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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唐攻略(府天)-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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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李贤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契苾何力不禁奇怪,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殿下对西海感兴趣?”

“这西海中间似乎有一座岛屿?”李贤指了指那湖心岛的位置,忽然转头说道,“你说这湖心岛上是否可能筑城?”

契苾何力被李贤的跳跃性思维吓了一跳,在地图上左看右看,忽然苦笑了起来:“殿下大约不知道,这西海乃是盐湖,其水咸不可饮,一应饮水都要从陆地上送,在湖心岛筑城更是花费巨大。而吐蕃军只有在结冰期的时候方才能够横穿西海,可每年结冰期最多不过三四月,其他七八月中,这城边不过是虚设。而且这地方除了罪人,谁会愿意戍守?”

人家都说得如此清楚,李贤自然只好讪讪地放弃,心中着实感慨那位在青海湖中龙驹岛上筑城的哥舒翰——单凭这性价比,契苾何力的话还真没说错。

吐蕃不可能增兵。

军中流传的这个消息让原本就渐渐高涨的士气更是平步踏上了又一个台阶。戍边比打仗苦,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戍边没有军功,而打仗却有!哪怕只是捞一个勋级回家,也比辛辛苦苦戍边十余年却捞不到半点好处强得多。

而与此同时,李贤趁着这两天的工夫,没少在闲着的时候带着自己的亲兵深入基层视察,更没少握个手外加亲切谈话什么的。而这年头小兵打仗往往只认识直属军官,除了队正这样的直接上司,其他军官基本上望眼欲穿也瞧不到,更不用说一个亲王了。

于是,有幸见到李贤的军士纷纷以讹传讹,到了最后,李贤为何会来这西凉之地的原因有了无数版本,甚至还有人吹嘘起了他的武艺超群军略如神。

在副帅契苾何力压根没想争功,其他人更没想到出来辟谣的情况下,李贤猛地变成了纵横睥睨的勇将名将,尽管他还从来没上阵打过仗。

十月初六,前中后三军便从鄯州出发,护送着吐谷浑可汗和弘化公主穿过以径结冰的青海湖,直奔伏俟城。正如契苾何力所料,吐蕃根本没有占据此城的打算,前军八百人和小股军队打了一会,对方就丢下十几具尸体跑得无影无踪。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伏俟城就到了唐军手中。

而到了这座吐谷浑王都,李贤着实有些无语了。和众多中原小城一样,与其说这是城,还不如说这是堡来得正经。

这伏俟城四四方方,城墙倒是厚实,足足有十几米厚,但整个王城大约也就是两三百步见方,里头了不得也就能容纳军民千余人。然而,在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把城门一关,凭借十余米高的城墙,外人一时半会也攻不进来——当然,前提是游牧民族没有攻城的器具。

然而,这年头中原和草原高原各族战事不断,以和亲为名的技术交流也从未断过,中原有什么发明创造,几乎不用多久就能传到各族,更不用说原本就技术含量不高的攻城器具了。

对于能够重回故地,诺曷钵自是感激涕零,而弘化公主在回王宫之前,却把李贤拉到了一边,再次重申了一遍上次那名单上着重标出的贵族,最后更拿出了一把精致的金刀,郑而重之地塞到了李贤手中。

“六郎,这是可汗的金刀。横竖若是此战打败,他也没有再拿着这个发号施令的机会,我就向可汗讨了过来。若是俘获了吐谷浑贵族,你可以用这个向他们做出相应的保证,这是可汗和贵族盟誓时的标志,誓言神圣不可侵犯,他们若是归顺,也不会有太大的抗拒!”

对于弘化公主如此好意,李贤自然不会拒绝,真心感谢了之后便接了过来。掂了一下那份量,他骇然发觉,这确实是纯金所制,不禁暗叹昔日吐谷浑的富庶。而弘化公主亦为之轻叹了一句。

“你别看如今的王城如此萧条,昔日夸吕可汗建伏俟城的时候,此地曾经有不少汉民,更有儒生仕吐谷浑为官,沧海桑田不外如是。这金刀本是可汗随身绝不轻离,如今可汗却轻易拿了出来。六郎,此战就算吐谷浑复国,大唐也需得在凉州增兵,否则……”

否则之后的字不用说出来李贤也明白,而面对头脑清醒的弘化公主,什么安慰话也都是多余,因此他只是重重点了点头。

虽然号称是护送吐谷浑可汗可贺敦以及军民回来,但这次除了诺曷钵和弘化公主,还有两位王子,随行的吐谷浑人不过两百,剩余驻伏俟城的便是大唐精兵八百人。而急行军十几日的唐军只是休整了三天,便再次准备出动了。

与此同时,黑齿常之亦率所部三千至吐谷浑树敦城,与伏俟城遥相呼应,直指乌海。

老将契苾何力和独孤卿云带着程伯虎盛允文亲率前军五千人突进,而李贤带着吐谷浑可汗金刀,和薛丁山辛文陵坐镇中军,李敬业担任后军,三万余人从伏俟城出发。紧接着,契苾何力的前军一夜之间拔除了查卡盐湖边上的一个吐蕃营地,忽然无影无踪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武皇后惊流言,小贺兰说太子

和后世武将打仗需得把详细军略全部报知中枢相比,中枢甚至还会赐阵图干预战事相比,大唐向来没有这个习惯。自从立国之后起就没有断过东征西讨,用兵更讲究一个兵贵神速,自然不可能事事都交给兵部去决断。就如同此次西北用兵,信使抵达洛阳的时候,李贤和契苾何力都已经到伏俟城了。

时值初冬,洛阳城中的富贵人家已经开始渐渐使用炭火,一群闺阁千金中更是流行起了各式各样的披风帔帛和披肩。八月桂花飘香时酿的桂花酒也被拿了出来,南市中有名的几家酒肆常常都是弥漫着清香,既有学子,也有闲汉,都在议论着西边和东边的战事。

虽说辽东比西北来得远,但反而高句丽那边的消息更加详尽些。从泉男生如何被两弟相逼,到高句丽王怎么当的傀儡,再到百济新罗如何动兵,酒桌上的人们说得头头是道,但若是有人问起身为凉州道行军元帅的李贤如今正在做什么,便少有人能说出来。

因为要打仗的缘故,西域商人一下子锐减三四成,再加上契苾何力和李贤联手封锁消息,竟是没几个人知道这仗会怎么打。

别人不知道,洛阳宫大仪殿中的武后如今也正陷入了烦恼当中。她虽说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任性,但却以为,给了他一个凉州道行军元帅的名义,李贤必定会持重一些,谁知道他居然变本加厉,竟是跟着契苾何力上前线去了!

“娘,都是你当初出的好主意,如今可好,我连贤儿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到时候若是有什么闪失,不但陛下得怨我,你和贺兰就能安心么?”

她烦躁地深深吸了一口气,须臾又平静了下来,继而冷笑了一声:“我还以为刘仁轨那老家伙怎么会突然那么好心,居然难得和我提出一样的主意,却原来是他想继续去海东建功!他的功劳已经捞得不少了,陛下成天就是念着他的神奇,这刘祥道如今半死不活,只怕熬不过年底,这右相的位子,几乎就是给他刘仁轨留的,他还想怎么样!”

荣国夫人杨氏坐在一边微微皱了皱眉,面上立刻就是一道道苍老的皱纹。她已经是朝廷诰命中年纪最大的一人了,虽说还能走动,但时不时便会疾病缠身,这天气一冷,她更是觉得整个人更加虚弱。此时见女儿动气,她长叹一声便苦笑了起来。

“契苾何力调去了西北,辽东的先锋军就没个掌总的,刘仁轨要求前去安抚也并非无理。但是,他已经是宰相,总不成还能取代上官仪?再者,司空李绩迟早也是要上的,他也年纪大了,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上战场,纵有大功,陛下也必得会酬他第一,你又何怵刘仁轨?”

由于这一日是母女私话,因此武后只是挽了一个堕马髻,全不用首饰,就是妆容也只是淡淡的。望了一眼铜镜中依旧妩媚的身姿,又想想君王依旧日日流连大仪殿,恩宠依旧信任依旧,那些军国大事她依旧有话语权,面色便稍稍缓和了一些。

然而,即便她身为皇后,可以不理会刘仁轨犹如彗星一般的崛起,但是,儿子终究是亲生骨肉,她如何能不担心?

“母后!”

一个忽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惊扰了她的思绪,转头一看,发现是女儿李令月正牵着李旭轮站在那里眨巴着眼睛看她,那忧色顿时变成了笑容,走上前去把两个孩子拉了过来,嗔怪着对李旭轮问道:“你们的乳娘呢,就任由你们如此乱跑?”

杨氏此时听到两小都叫了外婆,她更是笑得犹如皱纹都化开了,一下子变得满面春风,接过话茬道:“就凭令月旭轮这两个鬼灵精,就是十个乳娘也看不住!”

李旭轮如今不过五岁出头,却已经拜了师傅跟着认几个字,刚刚带着妹妹在后头偷听,他已经隐隐约约明白了一点什么,此时不禁开口问道:“母后,六哥究竟到哪里去了?我问师傅,他们都说那地方很远,六哥好端端地去那种地方干什么?不是说你和父皇最喜欢他吗?我听人说,这叫发配……唔,是发配,还是贬谪?”

他一下子没想出来,不禁在那里为难地拼命揪头发,而旁边的李令月见他这动作好笑,不禁咯吱咯吱笑得极欢。而这时候,武后和杨氏却大感震惊,彼此互望了一眼,武后强压心头恼火,一把将李旭轮扯了上来,和颜悦色地问道:“旭轮,这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呃,是我前两天从几个小黄门那里听说的。”

听儿子说得坦然,武后心中愈发恼怒,而杨氏便笑呵呵地解释道:“旭轮,这发配和贬谪都是不好的词,你父皇和母后向来疼爱你六哥,要不是他自己跑了,你父皇母后怎么会放人?你还记得上次有旨意拜你为单于大都护的时候,你母后说的话么?”

“啊,母后不舍得我去那么远上任,所以派了长史!”李旭轮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母后不舍得我,所以也一样不舍得六哥!”

“这就对了!”杨氏见李令月在那里似懂非懂地含着手指头,便将她抱了起来坐在膝上,又摩挲着李旭轮的头,“你们兄弟四个和令月都是你们父皇母后的儿女,都是一样的,若是你以后再听见谁嚼舌头,就暗地把人记下来告诉你母后,知道么?”

李旭轮还不及点头,李令月就狠狠挥了挥小拳头:“谁说六哥的坏话,我打死他!”

好容易哄骗了两个小的,杨氏便出门唤来了阿芊,令其把他们带走。掩上了门之后,她缓步走了回来,刚刚的笑容一下子没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阴霾。

“这种事情居然有人胡说八道!媚娘,这两年你在宫里实在是太仁厚了!”

“娘,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太仁厚了!”武后加重了仁厚两个字的语气,蓦然,一抹动人的笑容在她面上荡漾了开来,“程王素节前几天还上了表章,言道在外经年思念父皇,想要进京贺正旦,却忘了昔日正是陛下下旨令他无事不得进京,仿佛是我阻拦了他一般!还有义阳宣城两位公主,听说也不是很安份!”

母女再次对视了一眼,杨氏看着仍旧风姿绰约的女儿,想想自己后半辈子的荣耀,面上顿时流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古语有云,生男勿喜,生女勿忧,君不见卫子夫独霸天下!而她的女儿取王氏而代之独步天下,那手段又岂是区区卫子夫能够比拟的?

同一时间,正在为李贤忽然没了音信而心急火燎的还有李弘。上书进言让李贤去当劳什子元帅的是他,这要是出了丁点什么意外,他该如何自处?可是,他的太子左庶子刘仁轨已经跑去辽东了,他如今就算再愁苦竟是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直到这时候,李弘才苦恼地发现,他这个太子除了兄弟父母,竟是找不到任何可以交流心事的朋友——平时李贤在他还感觉不到,因为这个六弟常常骚扰得他头痛,但现在……他忽然异常怀念起当初和李贤一起外出胡闹的日子,那也是他唯一不像太子的一段日子。

砰——

跨过门槛的贺兰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再看李弘在那里喃喃自语,她差点没回头叫人。好在想到李贤也常常是这么一惊一乍的模样,她这才笑嘻嘻地走上前去,见李弘仍没有注意到她,她便提高声音叫了一声:“太子哥哥!”

“啊……是贺兰啊……咦,贺兰你怎么来了!”

李弘乍听到有人叫,先是一阵尴尬,抬头看清了人这才释然,旋即又有些尴尬:“贺兰,都是我不好,若是我不进言让六弟去当那么一个劳什子元帅,你也不用替他操心……”

“太子哥哥你说什么呢!”贺兰烟没好气地打断了李弘的话,大大方方地笑开了,“贤儿的脾气我还不知道么,你就算不让他去,他也不会回来,还不如遂他心愿算了!我如今也想通了,他福大命大,肯定不会出事,我今儿个来是有其他事情想要求你!”

见李弘一下子愣了,贺兰烟遂不管不顾地上得前去,在他耳边低声嘀咕了一阵。随着她一句句话地说出来,就只见李弘的脸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青,最后定格在了青中带白上。此时,角门处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却是阿斐端着茶盘兴冲冲地过来,一见这边诡异的光景顿时愣在了那里,旋即手忙脚乱地想要退回去,却不料想茶盘上的茶壶和杯子碰出了一点声音。

叮——

直到这时候,贺兰烟方才和李弘先后抬起头,见是阿斐,李弘颇有些恼火,而贺兰烟却笑吟吟地上去问了声好,亲自把那茶盘接了过来,搁在案桌上之后,竟是殷勤地给李弘亲自斟了一杯茶。

“太子哥哥,你就看在和我是表兄妹的份上,帮我这一次,我这次没法去凉州见贤儿一面,就已经够可怜了!”

此时此刻,李弘端着那滚烫的茶,心中哭笑不得——他那个六弟倒好,一走了之,却给他留了这样一个麻烦!

第三百九十四章 相互算计,看谁技高一筹

有雪域高原,有戈壁沙漠,亦有冬季干枯的草原,甚至还有四处积水的沼泽,倘若不是这一次行军有弘化公主送的几个最好的向导,还有贡尕那个吐蕃少年在旁指路,李贤这一路上有的是苦头吃。而唐军原本就主要是西北的军马组成,一路上倒也是军容肃然。

敕勒歌中唱得好,风吹草低见牛羊。现如今虽然没有牛羊,但站在一碧如洗的天宇下,他确实很有一种天宽地阔的感觉。在这地方打仗虽说要担心高原反应,但另有一个莫大的好处,那就是马可吃草人可吃肉,不需过分担心辎重补给问题。

中军在一天前经过了那个被烧得一塌糊涂的吐蕃营地,李贤更从契苾何力留下的隐秘记号中得知一切都已经按照计划进行,于是更加快了进兵速度。然而即使急速行军,中军此时仍是慢吞吞的,再加上善于奔袭的轻锐骑兵都给契苾何力带走了,这速度更是快不起来,用了整整三天,整个部队方才越过沙珠玉河。

这一夜扎营的时候,李贤照例带着亲兵出来巡视,安顿好了四方之后,正欲回营,却瞅见那贡尕正在那里用小刀削一截木棍,面上专心致志,眼神很有些吓人。想到自己这一路上和这个吐蕃少年没怎么交流过,他便走上前去。

“你在削什么?”

贡尕抬头一看是李贤,立刻扔下东西,恭恭敬敬地弯下了腰:“殿下,这是我们家世世代代传下来的技艺,我只是不想扔下。”

李贤闻言来了兴趣,便干脆在他对面坐下:“你上次说你和噶尔家族有深仇大恨,说说那是怎么回事?”

被人提起那段往事,贡尕的面上顿时露出了森然的仇恨,随即又被恭顺和漠然所取代:“我们家世代都为赞普刻雕像,很受别人敬重。因为祖父亲近没庐家族,前赞普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噶尔东赞坏话,结果,赞普去世,小赞普即位,噶尔东赞一回来就找了罪名,杀了我的祖父和父亲,因为我年纪小,就只是贬作了奴隶,钦陵来大唐的时候更用了我作为亲随。”

把仇人的儿子放在身边当亲随?这不是定时炸弹么?

贡尕一眼看出了李贤的心思,又恭恭敬敬地弯下了腰:“殿下,当初我的兄弟被贬作奴隶的共有六人,如今活着的就只有我一个,其他的都已经因为各种原因被杀了。我若是这一次不能自救,那么我迟早有一天也会死!所以,为了报答殿下的仁慈,我一定竭尽全力!”

四年呆在大唐,贡尕的汉话已经似模似样,只是个别字的发音仍然不是很标准。然而,这咬牙切齿的表情却把其他因素盖了过去,而李贤亦是第一时间想到贡尕当时坦白,说是曾经在他负责照料的几匹坐骑中下药。

那个时候,他唯一想到的就是韦小宝追吴应熊!只可惜他的运气明显不如韦小宝,虽然一路追到了凉州,却根本连钦陵的毛都没抓到。

不过,虽说没能达到他西北之行的最大目的,但是如今他可以率军和对方一决死战,若是赢了,那就什么场子都找回来了!

“放心,你会有报仇机会的!”

李贤拍拍手站起身来,对贡尕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即转身走人,浑然没注意自己身后的那吐蕃少年正握紧了拳头,面上满是激动。而等他回到自己的营帐,一直紧跟着他的薛丁山才不解地问道:“六郎,你就不怕这家伙是钦陵安在你身边的细作?”

“你小子太多疑了!”李贤笑眯眯地一拍薛丁山的肩膀,指了指营帐内两张特制的木头折叠椅。等到一起坐了下来,他这才漫不经心地道,“我那次带着你们忽然杀到长安,又一路去追钦陵,这种事情钦陵就是神仙也不可能料到。贡尕如果不是细作当然最好,如果他是细作……”

他忽然对薛丁山眨了眨眼睛:“这不正是如我们所愿么?”

“实在是败给你了!”

面对这样一个身处危局却依旧没心没肺的家伙,薛丁山惟有以手击额,满脸的无可奈何,心里头那股不安却依旧没有散去。相关的战局方略只有寥寥数人知道,就是那些兵卒也根本就不清楚。可是,就算做足了准备,事情总有万一……如果真的出错了,那结果绝对不堪设想。

见薛丁山面色变幻不定,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李贤哪里不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小薛,兵少就得靠计策,相信我,我和契苾将军必定能够配合默契!”

“希望如此吧!”

虽说是行军,但李贤向来是倒头就睡的那一型,这一夜睡得相当安稳——事实上全军上下这一夜都在轮流休息,即便是高原的天气原本就比中原寒冷,但因为此战蕃兵众多,准备也充分,因此并不畏寒。

天大亮的时候,信使再次传来了契苾何力的战报:破吐谷浑吐蕃联军两万人,斩首两千,正直扑乌海。

李贤中军得知这消息的同时,钦陵和赞婆也在同一时间截获了一名信使,得到了战报,立刻在地图面前参详了起来。几乎是第一时间,钦陵就重重拍了一下巴掌,旋即冷笑了起来:“居然又是这一套!”见赞婆面露疑色,他便笑着解释了起来。

“我在大唐这四年中,颇研究了一些大唐自立国以来的战事。在这些大仗中,大唐固然是胜多败少,但同时还有一个很大的特点,那就是在初战时攻敌无备,突然以精锐轻骑突袭,随即守敌必争之地,引大军出援。他们却以这精锐拖住敌人,再以大军决战。此法可谓是屡试不爽,无论东西突厥还是铁勒薛延陀,也不知道有多少勇将就是败在这一点上!”

“二哥的意思是说,此战也是如此?”赞婆立刻低头又研究了一番地图,眼睛登时大亮,“契苾何力乃是老将,这突袭便由他担当,正是为了吸引我军出兵与他交战,而那位雍王率领的中军则是为了与我军决战!哈哈哈哈,二哥你既然看穿了这一点,那此战我军自然必胜!”

“唐军要诱我,我就偏不如他们所愿!”钦陵的面上流露出自信满满的光芒,猛地将手往下一挥,“我舍下契苾何力前军,直击李贤的中军,待到中军一溃,唐军必败!雍王李贤身份可不比寻常将领,若是他被擒,从此之后,看大唐还有什么颜面与我吐蕃争锋!我在大唐所受的屈辱,这一次必定讨回来!”

虽然不用带太多粮草,但李贤所携的辎重却不少,因此所谓的急行军,最多不过一日百余里,再加上时常有熟悉地形的吐谷浑小股兵马前来骚扰,又拖累了不少速度,而除了拼杀时打杀的人之外,其余的战俘他竟是一个不留全都放了,这更是让不少低级军官摸不着头脑,就连兵卒也渐渐在私底下议论了起来。

这一日,中军一反常态地没有清早出发,而是一早就开始了整军,仿佛准备在此地会战。上上下下正疑惑的时候,辛文陵却毫不解释,照例派出了一队斥侯。然而,小半个时辰之后,却只有一个人浑身浴血地回转了来,一到军前便滚鞍下马声嘶力竭地喊道:“大军……吐蕃大军……”

辛文陵不待那斥侯说完便连珠炮似的问了一连串问题,旋即下达了一连串命令,由于这一路上屡遭骚扰,全军上下本就都处在戒备状态,再加上刚刚还在加固营帐,因此只用了一刻钟,弓上弦刀出鞘,很快在营帐前摆开了阵势。然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地平线处扬起了滚滚烟尘,马蹄声犹如奔雷一般迎面扑来。

“果然来了!”

李贤嘟囔了一声,和薛丁山交换了一个眼色便匆匆后退了几步。在一群亲卫簇拥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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