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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微云疏影-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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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命人知会表哥一声。玉先生,还望你帮个忙,邱家人调动不了太高端的兵力……”
  玉迟立刻应了下来:“县主放心,玉某这就命他们秘密寻找韩王妃的踪迹,不知韩王妃家住何方,走得是哪条路线,又为何会失踪?”
  他说话有条有理,新蔡公主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地望向秦琬,见秦琬点了点头,秀眉一蹙,拉着秦琬,小声问:“这事告诉他,行么?”
  “玉先生是苏都护的座上宾,还是苏家四子的西席。”秦琬正色道,“当然可信。”
  新蔡公主看了玉迟一眼,见他身材高大,恍然大悟:“那个胡人商贾?难怪你说欠了他的债,商人重利,这可不好办,你说个数,我若有,就帮你还了?”
  秦琬听了,心中一暖,柔声道:“西域与咱们不同,贵族多进行商贾之事,玉先生也是胡人中的贵族。我修建春熙园,蒙玉先生良多照顾,所谓的欠债……”她笑了笑,新蔡公主也就明白,并非是钱财,而是珍宝,还有人情。
  即便如此,能得秦琬信任……新蔡公主上上下下打量了玉迟好久,仍有些拿不定主意,秦琬见状,连忙拉新蔡公主到一旁:“五姑姑,你最该做的,不是调动公主府的甲士,而是进宫,将这件事告诉圣人。”
  新蔡公主一听,便有些犹豫:“这——”
  “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也不是什么大事。”新蔡公主咬咬牙,对秦琬交了底,“柔娘在家中排第二,还有同母所出的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当年她不得八弟喜欢的时候,她家里就动了心思,再弄一个进来,说是为她固宠,后来她……身子不好,这些人又想重蹈三嫂家的覆辙,游说她若是真不行了,就让她妹妹来做填房。如今又提了一次,说是外甥女进府做孺人甚至媵也行。为着这件事,柔娘与娘家的关系十分糟糕,这次去探亲,也是因为她的父亲进京述职,听说……听说她母亲身子不大好……”
  齐王妃的旧事,新蔡公主是知道的——齐王妃为了生儿子,吃了无数偏方,身体一直不行,齐王妃的娘家人不愿丢了这门好亲,就在王妃病恹恹的时候一个劲游说,让她仗着夫妻情分对齐王说,将娘家妹妹嫁进来做继王妃。若不是齐王走得太突然,齐王妃为母则强,也不至于活到如今,指不定都被娘家人给怄死了。
  新蔡公主怕韩王妃这次失踪,与她娘家人有关,一个不好,圣人认为韩王妃的家教也不好,韩王妃就更加难做了。
  秦琬听了,只觉可笑:“就是寻常百姓家,姐姐没了,妹妹填进来,还要经过夫家同意呢!这些人当皇室是什么?继妃的人选,她们岂能做主?”说到这里,又觉得没意思,不由感慨,“这世道真是古怪,女人的价值非要通过男人来展现,没笼络住夫婿的心,让他在自己房里多留几晚,没生下儿子,便是大逆不道……”
  新蔡公主沉默不语。
  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来越喜欢孩子,也越来越想要孩子。但这不意味着,她需要用“生孩子”来证明她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只是对驸马……她点了点头,往外走,边走边说:“我这就去面圣,对了,易铭他……听说最近蹦跶得有些厉害?”
  秦琬闻言,不免有些尴尬:“西边——”
  新蔡公主摇了摇头,不悦道:“你不必说了,我明白。”自己的驸马是什么德性,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易铭此人啊,外表温文尔雅,能说会道,很能唬人,但他很贪,而且心很大。
  西边战事将起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易铭仗着身为五驸马,算半个皇家人,想要趁着战事,谋一肥缺,实属正常。按新蔡公主对易铭的了解,易铭虽没领什么实职,却不会看上太差的官位,他要谋的缺,不是吏部的,就是户部的。
  旁人会看在他是驸马爷的份上,容忍几分,毕竟新蔡公主也没光明正大说讨厌驸马,更没蓄养面首,也没和离,易铭又走了韩王的门路,颇得韩王信任。仍有很大一部分人莫不清楚这位驸马的底细,不敢真做什么,指不定就让他心想事成,可吏部和户部……裴熙、卫拓,这两尊大神坐镇,易铭不碰个灰头土脸就不错了,还想谋缺?
  想到这里,新蔡公主叹了一声。
  柔娘和三姐说得都对,一直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万一哪天她死了,易铭还是名正言顺的驸马,借着她的名声得好处。再说了,有没有后,也要看是谁生的,婢妾之子,哪怕生一万个,朝廷也是不会承认的。哪怕是填房,与公主和离,又能娶到什么好人家的女儿?
  欺骗感情的人,就该得到报应,自己也是时候下决断了。
  好容易将新蔡公主给哄走了,秦琬才松了一口气,问:“玉先生,你匆匆前来,所为何事。”
  “特使已经回程,最迟十日,便可到达长安。”玉迟正色道,“常青最近被盯得有些紧,不好频繁出入春熙园,便托我来问,是否要让他们永远回不来。”
  秦琬沉吟片刻,才道:“过犹不及,但……也不能让他们这么平安,最好佯作刺杀,程度需让他们信以为真,但关键的人物要险死还生。”说罢,左右踱步,斟酌一番,才道,“前些日子传来消息,说东突厥可汗已经中了风疾,动弹不得。以胡人的狼性,必定忍不了多久。若是两件事能凑到一块,魏王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任何让魏王倒霉的事情,都是玉迟乐意做的,故他二话不说,应了下来,秦琬又道:“对了,韩王妃的事情……”秦琬咬了咬牙,才说,“哪怕这事,鲁王或者赵王在背后推了一手,你也要想办法让韩王以为,这事和魏王脱不开干系。但是!若韩王妃没事,你一定不能拖延时间,或者更进一步,明白么?”
  韩王直来直去,到底还是受了曾宪事件的影响,这段时间在朝堂,对鲁王很不客气。秦琬可不想魏王有喘息之机,思来想去,还是借着此事,再坑魏王一把好了。
  玉迟闻言,不由笑了:“您上次对我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反省了许久,发现自己为复仇也走入歧途。这一次,自然不会了。”
  秦琬听他这么说,也松了一口气:“行,那就这样吧!”
  “还有一件事。”玉迟忽道,“苏沃,苏小郎君那里,您打算怎么办?一直让莫鸾养着?”
  提到儿子,秦琬沉默片刻,才道:“我并不是不要他,但眼下的局势……”
  “他们扣着小公子,始终是一个人质。”
  “那又如何?”秦琬抬高声音,有些不客气,“王家当年也扣下了馆陶公主的儿子,结果呢?还不是毕恭毕敬地交了出来,全家老小跪着给她赔礼道歉,全然瞧不出昔日趾高气昂的样子!”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秦琬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
  玉迟见秦琬神情,便道:“说句不客气的话,您的志向,若……将来势必很麻烦。若您真要那样做,玉某建议您若有闲工夫,再育一二儿女。并且,不要姓苏。”
  
  第三百一十一章 铤而走险
  
  秦琬看了玉迟一眼,见对方神情真挚,不似作伪,方回答道:“此事不急,我得先与苏家脱了关系,再徐徐图之。”
  “您有这等心思便好。”玉迟见秦琬听得进去,也就直言不讳,“您的志向,与旁人不一样,身在那个位置上,有资格继承您这番事业的,断不能只有一人。您又是女子之身,如果可以,最好趁年轻,不忙的时候……一旦更进一步,事务何等纷杂,远不是现在所能比的。”
  他这一番话,完全是为秦琬考虑。
  重视嫡子长子是一回事,开枝散叶,绵延子嗣,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子嗣多,选择的余地就大。若只有一个孩子,或者所有孩子都是同母所出,便有几分打不得骂不得,拿对方无可奈何的感觉。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苏家——苏锐的人品若没那么正直,以他的身份,常年驻守在外的情况,在当地纳个良妾,生个庶子,实属寻常。庶子教养在他身边,本事必定不差,嫡庶之间有了竞争,家庭虽未必和睦,却也不至于弄到今天这等毁了前途的地步。
  放到秦琬这里,情况就更复杂了。
  男人若是觉得正妻愚蠢,想找个妾来打擂台,钳制几分,拖个十年八年也不算晚。例如沈淮,他的庶子已经会说话了。饶是勋贵之家嫡庶分明,于氏也有些不虞,恐庶子将来发达,压过自己的儿孙一头。若是放到皇家,哪怕是皇后并着嫡长子,也会对宠妃幼子忌讳不已的。
  这等事情,放到男人身上颇为简单,放到女人身上却很麻烦——生孩子本就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哪怕性命保住了,也会元气大伤。不趁早多生几个孩子,往后拖延十几二十年的,就更加糟心了。天下到底是以父系血脉来继承的居多,一旦闹得不好,江山改朝换代……秦琬可不愿落到这一步,九泉之下也无颜见列祖列宗。
  秦琬见玉迟考虑得这样周全,也不介意和他说心里话:“我呢,也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历朝历代蓄养面首的贵女虽多,弄出私生子的却没几个,若我现在就做这等事,定会损害阿耶的名声,于咱们的计划不利;其次,我的孩子,势必要跟我姓,他不能做个没名没分的私生子,需上皇家的金册玉牒;再有,我特意问过一些有经验的医师,稳婆,都说女子到了二十岁,约莫就是这之后的五六年内,生孩子最为稳妥。年轻了,有性命之虞,年纪大了点,就颇为艰难。我算了算,再过三四年,咱们的大事,也该成了。”
  玉迟总结了一下秦琬说的话,大意如下——现阶段他们的势力仍旧不强,不好与世俗舆论作对,能立牌坊的事情,绝对不能错过。等皇长子登基,秦琬摄政,权倾天下,也过了双十年华后,生个私生子啊,把私生子记入秦氏皇族啊,这些事情就可以开始做了。
  当然了,有个先决条件,离婚。
  若秦琬一直是苏家妇,不能恢复秦家女的身份,始终名不正言不顺。秦琬一直纵着苏家,不惜拿嫁妆倒贴,除了要探知苏家的底细外,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她占据着道义,奉旨嫁了进来,也该占据着道义,狠狠踹他们一脚再离开。只是用什么姿势踹,秦琬虽列了一二三四五……不知多少条出来,却也没想好究竟该用哪招,需且走且看,按照时机,选择最合适的。
  秦琬沉吟良久,才道:“韩王妃经此一事,怕是要与韩王鱼死网破了。你若在韩王身边留了人,尽可能全都撤回来,我也去知会旭之一声。”
  玉迟会意——韩王若一辈子都是个亲王也就罢了,真要让韩王坐上那张椅子,韩王妃才真叫没活路。
  让韩王没有皇位继承权么,也很简单,折个腿,断个手,甚至瞎个眼,只要身体稍微有点残疾,除非皇子死绝了,否则就轮不到韩王继位。到底是堂堂王妃,又有嫡子傍身,哪怕在府中没什么权利,可只要与外人联合,将韩王拉下马,定不在话下。
  韩王若是出了事,圣人必是要彻查的,秦琬可不希望自己的人被发现端倪,暴露行踪,自然要早早将扫尾工作做好。哪怕这段时间影响不了韩王,都比将来被查出来的好,窥视皇子,可不是什么轻易就能脱身的事情。
  “另外——”秦琬犹豫了一会儿,想了想,仍决定以玉迟的意思为主,“你今儿撞见了五姑姑,我又将五姑姑哄去面圣,只要五姑姑在圣人面前提起你,以如今西方的局势,圣人怕是要召见你……”
  这一点,玉迟也想到了。
  不是没心动过,与圣人相比,秦琬的权势就显得太小了。但这个念头只停留了一会儿,就被他给压了下去——魏王是圣人的儿子,却是秦琬的敌人。
  圣人会庇护儿子,但秦琬对敌人,尤其是魏王这种敌人,绝不会留情。
  “玉某胸无大志。”玉迟已恢复了镇定,“供县主驱策,做一长史即可。”
  “先生既信得过我,我亦不会吝啬锦绣前程。”秦琬知对方正式投诚,微微一笑,“请先生稍安,再过几年,便有所回报。”
  新蔡公主不知侄女府中发生的事情,她急急地进了宫,求见圣人,当着父亲与大哥的面,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圣人听了,面沉似水,不言不语。
  秦恪知女儿与韩王妃的关系淡淡,却与新蔡公主不错,对这个平素没什么声息的妹妹,他又颇为怜惜,连忙为她们说好话:“三弟也与儿子说过类似的事情,他说他再也不想见到妻子的娘家人,说这些人已经被利益蒙了心,连美好的感情都看不见,借着所谓的‘亲戚情分’,一个劲吞噬三弟妹的生机……”
  “行了,别说了。”圣人颇有些无奈地望着他的一双儿女,“朕分得清是非,不会随便迁怒老八家媳妇。”
  说到这里,圣人顿了一顿,说:“一事不烦二人,伯清上次做得不错,这次的事情,也交给他去办吧!对了,五儿,你说的玉先生……”
  不等新蔡公主说什么,秦恪忙解释道:“听说是苏藏锋为儿子请的西席,因为有胡人血统,又插手了商贾之事,便不怎么出席各类场合。海陵对胡俗颇感兴趣,时不时找这位玉先生请教,泽之的胡语也是玉先生教的。”
  圣人眼皮一跳,不动声色:“竟是如此。”对苏家的评价,未免又下降了一分。
  苏锐不可能做无用功,巴巴地将一个胡人商贾请来给儿子做西席,此人必有过人之处,却碍于某些因素,不好直接向朝廷引荐,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曲线救国。可在此之前,苏家硬是没一人向他推荐这位“玉先生”,此人心中怕是有些芥蒂,否则也不会故意不扬名。还好秦琬机敏,留住了对方,如若不然……到底不美。
  新蔡公主看了一眼秦恪,咬了咬牙,说:“父皇,还有一件事。”
  “恩?”
  “儿臣,儿臣想与易铭离婚!”新蔡公主将话说开,也不犹豫,“儿臣听闻,他这些日子给朝臣造成了一些困扰,儿臣虽不能为父皇分忧,也不能给父皇增加麻烦!”
  圣人见新蔡公主面带凄楚,眼神却坚定无比,叹了一声,轻轻颌首。待新蔡公主走后,便道:“恪儿,这些日子,你让海陵多陪陪五儿。五儿素来心软,易家人若找上门,她指不定又糊涂了。”
  秦恪连连点头,细细品味圣人的意思,便露出一丝骇然:“父皇——”
  “你总算用这里。”圣人指了指脑子,语气颇有些无奈,神色却很是森冷,“大夏太平这么多年,有些人的心也大了。还没开始打仗,就想着怎么牟利。朕虽老迈,脑子却不糊涂,刀子更没有钝!”
  察觉到圣人字里行间的凛然杀意,秦恪缩了缩脖子。
  圣人对他说的这些话,他自是要烂在肚子里,不能告诉别人的,但秦琬是“别人”么?不是!秦琬不仅是他的女儿,还是他的智囊。若不是秦琬为他拿主意,他岂能安然无恙地走到今天?
  在秦恪看来,妻子是可以平等说话的,女儿却是可以倚重的。故他想也不想,回到王府后,便命人请了秦琬回来,极为小心地将圣人的话语学了个分毫不差,忐忑不安地问:“裹儿,父皇……父皇这是要大开杀戒了?”
  秦琬略加思考,便明白是怎么回事:“江南乱得仓促,西边的事情却是早就得到了风声的。兵甲、粮草、物资、粮饷,哪样不是油水充足得很?哪怕只刮薄薄的一层下来,也是不小的数字,自有人敢冒着杀头的危险伸手,可惊动了圣人……敢做下这等事的人,官位……”秦琬顿了一顿,神色凝重起来,“这件事,邓疆恐怕牵扯不小,否则圣人怎么会对您透口风呢?”
  
  第三百一十二章 骨肉相残
  
  秦恪一听“邓疆”二字,脸色就不好看起来。
  一个好汉尚有三个帮,何况做官的呢?要说朝廷上下,谁不叙同乡、同年、同在某地做官等交情,那是不可能的。为了利益,下官攀附上官,围绕其身旁,成其党羽,实属寻常。邓疆身为次相,怎会没有追随者?要怪就怪他做人实在太过差劲,名声也太不好听,一提起“结党”,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准是他,不会有别人。
  当然了,这也和邓疆不爱惜羽毛有关,他本性贪婪、蛮横、自私,依附于他的人,自然是对他谄媚讨好,阿谀奉承,厚礼相赠。至于送礼的钱从哪来,还用想么?不变本加厉地搜刮,敲诈,岂能填补重金送出去的伤痛?所以啊,邓疆党羽不乏贪官污吏,这些人敢对军需物资动手,也不是不可能——苏锐可不是一般人,朝廷的粮草被动过了,他能不知道?若是别人做的手脚,一封加急奏折呈上去,圣人势必彻查;若是邓疆党羽,竟有几分豆腐掉进灰里,吹不得动不得的意味。为了魏王,这个哑巴亏,苏锐也只能捏着鼻子吃了。
  想到这一节,秦恪的神色越发阴沉,他当然明白,事情的关键就在于魏王,否则圣人才会这么提醒他。问题是,他已经对魏王一系很腻歪,压根不想为对方说话,忍不住望着女儿,无奈叹息:“裹儿啊!你看朝堂的事情都能看得这么清楚,何时从泥沼中走出来?”
  “再等等,眼下不是好时机。”秦琬笑道,“您也无需为此事烦心,这些事啊,我早就想好了。圣人既然给您提了醒,那您保魏王就可以了,千万莫要保邓疆。无论圣人对邓疆是打是杀,您可千万别心软。”
  魏王我都不想保,还邓疆呢!
  秦琬白了女儿一眼,见秦琬仍是一副甜甜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琢磨开了——父皇都同意了裹儿养面首,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呢?既然她说对旭之没意思,身边的人,也没看见哪个她中意的,自己是不是要去挑呢?
  教坊?不行,那里的人都是万花丛中过的老手,裹儿被骗了怎么办?
  举子?也不行,这些人心高气傲得很,寒门文人也有很多品德不出众的……
  从平民百姓中找?可行倒是可行,会不会粗鄙了一些?若是教个几年才拿得出手,现在的空缺可怎么填?
  事涉女儿,秦恪立刻绷紧了神经,就如天底下的母亲给儿子身边塞人,务必相貌美丽,本分老实,温柔解语一般,秦恪想给女儿找几个伴,也是高标准严要求的——相貌不能差,品行要好,性情也要佳,最好读书识字,还得安守本分。最重要得是,嘴巴要紧,不许将这些事给说出去。
  若这些人真取悦了秦琬,秦恪不介意破例一把,给他瞧不上的“佞宠”一份前程,就像当利公主做的那样。
  只是,女儿的眼界素来很高,男人若是没了傲气……她能欣赏么?
  秦琬知父亲在想什么,又好气又好笑,却没拒绝——时下便是如此,好女子服侍达官贵人,天经地义;好男子若围着贵女打转,大家便会觉得此人人品不行。秦恪又是个事涉女儿,样样都要好的,秦琬琢磨着,没个两三年,这事也办不下来,便也没怎么劝,落在秦恪眼里,便是默认了。
  父女俩正闲聊,焦头烂额的沈淮和心急如焚的新蔡公主,一个前脚,一个后脚,上门拜访。
  沈淮接到圣人的旨意,便觉头疼——王妃失踪,兹事体大,断不能传出去,否则坊间编排的香艳传闻,足够让皇室的面子落到尘埃里去。问题是,秘密地查……他统领得是金吾卫,又不是暗卫,哪有那么快?若是晚了几天,被韩王惦记上,一样讨不了好。
  新蔡公主也是一样的心思,又多了一重逃避的念头。
  真要她说,对驸马是爱是恨,这么多年纠缠下来,她自己也不甚清楚。如今要恩断义绝了,一时间,酸甜苦辣皆浮上心头,不知是何等滋味,也只能延续一贯的做法,避而不见,希冀时光将这份错误的感情磨平。
  秦恪被这两人一求,六神无主,下意识望着女儿。秦琬却镇定得很,她神色平静,语调柔和,让新蔡公主回忆,韩王妃究竟是怎么说的。
  新蔡公主已经将事情翻来覆去想了很多遍,闻言便道:“柔娘说,她的母亲身体不好,她得回去看看,若有可能,最好住上一两天,也算全了全孝心。她怕大哥儿对外祖家有偏见,又恐大哥儿留在王府有所妨碍。我便将大哥儿接了过来,谁料大哥儿玩得好好得,忽然哭闹不止,我哄不住,便派人去知会柔娘……”
  “王妃娘娘出了城。”沈淮见新蔡公主说完,补上一句,“从西城门出去的。”
  新蔡公主睁大眼睛,秦琬点了点头,递了张条子给新蔡公主:“玉先生也送来了消息,说韩王妃的娘家这几天一直在打听什么佛寺、道观的符水灵验,他们这几日请过的几位僧道、神婆,名字和住址已经写在上面了!”
  韩王妃的父兄并不在长安做官,此番回京,虽不至于落魄到赁屋而居,门禁却未必森严,自家奴婢带得少,雇的帮佣居多。玉迟大笔金银撒下去,很轻松地就寻到了门路——韩王妃出城了。
  好好探个亲,为什么要出城?玉迟略加思考,便寻到了问题的关键。
  家中有了病人,求医问药是寻常,至于求神拜佛,那就更不稀奇了。若是有人告诉韩王妃,得她这样身份贵重的人在神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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