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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唐攻略(府天)-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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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李贤被契苾何力请回了中军,将士们一知道之前李贤竟然亲自上了战场,后怕归后怕,但更多的却是兴奋。对于普通百姓家的儿郎来说,军功无疑是出头的唯一途径,现如今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贵人居然也和他们一样浴血奋战过,那种从心底的认同感自然是不同以往。再说,他们可是打了个大胜仗。
于是,契苾何力和李贤所到之处,欢呼声不绝于耳。那一张张血污仍未擦去的脸上,写满了得胜之后的兴奋和激动——其中一部分是为了自己安然活了下来,而另一部分,则是在憧憬那几乎到手的军功。
而正在清点的伤亡状况,却让李贤和契苾何力心中沉甸甸的。契苾何力所部一支佯攻乌海,一支伺机阻截吐蕃大军,都是以有心算无心,损失并不大,但中军硬抗吐蕃两个时辰,靠的完全是一股韧劲和信念,损失却相当惨重。除了辛文陵李敬业这几个不能上阵的,其他个个带伤,战死和重伤的人数竟达到了两千余人,这还只是初步的统计结果。
独孤卿云和程伯虎兴冲冲地报名进了大帐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李贤和契苾何力死沉着的一张脸,弄得两人还以为是战事不利,于是,程伯虎就自觉地退后一步,把报告的重任交给了独孤卿云。
“我和小程追击近三百里,斩杀千夫长三人,百夫长、五百夫长数人,衔尾斩首数百级,俘虏敌军约计五六千……”
“你也俘虏了五六千人?”契苾何力一口打断了独孤卿云的话,待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顿时望了李贤一眼,“加上清理战场后抓获的俘虏,大约不会少于两万,就算吐谷浑人和吐蕃人各一半,数目也相当可观。我军虽然新胜,但处置战俘却不可不慎。”
李贤知道契苾何力至今仍然对铁勒那场大屠杀耿耿于怀,所以格外提到了这一点。他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而是笑吟吟地说:“这历来打仗,但凡抓了俘虏,总是难以处置,杀了有违天和,再说杀俘不祥;可好吃好喝供着又没有这个道理,而且要看守这些强壮的俘虏需要大批士兵。吐谷浑复国需要人,而吐蕃也必定不甘心损失这么一些强壮士兵。”
契苾何力听李贤这话似乎有些名堂,老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缕疑惑,而独孤卿云却是在鄯州驻扎了多年,一年也不知道接待过多少次吐谷浑求救的信使,道是吐蕃扰边,对于那些俘虏自是不会有什么好感,此时不禁撇了撇嘴。
“那就把吐蕃和吐谷浑的人分开,但凡是吐蕃人全都一刀杀了!吐蕃人原本就不多,只要能够斩尽杀绝,看他们还有多少气力扰边!”
这话一说,契苾何力当即脸色一变,正欲出口驳回的时候,李贤却笑眯眯地接上了话茬:“独孤将军,你知道我军这次伤亡多少么?你知道这次连军械带粮草,还有损失的战马等等耗费多少么?你知道到时候犒赏全军,给大家加官进爵需要多少钱么?”
他忽然收起了满脸笑容,恶狠狠地站起来咆哮道:“死伤这么多人,花了这么多钱打了这么一场大胜仗,没来由让我大唐的国库掏腰包吧!这次的俘虏和战马都是我军的战利品,杀了那些吐蕃战俘,怎么向吐蕃要赎金?”
听到李贤赤裸裸地提出赎金两个字,契苾何力顿时愣了,独孤卿云辛文陵也愣了,至于程伯虎李敬业则是想到往日雄霸长安洛阳的情景,面上顿时露出了十分喜色,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开口。
好半晌,契苾何力方才干咳了一声,找了个由头把人都赶了下去,剩下单独两个人的时候,他方才不着痕迹地说道:“殿下,这西北打仗是为了安定一方。再者,西北各部离心叛逆,也有我大唐将帅失德的缘故,倘若殿下此举被其他将领仿效,掠异族族民勒索……”
“契苾将军!”李贤忽然打断了契苾何力的话,似笑非笑地说,“那我且问你,大唐将领确有无德之人,但西北各族藩王就都是圣人?例如这一次,若是吐蕃不出兵吐谷浑,不占人家的国都故土,至于有这一仗么?倘若此战我大唐败北,或者说的更严重一点,倘若我不幸被擒,那么,吐蕃会轻易送我和败军归去?还不一样得向我大唐勒索军资!”
契苾何力一下子哑口无言,这败北者留下军资乃至子民财帛牛羊,原本就是草原和西北各部族之间弱肉强食的真理,但他归顺大唐多年,仁义道德的理念就渐渐压服了弱肉强食的生存真理。
“吐蕃如今日趋强盛,不缺牛羊,不缺粮食,亦不缺金银器皿,他们损失不起的是人。一个精壮战俘换牛羊马,想必那些人应该会掂量掂量!听说他们嫁娶时聘礼可是豪奢得很!若是他们说暂时没钱,那很简单,安西和凉鄯一带还有大把荒地在,把那些战俘都把田垦出来!就算牧民不会耕地,修路他们总会吧,筑城他们总会吧?我在这草原上筑个十个八个堡垒,看吐蕃日后如何进兵!”
契苾何力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奇谈怪论,面上的表情甭提多古怪了。然而,这还不算完,李贤拿出的另一样东西让他吓了一跳——那是金刀,也是吐谷浑可汗王权的象征。
“凭借这个,那些和吐蕃人混在一块的贵族有些人大约会识时务,让他们做些事情大约很容易。所以说,要管理这些战俘一点不难。”
连哄带骗外加强压,李贤从契苾何力那里要来了俘虏的处置权,便把李敬业和程伯虎找了来,在他们耳朵边上把自己的打算一一道来。结果,就只见两人连连点头,但越到后来点头的频率越慢,最后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唐军大胜,却多了两万余俘虏,契苾何力和李贤商量之后,决定不分兵,暂时退往树敦城。由于夹带着俘虏,这行程自然异常缓慢,若是这时候再冒出一支人数众多的吐蕃兵,只怕最终胜负还在不可料之间。只不过,这一路上异常平静,除了战俘偶尔有点小乱子,竟是太平得不像话了。
就在一天前,李贤约见了被俘获的几个吐谷浑大贵族,在生和死,荣华和卑微之间,几乎没有人做出对自己不利的选择。再加上李贤拿着可汗所用的金刀,说是大唐此次赦免所有吐谷浑战俘,众人想到大唐既然胜了,定然会帮助吐谷浑复国,更信了李贤所谓赦免的话。于是,当李贤提出让吐谷浑战俘帮忙看管吐蕃战俘的时候,众人几乎是受宠若惊地答应了。
然后,自知之后还有大把好日子可过的吐谷浑人便享受着吐蕃战俘两倍的饮食饮水,顺带监管起了原本还是友军的吐蕃战俘。可怜那些吐蕃战俘饿得半死,却只是敢怒不敢言,可以想见,这两拨人将来是怎么都到不了一块去的。
“所谓的友军,在利益面前什么都不是。”
这就是李贤对李敬业程伯虎说的话,结果不知怎的传到了独孤卿云和辛文陵耳中,就连契苾何力也听说了。在前次被李贤的胆大妄为吓到了之后,三人再次感到了一种凉飕飕的感觉,而契苾何力亦是认认真真地考虑起如何写奏折的事。
如何突出李贤的英勇,顺便弱化那时的危险,这是一个有利于他,同时也有利于李贤的问题——否则若是被帝后知道他把李贤当诱饵,就算他是太宗皇帝留下的名将也没有用。
然而,树敦城还没到,大军在路上却遇到了另一拨人,无论是李贤还是契苾何力,都没有料到,此战吐蕃军的两个重要人物,竟有一个被擒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擒贼当擒王,斩首方为上
屈突申若和李贤说去河州,但事实上,带着两个心腹家将离开凉州之后,她只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就抵达了毗邻吐谷浑昔日王城树敦城的廊州。
作为边防重地,又不像凉州那样地处东西要冲,有不少西域商人出没,因此廊州城自然显得异常简陋,纵有铺子也是那种寒酸得紧的门面,整个城内只有一家酒肆,其中酒客不少都是军官,至于唯一的一家客栈更是破烂得不成样子。
站在那摇摇欲坠的招牌前,确认自己没有搞错地方,屈突申若顿时皱了皱眉头。前头就算一路紧赶慢赶,她也能忍受,但若是住在这种肮脏的地方,谁知道会不会有虱子臭虫?不但是她,就连那两个家将也在门口犹豫不决,这锦衣玉食的日子过惯了,是人总有挑剔。
“大哥,你可是来了!”
客栈里头忽然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身穿蓝布衣的年轻人便快步迎了出来,朝屈突申若眨了眨眼睛:“我可在这里等了你好几天了,大伙儿都来齐了!别在外头站着,快随我来!”
他伸手就去拉屈突申若的袖子,随即压低了声音道,“放心,里头我都让人整理过,虽说不怎么像样,但至少还能住人!”
屈突申若一下子就认出了阿梨,当下便不再犹豫随他而入。见坐在柜台后的那位掌柜眯缝着眼睛打瞌睡,仿佛任事不管的模样,她不觉又看了阿梨一眼。
“原来的掌柜伙计全让我用钱打发走了,五天前前,这客栈就被我全都包了,现如今那是我这回带来的自己人!”阿梨一面说一面把屈突申若往楼上拉,待到推开一扇木门,就只见里面虽说东西简陋了些,却是干干净净井井有条,被褥茶杯显然都是新置办过的。
把两个家将留在外面看守,屈突申若这才和阿梨一起进了房去,掩上房门就立刻问道:“我交给你的人都带来了?准备得怎么样了?”
“申若姐你给了我五十个人,我自己向薛将军要了二十个人,再加上焱娘姐姐她们给我的,这就有两百多。你大约不知道,贺兰居然不知怎的走通了太子殿下的门路,昨儿个刚刚送了一百名部曲过来,全都是异常彪悍的家伙,听说是她母亲韩国夫人当年留给她的班底。若不是有你留给我的信物,只怕这廊州刺史早就来找我麻烦了!”
阿梨一边说,屈突申若一边掰着手指头计算,待听得贺兰烟忽然来这么一招,她不禁为之莞尔。而对于阿梨最后那一句感慨,她却只是柳眉轻轻一挑:“这做事情自然得计划周全了,若不是这位洛使君我熟悉,怎么敢说这种大话?贺兰自己不来送人来不奇怪,反倒是薛将军可真够纵容你的,怎么样,你和小薛准备什么时候成亲?”
对于这个问题,出身铁勒的阿梨却毫不腼腆,耸了耸肩便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事情小薛做不了主,得看薛将军的。人家看小薛如今前程远大,纷纷上门提亲,家里头闲话多多,要不是我不是好欺负的主,只怕得给闲言碎语气死,索性出来散散心!我这个铁勒女人可不是好欺负的,此次非得做出点事情让他们看看不可!”
“没错,大仗不能打,这小处我们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屈突申若打量了一下阿梨毫无破绽的打扮,满意得点了点头,遂在屋角的铜盆中稍稍梳洗了一下,瞥了一眼镜中的男子打扮,又重新戴上头巾。
一家客栈自然容纳不了三百多人,因此留在这里的便只有阿梨和屈突申若的数十人,剩下的就藏在廊州刺史洛远舟的家里。
这位刺史大人当日接到屈突申若请求的时候,还有些莫名其妙,结果听说雍王李贤忽然就任凉州道行军元帅,契苾何力也跟着走马上任,顿时嗅到了其中的良机。然而,廊州兵马原本就少,用来镇守犹嫌不够,更不用说用来出击。于是,屈突申若的举动顿时受到了他的重视。
“世侄女,听说我大唐兵马正在和吐蕃军交战,此去异常凶险,你这几百人……”
“世叔放心,千军万马交战的时候,这几百人自然显不出来,但若是我大唐得胜,吐蕃军溃退,这数百人兴许就能建个大功。再说,不是还有你送给我的那个向导么?”
此时此刻,屈突申若说话异常得体客气,完完全全一番世家嫡千金的派头。略一欠身之后,她便趁热打铁地道,“此去若是有功凯旋,那世叔襄助之劳必定在功劳簿上位居第一;若是无功而返,这也是我自作主张,和世叔你无关。”
若是别人这么说,洛远舟必定会感到恼怒,但他明白屈突申若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豪爽习气,当下打消了最后一丝顾虑。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他这个刺史甚至不用亲自出面,只派出了心腹的录事参军事,就在半天之后悄无声息地把一群人送出了廊州。
阿梨出身铁勒,对吐谷浑并不陌生,但为了保险起见,她仍是带了两个最好的向导。渡过黄河之后,一连几天他们便陆续遭遇了小股吐蕃军马的袭击,这一路走一路打,那些家将原本只是用作厮打的武艺便渐渐磨练了出来,渐渐多了几分杀气。
这一日,又渡过一条结冰的大河,众人终于遇上了一群大规模的吐蕃兵。说是大规模,因为她们之前遇上的不过是几十,最多也就是上百的兵马,而这一次却赫然有三四百人,正好和他们旗鼓相当。由于众人并未身着唐军的制式甲胄,打扮的更像普通的牧民,因此对方远远望见时甚至没有拔刀相向。
“是溃兵!”
曾经在薛仁贵东征铁勒时当过向导的阿梨一瞬间分辨出了对方虚实,而屈突申若立即沉声下令,几乎是一瞬间,刚刚还仿佛在悠闲骑马的“牧民”忽然一下子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气势汹汹地拔出武器冲了上去。
一方是一路扫荡节节胜利,一方是新败的溃兵,这两边一对上自然是胜负立现。损失了八个人伤了十几个,屈突申若这一行人却横扫了吐蕃溃兵,斩首百余级,活捉了十几人,剩下的屈突申若也不命人追赶,而是审问起了俘虏,得到的结果让她大喜过望。
唐军果然大胜!
和阿梨欢欣鼓舞的同时,她便继续逼问起了其中内情,当得知钦陵和赞婆都成功脱逃,如今正随着溃兵逃往多玛时,她立刻感到,这是一个难得的良机。毫不犹豫地拔剑砍下了那个吐蕃兵的脑袋,她登时下令处死所有俘虏,旋即指出了此行的目标。
擒贼先擒王!
那些家将都是各家培养出来的彪悍汉子,谁不想有朝一日能够脱籍成为良人,一听到如此大的功劳摆在眼前,自是兴奋得眼睛直冒红光,二话不说杀死俘虏,埋葬了同伴之后,一行人便马不停蹄地顺道追了下去,就是受了轻伤的几个也不肯回去,虽然每个人随身的皮囊中已经装满了从死人头上割下来的耳朵。
追击复追击,一连三天,一行人遇到的溃兵不计其数,几乎都是一言不发就立刻开打,抓到俘虏马上逼问中间是否有重要的人。虽说一路上抓了一个千夫长一个百夫长,但却没有抓到想要逮的人,众人自然有些失望。终于,到了第四天,一行人遇上了西行之后的第一个硬钉子。
那几乎是逾千人的吐蕃骑兵,人数少说也有他们的三倍!
若是之前,屈突申若必定会下令暂避锋芒,但此时人人都被军功刺激得浑身发热,一看到吐蕃人仿佛又看到了那闪闪的军功。而阿梨远望那些人虽然军容齐整,却是带着一股败兵的颓势,和屈突申若交换了一个眼色后,两人便下定了决心。
对于先前一仗的败北,钦陵自是懊恼,因此和赞婆汇合之后,他一听到多玛仍驻有重兵,他就立刻动了主意,因此一路汇集溃兵直奔多玛。此时,看到那一群人数兵器明显有些问题的牧民,他本有些疑惑,但想到唐军若是追击也不用如此装扮,便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当看到那一群牧民忽然拔刀冲上来的时候,他的瞳孔顿时猛一阵收缩。虽然他如今带的千多人昔日都是精锐,但由于锐气受挫,此时一见对方扑上便有些气势不足,竟是硬生生被人突破了一个大口子。眼见对方旋风般地从另一个方向又杀了过来,赞婆忽然抓住了他的缰绳,厉声喝道:“二哥,这里交给我,你带人赶紧走!”
钦陵正想反驳,谁料赞婆竟在马股上用力一刺,他就只听身下骏马一声长嘶,整个人便不可抑制地跟着前冲了出去,身后十余骑也旋即跟了上来。狂奔一阵之后,他终于按捺不住回头一看,却只见那些兵马已经溃败得不成样子,顿时额上青筋毕露。
虽说很想回冲过去救人,但他终究明白此时上去也只是白搭,只能硬着心肠用力一夹马腹,心里盼着能早日赶到多玛——既然已经败了,那么与其沮丧,还不如考虑如何挽回此战的影响!
第三百九十九章 武皇后温情脉脉,李大帝喜闻胜讯
相比遥远的辽东几乎一天一个消息传回来,和洛阳距离更近的西北却得每隔两三天方才有一次战报传来。对于这种情况,李治和武后自然是不满意,而这种不满意更是在得知李贤居然把雍王府属官全都丢在了凉州,而自己则是随契苾何力一起出征时,达到了极点。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很少在人前发怒的李治忍不住咆哮了一声,旋即却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朕早该知道他就是这个脾气,不应该让他去的。换作其他皇子,只需坐镇凉州,到时候还怕那些将士会少了功劳,何必冒那种凶险!胡闹,简直是胡闹!”
此时外头已经是入夜,黑漆漆的夜色中更带了几分寒冷,而贞观殿中依旧是灯火通明,温暖宜人。见丈夫反反复复就是那几个字,武后不禁莞尔,但随即就沉下了脸。既然离开了凉州踏上了那片雪域高原,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谁都说不准。她虽然不懂军事,但这些天好歹找来几个懂军事的很是咨询了一阵,自是愈发忧心。
定了定神,她便从王福顺手中接过一件外袍,上前轻轻盖在李治的肩上,旋即柔声劝解道:“陛下无需操心,吉人自有天相,贤儿自幼聪颖,此番定然是福大命大,再者,契苾何力将军老成持重,有勇有谋,韧劲十足,有这样的老将辅佐贤儿,何愁不能胜?”
“你就知道为他说好话!”话虽然说得没好气,但李治还是轻轻拍了拍妻子按在肩头的手,最后干脆转过身来,正对着武后。“朕看着贤儿长大,眼看他文武兼资,心中便担心他和弘儿会如当年大哥和四哥争位的故事。如今看来,弘儿这个太子够贤孝,而贤儿亦是和他兄弟和睦,我这颗心就放下了。媚娘,你给朕生的都是好儿子。”
对于宫中女人而言,宠爱固然重要,但子息同样重要,因此,见李治称赞自己的儿子,武后更感到母亲的建议没有任何错误。若是真的能够一个太子一个贤王,她的地位便绝不会动摇,那大唐最高的宝座,将来绝对属于她的儿子,决不会是别人。
而她的手中,将始终握着能够决定大局的权柄。
于是,她面上的笑容愈发阳光灿烂:“陛下,臣妾的儿子不就是陛下的儿子?他们贤孝友爱,臣妾这个母亲有功,难道不是陛下这个父亲教导有法?”
“哈哈哈哈,媚娘你说得对,儿子是你和我两个人的,朕也确实没有看错他们,没有白花了心血!”
被妻子如是一捧,李治愈发觉得心中得意,原本因为担心李贤安危而生出的那一丝恼怒立刻无影无踪。在他看来,既然有四万兵马随行,既然有契苾何力这样的老将,既然有独孤卿云辛文陵黑齿常之这样的将佐,更有裴炎等人竭力襄助,此战李贤即便不胜,至少也绝不会败北。
自他登基以来,大唐在军事上就几乎没有打过大的败仗,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夫妻又说笑了一阵,武后便异常知情识趣地辅佐丈夫处理政务。这几日李治精神转好,又考虑太子监国太辛苦,便又开始亲自打理国事,然而,他毕竟远离国政太久,未免有些精神头不济,因此这时候,案桌后夫妻并排坐着,竟是异常亲密。
“对了,有件事情臣妾需得禀报陛下。”武后忽然搁下朱笔,笑吟吟地说,“宣城义阳两位公主都已经过了婚嫁之龄,如今也该嫁人了。那吐蕃钦陵私自西逃,这许婚吐蕃自可不提,臣妾的意思是,在随驾的勋卫当中挑两个出色的,陛下以为如何?”
“这不是什么大事,媚娘你是皇后,做主就是了。”
武后见李治甚至连头也不抬,心中登时笃定了下来,遂又取了一本奏折,仿佛漫不经心地说:“陛下说不是大事,臣妾却以为这是一件不得不重视的大事呢!这次贤儿西征,宫中更有闲言碎语,说他是发配贬谪,甚至还有人诋毁说他不是臣妾养的,所以方才放到西北那种苦寒的地方去。程王素节已经好些年没回来了,也有人拿出来说闲话……”
李治原本只以为武后是些小抱怨,眉头只是略微一皱,但听到什么发配,什么贬谪,甚至提到了李贤的出身,他顿时勃然色变,而武后提到程王素节,更是让他怒容满面。
“不许素节回来,这是朕的旨意,和你有什么相干!那些敢编排贤儿出身的人,一定得一查到底,决不姑息!贤儿是自动请缨去的西北,什么发配什么贬谪,朕……朕……”
见李治气得一口气没上来,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武后慌忙从旁劝解疏导,最后方才拿眼睛四处扫了一圈,发觉个个内侍宫人都低眉顺眼,一幅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模样,她不觉露出了一丝笑容,很快就把话头岔开了去。烛火之下,夫妻两人如胶似漆地依偎在一起看奏折,这本该严肃的一幕却显得格外温情旖旎。
王福顺一早留下了该留下的人,就蹑手蹑脚地守在了外头,唯恐有什么不长眼睛的打扰了这一对至尊的情绪。果然,不一会儿,徐婕妤便带着从人亲自过来送点心,他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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