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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才子(华西里)-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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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骨子里的一股凶性。一抬手就将自己腰刀抽了出来,骂道:“怎么地,欺负到我们胡部堂头上来了?”
“你拦截官船,藐视朝廷,冲撞朝廷命官,勒索官府,形同造反,也是你们胡部堂的意思?”万文明也走上船来,面如沉水地厉声呵斥。
“你又是哪个庙里的和尚?”庄把总大怒,正要耍横,扭过头来,借着夕阳的余辉,却看到一个身着二品武职官服的中年人,冷汗立即就下来了。
“大胆!”万文明的亲兵又是一记耳光抽过去:“老实告诉你,这位是咱们南京守备中军都督府大都督,成安伯万文明万爵爷,打不烂你的臭嘴。”
庄把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万爵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一想到万文明刚才说自己形同造反,更是吓得混身乱颤。
听到万文明的亲兵报出名号,云易和木恩都是面色大变,忙将头低了下去。一个二品大员同身份低贱的商人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何不让他们心中惊恐。
万文明也不理睬庄把总,径直走到吴节面前,上下打量,须臾才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欢畅。
然后深深一揖:“士贞。不,应该是吴大人。咱们京师一别。已有一年。想不到今日却能够在南京相会。却不知道吴大人这是出来散心,还是得了公差?”
听堂堂万大人喊吴节是大人,两个商人同时一颤。只不过,木恩心中满是欢喜。而那云易却如同掉进冰窟窿里去了。
吴节也是一笑:“万大人,不。应该是成安伯了。吴节这次来南京是经过翰林院大考差,接了圣旨,来主持应天府今年的院试。乃是公差。”
“啊。你是翰林院的贵人?”木恩更惊,忍不住叫出声来。
万文明身边的亲兵呵斥:“住口,明白告诉你,这为吴学士内是翰林院编撰,搞不好将来就是我大明朝的阁相。大老爷们说话,也有你插嘴的地儿?”
这下。吴节的身份大白于天下了,木恩张大嘴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个时候,木恩旁边的云易身子却是一软,瘫倒在甲板上。
而那边,庄把总还在不住磕头,已经将额头都磕出血来。
木恩正要跪下去,吴节却一把将他拉住:“木兄,相聚是缘,你我相交甚得,无须多礼。”
“大人……”木恩眼圈一红,再说不出话来。
“大人啊,大老爷啊!”云易突然大哭一声,从地上爬到吴节身前:“云易狗眼不识泰山,还望你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穿,饶小的一条贱命吧!”满面得是纵横的泪水。
“若我不愿意呢?”吴节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突然伸出一脚狠狠踢在他的嘴巴上,就有两颗焦黄的牙齿落到地上。
吴节俯视下身去,在云易耳边笑着,小声道:“我的女人你也敢无礼,你这条命是逃不掉的。还有,你勾结女真,不知道坏了多少良家女子的清白。你的家人也一样有罪,家中所有女人都要发卖为官妓,也让你知道自己家女人为奴为妓的滋味。”
云易不敢说话,口中还是不断有血涌出来。
他抬头看着万文明,一副平静模样:“成安伯今天到本官船上来,可有公务?”
万文明忍住笑,故意板着脸:“近日本都督接到秘报,说是江上有官船偷运违禁之物。因此,本官就下了一道手令,往来船只,不管是官是民,都要逐一盘查。士贞,咱们什么是老朋友了,可也不能因私废公!”
吴节:“那是自然,万大人请便。”
“好说,得罪。”
不片刻,木、云二人的货物都被搬到甲板上来。然后,吴节让木恩将他自己的货物分到一边。
木恩不知道吴节要如何处置自己,怕得要命。
好在万文明的亲兵顺便地将木恩的货物翻了翻,就道:“万都督,这些货物都没有任何问题,就是没交税。”
“税的事情不归我们管。”万文明一挥手:“让他把货物转去其他船,放行!”
木恩自然是千恩万谢,忙招呼伙计将货转去旁边一条小船,朝吴节感激地一拱手,飞快地走了。
接着就该查云易了,云老板还瘫软在地上,但事关自己的姓名和家人,却又不得他不上心,忙就头转过去看。
就见到一个亲兵从坏里掏出一个小口袋,也不避人,嚣张地扔在货物上,大声禀告:“万都督,发现私盐一包。”
云易立即惨叫起来:“冤枉啊,冤枉啊!”
万文明冷笑:“我一看你这鸟人就不是正经货,果然找出私盐了,查,继续查!”
“我来。”另外一个亲兵主动请缨,走上前去,将身上一件软皮甲在众目睽睽之下脱下来,扔到地上。
大叫:“发现铠甲一套!”
万文明立即暴喝:“贩运铠甲乃是谋反,按律,诛三族,来人啦,把他给我拿下!”
云易猛地跳起来,一把抓住正在磕头的庄把总:“庄爷,他们诬陷我,你可得替我佐证!我愿意……愿意出一万两……”
庄把总就好象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跳起来。
手一翻,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黄鳝尾小插子,伸进云易口中一搅,就将他的舌头挑断了。
骂道:“妈拉巴子,你这个丧门星。你他妈又贩私盐又私藏铠甲,关老子屁事。爷爷身为大明军官。自然要抓捕你这个乱臣贼子。”
他已经想得明白,今天万文明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栽诬云易,为了封口,肯定会将自己这一干人统统干掉。这个万大人可是锦衣卫佥事出身。手辣得很。他有位高权重,捏死自己就好象捏死一只蚂蚁。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乖觉点,先弄份投名状自保。
又瞪着凶眼看了手下一眼:“今天的事儿,你们什么都没看到。若敢乱嚼舌头。老子留你们不得。”
几个手下忙道:“咱们都已经瞎了。”
庄把总这一手干净利落。万文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吩咐手下将云易拖下去。
庄把总却突然道:“云老板虽然不能说话了,可好象识字,等等,小人还有些手尾没有了结。”
说着,又用刀子将云易的十根手指都剁了下来。
可怜那云易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把这里都收拾干净了。士贞兄可不喜欢邋遢。”
很快,庄把总等人忙将甲子打扫干净,又用水将血迹冲掉,这才恭敬地侍侯在吴节和万文明身后。
“士贞你来南京怎么不预先说一声,我也好派小的们去接。”万文明却不高兴了:“以至于被这些龌龊小人滋扰。”
吴节:“低调,低调。”
“你们翰林院的大人们,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万文明无奈地摆了摆头:“今日我这么处置,你还满意否。”
吴节哈哈一笑:“快意,快意!”
这一天一来的不爽随着这一声笑,终于消失无踪了。
“起航,朝码头靠过去。”万文明下令开船:“为兄今日就替士贞开道。”
很快,吴节的官船就在厘金局和南京中军都督府的快艇的引导护卫下靠了岸。
岸上已有不少官员等在那里顺天各县的知县中,凡是被选为外帘官的,都在顺天府学学政的带领下前来迎接。
顺天府的学政大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头发还黑着,但面上的皱纹却跟梯田一样。
各官员自报家门之后,吴节才知道这学政姓王名屋,一听就知道他的籍贯在王屋山。此人是这一科应天府府试的副主考,按照规矩,主考官需中央下派,副主考则由地方学政充任。
各人所担负的职责也不同,主考官要出四书三道题的,副主考出五经五道题。也就是说,吴节负责审核考生的八股文,这个王屋则批阅策论。
说来也巧,这个王屋乃是嘉靖二十六年的二甲第二十九名,赐同进士出身。和张居正、谭纶、包应霞同期。其他,他和包应霞关系还很不错。
说起来,和吴节也是自己人。毕竟,包大人可是吴节的大宗师。
文官们一见面,首先就论功名,先得报出自己是什么出身,是哪一届的进士,得了什么名次,然后才是现任何职,最后再排个座次。
吴节虽然在众文官中属于后进,可驾不住他是状元,自然排在第一。
这么一叙,吴节知道了王屋和自己的渊源,心中也是高兴。从童子试到殿试,这么多考官中,吴节最尊敬的就是包应霞,最亲近的却是李春芳。
这王大人年纪一把,却不包大人那么迂腐梗直,为人平和诙谐,一想到要和这人相处大半个月,吴节就觉得一阵轻松。若真换个包应霞那种刚直的副手,相处起来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文官们一阵论叙排辈,倒将万文明冷落到一边。
等了半天,他才道:“各位大人,天已经暗下去,且回去吧,我已经准备了酒菜送去学政衙门。”于是,众人这才各自上了轿子。
这么多大老爷齐聚在码头,早就惊动了许多百姓。
也顾不得黑,远远地聚在一边,借着灯笼火把的光看热闹。
人群中,有一个少年认出了吴节,愣愣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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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窘迫
这人正是水生,在先前他听宗伯说家中已经断粮好几天了,心中一急,就从吴节的船上跳下来,乘宗伯的渔船想先一步赶去码头,还买米回家。
在路上,他心中也是懊恼:自己真是糊涂油蒙了心,听人说扬州那边活路多,就带人过去,看能不能碰点运气。在那里一呆就是十来日,屁生意没有。好容易在昨天揽了个活吧,那云姓商贾又是个小人,姓吴的老板也不是汉子,没得让人憋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呆在南京呢!
可呆在南京有如何,不一样没个盼头?
水生现在说好听点,也算是打行的一个头目,在人前人后也有几分面子。可自家的苦自家清楚,这年头可不是能打就可以赚钱的。在道上混,靠的是人脉和关系,如果没这两样,就得靠钱去铺路。
水生少年时素有勇名,是个敢于刀子见红的狠角色。可混到今天,手头却只有十来个手下,地盘也小得可怜,相码头、赌场这种风水宝地可没他的份儿。
若说起打,他是行。可这世道太平已久,南京一地商贾云集,大家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哪里有那么多架可打。
眼见着混不下去了,水生这才想起在水道上当掮客,赚些辛苦钱。
这一趟跑下来,十来天只弄了一笔生意,得了几十两银子。可他素来手面大,扣除这些天几条汉子的吃用,却只剩下十来两。
还好,这十来两够母亲、老嫂和侄子们吃几个月的了。
想到这里,水生年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船靠了码头,提着宗伯送的两尾刀鱼,正想着是不是去买十斤米。割两斤肉,打点酒回去让家里人高兴高兴。就看到一个书生带着一个戴了孝的夫人急冲冲地过来。
一看到水生。就喊:“水哥儿,水大哥儿,可算等着你了。”
水生一看,这人正是自己邻居。乌衣巷的朱茂,是个屡试不第的穷童生。
他身边那个戴孝的妇人。却不认识。
水生笑道:“朱秀才,有日子不见了,今日怎么等我呢?也好。我刚得了钱。正好要去打酒,等下咱们一道喝几口。”
朱书生脸一红,反驳道:“不是秀才,我就一个童生,水哥儿你可不要乱讲,传出去了我可是要被别人笑话的。听说你去扬州了。今日要回来,这不。我就在这里等着了。酒就不吃了,另有要紧之事。”
水生奇怪地问:“你读你的圣贤书,是尊贵的读书人,我烂人一个,你等我做甚?”
话还没问完,朱茂身边的妇人就“哇!”一声大哭起来,就要上前来抱水生的腿。
水生吓了一条,忙跳到一边:“你什么人,怎么见了面就号成这样?”
妇人只是哭,却说不出话来,让水生一阵气闷。
朱茂才道:“水哥儿,这妇人正是郭老三的浑家。郭老三好象同你是一路的吧。”
“郭三哥啊,是跟我在外面跑滩,怎么了?”水生朝那妇人看去,心中却是大吃一惊。他记得郭老三曾经说过,他家里只有一个老婆,也没有孩子和老人。这女人全身重孝,难道:“原来是嫂子,三哥他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妇人哭得更厉害了:“老三,老三他……他没了!”
码头上本就人多,看到这一幕,不断有人围过来看热闹。
“什么,三哥死了,怎么死的?”水生大叫一声。
“被人打死了,水生你可要替我家老三做主啊!”
“被人打死了,谁干的?”水生咬了牙狠狠地问。
郭老三同他认识了十来年,三年前才跟自己在外面厮混,是个胆小不爱惹事的,怎么今天就死了。
“是被董大郎打死的。”朱茂回答说。
一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水生顿时抽了一口冷气。这人可是颇有来历的,前些年攀上了一个有身份的人。那人姓罗,在胡宗宪衙门里做幕僚,不知道怎么的,就看上了董大郎的妹子,纳为小妾。
这个董大郎靠着这层关系,在南京城混得风生水起,经营着十几家赌场和青楼,还干了不少买卖人口的勾当。
虽然同为混黑社会的,可他董大郎和水生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面。
“怎么打死的?”
朱茂叹息一声:“怪就怪郭三实在爱赌,前日在董家的赌场上输了钱,就出老千,结果被人逮住了。”
水生怒道:“逮住了,打一顿也就算了,怎么下狠手致人死命?”胸中就升起了一股怒火。
朱茂摇头:“没打。”
“怎么……”水生呆住了。
朱茂:“郭三刚被人逮住,就报上了你的名字,结果人家也给面子,说看到水生的面子上,这事就如此罢了。却不想,郭三大约是输急了,竟然抓了一把银子就跑,跑的时候大约是太急,跨门槛的时候没留神,一头碰到地上,就这么没了。”
“啊!”这事更让水生瞠目结舌,半晌也则声不得。
良久,他才叹息道:“这事是我们理曲,却不好怪人家。”
朱茂:“谁说不是呢,若真是董大郎不对,我自去报官了,也不用等到水哥儿你回来。实在是……”
“有话且讲。”
朱茂道:“郭三毕竟和你是朋友,他死了之后,无钱埋葬,已经放家里两天。天气又热,都快臭了。听说水哥儿跑了一趟船,他浑家就过来求告,看能不能借些银子买口薄棺。”
水生:“三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情,应该的。”
就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递过去:“三哥一把年纪,也不能亏待了他,得买上好的棺木。”
郭三的浑家接了银子,自然一阵感激,正要走。
水生又问:“嫂子将来有什么打算?”
郭三的浑家流泪到:“我是江西人。在南京也没有亲戚,自然要回家投靠亲友。”
水生一咬牙。将怀里的钱全部掏出来递过去:“此去江西路途遥远。没钱防身可不妥,一点心意,嫂子务必收下。”
朱书生也掏出一串钱,数了数。留了两个,就要递过去。
水生一把拦住他:“秀才。你比老子还穷,就免了吧。”
等送走了郭三娘子,水生就笑着对朱书生道:“秀才。看不出你这人还真不错。挺仗义的。走,到我家喝酒去吧。”
朱茂摇头:“惭愧,惭愧,考了这么多年,竟然连个秀才也中不了,穷无立锥之地。头无片瓦遮雨,难得水哥儿热情。却之不恭,就在你那里混一顿饭吃。不过……”
“不过什么,你这人真是墨迹,叫你吃酒只管饮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就伸手去抓他的袖子。
朱书生却道:“方才我见你身上的银子都给了郭三娘子,还有钱买酒吗?”
“啊!”水生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到现在,自己身上可谓是不名一文。别说请人吃酒,只怕连自己都要矮饿了。
更严重的是,母亲、嫂子和侄子他们今天晚上吃什么呀?
一想到母亲,水生心中就是一疼。
朱茂将钱递过去:“水哥儿,要不,先拿这钱去买几斤米?”
“谁要你的钱?”水生眼睛一斜,就骂道:“男子汉大丈夫,还缺钱,当我什么人了?不信你随我在这里走一圈,以我水生的本事,大把银子就赚回来了。再说了,过得几日你就要参加应天府院试,买文房四宝不要钱吗?你若中个秀才,咱们街坊邻居的也要跟着沾光。走走走,且看我水生的手段。”
“不用的,不用的,考了这么多年,也没中,早死心了。”
水生再不管他,只拉了他袖子就朝前走。
很快,二人又回到码头水边。
水生就揪住一个水上的脚力头子说:“老成,有银子没有,先借几两,过两日还你,老规矩,三分利。”
这人也是个场面上的人,以前混个打行,在南京没头鬼中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同水生熟识。
那姓成摇头:“今日不巧,正好没有。”
“你哄鬼,这么多脚力,一天下来,光抽成,你就有三两多入帐。”
姓成那人就叫起来:“我哄你做甚,今天也是我等倒霉。府学学政大老爷,和应天府八县的县尊老爷都来了,说是要接一个从京里来的贵人。满江都是衙役和兵丁在稽查,别说船家了,就两我等苦哈哈也被搜得吐血。这年头行船的谁不夹带些什么,不如此就得不着多少钱。见查得如此之严,都躲着呢。我在这里守了一天,才得了三十多文。你要不要,要就全给你。”
“谁肯要你的,又不是讨口。”
“对了,水生,你刚从扬州回南京,这一路上可看到官船了。我说这个贵人今天如果能来就好,只要他一来,明日这里就算是如常了?”
水生想了想:“我坐的那船黎明是就从扬州起航,到现在才到。水生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眼尖,什么东西只要过了我的眼,就忘不了。从扬州到这里,江上没有一条官船,估计那什么贵人今天到不了了!”
姓成之人失望地叹息一声,将头闷了下去。
“不对,还有一条……”水生突然想起吴节,那不就是一条官船吗,难道……
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头升起。
正说着话,就看到中军都督府的快船飞快行来,直接冲到码头的台阶上。
几个凶神恶煞的士兵架着一个满口流血,十指尽断的商人,走上岸来,恰好经过水生的身边。
水生定睛看去,不是云易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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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有眼不识泰山
“这是怎么了?”水生胆子也大,一时好奇,禁不住凑了上去,朝一个士兵拱了拱手,忍不住问。
“闪开,看什么看?”开道的一个士兵横着眉毛骂道:“你这个小青皮,整日就知道在这码头上厮混,早完也落得这么一个下场。明白告诉你,这鸟人贩卖私盐,走私铠甲,无论哪一条都是死罪,正好被我中军都督府拿住,这次是妥当地要被夷三族了。”
说完,就一跳踢了过来。
水生抽了一口冷气,寒毛顿时就竖了起来。说起来,云易能够上船通关,他还居中做了掮客,若真追究起来,只怕也免不了一个流放的处境。一来是心中畏惧,再则又迫于对方的官威,竟忘记了躲闪。
正好被人一脚踢中跨下,寻常人吃这一记,早疼得瘫软在地了。
水生一身武艺,早将身子锻炼得如钢铁一般,却是巍然不动。
那士兵反被震得后退一步,眼见着就要跌倒在地。
水生一看不好,忙上前一步将他扶住,赔笑道:“得罪军爷,死罪死罪。敢问,就拿住了这么一个,船家没拿吗,有同谋反否?”
那士兵见一脚踢不倒水生,也吃了一惊,正要发怒。
旁边一个同伴道:“符老二,你同一个泼皮置什么气,办爵爷的案子要紧。”又抬头对水生骂道:“滚一边去,咱们衙门的事情你乱打听什么,想着死?马拉个批,就拿住了这么一个又怎么样,同其他人也又有何干?”
说完,再不理睬水生,就架着云易要走。
突然间。仿佛死去的云易突然睁开眼,发现了水生。猛地伸出断了的手朝他抓过来。无声地张开了嘴巴,露出半截断了的舌头。
“嘿,你还醒过来了,怎么。还不甘心。”那个叫符老二的朝云易脸上吐了口唾沫,骂道:“好叫你死个明白。你是得罪了京里来的贵人了,坐了人家的船,还口舌不干净。死都不知道怎么死。怨你命苦吧……”
话还没说完,一个士兵就叫道:“老二你乱说什么,想死吗?”
符老二面色大变,低着头同众人一道走了。
“京你的贵人……作了人家的船……难道?”水生呆住了,心中的疑惑更甚,正在这个时候。身边其他看热闹的百姓却是一声惊叫。
这片叫声将他惊醒过来,回头一看。只见得朱茂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原来,这朱书生素来胆小,什么时候见过十指尽断,舌头被人割去半截的血淋淋的场面,顿时昏厥过去。
“秀才,秀才,你怎么了?”
忙向旁边的脚夫要了一瓢水,喂进去一口,其余都泼到他头上。
半晌,朱书生才幽幽醒来,大叫一声:“我这是死了还是活着?”
众人都笑道:“书生,你自然是活着的。”
水生见朱茂水淋淋的,浑身颤个不停很是可怜。他心中有事,就道:“秀才,你先回去吧。”
“不。”却不知道朱茂从什么地方来了一股子力气,挣扎着站起来,道:“先前在学堂里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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