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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唐攻略(府天)-第2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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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认准的,唯有程咬金年纪一大把却一认一个准。用老头子的话来说,到时候既然要重孙追重孙媳妇,这自然不能认错人。

这一天,李贤家里聚了一大帮夫妻,而且大多数手里都抱着一个孩子。去年仿佛是孩子的集体降生日,除了李贤李敬业和程伯虎,周晓薛丁山也纷纷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是刚刚娶妻的姚元之也在前两天得了妻子怀孕的喜讯。然而,仿佛是在印证李贤那句话,这么多人中,只有李贤是一对双胞胎千金,其余人全都是大胖小子。

而且,当阿萝喜滋滋地和李贤抱着女儿出来的时候,一帮刚刚还在哭闹的男孩子们竟奇迹般地停止了哭泣,仿佛是冥冥之中得到了某种谕示似的。

程伯虎当即大呼小叫了起来:“不是吧,难道六郎那两个闺女这么小就能管住这帮臭小子了?”

对于这种状况,李焱娘笑得前仰后合:“有其父必有其女,看来你们的小子们有克星了!”

想到将来自己的儿子们被两个小丫头指挥得团团转的情形,李敬业程伯虎薛丁山周晓同时想到了自己的悲惨遭遇。想当初,他们可不是被李贤支使得连方向都找不到?都说性格能够遗传,看看如今小小年纪就“不同凡响”的太平公主李令月,足可见李贤的女儿很有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于是,谈笑风生中,除了李贤之外,几位父亲的脸上便带了几分凄苦,李敬业更在琢磨今后是否要断绝儿子和李贤那两个宝贝女儿的往来。而已经高了小半个头的李令月上官婉儿和阿韦则兴高采烈地围在屈突申若和贺兰烟身边,追问着什么骑马,什么射箭,什么剑术,反倒是已经十三岁的李旦安安静静地坐在李贤身边,手中捧着一本不合时宜的诗集。

武后四子一女,如今李弘李贤都已经成年,李显虽说今年便要加冠大婚,但性格依旧如往日那般贪玩不喜拘束,李令月小小年纪就开始舞刀弄棒,唯一真正喜欢读书的,其实只有一个李旦——李贤如今已经不用剽窃诗文度日了,可东宫不但是政务处理机构,同时也是文学机构,他不得不勉为其难和大批文藻出众的文官一起编纂评点某些典籍,其实根本不喜欢那些故纸堆。

所以,这时候李贤看见李旦在阳光下沉静地看着那诗集,心中不禁浮现出了一丝奇妙的思绪。只要能够这样继续下去,正可谓是人尽其所。李弘不会那么短命;李显不用收束性子接任帝位;李旦也不用离开自己最喜爱的书房,去当担惊受怕的傀儡;李令月亦不会羡慕自己母亲的风光梦想做女皇;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不会去吟什么黄台瓜辞。

哪怕是为了维持现在这种美好的生活,这种悠闲的情调,他都非常有必要当好那个和稀泥的角色,至于以后……谁人能断定以后呢?他从来都不是圣人,反正只需维护自己的爱人孩子,自己的兄弟姊妹和朋友周全,其他的关他屁事!

因为他的老爹老妈,似乎不用他过分操心。

午后的春日阳光点点滴滴洒落在花园中,各式各样的牡丹芍药争相绽放,葱翠的绿中点缀着无数红的粉的紫的黄的多姿多彩的花朵,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花香,无数蜜蜂彩蝶在花间飞舞,间或甚至有小东西把那些妩媚少妇发髻上的珠翠当作了花朵儿萦绕不休。

尽管都不再是昔日年轻的模样,尽管没有人搽脂抹粉,但每一个女人都流露出成熟的风韵风情,每一个女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让她们身边的男人看得目光沉醉。数十把藤椅围成一个莫大的圈子,地上铺着柔软的苇席,几个已经会爬的孩子正在地上手足并用爬得欢腾,时不时还会发出咿呀咿呀的哭声或是咯吱咯吱的笑声。

李贤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的大藤椅上,尽情享受着日光浴的照耀。虽说这不是什么海滨沙滩,但相比炙热的阳光,他更喜欢这种暖洋洋的慵懒感觉,因为这让他理所当然地更偷懒。就比如说今天原本应该去参加政事堂联席会议,但他借口女儿今天是一岁零一个月庆生的大日子,于是“顺理成章”地请了假。

他当然不会知道,一向脾气好的老上官今天在皇帝李弘面前大光其火,至于其他人也纷纷要求对他采取某种措施。对于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他来说,如何过好今天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仿佛是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他的惫懒,一个冒冒失失的人打破了这花园中的闲适气氛。那是一个看上去消瘦颀长,三十出头的年轻人,面色中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苍白,脚下步子也有几分虚浮。在他冲进来之后,后头又追进来两个侍女,直到看见李贤打手势,她们俩方才裣衽退出。

“我说大舅子,今天怎么有空上我这里逛逛?”

来人正是许嫣的兄长,许敬宗唯一的孙子许彦伯。见李贤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旋即疾步冲上前去,一丝不苟地施礼道:“殿下,祖父今早用过早饭之后忽然昏迷了过去,我……”

李贤一下子从躺椅上蹦了起来,一口打断了许彦伯的话:“你请过太医没有?”

得到肯定的答复,见许嫣的面色一瞬间苍白无比,他沉吟片刻便吩咐道:“这样,我和阿嫣一起去一趟许宅,若是不好就直接去请秦鹤鸣和崔元昌来。这太医署如今名声虽大,真正能够称得上国手的也就这么两个!”

李贤和许嫣这么一走,刚刚那种和谐悠闲的气氛自然无影无踪。李敬业想到了去世的李绩;程伯虎想到了看上去硬朗,却一天天老去的程咬金;薛丁山担心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屈突申若想起了少有音信的屈突仲翔;贺兰烟想起了弟弟贺兰敏之……总而言之,这许彦伯一来,竟是勾起了无数人的愁绪思量。

李焱娘也叹了一口气。李绩和许敬宗虽说在才能资历人望上并不处于同一数量级,但从待遇上却是基本同级的。如果他再出点什么意外,李贤决不会乐见其成——那小子的性格她了解得很,对他好的就是朋友,算计他的就是敌人,所以李义府和许敬宗这两位截然不同。再加上又娶了许敬宗的孙女,这老家伙死了,他绝对不会高兴就是了。

只不过人走茶凉,这许敬宗若真的死了,只怕事情又要来了。难道,这悠闲的春天从今天开始就结束了?

苇席上的几个孩子依旧爬得欢快,李晨和李夕甚至在爬行途中把其他人蹬在了一边。另一头大了几个月的李嘉,则根本不理会逗弄他的阿韦和上官婉儿,正在聚精会神地仰头看着自己的养母贺兰烟,一只手正在抓着那柔软的胸脯,浑然一副小色狼的派头。

第六百四十三章 知女莫若母

好死不如赖活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之所以有这种警句,无非是因为人的怕死。坐拥八荒六合之秦皇汉武,尚且难免信赖方术,就不用说寻常小民了。只不过寻常小民没能耐追求长生,只能在生老病死之间挣扎。而居于金字塔上层的权贵们虽说比不上皇帝,但对于生死的执著,仍然相当可怕。

相比对生死异常豁达的李绩,许敬宗就异常怕死。倘若要他许愿,他大概会愿意放弃这些年千辛万苦积攒下来的无数家财,只要能换取自己再活十年。然而,在李贤和许嫣的注视下,这一位往日话头异常多的老头,此时此刻却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

秦鹤鸣和崔元昌都来了。即使不看李贤的面子,也要看在许敬宗如今官居一品,朝廷第一人的面子,即使这个第一人也只是名誉上的。两人轮流把脉,私底下又商量了很久,最后才对这许家的长孙和孙女孙女婿开门见山道出了实情。

“油尽灯枯,就算勉强醒转来,大约也很难再离开病榻,若是三日之内能醒转尚有希望,否则……”

“否则”之后的话就是不说,在场三人也自会知晓。

对于这个祖父,许彦伯和许嫣可以说都是情绪复杂。他们的父亲是被许敬宗硬生生赶到岭南去的,好容易放回来,没多久就病故了;许彦伯自己也因为一丁点小事被流放了出去,许嫣和妹妹最初更是不受待见,只是许敬宗换取高额聘礼的工具。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许敬宗对两人的态度都大大改善,总算维系了祖孙之间的亲情。

李贤没有叹气,因为他知道这时候叹气于事无补。在不知道许敬宗这一昏迷是否能醒来的状况下,他不得不认为,妥善处理好之后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许敬宗没有李绩的人望,没有李家兴旺发达的人口和帮衬,这一去之后若是只靠许彦伯一个人,几乎可以想见许家的迅速败落。

可怜的许老头,你这一生忙忙碌碌搂财,其实何必呢?财富这东西就应该及时享受,反正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李贤把许嫣留在了许家,自己则立刻进宫,然而,李治和李弘都见着了,他却没有找到最想见的武后。据李治说,就在他进宫前不多久,有人传信给武后,结果她匆匆就出去了。

虽说如今眼疾已经有所好转,但不知道是完成了最大的心愿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还是舒心的日子对人腐蚀性太大,总而言之,李治如今的反应比以前慢了很多。在儿子气急败坏的追问下,他歪头思量许久,这才用不确定的语气说:“我看那信使似乎像是你外婆家的人,你母后应该是去积德坊了。”

李贤猛然间感到头皮一炸,莫不成,老外婆也出什么状况了?

这一点让他一下子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之中,连忙谢过自己的老爹,转身拔腿就走。他前脚刚刚走出大殿,李治便露出了惘然的神情,似叹息似感慨,最后终于还是吐出了一句话:“这孩子重情重义,果然像我!”

李贤走得快压根没听见这句很快消失在空中的话,即使他听见,也绝对会不以为然,然而他既然没听见,也就没那么多烦恼了。出了洛阳宫打马直奔积德坊,到了地头,他几乎连说话的空都没有就径直往里头冲,虽然沿途有无数仆役,但愣是没有一个敢拦的。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入杨氏居住的那座小院的时候,却被一左一右一男一女拦了个正着。

“殿下,您现在不能进去!”

“对不住了,荣国夫人有言在先,今儿个就算豁出命,我也不敢放殿下你进去!”

女的是阿芊,男的是燕三,虽说这两人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但脸上那副执拗劲却不容置疑。因此,李贤虽说满心焦躁,但还是只得怏怏地在外头等候。昔日韩国夫人去世的时候,他和她没多大感情,与其说悲戚姨娘,不如说是替贺兰烟难过,可现如今老外婆却不同。感情是一回事,敬佩是一回事,但忌惮也是一回事。

那可是武后的母亲,一等一心狠手辣的角色!他实在无法确定这老外婆要对武后说些什么,说心中不慌那就是假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从李绩的例子就可以看出这完全是屁话,他那老外婆虽说是女流,但谁知道会不会在大限将至的时候说出点了不得的东西!

老外婆知道的东西,那可远远比他老妈更多!

只不过,面前横着两尊大门神,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阿芊就不说了,这一位虽说挡着,但一直在和他打眼色,那眼神中间流露出无数关切;至于燕三则是在东张西望,明显是提防有人趁着这工夫偷鸡摸狗上去偷听。

正当他等得极度不耐烦时,院子中忽然有了动静,紧跟着,他就看到自己的老妈脸色阴沉地走出来,那眼圈红红的,显然刚刚掉过眼泪。虽说这种极度感情化的表情他很少看到,但这时节也来不及有什么其它想法,因此他连忙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武后看见了李贤,面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你怎么来了?”

虽说心中还揣着许老头昏迷的消息,但这当口李贤不好再撂出一个坏消息,遂解释说是入宫的时候从老爹那里听到的风声。这话原本是极其妥当的,谁知道武后刚刚阴转多云的脸色忽然再度转成了阴天,而且是暴风雨前乌云密布的阴天。这时候,就算李贤再迟钝也能想象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头,绝非仅仅是老外婆光景不好那么简单。

“你父皇早上对你五哥说,要复长孙无忌赵国公爵位,陪葬昭陵。”

李贤闻言登时愣住了,他和长孙无忌这位舅公从来没有正式照过面,更提不上什么感情,倒是和长孙延前后有过一段恩怨。当然,这都是老早的事情了,他早就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老妈如此耿耿于怀。不过细细一想,当初长孙无忌等人为了废王立武之事,也不知道在正式场合揭过武后多少疮疤,这女人原本就记仇,何况他老妈从来不是什么大肚量。

“母后,这父皇的秉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想到什么就是什么。这当口人老了,想到了昔日长孙无忌好的时候,也就忘了人家专权的时候,毕竟总归是母家不是?”对于劝解的勾当他如今已经是娴熟至极,因此又笑嘻嘻地补充说,“再说了,这长孙家如今统共就没剩几个人了,就算有赵国公爵位又怎么样?洛阳的国公难道还不够扎堆?”

“就你嘴贫!”尽管因为李治的举动而感到一阵心寒,但被李贤两句笑语一激,武后免不了嗔怒了一句,旋即想到刚刚杨氏说的话。

“媚娘,我这年纪,只要一病,几时去都是说不准的事,以后也就帮不上你什么了。武家其他人没什么大才干,昔日那六个人也只剩下了一个许敬宗,指不定哪一天也要去的。如今那些人你用得虽然得心应手,可终究是隔了一层。要我说,儿子是自己生的,你不信他们还能信别人?弘儿已经是皇帝,显儿贪玩,旦儿还小,但贤儿却还是牢靠的。重情重义对于皇家人来说是最难得的,有这么一个儿子,你至少可以少操心一些。”

对于母亲杨氏的话,武后几乎是言听计从,而且杨氏所说差不多也就是她内心所想,因此这时候愈发觉得母亲的话一点不错。她素来就是玲珑心肝,情知李贤若是没事不会忽然跑到洛阳宫找人,遂板着脸又逼问了两句,待李贤犹豫着说许敬宗也有些不好,她刚刚好起来的心情顿时变得极坏。

任凭是谁,听说自己的母亲很可能活不过多久,以及曾经的心腹也指不定要一脚去的时候,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因此这迁怒之下,李贤登时领受到两道冷冽的目光。

冷就冷吧,反正他也不是领教一两回了!

“太医怎么说?”

面对这样言简意赅的问题,李贤索性把崔元昌和秦鹤鸣的诊断原封不动地报上,下一瞬间,他就看到自个老妈的脸死沉死沉的。只见她依旧犹如编贝般地洁白牙齿咬着下嘴唇,似乎一下子陷入了失神状态,一双手死死地绞在一起,双肩也在微微颤动着。

呆愣了一会,考虑到周围没有外人,李贤便轻轻抓住了武后的手,觉得那手冰凉没有一丝温度,心中不由感概万千——除非是死人,否则谁能真的没有感情?

“母后,就算外婆和许老都不在了,你还有我们这些儿女在。再说,如今也还没有定论不是么?外婆和许老都是多福多寿的人,未必就不能撑过这一次的病灾。总之,就算别人都不贴心,至少还有我呢!”

看到李贤挺起胸脯作大丈夫状,武后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尽管知道这都是安慰,但她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阵暖意融融——人人都说女儿贴心,似乎在她身上这一点恰恰倒过来了。也罢也罢,横竖如今她的日子还稳当,不该多想的就暂时不多想好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 吵架是朝廷的主旋律

阎王要你三更死,哪敢留人到四更。怕死的许敬宗终究也抗不住老天爷的召唤,昏迷三天之后终究没有醒来。数日之后,这位曾经在册后的问题上作为武后的坚实后盾,因此而享了下半辈子荣华富贵的老狐狸,不那么情愿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享年八十一岁。

许敬宗是一品高官,这后事料理自然有一定的规制,再加上又没犯过什么原则性的大错误,所以无论是李治还是李弘,在死后哀荣上都没有分毫吝惜。最后颁发的诏文上清清楚楚写明了规格——废朝三日,诏文武百官就第赴哭,册赠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大都督,陪葬昭陵。

比起李绩虽说略有不及,但在李治登基后去世的所有臣子中,这也已经是数一数二了。即便是武后对最后一位拥立功臣的去世心怀感伤,对这样的规格亦心中满意。

然而,和谐的朝廷因为这个意料之外的死讯,顿时多了几个不和谐的音符。一些被压制得太久的声音,一下子全都蹦了出来,就差没有公然叫好了。即便如此,交情不错的官员偶尔也会窃窃私语交换一下自己的看法,比如许敬宗的谥号问题。

许敬宗为人太差是朝野有名的,只要收钱就给办事更是人尽皆知,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往日没人追究,现在人一死,顿时有无数声音钻了出来。就在某次议定谥号的朝议上,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太常博士袁思古就跳了出来。

“敬宗位以才升,历居清级,弃长子于荒徼,嫁少女于夷落。闻《诗》学《礼》,事绝于趋庭;纳采问名,唯闻于黩货。白圭斯玷,有累清尘,易名之典,须凭实行。按谥法‘名与实爽曰缪’,请谥为‘缪’。”

这话虽说极其刻薄,但平心而论却没有冤枉许敬宗。一点小事不遂就硬生生上奏流放了长子和长孙,为了贪图人家的聘礼就把女儿嫁到了夷狄,至于其他之类指责人品的话亦是有据可循。然而,这话要是平常听见,兴许李贤就一笑置之了,但如今人刚死就有人跳出来说道,他不免心中恼怒——平常的时候你们都跑到哪里去了?

他这个外人都火大,更不用说许家人了,许彦伯虽说也不满自己这个祖父,可没来由给许家抹黑他却不干,只能指责袁思古和许家有仇,这是公报私仇的做法,请求更改谥官。这种无凭无据的指责自然没有半点用,其他的太常博士也出来帮同僚抱不平。这下子,为了谥号问题,整个朝堂乱成一团。

因为这个缘故,竟没有人注意到武后这个太上皇后面色铁青,李贤这个皇太弟咬牙切齿。当然,就算注意到了,“不畏强权”的太常博士们也不会为此退缩。这太常寺平时没什么实权,最大的实权就在于盖棺论定给人家定谥号。想当初苏定方那样的功劳,尚被定谥号为庄——也就是威而不猛,就不用说许敬宗这么个没人品的混蛋了。

由于许敬宗活得实在太长了些,早年和他关系好的去世的去世致仕的致仕,如今还在朝的官员大多都是和他有龃龉的。上官仪郝处俊两个宰相居中不哼不哈地道几句谥号乃是大问题,需要多斟酌,裴炎和刘祎之倒有心帮一把,问题这是太常寺的事,宰相插手不利于自己的名声。

至于有心讨好武后的其他人倒是尝试过,但那些太常博士个个伶牙俐齿,户部某尚书亲自出面转圜却碰了满鼻子灰,其他人顿时不肯再上了。

对于这种死后算账出气的行为,李贤虽然能够理解,但理解不代表能够接受,毕竟这许老头不是无关人等,他可是人家的孙女婿。这要是许敬宗被谥为什么高阳缪公,那他岂不是大大没有面子?于是,太常寺一把谥号送上来,他就大笔一挥批了回去。

着尚书省五品以上重议!

虽说这一年监国了两回,但李贤这个储君基本上很好说话,能通过政事堂的必定就能通过他这一关,于是文武兼通之外又多了一个从善如流的好名声。所以,没人想到他这次会这么专横,那些个太常博士也不例外。

直到这时候,方才有人想起一个问题——李贤可是许敬宗的孙女婿!

上窜下跳的人一日之间少了一半。坚持原则是好事,但那是太常寺官员的职责,关别人什么事?这要是蹦跶得太欢快引起某人反感,继而给你一双小鞋穿穿,乃至于去岭南数星星,这都是不可预料的事,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在这种消极看热闹的思想下,无数官员便退居二线,一心一意准备观赏太常博士vs皇太弟的大好戏码。

就在这当口,李治忽然“病”了,李弘忽然身子不“爽快”,全都退出了这场争议的中心。李治是没法应付妻子的枕边风以及朝臣的争吵,干脆就把决定权扔了出去;李弘是看到父皇退出,自己留在那里似乎也有些碍事,这才跟着退居二线。

得到这么个消息,李贤虽说免不了在心里暗骂老爹和兄长只知道撂包袱,但心里却也生出了警惕——这给许敬宗死后的待遇是已经够高了,在谥号问题上如果争得太狠,似乎对生人死人也没什么好处,这只要能过得去也就算了。然而,这似乎只是他一厢情愿的看法。

专门为了给许敬宗定谥的小朝会上,武后顶着一张阴霾密布的脸出席,以压倒性的言语驳斥了先后五个谥号。一时间,一股沉甸甸的压力登时压在了众人心头,就连李贤也感到气氛有些缓不过气来。

今天能够列席的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员,从年纪来说基本上都是四五十朝上,老成持重的占了大多数。然而,老成持重并不说明就没有血气,这耿着脖子顶牛的就不止一个,仿佛忘记了昔日那些凄凄惨惨戚戚去岭南的同僚。倒是有人想站出来打个圆场,无奈给武后那凤目含威这么一扫,不得不掂量掂量缩了回去。

这许敬宗死了原本就已经够让武后心烦,如今阿猫阿狗还敢在这个问题上使绊子,试问她心中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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