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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贼(风再起时)-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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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无有不妥。”
袁绍驻足告诫道:“别被马元义抓住马脚。”
许攸一脸轻松:“虽然他能猜出几分,但我从未出面,所谓空口无凭,他就算被抓了也很难咬出我。”
“日期定了吗?”
“定了,不过却不是从马元义口中得知,而是另有其人,后年三月五,甲子年甲子日……”许攸喝一杯滚烫热酒驱寒,嗤笑道:“他们还真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瞎子、聋子?”
袁绍脸部表情微变,又很快隐去,说道:“太平道不值利用便会消亡,不足挂齿——说子英,他在边地可是立下好大功勋。”
“哦?什么功勋?”
袁绍拿起案上的书信递给他,许攸草草看过一遍,脸容微讶道:“子英有勇力我素知晓,然则带兵也是这般有方?啧啧,千余乌合之众破万名骁勇羌人,俘获牛马不计其数,即使昔日段太尉也未必办得到。”
袁绍朗朗笑道:“子英年才弱冠出头,手段已迈沙场宿将,岂非天生?”
许攸嘿嘿一笑道:“阿瞒历来号称知兵,每谈兵事,口若悬河,一副天下第一的模样,真该让他看看。”
“你呀……”袁绍摇摇头。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父亲高升(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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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冰雪消融。盖勋在汉阳任长史一年,试守一年,主政四载,合计六年整,播渥惠以育物,垂仁恩以布化,岁岁丰登,一郡清平,百姓咸悦;整军演武,奖厉威信,羌胡率服。有歌曰:“吏畏其威,民怀其惠。盖君为政,乐不可支。”政声远播,班于上京,遂转拜左冯翊。
盖勋与继任者交代,合符而去,郡里百姓闻讯匆匆赶至城门,拦截下盖勋车马,围成一团,以头抢地,苦苦挽留。
盖勋心绪如潮涌,热泪盈眶,缓缓言道:“仆窃得郡将,内心惶惶,惟恐能力有限,不能一尽职责,数载来不敢稍有松懈,如今见诸君殷切满怀……心中甚慰、甚慰!”
“府君勿走!”
“府君将弃我等乎?”
“府君离去,我等如失父母矣!”
盖勋抱拳四方,说道:“汉阳是仆初仕之地,坐镇数载,犹如第二家乡,岂愿就此离开?然皇命难违,仆唯有抱憾而走。今新任“汉阳”乃是中原名士,才力高我十倍,诸君勿忧。”
百姓闻言自知无可改变,流涕痛哭,场面催人泪下。
盖勋深深一揖,转身登车而走。
车队穿越右扶风,抵达左冯翊境内。左冯翊治所在高陵,下辖十三县,户四万,口二十万,富庶底蕴非汉阳郡可比。西汉时都长安,左冯翊与右扶风、京兆尹作为三辅秩俸中两千石,与州牧、九卿等同,后来光武帝中兴汉室,迁都洛阳,左冯翊失去了三辅的地位。因汉室宗庙皆在关中未剥夺它三辅的称号,但秩却降至两千石,和诸郡太守等同。当然了,它虽没落却绝非一般郡国能比,由汉阳郡转任左冯翊可以看做是高升。
盖勋抵达高陵,与前任衡冯翊行交接,此人曾祖父衡農汉安帝时曾为左冯翊,他算是继祖业,大汉官场像这样的“佳话”很多,不说别人,就说盖勋,其曾祖父盖进就曾为汉阳太守。
盖勋和郡府诸吏见过面,他一听吓了一跳,身居要职者不是姓吉便是姓张,再不就是姓杨、姓严,姓李,清一色的旧族功勋出身,几乎没有寒门者入列。这是一群只要大汉帝国不倒,就永远是人上之人,因此对待盖勋态度略显冷淡,这并非是故意装出来的,而是一种矜持,贵族嘛,素来如此。且他们根本不惧盖勋仗着手上的权利找麻烦,他们朝中亲族林立,谁敢动之?
高陵距北地治所富平不到一百里,快马一天时间跑个来回绰绰有余,盖勋上任次日盖俊正好赶上休沐日,便骑马赶到高陵相见家人。
进了城直驱郡府,偶然发现一个鲜衣怒马的俊朗少年跟在他后面,郡府眼看即到,仍是不肯离去,出言问道:“这位郎君,你跟着我作甚?”
那少年看看他,说道:“我非是跟着足下,而是今日入郡为吏。我看足下亦奔郡府而行,难不成足下也为门下吏吗?”
“我是来找人的。”盖俊勒了勒缰绳,与少年并行,讶然问道:“足下今年多大了?”少年虽然极力装作老成模样,然而一脸稚气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才满十六。”
“我还以为是我眼光出了差错。”盖俊赞道:“这般年纪就登郡为吏,前途不可限量啊。”
那少年抱抱拳,以示谦恭,问道:“敢问足下欲寻何人?”
“郡将。”
“寻盖府君?”少年陡然一呆,直勾勾看着他,“难道你是……射虎灭蝗盖子英?”
盖俊哑然失笑道:“怎么?不像?”
少年一下子拘谨起来,呐呐不敢言。
盖俊笑着说:“你都知道我是谁了,我还不知你的姓名。”
少年激动地自我介绍:“我叫张既,字德容,高陵本地人,寒门出身。”
“张既?”盖俊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其人,他来到这个时代已有九年之久,除了三国特别著名的人物,其他一概变得模糊不清。心下概叹道:“记忆不足为凭了,真是羡慕公尚的过目不忘之能啊!”
两人进入府衙后分手,盖俊见到阔别一年的父亲,很是高兴,盖勋又何尝不是如此。父子二人落座,交流年来琐事,这些事其实书信皆有提及,只是不及当面详细罢了,比如那场惊心动魄的战事,比如治理北地,比如卞薇临盆在即等等。
盖俊话题一转道:“父亲初到左冯翊,有何感触?”
盖勋摇了摇头道:“我昨日读了整整一夜文牍,真是触目惊心啊,已经到了非用猛不能解决的地步。”
盖俊一脸严肃道:“左冯翊不是汉阳郡,这里旧族功勋极多,无论父亲有何举措都会牵扯到他们头上,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何尝不知?李、张、杨、严、吉诸姓把持郡府,我一时也理不清头绪,先静观其变吧。”
盖俊点点头,父亲此举做得对,大族并非铁板一块,他们之间也有矛盾,时间一长总能找出破绽,他相信以父亲的手段用不了太久就会打开局面。随后提出欲接母、妹去富平小住几日,盖勋自然是允了,指示一个门下把他领往官舍。
“阿兄……”盖俊才入庭院,就见一道红影飞扑入怀。他拍了拍妹妹肩膀,她今年十七,平民人家像她这么大,孩子都满地跑了。
盖缭抱着他的胳膊撒娇道:“阿兄,你想我未?”
“怎么不想?我这次来正是要接你和阿母去富平小住。”
“啊!太好了!也不知小凤凰还记得我否?小秉呢……”盖缭叽叽喳喳个不停,盖俊进屋拜见母亲,一年不见,母亲眼角皱纹又深刻几分,额头甚至有了一块黄褐斑,唯一不变的是,看向他那抹不加掩饰的温柔。他曾言来到东汉最欣喜的莫过于有了一对关爱他的父母及可爱妹妹,现今他仍然不改初衷。家人,对他来说永远是最重要的。
盖俊和母亲聊了聊近况,当提到身临险境被羌人数番追杀时,母亲略带担心的目光直比羌人刀子还要锋利,他赶忙打住,绝口不提战事,只拣些轻松愉快的小事。
三口人吃午饭时,盖缭忽然拍一下额头,像似想起了什么,问道:“阿兄,我数次写信给你提及孩儿取名之事,你为何总是避而不答?”
“子名已定。”
盖缭好奇地问:“叫什么?”马昭也是投来询问的目光。
盖俊目视东南,缓缓道:“名嶷,字公尚。”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乱世来临(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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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子取名嶷,字公尚是盖俊自己的决定,并没有和卞薇商量,一是为纪念好友,二则是两人得以结合,还是陈嶷之功。当然了,卞薇怀的孩儿未必会是男孩,女名业已想好,如果是女孩,就名都。都,有娇美的意思。
卞薇肚子一日大过一日,然而五月临近仍不降生,便有些急了。五月乃是恶月,虽然盖俊一早说过不在乎,且盖家还收养一位五月五日出生的婴孩白水,但总归有些不妥。似是她祈祷上苍得到回应,四月二十九日,忽感腹痛如绞。
两位乳医一见形势就知要生了,将盖勋盖俊父子、卞秉通通撵出去,只留下盖母马昭、阿白,盖缭怕得嘴唇发抖,却赖着不走,也留了下来。
汉代风俗女子生产只能用稻草编制的草垫充当产褥,上至皇族下至百姓皆如此,卞薇躺在草垫上,眉发皆湿,神情痛苦,随着乳医的命令使力。
听着卞薇一声声喊痛,急得盖俊不住在门外徘徊,满头大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几次欲进门房,皆被蔡琬和盖胤兄弟拦下,哪里还有半点“射虎灭蝗”、“落雕长史”的风度。
“锦奴,生子不得临父,这是规矩,莫要做傻事。你看看小秉,多稳重。”盖勋皱着眉头斥道。马昭如在跟前,定会嗤笑于他,生盖俊那会儿,他慌乱程度比之盖俊有过之而无不及。即便现在,他背在后面的两手也是紧紧绞住。
听到有人提及自己的名字,卞秉抬起头,一脸茫然,他已经慌得发傻了。
“阿父,不会出意外吧?”盖俊紧张兮兮问道。他对当今接生技术实在是没信心,动辄死亡,夭折率惊人。
盖勋道:“放心吧。屋子里那两人是左冯翊最出名的乳医,定无差错。”
盖俊点点头,眼巴巴望向卧房,他能放心才怪。
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一阵阵响亮的婴孩啼哭声,闻在盖俊耳里,仿若天籁。
门房洞开,盖缭跳出来,一张脸兴奋得通红,高叫道:“我当姑姑啦……”
盖俊衣衫浸湿,神情一松,急切地问道:“是男是女?”
“是男孩。”
盖俊立刻冲进屋中,连道:“快给我抱抱、快给我抱抱……”
盖母马昭把孩子轻轻递来,盖俊搓了搓手,小心翼翼抱过儿子,他有着一个尖尖的大脑袋,没有脖子,小胳膊,小短腿,肌肤粉红,看上去格外透明,血管清晰可见,上面还覆盖着一层细软的绒毛,就像个外星人。他前世从未见过顺产婴儿,当初救起弃婴白水时只以为他长得难看,后来一见小凤凰盖鸾出生后也是这般模样才恍然大悟。
盖俊眼睛湿润,对着他喃喃自语道:“这是我儿子,我有儿子了!”
一旁蔡琬听得有些黯然,结婚两年多,她的肚子还是不见声响。
盖俊将婴儿送给父亲,只身来到床榻边,一把握住卞薇酸软无力的手,说道:“薇儿,谢谢你!”
卞薇强自笑了笑,目光望向盖勋怀中的孩子,从孩子出生始,她还没抱过。
盖家有后,虽是庶子,仍使盖勋心怀大慰,见卞秉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孩儿,便要交给他,此举却惹恼了盖缭,卞秉平日极怕她,今日难得鼓起勇气抗争,两人一个是孩儿姑姑一个是孩儿舅舅,吵得面红耳赤。
黄巾起义会在明年爆发,黑暗的乱世即将来临,盖俊不知道未来将会走向何方,所以现在对他来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亲眼看到儿子一点一滴的变化。盖嶷出生数日后体重迅速增长,填满皮肤,稀疏的软发落而复生,脐带残端掉落,留下可爱的小肚脐,到他满月时,已经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孩了,整日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再不复从前那副怪模样。
盖嶷长子的身份暂时遮蔽住了庶出,满月酒宴宾客盈门,左冯翊、北地二郡名士才俊毕至,北地先零各羌寨也是纷纷遣人送礼,堪称边地一大盛事。不过这于百姓全无关系,百姓整日愁眉苦脸,盖因今年以来,北方大部分地区已经是数月未雨,河水干枯,大地龟裂,旱情越来越重,生活的压力压得他们喘不上气。
盖俊不禁自嘲的想,名人降生不都是伴有异象吗,儿子出生就逢大旱,算不算呢?
盖嶷百日,小手变得越来越有力量,胆子则小得很,每次喝奶总是紧紧抓住卞薇的衣衫,生怕掉下去,小模样可爱极了。七个月后,终于从他口中发出一声清晰的呼唤,让盖俊感到无奈的是,小家伙最先叫出的是“母”字。
第九个月,也就是光和七年(公元184)的第一个月,盖嶷已然能够满塌乱爬,会叫“姑”、“舅”,就是不会叫父,盖俊苦苦一笑,将目光转向了京都。
去年末,雒阳就有小儿歌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京都各官署及各州、郡府的大门上不时出现“甲子”二字。太平道计划光和七年三月五日内外俱发,一举攻克大汉国帝都。然而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大事,张角弟子、济南人唐周上书朝廷,告发太平道将要叛乱,中常侍封谓、徐奉再也掩盖不住,因为另一方势力突然沉默,毕竟,他们只是想解除身上的枷锁而不是和大汉国同归于尽。
皇帝刘宏震怒,事关社稷,禁军迅速出动,几日之间就将太平道在京都的势力全部拔除,马元义受到车裂之刑,从公卿常侍到平民百姓,受牵连而死者以千计,雒阳上空凝聚着浓浓血腥,久久不散。在此同时,帝国命令冀州刺史部缉拿贼首张角。
张角知事泄,派出快马,星夜驰告各方:立即起义,以头戴黄巾作为标记。二月,张角和弟弟张宝、张梁分别自称“天公将军”、“地公将军”和“人公将军”。不到一个月时间,八州俱乱,到处是头戴黄巾之人,所过之处,焚烧官府,劫略聚邑,杀伤官吏,天下震怖。
二月皇甫嵩接到诏书令他速往洛阳一行,临走前叫来盖俊。
“子英,朝廷有意让我为将。我走之后,你先暂代太守之职,并开放武库,募兵两千,等我书信召之。”
盖俊踌躇,可一看皇甫嵩面上隐隐带着疲惫,咽下了到嘴的话。
“天下大乱,为之奈何?”皇甫嵩长长叹了一口气离开。
盖俊立在原地良久,喃喃自语道:“终于还是来了!十年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风起云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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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俊不想去蹚“黄巾”这滩浑水,这时大汉帝国还有极强的控制力,领兵平定叛乱后主将一般会征调回朝,至于麾下兵马,不是解散就是交与别人,与其为他人作嫁衣,不如老老实实呆在北地,凭他的威望就算当不成北地太守,这一亩三分地也是他说了算。不过皇甫嵩待他着实不薄,他安能拒绝。
北地人口有限,皇甫嵩又有意令麴义为将,所以皇甫嵩让盖俊募兵两千并不是让他在北地募兵,而是面向整个凉州。看中的是他在北地先零羌及凉州青少年中无人可及的声望,盖射虎振臂一呼,别说两千,再多一倍都不是难事。
时间紧急,耽误不得,盖俊令盖胤星夜返回敦煌召集儿郎,同时沿途散布消息,无论出身,不问过往,欲与盖射虎同赴战场博取功名者,自带兵器马匹,前来会合。呼十人者,为什长、呼百人者,赐屯长、呼五百人者,给予军侯之职位。屯长堪比县尉,军侯则和一县之长、一郡之丞相仿佛,进身之阶,就在眼前。
接着又命关羽北上入羌地,征召八个百人队。汉羌世代攻伐,积怨甚深,几乎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而且记忆中羌人似乎参与了韩遂、马腾之乱,因此他对桀骜不驯的先零羌极不放心,如非募兵名额有限,他真想招个三五千羌兵,免得他走之后羌酋借机生事。
作为一个有着现代思想的人,再没有人比他更重视士兵的生命,盖俊向北地、安定、左冯翊三地招募医匠,同时购买王不留行、续断、泽兰、地榆、扁青等十余种专治外伤草药,成品金疮药斫合子也有收集。
刚刚交代好三件事,盖勋马昭就来了,一是看看孙儿,二是为商讨政局。
父亲可是个大财主,盖俊一见面就哭穷:“父亲,皇甫府君欲以我为将,命我揽兵两千,凉州穷困,士卒易得而甲具尚缺千数。”
“嗯……我武库中颇有富余,便拨给你千领玄甲。”
“谢父亲大人。”
“谢什么,我予的是即将奔赴战场的汉军,而非送你本人。”盖勋之后忧心忡忡道:“去岁金城郡大水,糜烂数十里,人畜死伤惨重,其后瘟疫肆虐,加上州郡救治不利,百姓已有不稳之势。金城历来多羌胡,一旦有变,凉州危矣!”
盖俊默然,父亲的担忧不无道理,三国时代凉州头号叛匪头子韩遂就是金城人。
盖勋又道:“张角振臂,八州俱乱,看似强大,其实不然。派遣幽、并之卒足矣,不宜调凉州兵。”
“父亲和朝廷说了吗?”
“中原是朝廷财赋重地,公卿又皆为关东人,心早就乱了,怎会听得进去。”
盖俊冷笑道:“其实公卿未必看不出来,只是与锦绣中原相比,蛮荒之地凉州算什么?便是乱了又与他们何干?”
盖勋眼睛斜睨他一眼,不再作声。
盖俊打算让蔡琬、卞薇同父母去左冯翊居住,谁知二女不肯,盖俊也不勉强,反正还有一两个月时间,这一去不知何时回来,趁着有时间多陪陪娇妻也好。二女不愿离去,盖缭则不肯和父母走,坚持要留下来,她已十八,都快变成老姑娘了,年来父母催促更急,她听得烦心,只有阿兄从不催她,在这里,她感觉很自在。
蔡琬近来心情非常不好,吃不香睡不下,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盖因兖州是黄巾之乱的重灾区,据说“黄巾蛾贼”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极是担忧家人族亲遭遇厄难。盖俊对此无能为力,唯有宽言安慰,可以想象,效果奇差。
卞秉今年十四岁了,身高六尺余,宽肩细腰,面容长开,已然有了一份男子的气度。他的性格仍然和以前一般好武而不喜文,在盖胤的严格操练下,刀矛皆精,骑射俱佳。但这绝不是卞薇希望看到的,她希望弟弟“饱学诗书”,每次姐弟争持不下,卞秉总要抬出姐夫,谁让盖俊少时同样重武轻文。卞秉显然不愿做一个躲在姐姐羽翼下生活的人,当他提出欲随侍左右,共赴疆场,盖俊犹豫了,迟迟给不出一个答案。
司隶,京兆尹,新丰县。
“太平,也是一种福啊!大战一起,民不聊生,只怕那时你将说不出这等话来。”
“大战从何来?”
“太平道。不出两年,太平道必反,届时半个天下都会陷入动乱。”
“盖射虎一言中的,太平道当真反了!”鲍出握着北地来信,回想起盖俊与自己的对话,不禁为之苦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太平道、太平道……既然有生乱之心,何言太平二字?”
“夫君……”
“抛母弃妻,纵马于战阵间,当真是我所企盼的吗?”看着妻子满含担忧的神情,鲍出有一瞬的茫然,又很快就压了下来,“人人都说温柔乡即为英雄冢,古人诚不欺我。”
鲍母提杖而入,肃容言道:“出儿,盖射虎对我家有大恩惠,汝当尽力助之。”
“母亲所言甚是,儿明日就起程赶往北地。”
凉州,北地郡,灵州县。
旭日东升,和光春暖,两名玄衣青年士子并肩出城踏青,一人言道:“太平道卒然暴起,整个中原乱成了一锅粥,四处烽火,血流成河啊!”
同伴道:“傅兄你的消息也太过闭塞了,皇甫府君早已接到朝廷诏书,赶往雒阳商议对策。”
“那你知不知道皇甫府君使“落雕长史”募兵两千,等候音讯?”
“啊?近来未闻有盖长史征兵的消息。若你所言不假,皇甫府君走了,“落雕长史”亦去,北地还有谁可震慑羌胡?”
“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假使不能短期平定黄巾之乱,西疆怕是也要跟着乱了。”
“难道大汉真的只有四百年国祚?”
“唉……”
“唉……”
两名士子渐行渐远,两人之间的对话全被城门士卒听去,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曾随盖俊纵横羌地数千里的郭锐。他右手死死捏紧手中长矛,目光凝重,若有所思。
凉州,北地郡,泥阳县。
“铛!”
“铛!”
“铛!”
单调而乏味的打铁声不断从一间铁匠铺中传出,与外面的清凉干爽相比,铺子内由于立有一座大火炉,热浪滚滚,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一个八尺大汉立在炉边,火光照耀下,是一张略带紫色的国字脸,这大汉约莫二十五六岁间,粗发浓眉,牛眼狮鼻。他赤裸着上身,大滴大滴汗珠顺着虬结隆起的肌肉滚落,浸湿了短裤。单看其形态,竟是丝毫不逊色盖胤、关羽、鲍出三兄弟。
“铛!”
百斤大锤带着风声呼啸而落,准确地命中金红透亮的铁条,霎时间火星四溅,宛若烟火。锤面沾之即走,复而下落,如此反复,平空生出一丝韵味来,帮佣蹲在鼓风边都看得呆了。
“发甚么呆?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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