛允文的腰凭方才露出了尊敬的神色放行,却没有下跪行礼。对于这种训练有素的表现,李贤自是觉得赞赏,笑着一点头便出了坊门,旋即直觉地朝定鼎门的方向望了一眼。

早知道程处默连金吾卫都惊动了,他当初压根没必要去找那个贾南春这个城卫队正。看这样戒备森严的架势,里头似乎逃不出什么人,看来也白嘱咐了那两个家伙一回。

盛允文瞅见脸色不佳,便试探着问道:“殿下,是再四处逛逛还是回去?”

“回去吧!”

李贤漫不经心地吐出三个字,旋即用力一夹马腹,身下骏马立刻载着他犹如闪电一般飞驰了出去。凉爽的秋风挟裹着尘沙一阵阵地打在脸上,颇有一些刺痛的感觉,和他的心情倒有些相似。说什么不介意无所谓那都是假的,他实在很想知道背后是谁,但是,为了这么一件事情把隐藏的力量都投上去,实在没什么必要,所以他才放弃了。

底牌底牌,就是得留在后头慢慢翻的。

他的嘴角渐渐露出了一丝笑容,到了自家那座超级豪宅门口欣然下马,他便大大伸了个懒腰,随口问道:“今儿个有谁找过我么?”

“殿下,有个人刚刚到这里没多久,说是奉命找您!”门上一个总管一面吩咐人去牵李贤的马,一面笑着答应道,“他声称是程大少让他来的!”

还真有人找他!李贤颇为头痛,这一口气还没叹出来,猛地听说是程伯虎,立刻大吃一惊,刚刚生出的那么一点闲适心情立刻无影无踪。让那总管把人带出来之后,他便发现对方看上去很像是某个官宦人家的仆役,不过长相还真是怎么看怎么猥琐。

“小人拜见沛王殿下!”

这种时候,李贤没奈何再闹什么礼节之类的一套虚文,直接了当把人拽了起来,又朝后头的盛允文打了个眼色。见除了盛允文之外,其他人都退出去十来步远,他这才沉声问道:“程伯虎让你带的话,你说来给我听听!”

然而,程伯虎那口信却异常简单,简单得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等到问清楚,那仆役模样的汉子所属宅邸的方位,他终于搞清楚了一点——程伯虎这看似憨头憨脑的小子,居然学会了隔山打牛这一套!

搞明白程伯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准备到时候来个偷鸡摸狗,他面上的阴沉之色却渐渐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轻松。打发走了那个仆役,他便回转身朝盛允文和那尚未散去的五个典卫点了点头:“看来今天是真的不得消停,大家又得和我跑一趟了!”

五个典卫默不作声地一躬身算是答应,盛允文却心思敏捷得多,本能地觉得今天有些不对劲。本着对李贤的安全负责,为自己的身家性命负责的态度,他倏然上前一步低声问道:“殿下,他们虽说身手不错,但毕竟人数太少,可要再带上几个护卫?就算不带张哥和韦哥,宅子里头的那些护卫都是我训练过的,不如……”

“老盛,又不是去杀人放火,你不用那么紧张!”李贤笑着拍了拍盛允文的肩膀,旋即招来一个侍从,命其去叫张坚韦韬。等两人匆匆应召而来,他便上前低声吩咐了一番,再三确认两人没有理解错意思,这才放心地出门。

刚刚牵进去的马又重新拉出来,自是让门上一群仆从上窜下跳了一阵子。等到李贤带着六个人再次扬长而去,那总管不禁摩挲着下巴思量开了——自家这位主儿跑去那里干吗,那边似乎没有佳人可以幽会,真是怪了!

李贤并没有告诉众人要去那里,只是在大路上放马狂奔。虽说中央的御道占据了莫大的地盘,但是,这两边的马道却够他跑马了。渐渐放开了勒着马的缰绳,他只感到身下追风越跑越快,越跑越欢,端的是风驰电掣。好容易让坐骑跑爽快了,他这才渐渐放慢了马速等身后众人追上来。这是直道,不管怎么说都是不可能走丢的。

盛允文的坐骑也是西域良马,因此不多时便追上,而那五个典卫却耽搁了一盏茶功夫方才赶上来。李贤瞥了一眼他们身下那几匹马,忽然笑道:“你们新来,马厩那些人大约还不知道规矩。回去之后告诉他们,就说是我说的,把上次人家送来的安西良种换上,否则人家还道是我这个沛王小气!”

五个典卫面面相觑之后,异口同声地谢过。开玩笑,李贤若是小气,天底下就没有大方的人了。他们自打到了这沛王第,身上的衣服和一应装备外加马匹,放在外头至少得上百贯,如今一开口又是安西良种,要说是挥金如土也不为过。

一行人又放马慢跑了一阵子,便到了某家宅邸前。对于这地方,盛允文自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而那五个典卫却还是初来,勉强认出门口牌匾上的字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虽说知道跟了这样一个主儿,肯定要和无数高官权贵打交道,可第一次就来这地方,还是让他们感到一阵兴奋。

李贤利落地从前头甩腿下了马,见门口一个仆役朝自己探头探脑,而几个正在等着接见的官员也在瞥着自己,便笑嘻嘻地赶上前去,用鞭柄在那仆役肩头一敲。

“怎么,就两天没来,不认识我了么?”

“殿下哪里话,您可是常客,小人怎敢忘记!”那仆役反应贼快,立刻往里头嚷嚷了一声,很快,便有人出来照顾马匹,当然,在看不见的地方,还有人一溜烟地奔去里头报信。等到李贤照例大手笔地打了赏钱,某管事便端着笑脸上前充作领路人,这一路上却是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说自家主人最近怎么忙,怎么没功夫。

这要是换成别人,说不定就立刻告辞打道回府了,偏生李贤脸皮极厚,非但没有告辞的意思,反而还嘿嘿笑道:“人道是做官需要劳逸结合,上官太傅都已经是宰相了,成天劳心劳力怎么行?事情多就下放一点给下头的官员,自己不妨喝喝酒做做诗,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身体是本钱,上官太傅可得多学学我才是!”

那管事几乎没被李贤这话噎得背过气去,这要是宰相上官仪都学李贤,岂不是朝廷都乱套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老上官,千万别错过了我给你的机会

一如既往来到上官仪那个大书斋的时候,李贤便发现上官仪的脸色不是那么好看,脸上的笑容更像是硬挤出来的,怎么瞧怎么别扭。不单单这个,刚刚他只是一瞥,就瞧见老上官似乎正在把什么东西往案桌上的卷轴里头塞,他也只当作没瞧见。

“上官太傅,怎么瞧着你像是消瘦了?”

彼此一见礼,李贤便一惊一乍地嚷嚷了一句,旋即匆匆从赵一刀,也就是那个刀疤脸典卫手中接过一个小酒瓮,笑容可掬地搁在了那满是卷册的桌子上,仿佛根本没看到上官仪忽然一跳的脸色。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人生苦短,上官太傅得空了还是该多多歇歇,比如说饮酒作乐,看看歌舞,或者是出去游玩游玩,莫要一直沉浸在这些公务里头,憋坏了身体。父皇对上官太傅信任有加,这日子还长着呢!”

这些话虽说都是平常李贤常常说的,上官仪大多一笑置之,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会反唇相讥几句,但此时此刻,老上官却只是苦笑着瞥了一眼那酒瓮,旋即没奈何地一摊手道:“我可没有殿下这般好福气,最近就是去东宫教授太子殿下也都寻不出什么空,就别说什么享乐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诸葛武侯这话虽说有些悲凉,却是吾等人臣本分。”

老上官是这么精忠的人么?李贤心中表示怀疑,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继续嘻嘻哈哈地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和往日没什么两样。趁着这说话的功夫,他又在上官仪身上打量来打量去,越看越觉得这上官老头是强颜欢笑,指节甚至有些发白,顿时愈发断定其中有鬼。

眼珠子一转,他便忽然神秘兮兮地道:“上官太傅,你可还记得我上次和程伯虎他们几个打的虎?”

那事情当初闹得沸沸扬扬,上官仪还参加了那场全虎宴,怎么会不记得。虽说心不在焉,但他还是勉强答道:“那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殿下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李贤猛地一拍大腿,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我当初还以为洛阳城外一向太平,怎么会冒出两只大虫来,简直是见鬼了!结果倒好,前几天我偶然又带人出城了一次,无意中发现了那里有一座宅子,便上门去讨酒喝,谁知那宅子竟是十四叔送给七弟的。本来这不干我的事,可是,偏偏让我发现,那两头老虎就是从那里跑出来的!”

上官仪刚当上宰相一年多,正在踌躇满志希望能更进一步的时候,自然是更喜欢堂堂正正的过招——这要是现在再面对李义府,哪怕对方还是宰相,他的底气也起码会高涨一倍。但是,对于阴谋之类的勾当,他历来并不算十分擅长,再加上此刻脑袋被别的事情填得满满当当,他几乎多花了一倍的时间方才搞明白李贤的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他对曹王明的印象很好,非但精于吟诗作赋,而且写得一手好飞白,这种人不太可能会……总不成是李显……天哪,难道又是兄弟阋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当初李承乾李泰兄弟俩龙争虎斗的情景,立刻头皮发麻四肢冰凉。

李贤哪里会不知道上官仪那陡然变化的脸色是啥意思,故意长长叹息了一声,这才把之后的事情抖露了出来。还没等对方松一口气,他便一桩桩一件件地掰着手指头历数这些天的反常事件,最后才笑眯眯地把今儿个下午曹王明以抓小偷的借口出动的事情说了,又着重指出,这事情有程处默插手,甚至还出动了金吾卫和坊间巡行卫士。

谋逆……不对,这事离着谋逆还有一段差距,但至少,刺杀皇子或是暗算皇子的罪名就跑不脱了!上官仪震惊之余,不免霍地站了起来,可这一站之后他便发觉不对劲——想想这段时间似乎发生的事情是不少,他怎么就没有重视?都怪他那不省心的女儿闹了他一阵,还有那边人送来的消息太过惊人,他竟是把其他事情都丢下了!

他越想越透彻,越想越心惊,只是一瞬间,他就把刚刚前来报信的那人拿出的东西和这件事联系了起来,那张老脸登时绷得紧紧的。

干,还是不干;理,还是不理;这着实是一个问题。但是,他现在最最重要的事,却是把那个家伙扣下来再说!

想到这里,上官仪一个箭步冲出门去,那速度简直是前所未有地迅速,叫来一个仆役之后,他便连珠炮似的吩咐了几句话,声音刻意压得极低。虽说如此,李贤在那边却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禁晒然一笑——看来,自个这一趟确实没来错!

“对了,我昨儿个还和秦御医一起去探视了许相公,唉,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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