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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唐攻略(府天)-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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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会生病?就算是李绩病故的消息太过打击人,那也不至于如此。
然而,这一诊脉,两人方才不得不信,左右手轮流诊了一次,他们便交换了一个眼色,转身站了起来。秦鹤鸣和李贤关系熟络些,此时便躬身禀告道:“两位陛下,雍王大约是这些天思虑过多,因此心有郁结。而今天早上的打猎这么一高兴,下午又骤闻噩耗时的一悲伤,再加上前时的病气,这才发作了出来。不过雍王身体强健,只要服下药去,这烧很快就能退下。”
这要是换成其他纵情声色身体虚浮的皇亲国戚,给秦鹤鸣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说,但对于李贤他却可以下这样的断言。奈何李治和武后已经被李贤刚刚那忽然推金山倒玉柱的那么一下给吓怕了,两夫妻谁都不相信,于是便把目光转向了崔元昌。
当另一位道出了几乎相同的判断时,皇帝夫妇才双双吁了一口气,本来沉得如同外头那阴天一样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下来。而一旁心惊胆战的阿芊也感到心神一松,结果脚下一软,要不是她旁边就是廊柱,只怕就要一下子瘫倒在地。
而对于李贤来说,迷迷糊糊只感到有人在嘴里灌进了极苦的汤药,有人在额头上盖了冰凉沁湿的软巾,有人在身上盖了厚厚的温暖锦被,有人在耳边轻轻地呼唤着……虽说有这样的感觉,可他就是难以睁开眼睛,脑海中仿佛像走马灯似的晃过了昔日的一幕一幕。
虽说之前于志宁去世的时候他也曾经为之心痛,但却及不上这一回。他从八岁出头开始就拜了李绩作为师傅,无论是武艺还是韬略,无论是为人还是处事,他都从对方身上受益良多。他的皇帝老子皇后老妈尽管对他都相当不错,但老狐狸的地位还是不可替代的。
他只感觉自己犹如置身火海,那种犹如烈火焚身似的烧灼感让他浑身难受,但却一个手指头也动弹不得。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种火烧火燎的痛苦方才渐渐远去,而他也总算从那种刻骨铭心的回忆中解脱了出来,沉沉睡了过去。
“贤儿,贤儿!母后,他都昏睡六七个时辰了,怎么还没醒过来!”
“贺兰,镇定些,秦鹤鸣和崔元昌都断言贤儿这烧只要退了就没事了!你和申若阿嫣且在这里守着,你们的父皇也是一宿没曾合眼,刚刚睡下,我得先去瞧瞧他!”
李贤朦朦胧胧听到这么些声音,连忙奋力睁开眼睛。他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极长,所以一睁开眼睛就醒得炯炯的。此时此刻,他看见床前四个人影背对着他站在那里,那背影都是极其熟悉的,连忙开口叫了一声。
“母后!”
他这么一出声,就只见四个人齐刷刷回过了头,紧跟着就是两个人影先扑在了他的身上,一下子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时候,他方才觉得浑身上下都泛着酸痛,竟是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下一刻,比较沉得住气的屈突申若就一手一个把贺兰烟和许嫣给拎到了旁边。
“这烧虽然退了,可六郎的身体却还虚,哪能禁得起你们这样一压?”
武后顾不得理会那边三个女人的别样心肠,在床榻上坐下之后,先伸手试了试李贤的额头,发现果然和刚刚一样不见有发热迹象,她这才稍稍放心,目光中更露出了难得的温柔:“好好一个人忽然弄成了那样子,你要把你父皇和我吓死么?先头你五哥忽然来这么一遭就已经够吓人了,现在倒好,连你也居然也学会了!”
李贤迷迷糊糊只记得自己先前那一下似乎挺吓人的,但听武后这么一说,便明白铁定是把老爹老妈给吓坏了,便露出了尴尬的笑容。这份尴尬还没结束的时候,他就感到肩头猛地一痛,却是武后不知用了多大力气狠狠砸了一下。
“我知道李绩的去世给你打击很大,但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是不老不死的,你年纪轻轻更得看开些!你父皇已经令中书下诏,封李绩为太尉,并让群臣合议拟定谥号。不过,这都得等七天之后了,你父皇已经下诏停朝七日,并在光顺门为李绩举哀。”
这样的死后哀荣已经是人臣极致,不得不说李大帝已经设想得极其周到。李贤轻轻点头的同时,却想到倘若李绩知道,对于这些必定是并不如何在意的。然而,整个李家在丧失了一根最坚实的顶梁柱之后,对于天子这样隆重的表示必定会感恩戴德。
李敬业如今怎么样了?
猛地想到这个念头,李贤先是一阵黯然,转而就想下床,谁知这动作刚露出苗头就给武后按了下去:“你给我老老实实躺一天,如今群臣都知道你哀伤过度以至于暂时卧病在床,没有人会指摘你不够尊师重道。明天这个时候若是你的病全好了,再和我一起去祭奠也不迟!”
对于老妈的这份坚持,李贤想要反对也没辙,只得勉强答应了下来。这时候,武后方才瞥了一眼旁边的贺兰烟三人,微微笑了笑便径直出门去了——李治固然是今天早上才躺下,她却是直到现在也不曾合眼,待会去看过丈夫状况之后,她也该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不说李贤怎么应付三位妻子的嗔怒关心,只说外头辍朝七日为李治举哀这样一桩,就让里里外外震惊一片。李大帝即位以来也不是没有元老重臣去世过,但原本应该配得上这种礼遇的长孙无忌却被贬官赐死,其他宰相也全都没有享受到,于是,这样惊天动地的礼遇自然是让人人津津乐道。就拿如今拟定谥号来说,政事堂私底下就已经有了结论。
“清白守节曰贞,刚强直理曰武,这若是给英国公定谥号,这两个字是最合适不过了。”
这几乎是政事堂集体通过的结论,虽然定谥号并不是他们的职责。李绩这一生丰功伟绩就暂且不用说了,而他其他的操行也让人深为敬服,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奉上忠,与友义,事亲孝,当然,最后一点就是知天命。至于善于审时度势这种人人心知肚明的优点,则根本不用放上台面来说——谁都知道李绩不是权臣。
在表示哀悼的同时,首席宰相上官仪还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雍王这个弟子是如何伤心欲绝,居然会硬生生病倒!”
第六百零七章 一日两夜,小病初愈
很少有人知道,就在李绩去世的那天夜里,号称活神仙的袁天罡也离开了人世。他虽说这一世留下了无穷无尽的传说和神话,但临去世的时候,身边却只有徐嫣然一人守着。在停止呼吸的最后一刻,他的手中紧紧攥着李贤命人送来的那一本书,嘴角犹带着一丝笑容。
倘若说李绩已经是高寿,那么袁天罡的寿数就足以羡煞无数人了。他早就过了百岁,足迹几乎踏遍中原各地,更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因此,在朝堂正在为李绩的丧事而大操大办的时候,袁天罡的下葬却显得悄无声息。
楚遥匆匆从杜康酒肆赶来,心中很有些不是滋味。一来是没想到只是这么数日之间袁天罡便会撒手人寰,二来是外头人人都在念叨李绩,却几乎没有人想到袁天罡,破有些愤愤不平。当得知连收殓下葬的程序都是草草了事,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隆重时,她终于忍不住抱怨道:“袁真人之名天下皆知,这葬礼怎么能如此草率?”
“这是袁师临走之前的心愿,否则不算徐家的财力,就是我自己,要想风光大办还不容易么?”
徐嫣然默默地站在那高高的黄土堆前,凛冽的寒风不时卷起她的披风,而她却依旧恍然未觉。秀美的脸上忽然留下了两颗晶莹的泪珠,紧跟着她便在那墓碑前行了一个肃穆的稽首礼。
“袁师生前虽未明言收我为弟子,却传我道家典籍精要。我虽无意修习术数,却决定在袁师走后入观静修。雍王曾经笑语,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这俗世荣华富贵虽好,却是一饮一啄自有定数,荣极必败……”
楚遥越听越觉得不吉,心中大急,正想发话岔开过去,却不料自家小姐忽然转过身来,将一个油纸包塞给了她。她心中莫明其妙,不由问道:“小姐,这是什么?”
“这是几张房契和地契,都是我自个的,我出家之后也不需要这些,就留给你当嫁妆好了!”不等楚遥出口拒绝,她又从旁边的一个小道童手中接过了一个包袱,郑而重之地交给了楚遥,“这是袁师的遗物,你先拿去送给雍王,让他转交天后陛下。”
“可是……小姐为什么不交给大人转交?”
见楚遥一脸的疑惑,徐嫣然不禁笑了笑:“你别忘了,我爹姓徐。这是要紧物事,你可千万别耽误了!”
楚遥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接过之后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连忙说道:“可是,我听说雍王在看见英国公病故之后,回到宫里奏事之后就忽然发起了高烧,如今大约还在宫里休养呢。我就是这时候送到雍王第去,大概也见不到人!”
徐嫣然陡然色变:“他居然病了?可还要紧?”
“我怎么知道!”楚遥回答得异常干脆,见自家小姐眉头紧锁,她不由更加郁闷了,“小姐,你分明是对他别有好感,那干嘛不去挑明了?想当初许家那位小姐还不是单相思,可现在这日子还不是过得和和美美?就算你不喜欢他已经有那么多妻妾,那还可以嫁给别人啊!徐家又不曾招惹天后,总不成你就连嫁人也不行吧?”
这心思被人一口拆穿,徐嫣然却并不恼,而只是屈指在楚遥头上轻轻一弹:“小妮子什么时候撺掇起我了?这出家为道又不曾有那么多拘束,反而更加自由自在,就是父亲和哥哥也没法再管束我。我手头还有不少产业,将来生活亦不用愁,岂不是比随便嫁一个人更好?”
见楚遥瞠目结舌,她却没有再解释什么,而是向墓碑再致一礼,旋即头也不回地朝来路走去,不由自主地吟出了那四句让她永远难以忘怀的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当袁天罡的死讯拐弯抹角经过几重渠道传到李贤耳中,而那个包袱也送进来的时候,他不禁再次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一年对于大唐虽说是取得前所未有胜利的一年,同时也是多灾多难的一年。先是皇帝和太子先后病倒,继而是乱七八糟的事情案件一大堆,再紧跟着则是李绩的去世,现在居然连袁天罡也死了!
虽说这样一位世外之人的去世对于天下并没有多大影响,但还是很让人不愉快的一件事。毕竟,老袁和普通神棍不同,倒像是一位亲切的邻家长者。
此时屈突申若贺兰烟和许嫣都在,看见李贤在那里发呆,便知道这一位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要说李贤从来没有像上一次那么失态过,于是不免担心他会再有什么变故,屈突申若便故意岔开了话题,谁知才起了个头就被李贤堵了回去。
“放心,已经发过一次烧了,怎么还会有第二次?”
卧床躺了整整一天,被硬压着服下了无数补药,若是再躺下去,李贤只担心自己的筋骨是不是会生锈。把那个包袱暂时丢在枕头边,他便掀开锦被下床,而三女苦劝不住只能帮着他穿好了衣服,但趁机埋怨两句却在所难免。
好容易穿戴整齐梳好了头发,李贤一转头就看见贺兰烟她们脸上都微露憔悴,甚至还能看到黑眼圈。这一惊非同小可,他自然连哄带骗地驱赶她们回家睡觉,贺兰烟和许嫣固然是拗不过他勉强同意,屈突申若临走前却单独提醒了一句。
“可别在宫中乐不思蜀,要知道,你在蓬莱殿侧殿呆的这么一天两晚,外头已经有无数闲话了!早些回来,我和焱娘还有要紧事情和你说,是关于小苏的。”
这屈突申若人是走了,但这语带双关的话却让李贤头痛得很——这他自从回来之后就没和苏毓有什么纠缠,人家也躲得他远远的,怎么好好的又牵扯了上来?
无奈归无奈,他眼下还有更大的事情要做。然而,当他一身干净利落提着包袱准备出门的时候,却被两个内监拦了个正着。而仅仅是一瞬间,王福顺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头窜出来了。
“雍王殿下,您这身体才刚好,这大冷天的怎么又要出去?”王福顺亲眼看到那天李贤一头栽倒过后,帝后慌乱失措的样子,哪里敢再让这位主儿出纰漏,因此这时候已经打定哪怕是用强也要把人留住的主意。“两位陛下日日亲自来探殿下的病,若是有什么反复,殿下怎么也对不起二圣的苦心吧?”
李贤看王福顺说得苦口婆心,就差没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只得上前把人拉到了一边,悄悄表示是宫外的袁天罡刚刚殁了,托人送给他这么一件东西,他如今要去转交给自己的皇后老妈。
转交给皇后?怎么不是天子?虽说心中盘桓着这么一个念头,但王福顺明白这种话质疑不得。看看李贤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康健,他心中稍稍一动,但转念还是一招手叫来了两个身强力壮膀大腰圆的内监——要说他们有多魁梧?就只看他们比身材高大的李贤还高一个头,就可见一般。
“宫中无谕不得用肩舆,雍王病体初愈,你们便背着雍王去含凉殿。”
不是吧,这么一点路还要用背的?李贤一下子苦了个脸,他又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柴,不过就是偶尔发个烧罢了,干吗要动用这样的阵仗?
虽说极度不情愿,但是当王福顺明显准备死拦到底,李贤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然而,伏在人家背上疾行,他这才深深体会到了这虎背熊腰的力道,不但步子稳健,而且那雪地上的脚印极浅,显然是提气轻身的缘故。虽说动用了两个人,但一路上那个背负他的内监根本不曾停过,待到含凉殿前将他放下来的时候,更是连大气都没有喘一下。
进殿之前,李贤忽然回过头细细端详了两人一会,直到确信这两人的形貌已经记在了心里,他方才匆匆往内中走。而从大门到内殿这么一段路中,所有人看到他生龙活虎的样子,都露出了极端诧异的表情。
而武后看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句笑骂:“人家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倒好,病来如山倒,病去也如山倒,看你现在这模样,谁能想到大前天你突如其来那一遭能把人吓死!”
对于老妈的揶揄,李贤却沉默以对。上前将那个包袱放在案桌上,他便沉声说道:“这是袁真人托人送来让我转交母后的。就在英国公去世那天晚上,袁真人也去世了。”
武后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几乎跌坐在了座位上,那惊愕的模样和乍闻李绩去世那一次别无二致。她和袁天罡与其说有什么深厚的交情,不如说是神交,毕竟,她对年少时袁天罡算命的事已经完全记不得了,之后也只见过一次面。
伸手摩挲着那个包袱,她也顾不得李贤在场,竟是径直伸手去解那个包袱,当看清里头只有一个玉匣的时候,她微微一怔,想到是数年前袁天罡游历回来的时候,她命人送去的赏赐。她极尽镇定打开那个玉匣,果然看到了自己刚刚猜中的东西。
那白纸上的墨迹仿佛仍未干一般,漆黑的碜人。其中四个名字下各有评语,唯独第二个名字下一片空白。
第六百零八章 公主出嫁,六郎陪灵,老狄抓人,老狄抓人
在李大帝宣布要退位的大背景下,礼部虽然兢兢业业处理两位公主出嫁的事,但究竟是出工不出力还是阳奉阴违,那就只有天知道了。阿韦托付的事情李贤根本就不曾去游说老妈,而是对负责这件事的某官员叨咕了几句,就不动声色地抽掉了两份档案。
于是,千呼万唤始出来,驸马人选在近一个月之后终于浮出了水面。一个是权毅,此人也算世家出身,祖上在北周隋唐三朝都是高官,祖父也是当初秦王府要员,曾经封卢国公(从这个层面来说,倒是曾经和程咬金封在一块地上)。另一个是王勖,祖父官至监门将军,封平舒公。不管怎么说,仅仅从门第来说,武后这个嫡母对两位公主也算是很厚道了。
当然,两位公主确确实实是大龄青年,但考虑到李贤娶妻的时候三个妻子倒有两个比他大,因此这个问题虽然值得诟病,倒也不能指着武后说道什么太多的不是。
而这是李大帝登基以来,嫁出去的头两个公主,这权王两家下定的那一天,沿路围观的百姓不在少数,更有众多人在议论陪嫁的多少。而等到一系列程序走完武后率命妇亲自送嫁的时候,那非但没少反而更多的嫁妆更是让不少人齐声赞叹皇后大度。
事实上,对于做给别人看的大度,武后一向是毫不吝惜的。昔日废太子忠头一次被人举报有谋反形迹的时候,她还曾经求过情。对于皇子如此,对于没有丝毫力量的公主,她就更犯不着为难了。当然,对于上金死后跟着忽然吐血的素节,她是要多腻味就有多腻味。
两位姐姐出嫁的场面,李贤破天荒没有去凑热闹。一来彼此感情并不好,他没有必要去惺惺作态;二来则是李绩昔日曾经答应和程咬金一起出席,结果却没有等到这一天。想到这一点,他就根本没有任何凑热闹的心情。
七日辍朝为李绩举哀已经结束了,虽然在这之后紧跟着皇家就办喜事很有些不地道,但这是老早就准备好的事,因此不但李家人能够理解,整个长安城的百姓也能够理解。然而,在外头锣鼓喧天的背景下,李贤却陪着李敬业坐在李绩的灵堂中,两个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人对坐默然。
“我一直以为,祖父此次还能逢凶化吉的。”
李敬业瞥了瞥那刺眼的灵牌,忽然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祖父昔日投唐的时候就屡遭劫难,所以他一直认为能高寿已经是天公赐福,但有疾病决不肯服药。我以前还担心过,后来看不管是风寒还是湿热,他都安然无恙地度过,便以为他真的百病不侵。如今看来,人总是要老要死的,英明神武的祖父也不例外。他只凭一个人便撑起了整个李家,如今换作了我……六郎,你认为我真的行么?”
“说什么丧气话!”李贤没好气地啐了一口,旋即想起李绩临死前那些交待,忽然觉得心里堵得慌。这若仅仅是他一个人知道也就算了,偏偏李绩还关照过李弼。那位虽说看似是老实人不会胡说八道,但万一喝醉酒或是说梦话呢?思来想去,盘坐在地上的他忽然将拳头用力在地上一砸,把当日李绩的吩咐原原本本娓娓道来。
于是,他就看见李敬业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红,最后仿佛喝醉了酒似的酡红。然而,凭着他对李敬业的了解,却知道这小子必定不是在生气失望,而是在酝酿其他什么情绪。
“哈哈……哈哈哈哈!”
李敬业忽然狂笑不止,那声音简直要掀翻整个灵堂,最后甚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直到看见外头有仆人在探头探脑,他方才挥手打发走了那些管闲事的,面上忽然流露出了自嘲的表情。
“论机敏,我不及你;论武艺上的天赋,我不及小薛;论力气,我不及伯虎。所以我一向以为爷爷只不过因为我是长孙,才勉强教导我,想不到他还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嘿,出将入相谁人不想,只不过他有一点却料错了,我这人虽说有点野心,却贪图安逸享乐,绝对不会因为一时意气把整个家族拉进去陪葬!”
一口气说完这些,见李贤眼皮子都不眨一下死盯着他瞧,李敬业不禁翻了个白眼:“你把祖父的警告私自透露给我知晓,不怕他在天之灵知道了不高兴么?”
李贤却依旧笑嘻嘻的:“所以我在师傅的灵堂中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他知道,都十几年兄弟了,我当然信得过你!”
“居然说这样肉麻的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我又不是你的女人!”
虽说想也不想就反讽了回去,但李敬业却感到心头一松,仿佛祖父骤然病故那种沉甸甸的影响,在这一刻渐渐烟消云散。老一辈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他还不算什么,但将来必定是他们这些年轻人的时代。
“喂,你两位亲姐姐出嫁,你真的不去?”
李贤不耐烦地摇摇头:“我不是和你说了么,没心情!反正都是繁文缛节,又不是当初你们几个结婚,我去了免不了又要应酬,索性就借病躲一躲。”
说到这个,李敬业免不了想起先头传来李贤病倒的消息。那时他因为祖父忽然去世而哭得发昏,骤然听到这消息几乎以为是别人开玩笑,待得知是真的时,几乎拔腿就想往宫里冲。好在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却想不到李贤只是在病榻上躺了一天两夜,依旧生龙活虎地出现在眼前。果然应了一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话说回来,陛下居然要退位,这件事情真的铁板钉钉了么?”
“别问我,这件事我到现在都没头绪!”
对于当日老妈要老爹答应的一个要求,李贤到现在都还没有头绪。他绝对不相信武后会明着对李治说退位,可是,要不是如此,他那位皇帝老子怎么会毫无征兆地一上朝就提出这件事?最最诡异的是,李弘如今是几乎不见人影,难道在进行皇帝上岗前紧急培训?
想到这里,他只能随口抱怨道:“不管了,天塌下来也有高的人顶着!”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就在灵堂中相对而坐,彼此再也没有说什么话。虽然是大白天,灵堂中也点着油灯,满屋子的白幡再加上那灵牌之后的棺木,在肃重之外更添了一份沉重。空中弥漫着浓重的香油味,而屋外道士念诵的声音更不绝于耳。
这年头道教远比佛教昌盛,更何况皇家把老子奉为祖先,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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