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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才子(华西里)-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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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与挂在两便充当帷幕的蜀绣帛绢比起来,还是差了些。

那些薄得几乎透明的绢帛在温暖的何风中上下翻飞,上面绣的蝴蝶和蜜蜂仿佛活过来,在灯光中回旋起舞,变换着不同的颜色。

即便是见多识广,与会的书生们还是被眼前的景物惊得目瞪口呆。

连如流水价般送来的雅鱼、竹蛹和月熊掌这样的精美食物也忘记受用。

富贵,这才是真正的富贵气象啊!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更何况是成都这种仅此于两京和淮扬的膏腴之地。林知府望族出身,从小立志读书仕进。可惜运气不好,功名止步于举人,无奈之下只得走门路做了官。

靠着朝中一个亲近的大老提携,宦途倒也顺利,如今竟然做得大府的知府。可惜此人有些喜欢钱,在成都为官一任,很是发了些财,日常用度也极尽奢靡之为能事。

今日来参加这个宴会的人数不多,只四五十人,可都是有功名的青年才俊。就这个宴会的豪华程度,却比唐家诗会要强上三分。

宴会尚未正式开始,可成都府的名士们都已三三两两地坐在竹席上饮酒畅谈,灯影飘渺中,尽显雅致。

在望江楼的二楼上,吴伦正一脸讨好地陪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书生说话:“稚钦兄这次从京城过来省亲,一路车舟劳顿,想必辛苦。不过,我们蜀中别的没有,就出得不少美酒。譬如剑南的烧春和城中的水井坊。素闻兄台好酒,吴论特意送来两坛,不成敬意。”

“呵呵,明卿有心了。”那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书生一脸傲气地微微颔首。此人正是成都知府的从弟林廷陈,字稚钦。他生得唇红齿白,身着一件秀才功名的谰衫,同吴论站在一起,二人都是一派风雅俊秀。

林廷陈又道:“蜀地的酒我是很喜欢的,就是一路走来皆是穷山恶水,甚是难行。好不容易到了成都吧,却也没甚出奇之处。别人都说成都是锦官城,我还以为遍地都是锦绣,哼。”

说着话,他轻蔑冷笑:“望江楼应该是成都风景最美之地吧,我看也就这样。”

他话中极力贬低成都,旁边的几个奴仆都是本地人,皆面露不忿之色。

吴论却道:“稚钦兄说得是,这成都也就一普通的大城而已。锦官城一说并非指此处遍地锦,而是说这里是蜀锦的集散地。说起风景来,这望江楼还有一桩奇处。”

他指了指下面的那片竹林道:“那些竹子甚是奇异,别处的竹子都是圆形,而这里的竹子都是方形的。”

“也没什么了不起。”

“那是,那是。”吴论讨好地随声附和,奴仆们听到了,心中更是不快,看向吴论的目光中尽是鄙夷。

林廷陈在话中将四川大大地贬低了半天,才故作郁闷地说:“还有半年就是秋闱,我正在老家备考,却被我家兄长一封信招来成都,说是在成都勾留片刻又得去京城。千里迢迢,道路艰辛,多此一举嘛。”

林廷陈和林太守的老家在贵州,这一路走来,还真把他给折腾苦了。

吴论是何等乖觉的一个人,知道林廷陈话中有话,立即假意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问:“稚钦兄本是贵州人,马上就是秋闱,你怎么反要去京城,若是耽搁了前程可如何是好?”

林廷陈立即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对吴论低语道:“是这个道理,不瞒明卿,我已经将户籍转去了京城。京城乃是藏龙卧虎之地,竞争激烈。若是在贵州,今年秋闱自然是轻而易举。可去了京城,事情就难说了。”

“啊,转籍去了京城,这又是为什么?小弟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别人转籍都是转去偏远地区,怎么兄台反要去京师那等繁华之地凑热闹?不过,转籍去京城的事甚难,也不知道你是如何办到的。”吴论心中有些吃惊,心中也是一阵迷糊,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原来,明朝的乡试各省的录取名额都有限额,对偏远省份也有优惠。相反,对江浙那种文化繁荣的地方却诸多限制。否则,以江浙那等人文会萃之地,若不限制名额,一年考他几千个举人出来,别的省只有干瞪眼的份。

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少考生都会在考试那年将户籍转到偏远地区去,想得就是多一分把握,颇有后世高考移民的味道。

今日这事却是奇了,林廷陈好好的贵州考区不呆,偏偏要去顺天府同一群考试高手挤独木桥,犯得着吗?

没有回答为什么转籍,林廷陈高深莫测地一笑:“转个籍而已,又有何难。我家兄长可是陆太傅的门人。”

“陆太傅,哪个陆太傅?”

林廷陈冷笑一声,鄙夷地看了吴论一眼,暗道:果然是个土包子,什么也不懂。

林廷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太子少保,太子少傅陆公,你说究竟是谁?”

“啊,陆公,锦衣卫指挥使陆公炳!”吴论口吃起来,额头上竟沁出汗水来。

林廷陈故意脸一变,沉声道:“明卿甚言,你我也算是一见如故。此事的原由,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切莫传如他人之耳。没错,转籍去京城,或许我还真中不了举人。不过,举人不举人也不甚要紧。”

“那是,那是,有了陆公的提携,区区举人功名算得了什么?”吴论连声恭维。

“也不是,虽然有陆公提携,可若我能中了举人,对将来的前程却有极大好处。其实,我也想在贵州考中举人之后才进京赴进士科的。可惜,事关重大,却不能去去。”林廷陈故意叹了一口气,在吴论耳朵边小声道:“实话告诉明卿兄,我这次去京城去与陆公的宝贝孙女完婚的。陆公的身子不成了,太医院的太医说只怕撑不过今年冬天。陆家人想让我进京成亲冲喜。”

“啊,陆……陆公的孙女。”吴论瞠目结舌,看着林廷陈得意扬扬的脸,心中嫉妒得发狂。同样是人,凭什么他就能娶当朝第一权宦的孙女为妻?

这鸟人,运气太好了。

眼中的嫉恨一闪而过,立即就被谄媚之色代替,吴论:“恭喜林兄,将来若大富大贵了,还请提携一下小弟。哎,人和人的命就是不一样,林兄居然能娶陆公的孙女,好造化啊!”

“哈哈,好说,好说。”林廷陈止不住地笑:“我听人说,你一直倾慕杨慎的侄孙女唐宓,那可是一个才女啊。怎么样,可有进展。不过,君有情,唐小姐未必有意,人家可是有未婚夫的,我替你不值啊。”

这一句话如同一把刀子插到吴论心口,他脸一变,恨恨道:“唐小姐是同我族弟有婚约,你大概还不知道我那族弟是个傻子,品性又极为不堪,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

“谁说不是呢,我也听人说过你那族弟,这事最近在成都府闹得厉害……他叫吴节吧……呵呵,居然剽窃唐小姐的诗词,如此斯文败类,换我见一次骂一次。”林廷陈同吴论说了半天话,也觉得有些倦怠,想找个地方休息片刻。

他也是被吴论缠得有些不耐烦,道:“马上我家兄长就要来了,我还是先下去应酬一下。对了,等下要办个诗会,我恰好写了些东西,还请蜀中的才俊们多多指正。等下你若有新作,不妨也写出来。”

吴论会意,这次夜宴人家林廷陈才是主角,别人就不要凑热闹了:“林兄大才,我就不献丑了。”

林廷陈满意地点了点头:“就这样吧,你也下去吃酒。”这个吴论倒也乖觉,实际上,他这一路上京,已经在沿途安排了好几场文会。也预先让好手捉刀写了不少诗词,只等着制造一起又一起士林佳话,希望能够增加自己在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心目中分量。

以锦衣卫的能量,这里做一首诗出来,也许用不了两天,诗稿就用飞鸽传书落到陆家人的手中。

“林兄请。”吴论正要让到一边,却突然看见楼下有一到熟悉的身影。

顿时一笑,对林廷陈道:“林兄,你刚才不是说见我家族弟一次骂一次吗,现在机会来了。”

他指着楼下道:“那个就是文抄公吴节。”

“嘿,是他。反正现在你我闲着无聊,不如去戏耍他一下。”林廷陈来了兴趣。

可惜,等二人兴冲冲地走下楼,吴节却不见了。一问,守在宴席入口的那个衙役回答说,刚才那人说是来参加宴会的,可因为没有请柬,被拦了下去,自顾自地去了。

吴论心中大为失望,本来,仗着林廷陈的势力可好好调戏一下吴节,出一口恶气,却不想落了空。

感叹片刻,身边的林廷陈见没有乐子,也走了。

吴论忙跟了上去,这个林廷陈前途一片光明,还真要跟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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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官子

林知府的这次晚宴除遍请成都府的名士,还请了各地官员和城中缙绅,连布政使司和蜀王府都派人过来,可谓非富即贵,没有请柬进不去也可以理解。

吴节当时并不知道这点,在门口报书了姓名,说是要来拜会知府大人。

守在入口处的衙役见吴节做书生打扮,气宇轩昂,不敢造次,客气地说明缘由,又道,知府老大人有事耽搁,还要过些时辰才能过来。

吴节心中失望,本欲再问,一个奴仆模样的人匆匆走过来。那衙役忙拉住问:“小陆,知府老大人现在何处,贵客们可都到齐了?这位相公还在这里求见呢!”

那个叫小陆的奴仆看模样是知府身边亲近之人,笑着回答说不急,知府大人说了,此次盛宴若没有彩云姑娘的琵琶助兴却少了些味道,等她过来之后再说吧。

“彩云姑娘要来?”吴节心中一动,上次在唐家,他虽然没与彩云说过一句话,可自己斗诗时赢了吴伦,算是替她出了一口恶气。

说起来,彩云可是欠了自己一个人情的。

这次宴会吴节没有请柬,正要去寻彩云,看她能不能想个法子让自己见到林知府。

明天就是府试报名的日子,再过三天就该进考场了,却不能耽搁。

于是,吴节也顾不得同衙役多说,一拱手,匆匆告辞而去,当让吴伦他们扑了个空。

来的时候,他就在浆洗街见到彩云的画舫,应该是朝这里行来。若从陆上赶去,只怕要扑个空。

吴节索性在望江楼边雇了一条小船,催促着船家顺着锦江朝西行去。

锦江是成都城的护城河,可实际上,从这里过去却没有城墙。成都乃是西南地区一等一的繁华所在,城市面积几经扩充,已经越过了锦江,在南岸形成了一片繁荣的街市。

锦江主要由府河、南河两部分组成。这一段正是府河,水浅且清,虽然已经是黄昏,可低头看去,依旧能看到水中碧绿的水草和来去嬉戏的游鱼。再看看岸两边的房屋,蔼蔼炊烟,以及那座彩虹一样横跨两岸的府河桥,让人如同置身与一副古典山水画中。

这段时间吴节一直在学中国画,除了人物画得极好,对山水也颇感兴趣。中国画中,山水高于人物,人物高于花鸟,一流的画家大多以山水见长。

看到眼前的美景,吴节不觉将手举在眼前,两手的拇指和食指相互交错取景,心中暗暗计较该如何选景。

这一框,正好将一条画舫框了进去,却不是彩云姑娘的那条画舫又是谁?

吴节又惊又喜,忍不住大叫:“彩云,彩云!”在小船上手舞足蹈。

画舫上站着一个丫头模样的女孩子,见有一个书生在小船上高声呼叫彩云姑娘的名字,顿时厉喝道:“你这个登徒子胡乱喧哗什么,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吴节:“彩云姑娘可在船上,新津吴节求见。”

“在船上又如何,我家姑娘正在见一个贵客,没空理睬你这种酸丁。”小丫头冷笑一声,两船错身而过。

画舫颇大,行经处卷起一团浪花,将吴节所乘的小船荡得不住颠簸,船老大吓得死死地将竹竿刺进河中的淤泥里,连声喊小心了,船要翻了。

“啊,是吴节吴士贞?”从画舫的窗户处探出来一张清秀的面容,正是多日不见的彩云姑娘。

见到吴节,彩云眼睛里闪过一丝不为人察觉的欢喜。

“嗨,是我!”吴节随意地朝彩云挥了挥手,然后伸手在画舫的船帮子上一抓,矫健地翻上船去。

彩云一惊,然后捂嘴偷笑。

彩云名头极响,往来有鸿儒,谈笑无白丁。别的士子们见了她,都故意装出一副温文尔雅谦谦君子模样,试图由此来打动她的芳心。或者别有所图之辈,一抛千金,目光中却有掩饰不住的欲望。

偏偏眼前这个少年见了自己就如同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那般随意地招了招手,然后飞快爬上船来。目光中除了欢喜还是欢喜,清澈透明,却让人心中一暖。

“你这人……怎么如此失礼,还读书相公呢!”那个丫鬟脸变得难看起来,就要赶吴节下船。

彩云的声音从船舱里传来:“红梅不要造次,这位吴节公子可是我的老朋友,还不快快请他进来。”

随着忿忿不平的红梅进了船舱,却见彩云正与一个四十出头的清俊文士坐在一张小几前。

小几上摆着一副围棋,已经快下完了,正到收官阶段。

这难道就是古代的青楼?

吴节心中好奇,同他预想的不同,这间船舱很是清雅,也没多的家具,就一张小几,几个蒲团,墙壁上挂着一副山水画,画下面摆着一张古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个读书人的房间呢!

“彩云见过吴公子。”彩云正要站起来施礼,那个中年文士却突然拉住彩云的袖子:“坐,下完这盘棋再说。不相干的人,理他做甚。”很不客气。

吴节心中微怒,目光这才落到文士脸上。

这一看,心中大赞:好个英俊潇洒的大叔。

这人身穿一件蓝色棉布儒袍,也没有功名,可浑身上下却透出一股出尘之气,犹如那山林隐逸之士般超凡脱俗。

可此人神色倨傲,看吴节的目光中隐约带着一丝鄙夷。

彩云目光中带着抱歉,吴节不欲使他为难,淡淡一笑:“彩云姑娘不用管我,先下完这盘棋吧。”

就走到她身后,盘膝坐下,仔细地看起了棋局。

他这一阵阵在现实世界疯狂学习,和棋院的职业选手们也下过几盘指导棋,死得自然是异常难看。

不过,对围棋他倒是有了极大兴趣,也背了不少棋谱,据老师说,他的进步很大,已经达到业余初段的水准。

来明朝这么长时间,还没过古人的对局,也不知道古代围棋的规则和现代社会又有什么差异,这次正好借机会就近观摩。

看了片刻,吴节微微点头:现代社会的围棋棋盘是纵横十七路,古代的是十九路,就这点区别,其他的好象没什么不同。看彩云和这个中年文人的棋力也是不错,同茶楼中那些业余棋手们差不多,也不知道在明朝属于什么水准。若是换我上去,只怕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不过,这二人的棋风偏软,战斗力还是不成啊!

这一盘棋已经下到快结束的时候,正在收官,二人旗鼓相当,一时也分不出胜负。

不过,那文人还是一脸的恬淡,但彩云却微皱着眉头,鼻尖上有几滴汗水渗出。

彩云突然叹息一声:“玉立先生棋力深厚,小女子好象要输了。”

那文士微微一笑:“恰恰赢了姑娘四目,你那副仇十洲的《寒林落雁》图可就输给我了。”

彩云笑笑:“先生若要那副画,尽管说话就是。”可神情中却带着一丝惋惜。

仇十洲就是仇英,明中期第一流的山水画大师,就书画上的成就而言,比唐伯虎还高上半筹,只不过没江南四大才子出名罢了。

“却是可惜了,刚才这个劫材没用好,否则可以胜两目的。”吴节忍不住将手指落在棋盘上,在一个位置点了点,说了几步棋,最后道:“彩云姑娘的官子火候不到啊!”

那个叫玉立的文士和彩云同时抬头看着吴节,又同时低头略一沉思,然后默默将刚才那几手所下的棋子拣起来复盘,并按照吴节的路数走了下去。

半晌,一局结束,彩云果然赢了两目。

那文士有些惊讶:“小子你有些本事啊,来来来,陪我手谈一局。”

“不了,不了,我还有事。”吴节忙对彩云道:“彩云姑娘可是要去望江楼赴宴,能不能带我进去?”

“不就是去参加那个什么宴会而已,怎么,没请柬?”文人淡淡道:“陪我下完这一局,若能胜我,某带你进去就是。”

吴节惊疑地看了他一眼,又将疑惑的目光落到彩云脸上。

彩云微笑着点点头:“吴公子,玉立先生兴致正高,你就下一局好了。”

吴节心中一惊,立即意识到这人之所以能说出带自己进去的大话,应该不是一个普通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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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杀棋

本来,让彩云带自己进到宴会中去也是可以的。不过,因为彩云姑娘的身份,自己就算勉强进去了,也难免让人轻视。能否同林知府说上话,或者能否洗刷自己身上的污名,却是未知之数。

看眼前这个中年文人气质不凡,听彩云喊他玉立先生,也不知道什么谁。不过,以彩云恭敬的态度来看,他应该是在士林中有身份的人物。如果能让其引荐,倒是一件好事。

吴节点点头,对那文士道:“如此就得罪了。”

那文士有些愕然:“纹坪对弈,手谈一局乃是雅事,又有何罪之有?”

吴节微笑不语,心道:且让你这个古人看看现代围棋那种血淋淋的杀性。

实际上,古代围棋不过是士大人的风雅玩物,讲究的手那种闲情雅致,更多的是用来陶冶情操,对胜负并不看重。

可在吴节看来,古人把围棋弄得比较玄,牵强附会上去诸如哲学、玄学、河图洛书之类的东西完全没有必要,胜就是胜,负就是负,你输了是你本事不够,犯不着扯其他借口。

在职业围棋时代,一场杯赛牵涉到上百万的奖金,又关系到国家荣誉,已经蜕变成一项对抗激烈的竞技比赛。

无论是一开始的布局,中盘的绞杀还是最后的收官,都是一场战斗。

就吴节看来,古人的围棋水平固然不错,灵性也是十足,可一旦对上诸如李世石、常昊那种一刻也不得停歇的攻击手段和坚如磐石的防御,也只能被吃到死得不能再死。

这就是技术上的代差。

要赢这个什么玉立先生,或许不是什么难事。

明朝的围棋实行的是座子制,一开始,双方都要将棋子规矩地落在四角的星位上。如此一来,吴节背熟的那些精妙开局也用不上了。

不过,布局不是吴节的强项,也不打算在这上面同古人一较长短,所以,座子制对他影响不大。

玉立先生执白先行,在布局面阶段下得很顺手,相比之下,吴节的落子却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反被这个中年文人强悍的大局观压死。

转眼,吴节就有些招架不住。毕竟是业余初段,比筹划,比起手,比眼光,还是要差人家许多的。

玉立先生见吴节的开局实在普通,心中就有些不耐烦了,冷笑一声:“尔刚才大话炎炎,某以为你也是个好手,却不想如此不堪,真真是浪费光阴。”

彩云也看得连连摇头,神色中尽是惋惜。无论怎么看,吴节都是大势已去。

她叹息一声:“吴公子好象是要输了。”这个时候若中盘认输,或许还能保存一些颜面,换其他人,早就投子告辞而去了。

可吴节还是一脸淡定,指着棋盘:“玉立先生你继续,这才下了一半呢,若再耽搁,只怕赶不上锦江夜宴了。”

玉立先生面青气一闪,暗骂了一声:好一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今日碰上这么一个死缠烂打的混蛋,还真是晦气。

他名望极高,养气工夫极高,自然不肯与小悲一般见识,只神色一沉,飞快地落子,只想快些将这一盘棋走完。

可转眼之间,对方却喊了一声:“断!”

玉立先生一呆,定睛看去,只见自己中盘两颗棋子中间突兀地落下了一枚黑子。

这地方甚是要紧,正好位于边角厚地和中间那条大龙的结合部,若被人断了,却让人难受。

忙应了一步,可吴节又四一声:“尖!”转眼,大龙就被人断掉了。

这下,玉立先生提起了精神,同吴节周旋起来。

但是,走不了几步,却被人吃掉了两子。

这下,局势立即大变。

若不想被人吃掉大龙,只能同吴节开始中盘绞杀。

半天,总算保住了大龙,可他却丢了不少实地。

接下来就是收官了。

“吴公子的棋好生犀利,这么危急的局面居然能扭转过来,这棋你与玉立先生已然旗鼓相当了。”彩云在旁边看得心中佩服,忍不住赞了一声。

前段时间学棋,吴节很花了不少对局费,可因为对手都是职业高手,进步很大。他也知道自己大局观不强,平日里也买了不少布局的书来看。

可这是他的短板,看再多说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弥补起来。

相比起布局,他更喜欢中盘战斗。

至于最后的官子,他只能用热爱这两个字来形容。

既然自己大局观不成,只能在官子上来弥补了。开局关系到一个人的天分,可绞杀则需要强悍的计算能力。作为一个文科生,吴节的计算能力还是很差的,可比起古人却强得不象话。

再说,他平日里除了被书学习,每晚都会依着棋谱做几道死活题,拼白刃战,这个玉立先生还不够看。

玉立先生的开局非常漂亮,棋力也是强劲,真实水平比吴节高了许多。可他最大的缺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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