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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唐攻略(府天)-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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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老爹端着一副满意的脸径直往里面走,他一个阻拦不及,只得暗自祈祷老天保佑。然而,迎上来的伙计道出的第一句话,却让他心里又哆嗦了一下。
“各位是想去楼上包厢小酌,还是准备试一试小店独一无二的桑拿浴?”
“桑……拿?”李治迷惑地看了看身后的程处默等人,见一大帮子人全都是脸色茫然,他立刻做出了决定。难得出宫一回,小酌听歌看舞哪里都行,倒是这桑拿可以听上去新鲜得很,不如试一试。
他还没开口,李贤就赶紧上去阻止道:“不行,这桑拿洗不得!”
见自个的老爹忽然两道凌厉的目光射过来,他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这桑拿取得是冷热交激的原理,虽然能让人浑身舒爽,但若是一个不好,却得出毛病的。尤其是常常头晕目眩的人不能轻易尝试,否则若是出了事情更是不得了。”
话音刚落,那伙计便满脸叹服地连连点头:“这位公子说得不错,所以若要洗桑拿,必得先由小店特意聘请的大夫把脉,除非身体康健,否则就是一掷千金,小店也是不敢让人进去洗。饶是如此,还得先签好了文书再进。不过虽说繁琐,客人每天也有好几十位。”
这贺兰周一套一套的,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那一次不过随口一提,贺兰周居然就能够把他那区区一个点子发展到这份上!话说回来,事情愈是周详麻烦愈多,反而会越发引人注意,无非就是利用的一个逆反心理。
但是,李贤眼下压根没有时间叹服贺兰周的全能。见老爹两眼放光满脸兴趣地朝两位大夫走去,他顿时头痛不已。然而,坐堂的两个名医先后把过脉之后,一致表示李治的风眩不过是初期,并不严重,并拿出过来人的姿态,表示洗桑拿绝对有利无害。
看到老爹随手签了俩字便大摇大摆地随着伙计朝后院去了,李贤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这都是什么大夫,直接拦下不就得了么,万一洗出了毛病谁负责!郁闷归郁闷,他却赶紧追了上去,唯恐自己一个看不住出了事情。
后院最里头完全是桦木造的房子,上头的节疤清晰可见,统共分成了桑拿室、浴室、更衣室和休息室。桑拿室一溜排开,大约十几间,李贤和李治占了中间的一间,其他人则分别占了两旁的两间,以便万一有事好照应。
这间桑拿室中除了大唐最尊贵的一对父子之外,就是一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四壁有一格高过膝盖的桦木板,正好可供人坐。对着大门烧着一个铁火炉,上头有不少烧红的石子。那大汉舀起一瓢水浇在滚烫的石头上,只听嗤地一声,整个房间中顿时弥漫着浓重的水蒸气。
“呼,好爽快!”
一瞬间汗如雨下,李治愣了片刻便长长呼了一口气,只是闭着眼睛体会这种难得的舒适。而出了一身的汗,李贤渐渐丢了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思,惬意地享受着全身毛孔舒张的感觉。约摸一盏茶功夫,大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李贤一睁眼见一个伙计在那里拍巴掌,赶紧拉起仍在享受的老爹往外走。
他对于这种事情熟门熟路,一到旁边的浴室就自己一桶凉水从头冲到底,正想对旁边的李治解说几句,谁知他一扭头就看见老爹依样画葫芦地一桶水当头浇下。紧接着,李治忽然发出了一阵大笑,竟是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好久没有这么舒服过了!”
两人反复蒸了三次,最后又洗了个热水澡,这才到了一边的休息室。此时,程处默等人不知是贪着舒服还是其他什么缘故,竟是一个都没出来,诺大的一间休息室中就只有他们父子两人。
“贤儿,你果然带的好地方。唔,回去之后,一定得设法建一个好好享用!”
老爹的这种论调早在李贤意料之中,他正想回答,门口吱呀一声,两个身着轻纱的女子便双双而入,手中都拿着一罐油膏。
第二百二十三章 温柔乡中不思蜀,恰闻河东狮吼来
对于按摩,李贤虽然不会,但这体会可着实不少,因此,那一双手在肩背上一过,他便暗中点头。果然,要说挑选人手,贺兰老头真是不赖。而他还来不及说什么,旁边的李治便忽然赞道:“好手法,你们是从哪里学的?”
李贤虽然趴在那里不能回头,但仍然能感觉颈间那股子热气稍稍粗重了一些。很快,他便听到了一阵轻快的笑声,辨那出处,似乎是自己背上那个女子的声音。
“哪个门道中都有师傅,只要花力气,什么东西学不过来?”略顿了一顿,那女子忽然又轻叹了一声,“我和阿馥的养母就是教坊司中因年老放出来的,我和阿姐这技艺都是她央人传授,只是没一个名头终归低人一等。若非此地东主,只怕我们以后也只不过嫁一个寻常汉子过活罢了。”
闻听这话,李贤忍不住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眼角余光便瞥见了那女子的大半容貌。虽然算不上顶尖的绝色,但却别有一种温柔轻盈的模样。她身上那袭轻纱和往日武德殿的侍浴宫人有异曲同工之妙,若隐若现间犹见风情,仅从那按在肩背上的手指,他便能想象出那滑腻的肌肤。
此时,李治禁不住问道:“嫁给寻常汉子过活,倒还是不如这里么?”
“寻常汉子能欣赏吹拉弹唱,能欣赏无双歌舞,能供给我们的打扮开销?大约也就是指技他们还看重些。”
这一次回答的却是正在给李治按摩的女子,那声音端的是悦耳动听,“我拂裳和阿馥自小也读过一些书,人道是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既然有姿容才华,又怎愿意零落尘埃?若是积攒下几百贯钱,将来便可如阿娘当年那般,养两个女儿慰藉老时孤单。”
听她绝口不谈有朝一日誓要嫁入豪门做人上人,李贤不觉感到一阵稀奇,正想追问的时候,却听自己这边那个叫做阿馥的女子笑道:“阿姐的心思就是和别人不同,人家哪个不是想寻好人家嫁了,偏生她却想像阿娘那样过活。两位郎君倒也是有趣人,听姊妹们说,这几日来光顾的人多了,却只是在那里和我们笑谈风月,问这些的还从未有过。”
“呵呵,阿娘当初缠头无数的时候,也曾经有几个大官作入幕之宾,可似乎一旦纵情起来,和寻常人没什么两样,更不曾见过有两位这般好奇的人。”
李贤被人评价为好奇也就算了,见自己那老爹一幅郁闷的模样,他不禁心中暗笑。此时,程处默等人终于鱼贯从另一扇门出来,谈笑间,屋子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不多时,便有七八个女子进来服侍,四处都只听得那种舒服的哼哼声。
李贤却不习惯和这么多人挤在一个房间里,因此便挥手示意阿馥停止,旋即低声问道:“有没有单独的地方?”
这话一说,他便看到那温柔轻盈的女子眼中异芒连闪,心中暗叫糟糕。一时情急,他竟是没注意到这话中别有歧义!
“小郎君,那边一溜都是单间,我可以到那边单独服侍。”阿馥一面说一面朝那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指,见李贤似乎正在踌躇,她便紧跟着又贴在他的耳朵后头低声道,“我和阿姐刚到这里来,还是第一次服侍客人,到时还请小郎君多多看顾。”
李贤正想找个由头搪塞过去,却只听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喧哗,隐约还有女子的声音。恰在此时,一个人推门进来,却是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人。他冲着正在享受中的众人团团一揖,旋即歉意地一笑道:“各位郎官,小店刚刚来了一批女客,桑拿房已经被包了,待会大约不能再进去了。不知道各位可还有同伴在里头?”
一番话说得众人面面相觑,倒不是为了没法进去再蒸桑拿而遗憾,而是为了这种地方居然有女客。李贤的脑海中本能地浮现出一个人影,而另一头的程处默好死不死地忽然开口问道:“这种地方也有女人会来?哪家的女眷这么不管不顾?”
“这个……”
那掌柜为难地搓了搓手,还没来得及答话,那扇门便再一次被人推开了,却是一个女人!李贤看清那个人不是屈突申若,而是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顿时大大舒了一口气。然而,就在他暗自轻松的时候,却只听那妇人发出了一声尖叫。
“死老头,你怎么在这里?”
死老头?李贤心中一奇,立刻朝那边几个人望去——这里大叔大伯级的人物虽然不少,但似乎都当不起死老头这三个字。还没等他的目光找到正主,那中年妇人便三两步冲了进来,一把抓起那边的程处默,嘿嘿冷笑了一声。
“你不是说进宫去陪陛下喝酒了,怎么会有空到这里来逍遥?”
她一面说一面示威似的朝程处默身后的女子瞪了一眼,见那女子本能地退后了几步,她方才意味深长地看着软榻上那个目瞪口呆的男人,旋即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恰好看见不少张熟面孔。其中,显然还算嫩的李贤被忽略了过去,李治她没有认出来,其他人全都被她尽收眼底。
“好家伙,来这里享受的人还真不少!”她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旋即出门拍了两下巴掌,又呼喝了几声。李贤还没听清楚她说了些什么,顷刻之间,七八个女人便呼啦啦地涌了进来,个个都目标明确地盯着房间中的某个人,那目光便犹如母狼似的。
此时此刻,李贤几乎是把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他随便把这些人带到一个地方塞进去,自个溜之大吉就好,干吗非得上什么新开张的地方。大唐贵妇河东狮吼名声在外,这帮人不会把这地方拆了吧?
话说回来,今儿个还真是冤,到现在为止,这些人还真是什么坏事都没干过。
事情还真有那么凑巧,自程处默以下,众人无一例外地都被拎了出去。好在李治出来的时候为免被人认出而化了一下妆,而李贤则是明显过于年轻,因此在房间中只剩下他们两人之后,那位程夫人又张望了一番,这才退走,那掌柜慌忙紧跟而去关上了门。
这时,李贤立刻一个纵身跳下软榻,三两步冲到门口,打开一条缝张望了起来,浑然忘了房间中还有被丢下的众多女郎。
出乎他的意料,外头并没有出现什么悍妇教夫的情景,唯一值得一提的大约也就是程夫人拧了一下程处默的耳朵。倘若从表面来看,这完全是一堆相亲相爱的夫妇。从门缝中飘来的只言片语中,他终于明白了今天是怎么回事——原来,这里原本就不是专供男客的!
前天,屈突申若便带着一大批娘子军新鲜体验了一把;昨天则是临川长公主和几个皇室公主郡主;所以,今天才会出现这样一支华丽的夫人军团。除了感慨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坏,他已经找不到其他想法了——当然,值得庆幸的是,那帮人似乎没认出李治。
咳——
听到背后这声咳嗽,李贤方才转过了头。见老爹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而一帮女子也在那里望着他偷笑,他便耸耸肩关上门回转了来。
“还以为能看到母老虎发威,结果她们看来是要把火气留到家里去发了!”
“你以为别人都像是当初那位房夫人!”虽说房家早在永徽年间就已经式微,但提起一个房字,李贤依旧没有半分忌讳,“就拿老程来说,家里也养着好几房姬妾,今天只是到这里来洗个澡,程夫人还不至于那么善妒!”
说到这里,李治忽然露出了一个大有深意的笑容:“你平常不是最喜欢打赌么?待会那些夫人们肯定是拉着自己的丈夫一起去洗桑拿,你敢不敢和我打赌?”
打赌?李贤一看老爹的表情,立刻大摇其头,义正词严地表示如今已经戒了打赌。
开玩笑,必输之赌他才没有兴趣,到时候谁知道他老爹会开出什么样的赌注。不过,夫妻共洗桑拿听上去美妙,但是,那些夫人要利用这一招整人也是很容易的。可怜的老程,他实在该替这位大叔默哀才是。
被人打断的按摩很快便重新开始,只是,这一回阿馥和拂裳全都变得规规矩矩,而剩余众女则意兴阑珊地走了。等到全身从骨子里都微微透出了一种酸痛软麻,却又觉得异常惬意舒服,李贤便命阿馥住了手,自个去旁边浴室中洗了个痛快。等他换好了衣服回来的时候,但听桑拿房中不时传来一阵呻吟叫嚷,他不觉额头青筋暴露。
来的时候大批人马,走的时候却只剩下了他和李治父子两个,外加张坚韦韬盛允文,还有两个兴高采烈的亲卫——听说那些撺掇李治出游的人全都倒了霉,他们俩想不高兴也难。
而尽管被人打扰了一回,李治却依旧兴致高昂,骑在马上的他冷不丁对李贤开玩笑道:“听说当初房梁公的夫人是河东人,程夫人也是河东人,看来这河东的女人着实厉害!”
河东的女人不厉害,老苏怎会有河东狮吼之说?李贤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转而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武后似乎不是河东人,但要说古今第一悍妇,似乎无人能出其右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机警俏阿萝,笑看青丝瀑
含凉殿北临太液池,虽然隔着一道宫墙,但若是夏日,常常能听到蛙声。武后生来喜动不喜静,非但不讨厌这样的噪音,反而常常把窗户打开。如今虽已是深秋,瑟瑟秋风中已经多了几许寒意,但阿萝进去的时候,依旧看到武后坐在窗前。
“拜见皇后娘娘。”
尽管常常到含凉殿觐见,但阿萝的心中仍有几分忐忑。依礼拜见之后,她微一抬头便瞧见武后的目光直直盯着自己,顿时吓了一跳。
武后打量了阿萝一会,忽然微微笑道:“我听说,最近贤儿单独召了你两次?”
阿萝没料到武后忽然会如此问,几乎是下意识地跪倒在地:“皇后娘娘,沛王殿下那只是逗着那些宫人玩的,虽说召了我,却并没有……”
“好了好了,你是我身边出去的人,我还会不明白这些么?”武后含笑点了点头,命身旁的阿芊上去把人扶起,这才轻轻叹息了一声,“你和阿芊昔日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原本准备一个给弘儿,一个给贤儿,后来陛下把他身边的宫人明徽给了弘儿,阿芊这才没有跟过去。如今看来,你倒是比明徽强,比她自重。”
对于这样敏感的问题,阿萝惟有讷讷以对。当武后问起李贤平日的言行举止时,她便仍照着以往的例子小心翼翼敷衍了一遍,见并无别的话,这才告退而去。出了含凉殿,冷风一吹,她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以往在武后身边的时候不觉着什么,可如今一旦远离,每每重回这里的时候,总觉得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神佛,时而压力深重,时而如沐春风,就是在皇帝面前也没有这种感觉。
说起来,李贤虽然性格执拗而又惫懒,却同样有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上次骊山之行让那帮随行的宫人大失所望,就差没有在她面前公然抱怨了。如今就如此麻烦,若是成婚之后姬妾如云,那可如何了得?
她扳着手指头计算起和李贤有这样那样关系的女子,越算越觉得头痛,到最后禁不住苦笑连连,干脆打消了这个荒谬的念头——她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女官,没来由费那么大的精神干什么?对了,李贤可是说过,这辈子都不许她离开他的……
想到这里,她忽然双颊通红,双手的手心也一阵阵发热,竟是连自己已经进了景风门也没有发觉。直到路过太子东宫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今日李贤提起,让她去太子那里取书,早先却差点忘了。看了看天色,她连忙拐进了东宫大门。
东宫就在武德殿旁边,阿萝平日也是常来常往,所以沿途看见她的内侍宫人都上来见礼,不消一会儿,得报的明徽便匆匆迎了出来。和阿萝相比,明徽多了几分明艳,少了几分稳重,单单那种掩不住的妩媚气息就昭显出了一个事实——她早就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女人了。
“阿萝!”
阿萝笑着向她打过招呼,便说起李贤吩咐的勾当。谁知这么一件小事却让明徽皱起了眉头,好一会儿方才为难地答道:“阿萝,按理说这只是小事。可那书在太子殿下的书房里头,现如今刘相公和上官相公正和太子殿下在商量事情,我不敢去打扰。不如这样,你先在旁边的房间里头等一会?”
刘祥道?上官仪?阿萝心中一跳,当下二话不说地跟着明徽往前走。她原本还想着如何套两句内情,谁知她还没问,明徽就自个长吁短叹了起来。
“阿萝,你是不知道,太子殿下如今休息得越来越少了,有的时候甚至过了三更也不休息。我劝过好几回,他根本不听,我一点法子都没有。几天前,我无意中听到他和刘相公上官相公说起李义府什么的,还说要防着他卷土重来。我却不明白了,这已经被长流的人,还有赦回来的道理?”
明徽这丫头怎么如此大嘴巴!阿萝闻言心惊肉跳,赶紧三两句把话头岔开。等到了房间中等候时,明徽那话头顿时更多了,她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最后不得不认同武后那句话。一点也没错,和她阿萝比起来,这明徽确实一点觉悟都没有!
捱了大半个时辰,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紧跟着便有内侍在外头叫道:“明徽姑娘,刘相公和上官相公走了!”
阿萝巴不得赶紧摆脱喋喋不休的明徽,赶紧起来开门,一出去便看到李弘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仰头望天。她整了整衣袍,快步上前下拜行礼。
“哦,原来是六弟让你来拿书。”李弘微微颔首,目光在阿萝身上转了一圈,忽然笑道,“人家都说豪气风流李六郎,我却觉得名不副实。阿萝,你这么一朵奇葩就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他直到如今还没采摘,居然还敢对贺兰说什么花开堪折直须折?”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自从贺兰烟把那幅画在飞香殿正殿的墙上挂过之后,这两句话便一下子传遍了。五陵年少固然是觉得这话无比有理,深宫中的女人们更是引为妙谈。而李弘闻听之后,自然也是感慨自己这六弟确实有才,此时也顺便拿来取笑了一番。
阿萝顿时红了脸:“太子殿下休要如此说,奴婢承担不起!”
“阿萝,你如今可是司殿女官,就是外头那些官员,好些也比你职司低,可不能再自称奴婢!”李弘一面笑一面打发人去书房取书,忽然想起了今晚另一件事,“上官相公过些天要庆寿辰,虽说不是整寿,但我这个弟子总要为他好好贺一贺,你回去和六弟说一声,让他给我好好想想,送一件上得了台面的寿礼。”
说到这里,他冷不丁又加了一句:“让他放心,我欠他的人情,一定会还上的。”
所谓的书却不是卷轴,而是一大堆的竹简,阿萝今次只带着两个宫人,因此李弘便吩咐四个东宫内侍帮忙搬过去。一大群人刚刚出了嘉德门,便和从重明门进来的李贤一行迎面撞上。只是一眼,阿萝便认出了李贤身后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人。
天哪,那竟是皇帝!
李贤也没料到会这么巧,见阿萝身后的四个内侍一人抱着高高的一堆竹简,显然看不清这边,他赶紧转头对身后的老爹低声嘟囔了两句。很快,他那老爹带着两个心腹亲卫溜得比谁都快,他见状不由在心里暗笑了一番,这才上前和阿萝打了招呼。
回到武德殿,他遂命人把那竹简送去书房,然后厚赏了四个内侍,这才对张坚韦韬盛允文严正警告了一番。自然,这三人全都不是头脑简单的主,纷纷表示今夜只是陪着李贤去洗了个桑拿,谁知在外头打了个瞌睡,其他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他嘱咐这三人的时候,身边就只有一个阿萝。她起初还有些懵懂,到后来除了惊骇便是恼火——这父子俩完全是疯了,若是被人知道,明天非得招来一大堆御史弹劾,这年头弹劾皇帝可不是什么稀罕事!因此,等到张坚等人一走,她便立刻狠狠瞪着李贤,眼神中满是嗔怪。
“好了好了,今次是父皇逼着,我不是推不开么?”
李贤举着双手打了个哈哈,见阿萝仍是死板着一张脸,他忽然笑嘻嘻地伸出手拔下了那根束发玉簪。一瞬间,那头原本纹丝不乱的满头秀发顿时披散了下来,一下子从极静变成了极动。摇曳的火光照在那一头青丝上,光芒仿佛全然被那发丝吸收了进去,看上去乌油油黑亮亮,竟是有几分晃眼。
他专心致志看了一会,忽然眨眨眼睛道:“你看,这样不是挺好么?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这都是晚上了,还那样一丝不苟干什么?”
阿萝实在拿李贤没法,但那两句新鲜的诗却让她心中一喜——总听说这家伙拿诗送人,也不知传过多少风流佳话,如今她自己得了两句,自然是无比欢喜。一面手忙脚乱地收拾头发,她一面把今天在东宫听说的闲话转述了一遍,末了才提起上官仪的寿筵。
“老上官如今是太子太傅,又是宰相,五哥既然要去,我是不去也得去。”说到这里,李贤顿时咬牙切齿地冷哼了一声,“去就去了,偏偏还要我想送什么礼物,这都是什么世道!敢情就因为我会想主意,他就什么脑筋都不动了?”
“谁让你鬼主意多!”阿萝立刻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趁着李贤发作之前,她立刻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到了门口方才回头笑道,“太子殿下说了,欠殿下你的人情,以后慢慢还。我还告诉他,还不上就算了,反正殿下你不在乎!”
见那大门重新掩上,李贤顿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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