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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才子(华西里)-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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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说,以状元公的风流性子,那女子说不清楚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那道姑又是谁,出家人啊……”
“这道姑我认识,好象是慈寿寺的唐不二仙子,听说是个有大修为的,我前阵子还去她观你求过签呢……啊,唐仙子怎么同状元公有了私情!”
“这……”弄明白唐小姐身份的人都瞠目结舌。
那个探花眼角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看着吴节不住摇头:“斯文扫地,不堪,不堪!”
听到大家的议论,唐小姐和蛾子都羞得无地自容。
见此情形,吴节皱了一下眉头,低声说:“不用管,也不要怕。”
说完抬起头对众人朗声道:“各位,这二女,唐不二乃是我吴节未来的夫人;怀孕的是蛾子,乃是我吴节的平妻。今天是吴节中榜的好日子,一家人自然要在一起。状元固然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可在吴节心目中,怎么比得上自己的家人。在这样的日子里,自然是要和家人在一起的。”
也无须在隐瞒了,唐小姐同自己在一起,那可是皇帝允许的,老子奉旨私通,谁也管不着。虽然说皇帝不许我娶唐小姐,可嘉靖还有四年好活,等他一死,我要娶唐小姐,别人也挡不住。
至于蛾子,古代的小妾身份极低。她跟自己风风雨雨这么一年多,怎么忍心让她处于如此低贱的位置。是的,平妻是最适合她的。
蛾子:“老爷!”
唐不二:“士贞!”
“走。”说完,就拉着二女朝前缓步走去:“今天吴节就陪你们走完这长长的一段路,我这个状元的荣耀中有你们的一半。”
二女眼圈一红,同时滴下泪来。
于是,三人就这么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缓缓向前走去。
榜眼却是一个年轻人,却击节叫道:“好,是真名士真风流。”
“好,好一个风流名士!”
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千百人都同时叫起好来。
护送吴节和榜眼、探花的礼部官员也摆了摆头,笑起来,吩咐手下:“算了,吴士贞乃魏晋名士风范,就让他在前面先走着。咱们等等,再慢慢跟上去。”
这个时代因为没有唐宋,读书人的文化传承中还带着浓重的魏晋名士的旷达恣肆,这种在真实明朝看起来不能接受的行为,却能被大家所接受,甚至还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士林佳话。
“好!”看着吴节牵着两个女子在驰道上缓步而行,从容淡定得就好象这只是一个平常的日子,楼上的李妃眼中异彩连连:“本色纯人,别人看来他吴士贞乃放浪狂生,可妾身却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君子。有担待,有坚持,不辜负。”
裕王也连连赞叹:“真名士也,在以前爱妃不断在本王面前提起此人。孤还不以然,可今日一见,却只见到其照人光彩,好!”
李妃一笑:“王爷,宗室子弟,五岁就要发蒙,要不,请吴节过来给他当老师?”做为未来的皇位继承人,未来的太孙。按照朝廷制度,满五岁之后,除了有冯保这个大伴照料日常生活,还得请一个老师来教他识字和做人的道理。等到满七岁,就可以开始教读书作文了。
明朝皇家对王府极尽监视之为能事,可对太子太孙的教育却非常着紧。
王爷微微有些为难:“孤本属意张居正的,再说,现在说这些还早。”
李妃:“张先生可是王爷身边的人,算是半师,如果让他做王儿的授业之师,辈分有点乱。”
王爷一笑:“再议吧。”
说话间,吴节三人已经去得远了。
却见,他牵着二女,一步一步想前,走得轻松洒脱,就好象是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一样。
确实,吴节已经对二女的将来已经有安排,并亲口告诉了天下人。此刻,他一身的轻松,对于未来,也没有任何担忧。
我口说我心。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守住本心,率性而为。
这样,才能活得自在通脱。
到现在,读了一年多圣人之言,吴节总算是想明白了儒家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理。
(本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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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点滴
四月十四夜的月亮已经圆了,将无边无际的银光洒下来。
那一轮月亮被荡漾的江水揉碎了,散开了,江面上,磷光点点。
一条官船大约是赶路急了些,错过了码头,只能停泊在河边。
红色的灯笼挂了起来,照着船头立着的几块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督学使者”、“应天学政衙门”。一看这些招牌,只要是读书人,就能知道这是中央派到应天府邸主持嘉靖四十年院试的考官的官船,而大学政就坐在船里面。
这里是大运河位于扬州的一段,虽然地处内河,但受到长江口那边江水的激荡,船还是轻轻荡漾起来,发出低微的“吱啊”的声响。
船舱里有婴儿大约是被这颠簸惊醒了,发出尖锐的哭声。
船首立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为首那个男子一身儒衫,大约二十刚出头,眉目疏朗。至于那女子,五官端庄,有为些微微发福,丰腴白皙。
听到孩子的哭声,女子吃了一惊:“老爷,儿子醒了,妾身过去看看。”
这人正是蛾子,而那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就是吴节。
吴节一把握住蛾子的手:“不用管,有乳娘呢,你去了也没用。你啊,就是太娇惯孩子。他是男人,就得放养。依我看来,等断了奶,连乳娘也不需要了,直接交给连老三带,也好长些男子气。”
“交给老连……”蛾子失惊地叫了起来:“老连粗手粗交,儿子多嫩啊!”
“你这就不懂了。”吴节温和地一笑:“生于深宅大院,长于妇人之手,将来能有什么出息。男儿就得穷养,懂得生活的艰苦,将来才会有所成就。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皮。”
“老爷!”蛾子不满地叫了一声:“你说起话来总是一套一套的。生个儿子就这样了。如果妾身生的是女儿,也不知道要被你欺负成什么样子?”
吴节一笑:“如果是女儿,自然要娇生惯养了。所谓儿子穷养,女儿富养。只有富养。才不会被穷小子给骗了去。”
蛾子扑哧一声笑起来:“还有这种古怪的说法,你当初不也是穷小子。怎么就把妾身给骗了?”
吴节哈哈大笑起来,儿子是在去年六月生的,到如今快满一岁了。还没学会走路。这家伙跟他妈一样。生得瘦小,看起来身体也不是太好。问题是蛾子生孩子后胖了,这小子却死活也不长肉,让人操心。
吴节虽然表面上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可灵魂里却是一个快三十的积年老鬼。如今在这个时空有了自己的血脉,心中自然是大大的惊喜。可他也知道。这个时代充满了艰险和风浪。自己固然可以照顾他一生,但生年有限。就算自己再怎么长寿,九十岁出头。子孙的路还得靠他们自己走,也因为如此,吴节从来不娇惯儿子,并给他取了“吴强”这个名字。
一来是让儿子自立自强,二来也算是纪念自己现代社会的生活,这才用了这个极富现代特色的名字。
老实说,这个名字真是俗气,闹得蛾子不开心了很久。
他这次来南方,表面上是主持应天府院试的学政,其实另外领有一道秘旨……………监督胡宗宪对倭寇战事。
据说,前线战事打得很不好,呈焦着状态,让嘉靖非常懊恼。
对倭战事这么多年过去了,千万两白银的军费填了进去,结果两个响动都没听到。
如今,朝廷用了吴节的厘金制,让军队自行在地方征收商税,卸掉了一个大包袱,总算是喘过一口气来。
但军队的势力却进一步膨胀,逐渐有了尾大不掉的迹象。
吴节当初献这个厘金制度,本意是让军队在短期内筹集到足够的钱粮,以便尽快解决掉倭寇之乱。
可万万没想到军队一但尝到了甜头,作战反更不上劲,生怕一旦没有了敌人,厘金废除,失去了这么一个大财源。
这也是让吴节始料不及的事情,这其中未必没有严嵩的授意,只要将仗打下去,朝廷就有借重他严党的地方。
按照真实的历史记载,就在去年五月东南就该获得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至此,倭寇的力量受损失,逐渐式威,最后被戚继光等人一举剿灭。
可万万没想到战争却因为这个因素拖延下来,到如今,也没有结束的迹象。
这让皇帝彻底的恼火了,并怀疑起吴节的厘金制度是否起了相反的作用。
这可是关系到吴节未来仕途的大事,一旦皇帝觉察出厘金不但无助与战争的顺利解决,反将战事拖得粘了锅,吴节的前程可就算是走到尽头了。
吴节这个时候才痛感自己政治素养不够,很多东西都不过是想当然,就起能力而言,他一个普通现代白领,根本就比不了同时代的政治家们。
还好,皇帝让吴节来应天府主持院试,并巡查东南防务,督促胡宗宪尽快解决战斗。这给了吴节一个机会,只要能够用最短时间让胡宗宪和戚继光消灭掉倭寇,废除厘金。他吴节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如今的吴节已经是翰林院编撰,皇帝最亲信的贴身秘书,前途一片光明。将来再放到地方上做几任封疆大吏,入阁不在话下。
于国于民于己,他都要来一趟。
胡宗宪的浙直总督衙门本设在杭州,可胡大人是什么人物,政坛老人了,怎肯离开中枢之地呆在杭州。因此,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竟有两百多日呆在南京经营自己的人脉。
从去年过年到现在,足足四月,胡大人没有组织过一长成规模的战役,吴节决定去南京见见他,再劝劝他,随便将院试给主持了。
蛾子一直都说想回南京老家,这次正好带她们娘俩出来散散心。
再说,陆畅和陆爽两兄妹也在南京。陆胖子那家伙如今是江浙都转运盐使司判官,这两年可发大财了,却喜欢南京的繁华和气象,一直呆在那里,不肯住在扬州。
因此,吴节在扬州扑了空,就朝南京赶去,错过了码头,只能停在半路上。
听蛾子这么说,吴节摸了摸额头,笑道:“当年我们是真的穷啊,好在风风雨雨都过来了,也有了儿子,生活总算有些滋味。要不,咱们再生个女儿。”
蛾子唾了他一口:“光生强儿就把妾身疼得死去活来,再不想生了,要生,让唐姐姐生活。”
吴节一想起唐宓心中一甜,突然想起临行的时候李时珍说唐小姐也有了身孕,估计是个女孩子。
这……这让吴节心中略微慌乱,一个出家人怀孕,这事传出去不太好,得尽快想办法把她给娶进门。否则,我吴节就等着被御使们弹劾成猪头吧。
正想着,岸上就有人喊:“船上是哪一位老爷,求见上一面,说句话。”
语气中却带着傲气。
吴节心中奇怪,按说自己坐的是官船,一般人见了避之惟恐不及,这人怎么却不害怕,反找上门来大声呼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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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没头鬼
吴节的穿正好靠在岸上,距离堤坝也不过三十来步,定睛看去,就看到三条精壮汉子。
这三人都做短打扮,腰上挂着铁尺、铁链之类的短兵器。因为夜色晦暝,也看不清楚他们的模样。但为首那条汉子却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个头也不高,甚至有些偏瘦。可立在月光中,恍惚中就好象是一头潜伏的豹子,只需有一点响动,就会立即跳将出来将人撕得粉碎。
“这人身具武功,好象还有些门道,蛾子,你先回船舱。”吴节的贴身随从连老三就是个宗师级的人物,同这样的人天天呆在一起,他也能看出一人的修为如何。
这事说起来有些玄,其实也好理解。打个比方,一个健将级的运动员和普通人比起来,那精气神绝对大不一样,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蛾子摇了摇头,却不在意:“妾身就在这里看看,这几人应该是在这水上讨生活的没头鬼。”她这几年来跟着吴节,连皇帝都见着了,眼界开阔。胸中自然而然有了一丝贵气,也不怕事。
“原来是黑社会啊!”吴节心一笑,突然有些明白:“这几个家伙不会是来打本老爷秋风的吧?”
所谓没头鬼就是明朝的黑社会,又被称之为“闯将”、“刺虎”,是明朝的一种特产。
说起黑社会,其实也就是从明朝才开始出现的。在以前,汉朝时也有所谓的游侠一说,不过当时的游侠都是地方豪族,本身也是有产业的。到明朝,随着资本主义萌芽的进一步壮大,商人们操纵物价。控制物资流通,使得很多农民要么破产。要么觉得地里的出产实在太微薄了。就从农村分化出来的无产者。他们活跃于城市与四乡市镇,不靠打工,做生意度日,专门凭籍打劫。扛帮,告讨混日子。
这些人聚集在一起。或者开打行,提人讨债、做打手过活;或开访行,依附官府。替衙门访查。从中获取钱财。
吴节自从穿越到明朝之后,一心科举。后来因为际遇,又做了天子近臣。如今是名动天下的状元公,翰林学士,走得都是上层路线。可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还真没动下层社会的草根接触过。
现在回头想来,这个社会究竟是什么模样。还真有些模糊。
想不到今天就碰到一个社团成员,看他的意思好象是来找自己的麻烦。打主意打到官府身上,这几个黑社会份子胆儿还真够肥,真真是不知死活了。
也不知道是他们有所依仗,还是脑残了。
如果有所依仗倒不怕,黑社会份子同官府都有勾结。别说地方官府了,现在,就算是管辖整个江南地区军政大权的胡宗宪胡总督也得给吴节几份面子。怕就怕这三人是脑残,那就没有什么逻辑可言了。
心中担忧蛾子,吴节就朝身后招了招手。
连老三快步走到吴节身前,将老爷和主母护住,低声道:“大老爷,对方有武功在身,还不低。”他也看出来了。
吴节:“比你如何?”
连老三:“回大老爷的话,不是小的自夸,除了为首那人有些麻烦,要想将之拿下,得使上三五招,后面那两个,一招足矣。”
吴节一笑:“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船上说着话,堤坝上那三人就不耐烦了。
为首那个年轻人大喝一声:“兀那船家,墨墨迹迹个什么,你们不来见我,我自来见你们就是了。”
说完,年轻人“咻!”一声蹿了下去,脚面在跳板上使劲一踩。
“碰!”跳板弯成大弓,将他弹了起来。
转眼就立到了吴节身前。
吴节吃了一惊:这家伙脚劲好大,动作好快!
“见过老爷,在下水生,在扬州至南京这一片的水上讨口冷饭吃。老爷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
吴节看得明白,这后生同自己一般年纪,也是二十出头,个头不高。但显得非常干净利索,身上虽瘦,却没有一点脂肪,跟钢筋一般。
这人生得倒是一副好面皮,挺帅气的。就是因为长期在水上行船,皮肤黝黑不说,脸上带长了不少斑点,跟水锈一样。
一说起话来,就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让人看了心中却有些喜欢。
只是,这家伙看人的时候喜欢歪着脑袋,目光中透着一丝邪行,估计平日里就是个桀骜不驯之人。
对他这种模样,吴节倒不觉得什么,人在二十岁时正是最叛逆的时候,看谁都不顺眼。
但连老三就恼了,低喝:“大胆,见了大老爷还不下跪,惊了他,你吃罪得起吗?”
连老三以前看起来是高大威猛,可随着太极拳功夫越来越深,神光内敛。再加上他在吴节面前总是一副低头哈腰模样,越发地没有存在感了。
那水生估计也是看不出他身有功夫,也不放在心上。
顿时冷笑一声:“什么大老爷,扯了个虎皮就想当大旗了,还真当自己是官老爷?”
连老三面上青气一闪,缓缓捏起拳头,只等自家老爷一个眼色过来,就将这古开眼的贱民拿下。
吴节却笑了笑:“我真的是官员啊,你冲撞官船,就不怕被官府拿下治罪吗?”
水生却哈哈大笑起来,他一笑,岸上的两个手下也跟着笑起来,就好象吴节所了什么有趣的话儿。
吴节和气地问:“水生,你在笑什么?”
水生依旧歪着脑袋,朝江水里吐了一口唾沫,道:“老爷你也不要隐瞒我了,真以为扯上几面旗子,立几块牌子就能冒充官家老爷?不信你去访访,这每天在大运河和长江里行的船中,有多少官船。别说你这种船,我连皇帝老儿的龙舟都看到过。不就是为了逃脱钞关吗,你我心知肚明,就别遮遮掩掩的了。”
吴节这才醒悟过来,这个水生以为自己是从什么地方买了执照,挂了个官船的牌子,也好逃关避税。
明朝制度,物资流通的时候每过一地都要交纳一定的赋税。但有功名的读书人和官府却不在此列。因此,很多商贾在行船的时候,都会带上一个秀才通关时使用。
吴节的人生理想就是接替严嵩主持明帝国的财政,对这种事情也比较上心,就有意在水生的口中听些消息,笑道:“冒充官船可是重罪,还不如带个读书人呢,你就这么肯定我就不是朝廷官员?”
吴节上下端详着水生:“实话告诉你,我可是正六品的朝廷命官,难道你就不怕?”进了翰林院之后,吴节的官服也从草绿色换成了大红袍。
只不过现在已经是四月,朝服实在太厚,穿戴起来也比较繁琐。行动有不方便,就脱下来扔在箱子里。
老实说,吴节对明朝的官服还真有些不感冒,上面的补子实在难看。文官全是鸟儿,武官的全是猛兽,一穿上去,不成衣冠禽兽了吗?
因此,就算是在翰林院或者皇帝那里当差,他都是一身布衣。反正他的品级也不够上朝,穿不穿,也无妨。
今天,恰好就是一身布衣。
“拉倒吧,哪里有你这样的官儿?”水生大笑着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吴节的小案前,用手指抓了一把松子,扔几口中大口嚼着。
吴节先前在甲板上设了一个小案,上面放在几碟松子、花生之类的小吃,同蛾子一道赏月。
水生:“咱在这段水道上走了二十年,什么样的官没见过。能够使官船的,起码都是一县的知县老爷,都是七老八十的糟老头。看你年纪,比我还小,凭什么用这种船。”
“官儿一定都是老头子吗,那么,你说我又是什么人?”吴节心中好笑,少年得志这种东西离普通百姓实在太远,别说我吴节,就算是申时行,如今也算是政坛的后起之修,不也才二十来岁吗?
水生又剥了一颗花生,将花生皮扔到地上,指着吴节道:“依我看来,你是个商人。”
吴节一愣:我什么时候像商人了,咱好歹也是天下闻名的大名士,胸有诗书气自华,也没半点市侩气啊!
水生:“问题出在你的衣裳上,按说能够坐这种大船的,家中必然豪富。按照我大明朝的规矩,商人不许着绸缎,你一身棉布衣裳,不像是吃不起饭的人,不是商人又能是什么?”
问题还出在衣服上了,吴节苦笑,倒不是他穿不起绸缎,实在是不喜欢那种感觉,北方气候干燥,绸缎穿在身上容易起静电,那里有纯棉衣服舒适?
“你倒是眼尖。”
水生得意地说:“那是,咱老江湖了,看过得人不知道多少。还有,官员行船半差,按照大明朝的制度,不能带家眷。你不断连夫人都带来了,还带了孩子。方才我隔老远就听到婴的啼哭,这才肯定这是一艘假官船,就找上门来了。”
吴节无奈:“佩服,佩服。你一口一个大明朝制度,今日找来,却不知道有何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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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卖不卖
听吴节夸奖,水生更加自得,大喇喇道:“既然你问起这事,咱们都是在江湖上行走的,明人不说暗话,开个价钱出来吧。你还有多少空位,要多少银子?”
吴节不解:“什么空位,什么开出价钱?”
“不对啊,不对啊!”水声拍掉手中的碎屑,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吴节:“听你口音也是南京本地人,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吴节:“真不知道。”
“看来遇到个雏儿了。”水生咧开开了嘴:“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一批货要从这里去南京,也就几十里的水道,想跟你挤一挤。借你官船的牌子,也好通关。”
水生:“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我水生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走的路多,别说大运河和长江这一段,连浙江福建那边也去过,那地方现在正在打仗,一团稀烂。连那样的地儿都敢去,还怕得了什么?将来你若有生意用得着我,说一声就是了。”
吴节心中一动,他也没想到水生竟然去过前线。
他着次来南京,本有军务在身,正好向他打听前线的消息。
“原来是走私,好大胆子!”连老三慢慢地朝他靠过去,只等吴节一声令下,就将其拿下去见官。
真是笑话了,这鸟人胆子真大,竟然想让堂堂翰林院学士,万岁爷身边的大红人走私,不想活了。
吴节朝连老三摆了摆手,示意他忍耐。
就问水生:“是你的货,难道是私盐,这可是杀头的买卖。再说,我这船上本就有货物,还带了家眷。可不能随着你冒险。”
水生:“怎么可能是私盐,那活儿可都是被盐狗子们垄断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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