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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微云疏影-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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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裴熙府上发生的事情,也印证了秦琬所说的话。
裴晋告老还乡,裴礼被调回洛阳,长安的裴氏府邸自由裴熙当家做主。
即便在世家鼎盛的前朝,二十五岁的吏部侍郎也极为罕见,更莫要说徐密已经升任尚书左仆射,高居首相,江柏也顺理成章地做了门下侍中。新上任的吏部郭尚书还差三年就到了古稀之年,老成持重得很,不对任何事情发表看法。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圣人用他便是在给裴熙铺路,翌日郭尚书告老,裴熙就会如现在的卫拓一般,领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入政事堂议事了。
这样光明远大的前程,与之前的裴二郎君截然不同,谁瞧了不心热?与未来的吏部尚书甚至宰相一比,上宛侯就算不得什么了,大夏的公爵侯爷多如牛毛,宰相却至多六个,哪个更稀罕还用说么?罗家虽与裴家有亲,但罗老夫人已去,裴晋不是很看重罗家,裴礼的权势又没有儿子大,用孝道镇压固然是个好主意,可谁会这么傻,为了区区亲戚毁了自己儿子的前程?至于罗氏所出,过继给裴熙兄长裴阳的儿子,那就更没指望了。且不说这小子能不能做上宛侯,等到他继承爵位的那一天,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裴熙既手握实权,日薄西山的罗家便不能丢了这门贵亲,故罗氏再对娘家人哭泣之时,便发现娘家人已然换了副面孔,再无人说什么你的姑婆也算他的祖母,这小子太不像话,咱们帮你教训她之类的话,反倒数落起她的不好,指责她贪图富贵,不肯与夫婿去任上,好好的夫妻关系落到如今的境地。竟将先前斥责裴熙的话语悉数推翻,明明是血脉至亲,却将罪责一股脑地归在她身上。
罗氏目瞪口呆,还未来得及委屈,便见长辈语重心长地问,你和旭之关系究竟怎样?若是夫妻关系实在没办法调和,没事,咱们罗家还有许多年轻美貌的庶女、旁支嫡女,你也有很多表妹、远房表妹嘛!
裴熙已经是正四品上,只差一步就进了三品,可以纳良妾,生出来的庶子也是清白身,可以做官的。他身上没有爵位,不涉及传承的问题,原配嫡子与填房之子、庶子的差距也就差不到哪里去,哪怕后两者荫补困难些,可瞧着如今的情景,他怕是要在吏部待个十年八年,尚书也要做个五六年的,给自己的庶子谋个郡守之位极难,县令之位还不是易如反掌?
只要步入了仕途,又有裴熙提携,庶子又怎么了,能做官,会做官,谁会计较你是嫡出还是庶出?就像最近风头正劲的萧誉,萧纶年到老了纳出身平民之家,美貌如花的郑氏做续弦,谁不嘲笑他一辈子清正,谁料晚节不保,一枝梨花压海棠?现在呢,萧家也重新被人记起了,门庭也热络了。萧誉若不犯差错,稳扎稳打,重振家业指日可待,不就是这么个道理么?
罗氏听长辈这么一说,心就坠到了冰窟里——夫婿身边环绕的小妖精们,她已经瞧着很不顺眼了,碍于对方没名没分碍不着她,为了贤名才隐而不发,若是来个良妾,自己可怎么活?但她反驳不了自家长辈,只得委委屈屈地带了几个自家姑娘回裴府“小住”。这些姑娘倒个个眼睛发亮,毕竟裴熙可是大夏有名的美男子,前途又是看得见的远大,给他做有名分的妾,自然比前程不知道在哪里好多少倍。
裴熙何许人也?看似浪荡,实则精明非常,一听到罗氏回娘家一趟就带了几个正当妙龄的罗家姑娘回来,他就知晓岳家打得是什么算盘,直接派人去罗家问,这几个“小住”的姑娘,我是当亲戚对待,还是当姬妾对待呢?先说好,想要算计我,那是万万不能的,她们敢往我身上扑,我就敢把她们往地下揣。若是衣衫半露,那就更好办了,你不是不喜欢穿衣服么,我便命人直接剥了你们的衣裳,敲锣打鼓地送回罗家。若是姬妾,成啊,我府中的姬妾多得是,也不会缺一两间屋子,一两碗饭。当然了,卖身契是万万不能少的,谁让我的品级还不够资格纳良妾呢?若不谨慎点,你们要是告我诱拐良家妇女,我往哪里哭去?
罗家人没想到裴熙做到了吏部侍郎,仍是这样不讲究,半点官场的圆融也不带,登时傻了眼。
罗氏知晓这个消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被自家人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你这几年在吃干饭么?夫妻十载,他竟不看你半分脸面?当年就是看着你精明非常,才将你嫁过去,早知道你这样无能,咱们为何会选你?竟是将裴熙冷酷无情的做法,又归到了罗氏没本事,笼络不住丈夫的心上。
每每想到裴熙与自家生分得紧,罗家就心急火燎,也不知是谁第一个想到了“传言”,便决定使出一个自以为高明的“妙招”。罗氏起初也觉得这主意不错,待到计划实行,见了裴熙的表情,却吓得站都站不住。
她虽见多了裴熙冷酷的、无情的、不耐烦的面孔,却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神情这样的……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_╰)╭这一章写得有些抑郁,谁有权谁就是对的……其实这段夫妻关系,裴熙倒更像渣男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大幕揭开
裴熙怒到极处,反而笑了起来。
瞧着他这幅模样,裴显缩着脖子站在一边,恨不得自己不存在,以免被裴熙的怒火波及。就听裴熙冷冷盯着罗氏,一字一句,森冷如铁:“这是谁想出来的好主意?我可真要——好好感谢他了!”以为他求而不得?无法与秦琬长相厮守,就找个代替品?且不说自己与秦琬没什么,哪怕真有什么,他们难不成以为世间还有谁能模仿得了秦琬?即便生得一模一样的面孔,风骨也截然不同,就如凤凰与野鸡,无疑是云泥之别,更别说此女的模样,顶多肖似秦琬三分。
罗氏低着头,不敢说话。
裴熙见她这幅模样,懒得多说什么,冷笑道:“怎么?还要我亲自将你请出去?”说罢,看了裴显一眼,说,“另外那个,你知道该怎么处理。”随即就大步流星地离去,竟是看一眼都嫌烦。
裴显不无同情地看了主母一眼,只觉得她看似精明,实则最蠢笨不过——裴熙的性子如何,一年两年看不清,十年八年竟也瞧不明?落得如此下场,也只能说“活该”二字了。
裴熙此生最大的心结,便在“独一无二”上,他不肯随波逐流,坚持做自己,为此受到了不知多少挫折,尤其是来自亲人的打压。
他不是神,只是人,自然会迷茫。从前常常想,父母之所以看重他,并不因为他是裴熙,若有个才华与他一般出色,性子还比他圆融许多的,类似卫拓那样的人物,他们指不定会更高兴。若不是遇见了秦琬,这个心结怕是一辈子也解不开,饶是如今已然开解,仍旧颇为在意此事。
罗氏的手法没错,奈何用错了人,她的夫婿本就不是一般人,岂能等闲视之?那应付普通人的方法来应付裴熙,只会将他推得越来越远,绝不会有半分例外。
裴熙不过一时气恼,很快就冷静下来,明白自己没必要和这些人计较。他的心思立刻挪回了吏部,回想着官员履历,尤其是十年到四年前,一直在上党郡任职的官员,心中已有了计量。
天底下的女人,无论出身尊贵与否,容貌美丽还是平庸,倒有九成九的心思放在家庭上头。江菲虽是承恩公的老来女,自由娇生惯养,众星捧月,也未能免俗。她与苏荫皆是不服软的性子,新婚一月,已吵了七八次。每次吵完必要跑来找秦琬做主,秦琬总是好言宽慰几句,送些东西,将这个骄傲美丽的少女给打发了。
陈妙见秦琬处事,有些不解:“安娘子与夫婿蜜里调油,您却与她推心置腹,将她视作闺中密友。江娘子与夫婿不睦,您却敷衍了事……”
“安笙是个明白人,重情又重义,我的所作所为,她哪怕觉得不好,也不会对旁人吐露半字,更会在外人面前维护我。”秦琬淡淡道,“江菲被人宠惯了,并不懂得体恤旁人,我对她再怎么好,她也视作理所应当。莫要看她现在与苏荫感情不好,跑来找我诉苦,苏荫只要哄她两句,她就能与我生分,这样的人,自然不值得付出太深的感情。”
什么人该交往,什么人不该交往,秦琬心中自有一笔账。
陈妙若有所悟,这时,檀香一溜小跑地进来,低声道:“县主,赖嬷嬷找您。”
莫鸾旁边的赖嬷嬷?该不会是为了她的女儿来得吧?秦琬扬了扬眉,请对方进来,就见清减了不少的赖嬷嬷规规矩矩地走进来,向她行了个大礼。
钱珍是赖嬷嬷的小女儿,岂有不被疼爱的道理?见到女儿饱受折磨,赖嬷嬷心都快碎了,却明白一家子性命都捏在莫鸾的手里,不敢轻举妄动。安笙救了钱珍的命,秦琬保了钱珍的人,这份恩情,赖嬷嬷一辈子都记得。
她给莫鸾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一张老脸尚保不住小女儿,心中实在凉得很,早有向秦琬投诚的打算,便在字里行间吐露了一件秦琬并不知道的事情——苏彧回京路上,有一妙龄女子“卖身葬父”,想要攀上这位富家公子。那名小娘子实在生得花容月貌,我见犹怜,苏彧却半点不为所动,一心往家里头赶。可见这心里啊,不是不敬重秦琬,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罢了。
秦琬见赖嬷嬷舌绽莲花,一心撮合自己和苏彧,忍不住好笑,却保持温和的神情,静静聆听。赖嬷嬷见秦琬看穿了自己的用意,也有些讪讪得,便道:“夫人的身子有些不适,还望县主执掌苏家,打理内务。”
苏家与江家联姻,魏王的声势更是达到了鼎盛,打秋风的远房亲戚也多了起来。莫鸾见小女儿和二儿媳从秦琬那儿捞东西,起初还有些不喜,见秦琬并不在意,也打起秦琬嫁妆的主意。
秦琬笑了笑,说:“现在并没有什么人吧?若是远房亲戚来拜访,与我素未谋面的,见面颇有些尴尬。要不这样,檀香,你和赖嬷嬷走一趟,若有什么用得着钱财的地方,直接去库房支便是了。”
赖嬷嬷听秦琬这么说,也明白对方的用意,以皇室县主的身份,的确不是谁都能见到的。但很多上门的亲戚,并不是拿钱就能打发掉的,人家求得是身份、官职,门路。而这些,秦琬并没有必要借助自家的人脉帮苏家做人情。
她不敢得罪莫鸾,更不敢得罪秦琬,犹豫良久,仍是道:“奴婢这就去回夫人。”
秦琬含笑点头,但见赖嬷嬷一走,常青的身影就出现在大厅,颇有几分激动:“来了,鲁王派去上党郡的人,回来了!”
听见这个消息,秦琬也按捺不住,霍地站起:“此话当真?”
“不错!鲁王得知消息属实,埋藏在韩王府的人已经动了起来。”常青也有些期待,“最迟今晚,韩王就能知晓这件事!”
韩王的动作果然比想象更快,次日一大早,恰逢大朝会,匡敏刚喊“有事早奏,无事退朝”,韩王就上前一步,朗声道:“儿臣有本要奏!”
众人一瞧是他,心里咯噔一下,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韩王已背向圣人,大步流星地走到丘羽面前,冷笑不止:“有些人自诩清正廉洁,内里却肮脏透顶,我今日就要将某人的假面揭开,让大家看看,他究竟是一副什么德性!”
圣人一见,只觉韩王胡搅蛮缠,忍不住皱眉:“老八,你在胡闹些什么!”
“儿臣没有乱说!”韩王回了圣人一句,险些问到丘羽脸上去,“我倒要问问,七年前上党郡首富南宫家一夕之间被灭,这样大的案子,为何没半点消息?”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丘羽心里咯噔一下,却不敢看魏王,立刻跪在地上。圣人见丘羽神情,便知此事属实,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见韩王想抬脚去揣,怒斥:“老八!”
“父皇,不要再包庇这个恶人了!”韩王义正言辞地说,“若不是他觊觎南宫家财产,杀人灭口,此事何至于遮掩得滴水不漏?”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栽赃陷害的意图就十分明显了。
诸王之争已彻底撕破了脸,韩王对丘羽的不依不饶,这几个月众人已见识过。如今见韩王这么说,众人自以为会意,竟有几分怜悯起丘羽来——任上发生这样大的案子,并不是他的过错,换谁摊上这事都不好受啊!明明与自己无关,仕途却很可能因此断绝,众人思忖着,心道若自己有将此事藏得严严实实的能力,也会这样做的。
话虽如此,到底是实打实的案子,众人在心中叹一声丘羽你实在太倒霉了一些,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圣人见韩王在大朝会上竟与市井无赖一般,心中已有几分不喜,沉声问:“这事不是你说了算的,需得经过三司会审才行。”
“三司?”韩王不屑地哼了一声,睨着魏王,虽未明说,透出的意思却是谁都明白的。
圣人面色更沉,却耐不住韩王是自己的儿子,不好明着训斥,只得说:“老八,退下!左右卫何在,将丘羽压入密牢,容后再审。”
魏王闻言,心中一突。
密牢,而非暗牢、天牢……
天牢在刑部大狱的深处,自己早就将之经营得滴水不漏,血影也有好些暗卫是天牢死囚。暗牢在大理寺内部,专门关押达官贵人,自己虽不能说十拿九稳,也有些门路,可以让丘羽无声无息地死掉。唯独密牢,那是丽竟门的大狱,旁人连丽竟门统领是谁,护卫有谁都不清楚,就更不知道他们的密牢究竟在何处了。
如此一来,自己竟连半丝手脚都不能做——不,不行!丘羽非死不可!只有他死了,才能反咬韩王一口,若是丘羽扛不住大刑,将宋家给吐露了出来,丽竟门顺着这条线往下追查,必能发现自己在上党郡的据点!
让自己收获无数的祥瑞,竟是杀人夺宝而来……光是想一想这件事暴露之后,会造成的反应,魏王就不寒而栗。
第二百八十三章 各方算计
丘羽的勤勉、机敏、谨慎,乃至出身寒门,无依无靠,皆是魏王极看重的品质。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大力提携对方,让丘羽从十几年前郁郁不得志的主事,做到了如今手握重权的工部尚书。
昔日千好万好的好品质,待到出了事,悉数化成让魏王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缘由——丘羽的勤勉,圣人看在心里,必对他有一两分庇护之心,不会随意信韩王的话,而会派人彻查此事;丘羽本身也是个机敏的人,自己命人灭了南宫家,虽未曾知会他,但联系宋家的崛起,他岂能猜不到几分?谨慎,那就更不好了,自己与丘羽的往来也算不上少,焉知他不会留下什么凭证?
至于出身寒门,魏王曾经有多喜欢这种无依无靠,必须仰仗他的人,如今就有多痛恨丘羽的出身:若对方出身高门,哪怕被问罪,家人虽受牵连,仕途也未必无望。压根不用他派人去灭口,丘羽为了家人也会想法子自尽。偏偏丘羽出身寒微,整个丘家都仰仗他一人,他一旦垮了,丘家就彻底完了。即便为了家人,丘羽也会心存希望,拼命想要活下去啊!
一想到这里,魏王就免不得心烦意乱,他斟酌片刻,仍是拉了拉极为隐蔽的摇铃,招来随侍的血影暗卫,吩咐道:“将常青喊来。”
常青知晓今儿要出事,并不敢去见秦琬,老老实实地待在庄子上侍弄花木,做他老实巴交的庄头,听得魏王传唤,立刻洗干净手上的泥巴,换了身利索的衣裳,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魏王跟前,恭恭敬敬地跪着。
魏王虽觉得常青知道的秘密太多,又认为他实在好用,便道:“七天之内,孤要听到丘羽命丧黄泉的消息。”
常青低着头,利落应下,魏王瞧不见他的表情,还当他这些事,便道:“他已被关入丽竟门的密牢——”见常青身子一震,又道,“血影曾查到了几处丽竟门据点可以的所在,你派人逐一盯着即可,确定密牢所在后,回来禀告孤一声。”
不知道密牢在哪,更不知守备如何,却要七天内办好这件事……常青应得有些虚,魏王见状,也没多说,挥挥手让他退下。
他也知这事艰难得很,否则也不会给了七天时间,而非三天,甚至让常青今天就办好。这件事情,常青办妥了固然好,若是办不妥,便将他推出去吧!对一个暗卫统领来说,常青实在活得太长了,也知道得太多了。
常青离了魏王府,忍不住回头望去,静静打量着远不如晋王府富丽堂皇的魏王府,只觉得自己先前实在被愚忠迷了眼,失了心——秦琬与苏彧感情不睦,仍会问一句苏彧眼睛如何,听见魏王全然不顾及对方的眼睛才刚复明就让他抄写名录,尚流露几分诧异。
苏彧身为苏锐之子,身份显贵,鞍前马后地为魏王效力,尚且不被魏王放在心里。丘羽虽蒙魏王提携才步步高升,却也帮魏王做了许多事,如今他一落难,魏王就要杀人灭口……饶是听秦琬和玉迟分析过魏王的举动,半丝不错,听见魏王亲口说出这句话,也让常青一颗心不住地冒寒气。
同是皇族中人,差别却如此之大……
他再也不想留在此处,寻个机会就去了苏家,便见秦琬手持两份名录,蹙眉不语。玉迟站在她身边,神色凝重,陈妙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有些紧张。
“常青啊,你来得正好。”秦琬将手上的名录放下,往前推了推,“旭之送来的,你看看。”
常青跟随秦琬和陈妙学了一段时间的识字,不说文采斐然,基本的字却认得差不多了。但认字是一回事,写字又是另一回事,他见秦琬、玉迟、陈妙等人的字都写得极好,自卑非常。裴熙的就更不用说,早就是公认的大家,若是他愿意出售字画,光凭这一项就一辈子吃穿不愁。故他瞧着名录,略有些惊骇:“这是裴大人写的?”
秦琬并未说裴熙双手都擅书法,字迹截然不同,只道:“不错,虽是看完了就得烧得东西,还是谨慎些为好。”
这两份名录中,一份记载着十年到五年前,上党郡就任的官员有哪些,捡其中些重要的,从名字到出身懂啊履历,事无巨细,交代得清清楚楚。另一份则记载着南府十六卫中的将军们,亦是如此,重要的几个甚至连面貌都交代了。不知为何,两份名录列于最前的几个人还用朱笔勾勒,醒目得很。
前一份名录,常青还能勉强明白一些,至于后一份……他抬起头,满脸疑惑,就见秦琬微笑着解释道:“魏王难道没给你安排差事?你好歹是咱们这边的人了,咱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愣头愣脑地去闯?丽竟门虽隐蔽,统领却是要经常觐见圣人,汇报事务的,皇宫一向守备森严,哪怕功夫再出色,只要不会飞檐走壁,便不能来去自如。丽竟门统领若没一个合适的身份,如何名正言顺地觐见圣人?”
常青心中一暖,将方才魏王的吩咐说了出来,玉迟摇了摇头,既有些愤慨,又有些不自觉的怜悯:“圣人将丘羽关押在丽竟门的密牢,这是打算保丘羽和魏王啊!”
秦琬知常青不理解,有意说给他听:“刑部和大理寺在外人眼中是修罗场,在诸王眼中却漏洞百出。只要有心,便能让丘羽无声无息地‘没了’。尤其是刑部,本就是魏王的主场,若丘羽在刑部没了,魏王岂不是难逃干系?丘羽活着,魏王还能说一句自己被小人蒙蔽,若是丘羽死了,他还逃得脱‘杀人灭口’的帽子?圣人与绝大多数人一样,认为这只是一场为了仕途才隐瞒不报的普通案子,有心发落丘羽,将魏王摘干净,才将丘羽关到丽竟门的密牢,保护他的安全,谁料魏王做贼心虚,一心要杀了丘羽。”
说到此处,秦琬不无讽刺:“魏王平生最喜阴谋,尤其好两招,一是杀人灭口,二便是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显得自己极为无辜。但阴谋诡计,剑走偏锋,终究不能长久。只要一次失了手,之前发生的种种,哪怕他没做,大家也会认为,这就是他做的。这也是为什么他要你查出了密牢所在,不直接动手,还要禀报他的原因。丽竟门的可怕,谁都知道,他怕你陷在里头,将他更多的事情招了出来,必会派人跟着你。届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常青未曾想到这么多,听秦琬这么一说,心凉之余,也忍不住问:“圣人就这么信任魏王?”居然还要保丘羽……
“因为此事是韩王提及的啊!”秦琬笑了笑,“若是鲁王、赵王来做,必会做得更加阴狠刻毒,完全不给魏王还手的机会,却会因为太过完美,让圣人有所警觉。哪怕证明了南宫家的覆灭,圣人也会多想,觉得这是一桩早就谋划好的,对付魏王的阴谋。只有韩王出面,胡搅蛮缠,圣人才会以为韩王是逮着机会就寻魏王一系的不痛快,如之前的每次一样,证明了,澄清了,抛几个无关紧要的兵卒出来,便能将风波给压下去。”
鲁王也算吃一堑长一智,戴家的事情,他做得太绝,落在圣人眼里,便觉得他实在狠毒。原本还有些摇摆不定的圣人立刻下了决心,让秦琬和苏彧联姻,摆明了车马支持魏王。鲁王见圣人态度改变,焉能不想想自己究竟是哪里犯了错?一旦想明白问题出在哪,势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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