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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风流(上山)-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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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的眼眸中猛地变得复杂起来,他颓然叹口气,其实……人家不过是借此来讽刺今朝罢了,借古喻今,何尝不是常理?即便是从前的时候,那屠刀高悬落在了他们祖宗的脖子上。即便是那时候,人分四等,你想要做奴隶而不可得。可是人总是会善忘,这便是人心。

长吐出一口浊气,朱棣的脸色变得平常起来,他突然侧目看了王安一眼:“你方才说什么?”

王安道:“奴婢说。这里风大。陛下还是寻个地方坐坐,莫要坏了身子。”

朱棣苦笑,道:“朕已经如此弱不禁风了吗?是啊,弱不禁风啊,万乘之国也是弱不禁风,举国之力也不知要荒废多少时日……”

王安突然凑上来,压低声音道:“陛下,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朱棣道:“你说罢。”

王安道:“前些时日,有不少藩使也是结队来看。这些人都赞叹那大食人,对大食人……咳咳……”

朱棣的目光变得更加警惕起来,道:“为何锦衣卫不报?”

王安立即道:“这个……许是以为无足轻重。”

朱棣冷笑道:“无足轻重?真是可笑,这若是无足轻重,还有什么是轻重?万国来朝,出不得一分半点的差错,什么叫做无足轻重?”

朱棣的脾气显然不是很好,旋过身去,再不看那大船一眼,道:“回宫,一年之后,朕要在这里也看到我大明的船队,无论任何办法,任何手段,朕要看到大明无以匹敌的舰船。”

朱棣上了车,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整个人显得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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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内阁里,近几日显得很平静,这里终究不是寻常衙门,并不会多嘴多舌,龙江的事,大家只字不提,学士们各自票拟奏书,日以继夜。

解缙近来自然没有什么出奇的举动,每日案牍之余便去一旁的侧房吃茶,另一边金幼孜和胡俨等人听到动静,偶尔也会来作陪。

学士们吃茶却不比外头,因为入宫是不允许夹带东西的,所以得请宫人们拿茶叶来,而御茶毕竟不会时常赏赐,也不可能去寻找皇帝老子索要,所以宫里会备一些,只是这茶水终究不好,使人难以下咽,索性他们便在茶里放下菊花之类的东西掩盖这劣茶的味道。

今日宫中显得有些晦暗不明,解缙拟票之后,便稳稳当当地坐在这儿,金幼孜也来了,二人吃了一会儿茶,金幼孜终于耐不住性子了,道:“解公不知听到了传闻没有?”

解缙阖目闲坐,并没有睁开眼来,嘴唇轻动:“不知是什么传闻?”

金幼孜微微笑道:“据闻陛下这几日闭门不出,成天将自己关在暖阁里,既不召见大臣,也没有去看奏书。”

解缙捋须:“哦?是吗?”

金幼孜不由笑了,他当然清楚解缙的消息比自己更加灵通,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无非就是解公故作不知罢了,只是这种事心照不宣,他也不好点破,便继续道:“我还听说陛下闭门不出,便是太子和汉王要见驾也给人挡了回去,后宫那儿颇有怨言啊。”

这里的后宫只有一个,那便是徐皇后,显然徐皇后也有点儿急了,所以四处找人探问为何陛下成日呆在暖阁。

解缙莞尔一笑道:“哦,陛下日理万机,想来是想歇一歇吧。”

金幼孜微笑摇头道:“我看不是,从有些地方出了传言,说是陛下前几日微服,去了一趟龙江。”

解缙无动于衷,依然是淡淡地道:“哦?这倒是有些意思,原来陛下也看船的么?”

这关子卖的实在教金幼孜憋得有点儿难受,他不禁道:“其实吧,陛下不但看了船,似乎还龙颜震怒,这是内廷里传出的消息,解公想想看,大食人的船,解公和我是亲眼所见的,实在难以形容,而如今呢,我大明不但船造不出,连船厂都没了,陛下乃是雄主,横穿苍穹;雄韬伟略;包举宇内;囊括四海,是谓真龙是也。陛下如此雄心勃勃,偏偏……哎……陛下心急啊。”

解缙又是莞尔一笑,道:“是啊,陛下非寻常天子,不可以以常理来猜度,你这话说的没错,可是有什么法子呢,这船造不出啊,今年朝廷的库银几乎挥霍一空,今年没有亏空就不错,哪里还能另外拨付出钱粮来?没有钱粮就不能重建船厂,即便是重建了船厂,这船料又要重新采买,不只如此,其他各种关节,哪里有这般容易疏通?所以老夫看,眼下要造船没有五年是不成的。五年……太漫长了,陛下所忧的,料来就是此事,可是有什么法子呢,事难两全啊。”

说到这里,解缙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不过……不是听说郝风楼也在造船吗?郝风楼乃是干臣,他既然在交趾造船,或许可以解朝廷燃眉之急。”

金幼孜嘴角露出不屑之色,不免冷笑道:“解公何出此言,那郝风楼说的造船无非是个幌子,想要将功折罪,将这船厂被烧的责任压到最低,一年半载之后,等大家忘了他造船的事,他再拿一些破船来敷衍了事,否则那时候他能这么轻易善了船厂的事么?不过……既然他已夸下了海口,而如今么,朝廷这边又有难处,少不得让一些个御使重提旧事了。解公等着瞧,热闹还在后头。”

解缙突然道:“鸿胪寺那边,各国的藩使如何了?”

“啊……”金幼孜愣了一下,一时有点想不明白,自己津津乐道的在说郝风楼造船的事,怎么这话锋一转就到了藩使头上呢。

解缙笑了,道:“好生看着这些藩使吧。”说罢,慢悠悠地拿起了茶盏,轻饮一口,咂咂嘴,长身而起道:“还有公务,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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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胪寺这儿,这大理寺卿梁宽并不轻松。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使节,任何一点疏漏可都不是闹着玩的。

而且各国使节的风俗不同,甚至有一些天知道哪里来的藩国,你不懂他们的风土人情,招待起来不免有些费力。

就如这大食人,他们就不吃猪肉,不只如此,因为饭菜之中有猪油,惹得他们勃然大怒,发了好一阵的脾气,梁宽倒也干脆,自然是训斥了下面的人一顿,让膳房那儿小心招待,另开炉灶。

话说起来,这大食人这儿,如今实在是热闹得很,不少人围着他们团团转,打着交道,连梁宽都有些妒忌起来,你们是来抱大明粗腿的,怎的一个个反而跟这大食人如此热络。

其实这些藩使多是见风使舵之辈,见了那大食的大船,便都暗中盛传,说是这大食必定国力不在大明之下,是以都想巴结一二,一方面是打探一些消息,增长点见闻,另一方面也有交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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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五章:石破惊天

那些个大食人倒也不客气,和各国藩使们打了个火热,其实这些人哪里是什么国使,本就是一群商贾,冒着这个名义被大明朝廷邀请。

商贾最喜欢的就是和人结交,人脉就是银子,将来正好可以将买卖拓展到各国去。

而这些藩国使节们不明就里,见大食人并不倨傲,不免有那么点儿受宠若惊,于是大家把酒言欢。

那太子殿下也来了几次。之所以来,倒不是这朱高炽当真对这些藩使们有什么好感,实在是他深知朱棣心思,知道朱棣对这使节最是上心,这一次他又负责迎宾,少不了要显示一下天朝上国储君的态度,前来嘘寒问暖。

结果人一到,却没多少人来迎接,一问才知道都在大食人的下榻之处喝茶,鸿胪寺上下人等前来迎接,问是不是请大家出来相迎,朱高炽却是微笑着压压手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本宫只是看看。”

朱高炽举步进去,待到了大食人那儿,已有人通报了,于是众使节纷纷出来,朱高炽含笑道:“不必多礼,诸位皆是我大明的客人,大明乃礼仪之邦,怠慢了尊客,来,都到里头坐吧。”

朱高炽打头,率众人去,自是嘘寒问暖,这些藩使们也都一一点头,倒是这大食的‘使节’胡禄却是突然道:“殿下对我等如此关怀备至,实在教人感动,我大食也是久慕大明,早有交好之意。此番前来,一是上贡,这其次嘛。就是想商讨相互贸易可能,泉州市舶司于我国中商贾,管禁甚严,即便是小吏亦是从中刁难,大明禁海,下使不敢随意左右大明国策,只是海禁固是海禁。可是我国海船不远万里而来,愿予一些恩惠,如此。则大食上下,感激不尽。”

这胡禄,其实已经算是半个汉人了,往返于泉州和大食之间。在泉州也有住处。因此一口汉话无比流利。他是商贾,和其他藩国使节不同,对他来说,最紧要的是牟利,此番入贡,当然会有很大的收益,可是将来呢?

他的目的当然不是使大明开海,大明一旦开海。对他们未必有利,因为看上去好像使他们做买卖轻松了许多。可是到时汉人争相下海,产生竞争,如何使他们牟取暴利。他要求的无非就是优惠,若是能得到优惠,这才是天大的好处,不但可以施行垄断,更可以借此大发横财。

朱高炽一听,顿时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了,市舶司的事可不是小事,关系到的问题方方面面,没有朱棣的恩准绝无可能,而在这方面,朱棣是绝不会轻易答应的,他更不敢轻易许诺。

只是这胡禄话音落下,许多藩使倒也凑了热闹,这个道:“理应如此,既是邦交之国,少不得给一些恩惠的。”

又有人道:“胡大人所言甚是啊……”

数十个藩使竟是异口同声,其实对他们来说,开海不开海和他们无关,他们代表的只是各国的政权,而且他们造船技艺也是低下,不可能从中分一杯羹,可问题在于,大食似乎颇为强盛,就算国力不及大明,亦不可小视,大家一起卖大食人一点面子却也是无妨。

如此这般,反正于自己无害,自然跑来帮腔。

可是朱高炽却有点不好招架了,这就是储君的坏处,地位崇高,大家愿意找你商量事儿,可问题在于,你拍不了板,什么都不敢答应,现在人家说的‘合情合理’,其他人又帮腔起哄,倒是教他有点儿尴尬,朱高炽喝口茶,便慢吞吞地道:“尊使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此事嘛,关系不小,牵涉甚广,唔,理应让户部先议一议,尊使不妨上书言事,届时本宫自然为尊使美言。”

那胡禄听了,便晓得朱高炽是在打太极,也不多说,只是微笑道:“多承殿下好意,既然殿下都肯美言,料来是要马到成功了。”

这是一顶高帽子,假装太子其实有很大的能量,然后自己来一句,既然太子都肯为之说好话,以太子殿下的能力,这事儿肯定能成。

朱高炽虽然含笑,却听出了弦外之音,这胡禄分明是想借此相激,想让自己为他奔走,只是此事的裁决只能是宫中,却不好办。于是朱高炽没有继续深入下去,而是转话题,转而慰问:“却不知诸使在此可住的惯么?咱们大明有句话,叫在家千日好,在外万事难,南京再好,终究不必自己的家乡啊,父皇早有嘱咐,大家不远万里来到南京,定要让大家宾至如归,所以但有所需,或可与鸿胪寺梁敕卿交涉,或直接来寻本宫,本宫自然尽力而为,为诸位排忧解难。”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自然提不起大家的兴趣,不过说这种场面话本就是使节最擅长的事,大家一个个假作是为之欢欣鼓舞,纷纷客气一番。

闲谈了半个时辰,朱高炽不便久留,起驾回宫,坐上了乘舆,朱高炽心里却有不喜,显然这一趟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收获,反而招惹了一段是非。

待到走远,他在舆中叫了一声:“来人。”

一个校尉立即上前:“殿下有何吩咐。”

朱高炽道:“打声招呼,让户部那边,若有藩使陈情,且不必断然拒绝,把事情压着就是。”

校尉点点头,疾步去办了。

朱高炽才吁口气,他可不愿意为了一介小小藩使而惹来麻烦。市舶司近来也算是宫中最重要的财源之一,眼下父皇本就缺银子,这个时候还提出恩惠,即便是他出面,此事也未必办得下。更不必说,大明对海禁一向严厉,怎么可能还会鼓励番商前来,没有裁撤市舶司就已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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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朱高炽万万没有想到,这大食商贾胡禄是个不肯善罢甘休的人,而且人家也没心思去陈情,因为仗着藩使的身份,却是做下了一件颇为惊天动地的事。

在内阁里。几个阁臣的脸色都很不好看,他们先看到的是一份大食人的奏书,依旧还是老调重提,说的是市舶司的事。

按理来说,市舶司不算什么大事,可问题在于,你一个藩使请你来,说白了就是走个过场,就好像唱戏,按着大明的规矩来演就是,哪里有你多嘴的份,偏偏大食人本来就成了街头巷尾的重要话题,眼下还非要凑这个趣,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这倒也没什么,可问题就在于,上书的不只是大食,几乎所有藩国都凑了热闹,足足四十三份奏书,一个不拉,甚至连朝鲜国都是如此。

解缙看了,倒吸口凉气,旋即便将同僚们请了来,将奏书传阅给大家看,而后大家目瞪口呆。

“咳咳……”金幼孜苦笑,道:“这是什么意思,这些藩使莫非以为是儿戏不成,难道他们不知这个节骨眼上说这个,难免教人起疑么?陛下对大食人本就有那么点儿……哎……眼下这怎么说?”

解缙也是苦笑,大食人没规矩,其他人则是愚蠢,这些人或许是抱着凑热闹的兴趣上书的,在他们看来,这只是一份奏书而已,只算是卖个人情。可是现在到处流传大食无以匹敌,偏偏这大食又带头如此,这番邦,到底是大明的番邦呢,还是你大食的番邦。

“要不,先留一留,把奏书压着,过些时日再呈报宫中?”胡俨不那么有底气地道。

解缙却是摇头道:“不可,此事不报,你我皆是欺君,奏书非要呈送不可,哎……无论如何,宫中是否震怒,眼下都顾不上了,立即呈送吧。”

解缙既然开了口,其他人也无话可说,虽然内阁压些奏书十天半个月不算什么,可这事儿毕竟忌讳,谁也没有坚持。

于是乎,半个时辰之后,朱棣的案头上便出现了这些莫名其妙的奏书。

事实上,这几日,朱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都在暖阁,倒不是在此闭门思过,此时的朱棣似乎在思量着什么,像是反省,又或者是谋划。

而四十多份奏书的到来,终于打破了这最后的平静。

朱棣眯着眼,冷笑以对,而后他平淡地道:“王安,去……召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纪纲……

王安微微愣神,近几日,他突然得到了朱棣的‘宠幸’,因此时刻陪伴在朱棣身遭,他自信自己对皇上是很了解的,可是现在,他反倒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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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到,还是有些话得跟大家说说吧,其实今年老虎的身体不大好,而且因为一直没休息过,在写作上很多时候思维疲惫,所以近来老虎有些时候才会两更,但是能三更的时候,老虎也会尽力三更!请大家能谅解老虎!

第四百零六章:杀气腾腾

纪纲其实莫名其妙,听到召唤,哪里还敢怠慢,只是一到了暖阁,看到朱棣端坐在御椅上,而神色晦暗不明,他不敢怠慢,连忙道:“微臣纪纲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没有动静,一点动静都没有。

朱棣没有发出一语,这纪纲自然也不敢抬头,只是全身半匍匐于地,一动不动。

纪纲已经感觉到不妙了,其实前些时日,锦衣卫确实有疏失,纪纲自认自己做出了误判,原以为捂着盖子,事情一会儿就过去了,谁知道是越演越烈,以至于后来他想要呈报也没法儿自圆其说。

为何从前不报,要到现在才来?

更何况纪纲本以为这毕竟只是一件小事,陛下日理万机,应当也不会在乎这件小事。

而现在,纪纲明白问题严重了。

朱棣此时拿着笔墨正在奋笔疾书,并没有理会纪纲,他时而皱眉,时而沉吟,时而垂头。

良久,朱棣抬眸,却也不去看跪倒在地上的纪纲,喝了口茶,道:“王安,去取近几日的奏书来。”

王安应下,取了奏书,朱棣提着朱笔,一份份的批拟奏书。

足足两个时辰过去,纪纲只得保持着一个姿势,不敢动弹分毫,只是现在腿脚上的酸麻却已是顾忌不上了,额头下头,一滩的汗水缓缓的蔓延开。

又是几盏茶功夫,朱棣才抬眸道:“王安,宣旨。”

王安忙道:“奴婢听着。”

朱棣风淡云清地道:“设东缉事厂。设衙于东安门之北,设掌印、掌刑千户、理刑百户人等,东缉事厂专司访谋逆妖言大奸恶等事。此后朝廷会审大案、锦衣卫北镇抚司拷问重犯,东厂都要派人听审;朝廷的各个衙门都需东厂人员坐班;一应人员大可从锦衣卫中抽调。王安,这个东厂掌印,朕委给你了,往后外朝任何风吹草动,立即奏报。”

王安呆住了。

纪纲呆住了。

东厂……纪纲的心顿时凉了,他当然清楚这东厂意味着什么。东厂和锦衣卫的责任几乎是相互交杂一起,所谓访谋逆妖言大奸恶等事,其实和锦衣卫几乎没什么分别。譬如锦衣卫在地方探听消息,在衙门里坐班,这些都和锦衣卫完全重合,更可怕的是往后锦衣卫审问重犯都需东厂听审。他们不但有自己审人的权利。还有插手锦衣卫的权利,这意味着锦衣卫完了,即便没有完,也彻底受到了钳制。锦衣卫的任何消息都要由奏书的形式递入宫中,而东厂可以直接奏报,从此之后,锦衣卫还有立足之地么?

纪纲花费了多少心血才将这锦衣卫的架子搭起来,又不知用了多少苦功才有了如今的规模和局面。不曾想到如今竟是落花流水,只是他现在一句话都不敢说。他跪倒在地,瑟瑟发抖,那一张苍白如纸的脸没有一丝的血色,更不敢抬起半分。

王安自是大为惊喜,连忙道:“奴婢遵旨。”

朱棣挥挥手道:“下去吧。”

王安躬身行了礼,碎步而去。

此时的阁中只留下了朱棣和纪纲,朱棣的目光这才落在了纪纲身上。

朱棣吁口气,道:“纪爱卿为何不起来?哦,是了,朕险是忘了,竟是让你平身,你平身吧,不必多礼。”

纪纲不敢抬头,很是小心地站起来。

这个在外朝不可一世的人物,此时是何其的谨慎小心,宛如温顺的猫儿。

他连忙道:“微臣谢陛下恩典。”

朱棣微笑道:“你啊,就是太谨慎了,瞧瞧你这样子,朕让你来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当年的时候,朕是在通州认识你,你一介书生跑来投军,朕当时不禁觉得蹊跷,便不禁问你,你既是有功名的读书人,为何投军?哈哈……”

朱棣似乎想到了很开心的往事,自问自答地继续道:“那时候呢,你说是为了江山社稷,不至误入奸臣贼子之手,所以要和朕靖难,要清君侧。你看,那时候的你多会说话,朕当然知道,你这样说不过是场面话罢了,可是朕希望你那样说,因为朕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正需要有人出来告诉朕,告诉朕的将士,即便再如何挫折,朕和他们所做所为都是义举。”

纪纲惭愧地道:“陛下实在惭愧。”

朱棣摇头道:“所以朕知道,你是聪明人啊,只有聪明人才知道雪中送炭,可是呢,有一点不好,人也不能太聪明,不能自以为是,朕知道你小心谨慎嘛,否则朕怎么会托付你重任?可是呢,谨慎得过了头,那么朕留这锦衣卫有何用?何必要浪费这公帑?不容易啊,好不容易,朕走到这一步,你也不容易,朕带着你从通州走到了金陵,你还有什么可怕的?还有什么顾虑?”

纪纲一听,眼眶红了,又是拜倒在地,道:“微臣万死,请陛下责罚。”

朱棣笑了,道:“责罚?你是朕的鞭子,朕用你,是用你来敲打和责罚别人,朕若是责罚你,要你何用?方才说你聪明,可是一转眼,你就糊涂了。”

朱棣虚抬了手,接着道:“起来吧,好生去做事,东厂那边要筹建,锦衣卫要极力配合,你和王安都是朕的左膀右臂,朕谁都离不开。”

纪纲拜辞而出。

这一趟觐见,让他心里阴郁重重,只是他不敢怠慢,立即回到了北镇府司。

旋即,锦衣卫上下武官人等都被召集起来。

纪纲显得杀气腾腾,冷笑连连地道:“拿人,从现在开始,给本官拿人,凡有言及宫闱,口出大逆不道之词的,都要拿住了。一个都不许放过。还有……鸿胪寺的坐探,要加派几个,任何消息,本官要第一时间知道,龙江那边也要派人防范!”

众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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