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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笔吏(沐轶)-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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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是唐代歌姬住所的代名词,因为唐朝长安有一个平康坊,是**云集所在,飞花常用于歌姬对自己的称呼。

萧家鼎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碎花红笺,有淡淡的幽香,上面娟秀笔迹写着两句诗:

纱窗不肯施红粉,

徒向萧郎问泪痕。

再下来,是一行小字,写着住址。

这小妮子,想就想嘛,还写两句闺怨情诗,整些情调出来。萧家鼎心里到有几分感动,不过,他脸上没有丝毫表现出来,面无表情抬头问朱海银:“她说有甚么事情吗?”

见萧家鼎无动于衷,朱海银更是赞叹,道:“她没有说,只说让我转告一下,说今晚她在益州酒楼请你吃酒,请你赏光。——大哥,你到底是施展了什么**,能让她反过来请你吃酒啊?”

萧家鼎笑了笑,没有回答,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个事?”

“还有呢!除了痴梅姑娘,还有一个女子找你,啧啧,大哥,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少放屁!谁啊?”

“一个出家人,女尼!你说,大哥,连尼姑都来找你,你还说艳福不好?”

“尼姑?”萧家鼎真的有些惊诧了,痴梅来找他,他没有惊讶,因为痴梅已经说了,她赎身之后就会告诉他的,可能是这件事情办好了,但是,这尼姑来找他,他可就真的惊诧了,细细想想,自己穿越到了唐朝,可从来还没有跟尼姑打过交道,这女尼找自己做什么呢?

朱海银道:“她可是指名道姓的求见你。我说你出去查案去了,估计中午能回来。她就说那她中午来找你……”

话音刚落,余贵进来了,对萧家鼎赔笑道:“萧执衣,外面有个女尼,说要见你。”

说曹操,曹操到,萧家鼎和朱海银互望了一眼,萧家鼎道:“请她进来吧!”

片刻,余贵领着一个女尼进来,背上背着一个小包裹。看样子也就十**岁,娥眉淡扫,眸如秋水,肌肤白腻,虽然穿着宽大的僧衣,依旧掩盖不住她婀娜的身形。只可惜没有了一头秀发。女人剃光了头发,再美丽也总觉得有缺憾,瞧着眼前这美貌女尼,萧家鼎便感觉到了这种遗憾。要是这女尼留着三千青丝,容貌绝对不亚于那益州第一才女黄诗筠。

萧家鼎有些奇怪,自己怎么把这么清纯的一个小美人,跟黄诗筠那恶心的泼妇相比,呸呸!

萧家鼎似乎要把自己脑袋里的念头甩开,便下意识站了起来,道:“师父请坐!”

见萧家鼎这么客气,朱海银似乎明白了什么,赶紧起来,对萧家鼎道:“大哥,我……,我肚子痛,得上茅房,时间会比较久,等会上菜,你先吃,不用等我。”说着,朝萧家鼎挤挤眼,笑嘻嘻出去了。

萧家鼎便朝朱海银原先的坐榻指了指,道:“请坐吧!”

那女尼却没有坐,单掌合十道:“贫尼慧仪。请问阁下是斗诗胜过益州第一才子钟文博的萧执衣吗?”

萧家鼎笑了笑:“是我,这点破事,还传到你们出家人的耳朵里了?——先坐下吧,你这样站着,我也只能站着,多累啊。”

慧仪迟疑了一下,便躬身施礼,在坐榻上跌坐,望着萧家鼎,道:“贫尼是奉家师之命,前来请萧施主帮忙的。”

“哦?你们出家人请我帮忙?呵呵,说罢,什么事情?”

慧仪取下后背的包裹,放在几案上,打开,里面是满满的一箱子铜钱。慧仪道:“这是十贯钱,算是定金,要是事情办成了,家师还会再酬谢施主十贯钱。”

这就是二十贯,相当于人民币十万元!酬金也算不低了,只是不知道做什么事?

萧家鼎没有问,微笑望着她。

慧仪压低了声音,道:“是这样的,我们峨嵋掌门病故,留下遗嘱,要她的五个弟子经过比试,决定谁继承掌门之位,家师是掌门师祖的大弟子……”

萧家鼎惊奇道:“你是峨嵋派的?”

“是。”

“你们峨嵋派有多少人啊?”

“不算俗家弟子,有一百二十三人。”

“真不少。你们师父跟师叔比试争夺掌门之位,要我帮什么忙?我可不会武功。嘿嘿”

慧仪也笑了笑,笑容很美:“家师的武功在五个弟子中是最高的,若只是比试这个,家师不担心。可是,掌门师祖遗嘱说的很清楚,要比试三样,一是禅学,二是武功,三是诗词。”

“诗词?你们出家人还要吟诗作赋?”

第51章问责

萧家鼎这个问题说出来,便觉得很白痴,唐诗中很多都是出家人所作,有很多脍炙人口的诗篇流传后世,怎么就不能做诗了?来到唐朝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他已经有了很深的感触,唐诗当真是融入了大唐的方方面面。以吟诗作赋为流行的风尚,这峨嵋派比试争夺掌门职位,加入比试唐诗,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慧仪道:“比试诗词,是掌门师祖的遗嘱要求的,必须比试。届时会邀请益州三位知名的鸿儒,加上两位师叔祖作为裁判,裁定胜出者。”

萧家鼎本想问是不是请我去当裁判?可是话到嘴边又打住了,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人家请的是知名鸿儒,自己能算得上吗?

慧仪接着道:“家师的武功虽然能稳操胜券,但是诗词和禅理,都不敢说强过其他几个师兄。特别是禅理,所以,只能在诗词上找门路。家师希望萧施主能助一臂之力。”

“怎么助?”

“如果萧施主答应了,届时家师自有安排。”

萧家鼎想了想,帮人家作弊做诗,自己也不是没有干过,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帮杜二妞那小丫头干过一次。现在再帮帮人家峨嵋派老尼姑,一下子能挣到二十贯钱,还是很划算的,自己正好缺钱。

萧家鼎问:“什么时候举行?”

“十五天后,不过,萧施主需要提前五天去,家师才好安排。届时贫尼会来接的。”

他点点头,正要出口答应,眼珠一转,又道:“你们峨嵋派的武功不错吧?”

“健体强身而已,不算什么的。”

“呵呵,还挺谦虚。”萧家鼎微笑,瞧着小尼姑那淡淡的红唇,“帮你们师父争夺掌门之位,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们这笔钱,说实话,少了点。”

慧仪俏脸一红,轻声道:“出家人钱财不多,不过,要是萧施主觉得少,还可以商量……”

萧家鼎摆摆手:“你听我说完。我也知道你们出家人挣钱不容易,这样吧,我你们也帮我一个小忙,我就答应这件事情。”

“萧施主请说。”

“这个忙其实很简单。”

萧家鼎凑到她透明一般的耳廓边,轻轻把自己的要求说了。

慧仪点点头,道:“这个容易。贫尼可以做到。”

“那就好。”

慧仪也不多说,起身告辞走了。

萧家鼎把桌上的钱箱子重新包好,放在自己身边,对余贵说可以上菜了。

朱海银其实没有去茅房,他在前堂看楼兰烤羊肉串,见到慧仪离开,便回到了屋里,贼眉兮兮瞧着萧家鼎,道:“大哥,怎么样?有戏吗?”

萧家鼎笑骂道:“滚!你这色鬼!人家是出家人,别开玩笑!”

朱海银笑了笑,也不问他们说了什么事情,出去催促赶紧的上菜。

饭菜很快上来了,两人吃过,便回到了衙门。

萧家鼎把那一小匣子铜钱放回了自己的住处,休息了一会,上衙的云板就响了。他来到签押房,书童文砚告诉他,说康县令说了,下午在花厅议事。请他直接去花厅。

萧家鼎来到了花厅。衙门的花厅既是接待室,也是衙门的小型会议室,大厅很大,中间有两个坐榻,两边有两拍坐榻。几案上放着饼饵点心还有水。

在首位两个坐榻左边的那个旁边,有一张坐榻和几案,上面放着文房四宝。萧家鼎知道,这应该是自己的位置。但是他没有坐,回到了签押房门口等着,康县令从内宅出来,这里就能看见。

过了一会,衙门的廉县丞、文主簿,还有两个县尉邓全盛和温有德陆续来了,往花厅走。见到萧家鼎,都是微笑点头。只有邓县尉,很夸张地过来,拱手施礼:“萧执衣,昨日听说你下乡查案去了,辛苦了!”

萧家鼎回礼道:“应该的。”

又寒喧的几句,邓县尉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去衙门口迎接府衙的顾司法。”

邓县尉走后,没多久,康县令出来了,身穿官袍,踱着方步。来到了签押房门口,瞧见萧家鼎,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萧家鼎知道,康县令现在正在为那件案子犯愁呢,哪里还有心思笑。

康县令问:“顾司法来了没有?”

“还没有,邓县尉到衙门口迎接去了。廉县丞他们在花厅等着的。”

康县令想了想,道:“你通知其他人,跟我一起去仪门迎接!”

按理说,上面只是来了一位从七品下的司法,而康县令自己是从六品上,级别高出不少,不需要出去迎接,但是这次不同,关系到那个案子是不是一件错案的问题。

出现错案,轻则属于政绩上的一笔污点,重者,那是要追究“出入人罪”的刑事责任的!所以,不能不让康县令紧张。

萧家鼎赶紧跑去花厅通知县丞他们几个,赶到了仪门。

仪门在衙门的第二道门,里面就是衙门的办公区,外面是升堂问案的大堂,以及监狱、捕快房等。这仪门的正门一般是不开的,只有在庆典、迎接上官的时候才打开。现在来的这个顾司法,级别上还够不上这个上官,本来是不需要打开仪门迎接的,但是,康县令却已经下令大开仪门了,按照上官的礼仪来迎接。同时,他还亲自带着一帮子官员来到仪门迎接。这样的礼仪,便是益州刺史来了,也不过如此了。可见康县令心中对这件事情的极度重视。

他们等了好半天,终于,州府衙门的官马车来了,十几个衙役前后开道。那排场还是很大的。

等在门口的邓县尉赶紧上前,亲自帮着撩起了车帘,又站在一旁准备搀扶。

从车棚里出来一个胖子,这胖子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那个肥大的肚子,把官袍撑的圆鼓鼓的,好象吹足了气的大皮球。他看了一眼邓县尉,并没有理睬他伸出准备搀扶自己的手,踩着脚登,迈步下来,捧着大肚子,慢条斯理道:“康县令呢?”

“在仪门恭迎呢。”

顾司法皱了皱眉,似乎对康县令没有到门口来迎接有些不满,捧着肚子,慢慢上了衙门的台阶。身后跟着邓县尉,还有顾司法自己的执衣等几个书吏。

进了衙门,走在甬道上,他已经看见了不远处仪门那里站着的康县令等人,并没有加快步子,依旧犹如闲庭信步一般往前走。

康县令带着几个佐官主动迎了过来,拱手道:“顾司法一路辛苦!”

顾司法懒洋洋拱拱手,算是回礼了,也不说话,迈步继续往里走。

他对县衙很熟悉,知道开会的地方,径直到了花厅,也不等康县令安排,便大刺刺地坐在了首位。康县令只好在他身边坐下。其他人也都按照座次坐下了。萧家鼎和顾司法的那个执衣两个人分别坐在两个头的身侧的几案坐榻后面。跟着来的两个书吏,显然是府衙刑房的具体承办案件的书吏。坐在了下首位置。

顾司法扫了一眼,也不看康县令,道:“这个案子,钟法曹非常的生气,已经向刺史作了禀报,刺史听了,非常的震惊,说你们怎么能无凭无据的就把一个贞节妇人,屈打成招!而且还是支解人的十恶重罪!这样搞,只怕是太过草菅人命了吧?”

最后这一句,说得是声色俱厉。

这胖子这么牛逼烘烘的,原来后面有刺史的话撑腰,顿时间,康县令等人额头见汗。他一上来就定了调,直接宣布这个案子是错案,而且,还扣帽子是草菅人命。都不问一审的结果,更显露出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康县令他们几个都不说话,一个个低着头。

顾司法哼了一声,又接着说:“老百姓是我们的子民,我们这些做父母官的,就要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的疼爱!可是有些人,就不这么想,发生了一件命案,破不了,便随便找一个人来定罪!而且,还是一个在村里很受人敬重的贞节妇人!这样作,老百姓会寒心的!诸位,先帝有一句话:‘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老百姓就是水,我们就是舟,你们这样搞,就是在鼓动老百姓这个水来颠覆我们朝廷这个舟啊!事情很严重啊!你们当初搞这个错案,就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吗?就不为朝廷为圣上想想吗?只顾着你们的政绩,不顾老百姓的死活了?”

听他越往后说越不象话,上纲上线的,把个康县令他们说得是一头冷汗,却又不敢顶嘴。萧家鼎便起身道:“顾司法,这个案子,按照原来的证据,定罪是没有问题的。”

顾司法翻着一双白眼,瞧了瞧萧家鼎,见他一身书吏的衣袍,顿时间胖胖的脸上满是冰霜,厉声道:“你是何人?本官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在下萧家鼎。”萧家鼎不温不火道。

一听这个名字,顾司法本来气势汹汹的脸顿时烟消云散,甚至还带有一点点的笑意,他点点头,道:“原来是萧执衣啊,听说本府的唐司马非常的器重你,说你对刑律很精通。可是,这个案子是你来之前就已经审结,你对这个案子了解吗?”

第52章无罪放人

本来,康县令见顾司法咆哮着呵斥萧家鼎,以为要坏事,没有想到听到萧家鼎的名字之后,他的态度马上转变了,顿时心头一喜,看来,唐司马推荐的人,顾司法也不敢轻易得罪。忙解释道:“这个案子发回重审之后,萧执衣帮助我复查这个案子,所以知情。”

“嗯……”顾司法点点头,望着萧家鼎:“既然这样,那你说说吧,这个案子怎么定罪就没有问题了?”

毕竟,萧家鼎是唐司马推荐的人,说明跟唐司马关系很深。不看僧面看佛面,顾司法自然不敢掉脸,说话也很客气。

萧家鼎道:“这个案子,在下仔细看过全部卷宗,在原来一审定案的时候,证据是充分的。被告人认罪,有目击证人,还有分尸凶器在案佐证,这种证据定罪是没有问题的。”

萧家鼎说的是唐朝的证据标准,如果是在现代,这样的证据要定一个死刑案子,还是不够的。但是,在唐朝,已经算是非常充分了。

顾司法道:“嗯,你说的倒也不错……”

萧家鼎立即接过他的话头,道:“既然当时的证据很充分,康县令的判决就没有问题。所以也谈不上错案,因为谁也料想不到后面这些人会全部翻供,再说了,就算是现在,赵氏也是认罪的。只要她认罪,那就不能算是错案吧?”

顾司法道:“我没有说这是一个错案,也没有问责的意思,我只是说要慎重,不能屈打成招。”顾司法转头望向康县令:“这赵氏现在认罪吗?”

“是的。”康县令听到萧家鼎的话让顾司法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萧家鼎帮他解释说这个不是错案,让顾司法认同了,这让康县令心中非常的感激。

顾司法道:“能否再审讯一次?本官要旁听,好回去向刺史和钟法曹禀报。”

顾司法都把刺史抬出来了,康县令哪里干说个不字。忙道:“好的。”转头吩咐邓县尉准备升堂。

顾司法摆手道:“不必了,直接把犯妇提到这里来问就行了。”

康县令只能照办。

在提人的这段空闲时间里,顾司法竟然跟萧家鼎寒喧了起来,问他在县衙的感受什么的。这目空一切的司法,竟然跟萧家鼎一个小小书吏聊天,把真正的上官康县令他们凉在一边,他顾司法可以这样,萧家鼎却不敢托大,所以只是简单回答了几句。

那顾司法知道萧家鼎的顾忌,所以很快转开了话题,说起来唐司马,说唐司马是他平生最佩服的人之一。在刑律上的造诣无人能及。现在来到益州,是益州司法界的洪福,以后遇到疑难案子,也可以找人请教了。接着又说唐司马办案,非常的注重证据,不轻信案犯的口供,这种办案的态度,是大家要好好学习的。

他这么说,自己没有人有不同意见。听他在康县令等人面前,一付教训的口吻说这些,让萧家鼎很不舒服,虽然他朝着自己说的,可是萧家鼎却没有回应半句。

终于,案犯赵氏被提押到了花厅,带着重重的枷锁。跪在地上。

顾司法面露不悦,道:“对一个女流之辈,也用得着戴这样的枷锁吗?”

康县令赶紧吩咐皂隶把赵氏身上的枷锁取下。赵氏显得很吃惊,望向顾司法。

顾司法温言道:“赵氏,你不要害怕,本官是奉命来复查你的案子的,你的案子疑点很多,那些证人都翻供了,我们怀疑你是被屈打成招的。所以,今天审讯你,不会用刑。你要如实回答,童氏的儿子,是不是你杀的?”

康县令等人都面面相觑,顾司法这么说,不是明着提醒赵氏这个案子现在证据不足,让她翻供吗?他这么一说,赵氏还认罪那就奇了怪了。

果然,赵氏立即哭泣着磕头道:“大老爷,民妇是冤枉的啊。民妇没有杀那孩子,他是民妇的侄儿,民妇平时最疼爱这个孩子了,怎么会杀他呢?民妇是被屈打成招的啊……”

康县令怒道:“大胆……!”

他刚说了这两句话,顾司法便摆手制止了,道:“让她说完!不要打断她的话!”

康县令只好闭嘴,按理说,这个案子现在是县衙的,应该由县衙的县令来审理,可是现在,这个口口声声说是来听案子的顾司法,却成了主审官了。他声称是代表的刺史,康县令哪里敢跟他较真。

赵氏于是声泪俱下地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先说她如何对这个孩子好,又说两家如何的好,再说她在村里是多么的守妇道,这次是有人故意整她,她根本没有杀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便被皂隶抓了起来。她不认罪,于是便被用大刑,被整得死去活来。只能招认。说着,还拿出自己的双手,让顾司法他们看她被用刑的手指,肿得跟一根根萝卜似的。

她这番哭诉,那顾司法听得是连连点头,不停地叹息,似乎非常的同情。

等赵氏说完,顾司法转头看了看他带来的执衣:“都记下来了吗?”

“记下来了。”

“好!让她画押!”

等赵氏画押之后,顾司法直接下令把赵氏送回大牢,并说不准再给她用刑,甚至也不能带枷锁。

赵氏被皂隶带走之后,顾司法拿过那份口供,瞧着康县令等人,道:“现在,你们告诉我,这个案子还能定罪吗?”

康县令等人是不懂刑律的,自然望向萧家鼎。于是,顾司法也把头转向了他,道:“萧执衣,你觉得呢?”

萧家鼎道:“我个人意见,这个案子已经没有了有罪口供和证言证据,唯一的分尸的凶器刀子又与案情有重大矛盾,所以,根据现有证据,这个案子不能定案。应该无罪释放。”

顾司法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道:“萧执衣不愧是唐司马看中的人,果然对刑律非常的精通,佩服佩服!——好了,这个案子是你们县衙的案子,你们处理吧。本官这就回去复命去了。”说罢起身,朝萧家鼎拱手告辞,却不看康县令等人,带着手下,捧着胖肚子,扬长而去。

康县令等人垂头丧气地一直送他到了衙门口,望着他上了马车远去,这才回到了花厅。

邓县尉道:“康县令,这个案子不能这样啊!那犯妇以前也翻供,现在不用刑,她自然还要翻供,要不,咱们再提讯她一次?”

康县令有些犹豫,望向萧家鼎。

萧家鼎叹了一口气,道:“不能这样。就算我们用刑获取到了她的有罪供述,这个案子还是要上报到府衙审理,最后还要保送大理寺和刑部,最后要报到皇帝那里的。这些程序可不是我们能掌控的,那时候她要再翻供怎么办?这个案子证人已经全部翻供,而刀子又有重大矛盾无法排除,也就是说,这案子除了案犯的供述,已经没有了其他证据。这样的案子报送上去,不会得到核准的。反而还会惹怒州府。要是那个时候,当真追究起责任来,只怕就更被动了。相比而言,由我们自己改判,州府说不定也就不追究错案的问题。”

“萧执衣深谋远虑,看得很清楚啊。”邓县尉嘴角露出一抹不经意的微笑,“这个案子恐怕还只能这样了。”说罢,望向康县令。

康县令又瞧了瞧廉县丞、文主簿还有另一个县尉温有德。连邓县尉这样分管司法的官儿都是个法盲,更不用说他们三个了。他们自然是听从懂法的萧家鼎的意见,人家可是被唐司马推荐的。所以他们三个便跟着点头。

康县令长叹一声,道:“也只能这样了。把赵氏放了……!”

——————————————

下午快要散衙的时候。黄录事拿着地契来找萧家鼎,笑呵呵道:“萧执衣,你要买衙门那块闲置的地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康县令也已经签署了。你跟我去办相关手续吧!”

萧家鼎大喜,跟着黄录事来到了工房。这里的书吏已经准备好了相关文书,很巴结地送到萧家鼎面前。萧家鼎在上面签字画押。办好了过户手续。

萧家鼎问:“这个钱……?”

“不着急,年底结算之前给就行了。”

这就是说,自己还有大半年的时间筹钱,应该问题不大。

黄录事送他出来,到了外面,萧家鼎低声问:“那些也想要这块地的人那边,不会闹事吧?”

黄录事笑了:“你萧执衣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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