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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微云疏影-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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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庄子本是莫鸾置办的产业,因环境清幽,景色宜人,恰好投了苏吟的眼缘,用两个比这个更好的庄子换了回来,一旦出门散心,必定是在这里歇息的。苏锐想到妹妹如何被魏王害死,心中极痛,却也只能在禀报了所有事情,明白圣人会去查证后,便搬到了她住过的地方,捕捉几分她在的痕迹。
险些被迫殉主,好在常青和玉迟出手,加上苏吟安排才得以活命,却仍旧毁了容貌方得以活下来的绿柳跟在苏锐旁边,见他伟岸的声音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起身都有些艰难,却仍旧亲手去拂苏吟种下的一花一草,眼眶已盈满了泪水:“娘子在的时候,一直叨念着郎主。”
“是我对不起她。”苏锐摇了摇头,没再提这个话题,只是问,“你见过叶陵,觉得那孩子如何?”这几年来,他将自己领兵的经验总结起来,写成一份兵书,走的时候传给了叶陵。
这便是他的衣钵传人了。
绿柳重重点头:“郎主的眼光,奴婢信得过。”
苏锐自嘲一笑,还未说什么,便有侍从回禀:“安娘子来了。”
安笙对苏锐一向孺慕,少不更事的时候,险些以为自己恋上了对方,极不自在。如今明白这只是一种对父亲的仰慕,又见苏家虽三番两次请苏锐回府,却只是想让对方再度统兵,继续就任现在空缺的安西大都护,而非出于亲情,不由唏嘘。哪怕知道自己应该避嫌,仍是忍不住,隔三差五总要来探望苏锐,遇上忙的时候,还会搭一把手。
苏锐见安笙静若姣花照水,眼神清澈透亮的模样,神色一黯,不知怎地就想到了很多年前神秘人给自己递的纸条。
这是陆泠的女儿,前世与自己琴瑟和鸣的陆泠……若那人没说错,前世的自己,也只有一个女儿啊!
他心下黯然,忽见雨滴落下,越来越急,叮嘱道:“这些日子,长安的雨倒是多,安娘子最好多看着几分庄子,免得被水淹了,或者暴雨冲刷了泥土。”
安笙年轻,对这些事并没有什么经验,听见苏锐叮嘱,连声称谢,提早了些回去料理庄子。
是夜,苏锐用了药,由绿柳服侍着躺下,听着雨点敲击窗棂的声音,不知不觉地,竟发现自己与几个袍泽正骑着马,在暴雨中往一个方向赶去。
“都尉,雨太大,咱们怕是叩不开城门,得找个地方借宿才是!”
都尉?自己有多少年没被叫过都尉了?将军、都护、元帅……但他却不觉得半点奇怪,很自然地应道:“前方有灯火,应是一处庄子!兄弟们加把劲,马上就能喝上热汤了!”
敲开庄门,借宿一夜,次日一大早,他们几个便收拾好了行装,请庄头代为谢过主人后,就打算往城内赶。谁料昨夜暴雨,路面湿滑,有个兵卒走得急了,不小心绊了一跤,将一堆花都压折了。
苏锐瞧见这些花品名贵非常,又知这个兵卒家境平平,便令他们在原地等候,自己则求见庄主人,商谈赔偿事宜。
天空飘着小雨,她持着一把油纸伞,款款走来,仿佛自朦胧烟雨中幻化而出,不带半丝人间烟火。
只是一眼,这位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便失了神,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的孟浪,尴尬地低下头,不敢看她,话语虽极为有礼,声音却不似以往冷硬:“在下姓苏,单名一个锐字,敢问姑娘……”竟完全不记得赔偿一事。
她笑意清浅,声音柔和得仿若三月春风,拂进了他的心底,从此再难忘记:“我是陆泠。”
第三百三十七章 付出代价
刑国公苏锐病逝的消息传到宫中,圣人惊得险些握不住杯子:“怎么会?藏锋正当壮年啊!”连肺痨都熬过了,怎么可能……
匡敏虽也觉得苏锐可惜,但人死如灯灭,对苏锐的赏识和同情并不妨碍他为苏家的悲惨遭遇添上一把火:“苏都护是天下一等一的方正人,怕是心中愧疚,存了死志。可怜一代名将,逝世之后,竟只有安家娘子为他装殓。安娘子差人送信给了苏家,苏家人不知为何没及时赶来,倒是晋王殿下和县主派人帮了安娘子一把,便是那位玉先生。”
圣人听到最后一句,铁青的脸色柔和下来:“海陵还有这份心?”
“县主那日出宫便后悔了,回府抱着王爷和王妃哭了一整晚。”匡敏适时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也抹不开嘴。”
他这一番话,当然有夸大的成分,不过秦琬回到王府后一直郁郁不乐也是实情。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又是第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没感情?若不是惦记着儿子,她在春熙园安胎,临产再回去也是正常的,为何一早就要回苏家?实在是知道儿子到了开蒙的年龄,不让莫鸾教歪了他,务要回去教导一二。因苏沃聪明,学什么都快,对自己又颇为亲近,秦琬便将喜爱又添了一两分。
就是因为期望大了,失望才大,一时在气头上才说出那等话,冷静下来便有些后悔——孩子到底是要靠教的,不能让他更聪明些,还不能让他明白做人的道理么?
当然了,后悔归后悔,因这件事留下芥蒂也是肯定的,苏沃有多聪明,秦琬能看得出来。他觉得呆在王府没苏家好,一心要回去,却又不好在自己面前说得太明白,便要将妹妹留下来,这样的做派,实在让秦琬有些心冷。
秦琬知道,自己并不算什么厚道人,手上虽没明着过人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发号施令,间接造成很多人死亡的事情却干了不少。论品行,也没资格说别人,来个双重标准,可……
陈妙知秦琬心结,思忖片刻,仍是冒昧开了口:“县主,属下有一事不明。”
“你说。”
“县主与大郎君恩断义绝,不过是礼法上的,一纸诏令,真能割舍母子之情不成?”
秦琬看了陈妙一眼,神色郁郁,口吻却很淡然:“你真敢说。”
“法理不外人情,大义公主真正挂心得是杨氏之子,县主大可多接大郎君来府中几次。翌日县主……高官厚禄,不在话下。”陈妙说得很直接,反正苏锐已经死了,苏彧他们也就算半个死人了,还有什么顾忌的,“属下唯一担忧的,便是‘君臣之分’四字,旁的,并无半丝不妥。”
他也算秦琬的心腹了,孙道长又闹出这么一桩事,于情于理,都该再大胆些,不能泯然众人,错失了这么多年的情分。
“你呀!”秦琬失笑,却也振作了起来。
高门大户的父母与孩子,论情分,断然及不上平民百姓家的,亲乳娘远胜过生母更是寻常。陈妙说得没错,一旦权利在手,什么好东西不能给长子?让他地位尊崇,受人尊敬,无人敢招惹,不因苏家之事受人白眼。将来他大了,整个长安的名门贵女都以嫁给他为荣。不单是他,他的妻子、儿女,全都能昂首挺胸。
她说不要了,难道就真不要儿子了么?大义公主是个伶俐人,必定乐意时常来王府做客,也欢迎自己去她那儿拜访。
至于陈妙提及的“君臣之分”,实在太远,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抛开这一桩烦心事后,秦琬方道:“圣人这一次,怕是要动真格的了,也不知是谁下的黑手,拦住了安笙派去苏家的人?”一代名将苏锐,竟会走得这样快,谁能想到?
“呆在那个位置上,怎么可能没几个拦路的人?”陈妙猜到大概是鲁王,却不明说,只道,“常青听了您的吩咐,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秦琬轻轻颌首,没再说话。
圣人对苏家之所以没有痛下杀手,归根到底,还是苏锐的战功和声望——武将征战在外,用性命拼杀,为得是什么?还不是封妻荫子么?前朝还有以功、爵抵命呢!断不能因为儿女犯了“女人间的糊涂事”,就要对全家痛下杀手的道理。眼下却不同了,别管苏家是被谁坑了,苏锐在庄子上住着,除了要流放的那个,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总要有一个去侍奉吧?竟是一个和离了的前儿媳妇帮忙……说得过去么?
往小里说,这是不孝,往大里说,这便是忤逆了。
有这么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在,圣人已经忍苏家很久了,岂会不动手?次日便下了旨意,痛斥苏家兄弟不忠不孝,犯下忤逆大罪,责令苏彧、苏荣两兄弟流配岭南,妻儿、母亲随行。
苏锐第三子苏获,因安笙孝行,不在流放之列,却也成了白身。苏锐之女苏苒,已与崔俊定亲,亦逃过一劫。
随即,圣人又出示了苏锐先前的奏表,急召叶陵入京,为何?苏沃、苏昌两兄弟年纪还小,哭灵也就算了,别的事情却是做不得什么的。大义公主到底是女子,安笙虽也想一尽职责,却名不正言不顺。圣人体察苏锐的心意,便将他的衣钵传人招了回来,送苏锐最后一程。
苏锐身上的刑国公爵位,权且记下,众人皆明了,这是要传给苏沃的,只是怕孩子年纪太小,担不起这样大的福气。又见苏锐的儿子虽犯了事,孙子却保住了,由大义公主抚养,以后不愁没有前程,还有个庶子在。加上苏锐竟能陪葬皇陵,并不入苏家陵寝,这份恩典极为隆重。朝臣见圣人恩怨分明,秦恪也没有阻止的意思,不由松了一口气,心下已经活动起来。
与此同时,常青已秘密潜入魏王府,对魏王表忠心:“主子,血影已经动了起来,一旦……即便是天罗地网,也能闯出一条生路!”
言下之意,便是要寻找合适的机会,将他劫走。
魏王困于王府,并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事,见着常青,到底是多疑的本性占了上风:“苏家出事,血影安好?”
“奴才在苏家的时候,帮扶过晏临歌一把,一见苏家出了事情,便求上了门。”这也是秦琬给常青安排合理身份,顺带抬高晏临歌的说辞,“侥幸逃过一劫。”
圣人并没有彻查魏王,只是在逐一审问他的羽翼,魏王却心急如焚——别人下狱犹可,平宁县公却是与他一道卷进了怀献太子之死的,现在自己还只是被贬为庶人,若是这件事招出来,不死也得死了。
魏王要死,必定会拉着很多人陪葬,常青首当其冲。秦琬一心要保常青,岂会愿意魏王拖他下水?再说了,魏王手中,未必没有后招。故她想了这么一个法子,让常青稳住魏王。
秦琬深谙魏王性情,知晓此人没半点身为皇室成员的骄傲,若是常青对他说,能够救他出去,更名改姓,以求东山再起,他必会动心。
这种时候,就怕你不等,以为还是平常,不争是争,以逸待劳?
魏王本也是个心机深沉,多虑善谋的人物,奈何此时便如笼中困兽,常青又一直以来表现得忠心耿耿,说得又是他爱听的话。他权衡几番,终究舍不得放弃自己这条性命,便放弃了“将功折罪”或者说推卸责任的念头,将希望寄托在了常青救他出来身上,却不知常青出来的时候,看着守卫森严的魏王府,像在哭,又好似在笑。
王妃娘娘……您看到了么?这个害了您半辈子的人,终于要死了!
圣人听了平宁县公的招供,震怒非常——他万万想不到,就因为太子不肯纳平宁县公钟爱的庶女为妻,平宁县公就记恨上了怀献太子,与魏王一拍即合,挑拨他与怀献太子的父子之情。甚至怀献太子是自杀还是……都有些不明不白。
对穆家的厚爱,纵容,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无边的愤怒。圣人气血上涌,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手颤抖,一道道密旨发了出去!
归根结底,圣人爱得只是穆皇后,惠泽整个穆氏宗族罢了。听见平宁县公竟然做出这等事,圣人震怒之下,已将整个穆氏宗族恨到了骨子里!
穆氏跋扈多年,族人又多,闯下的祸事一桩接着一桩,只是位高权重,有人庇护罢了。圣人发了狠,略暗示一下下头,穆家人的罪状便呈了上来,桩桩件件,触目惊心。圣人也不交给三司审议,径直下了旨意。
平宁县公图谋图谋不轨,斩立决!
武成县公骄横跋扈,纵奴行凶,杖三十,流放岭南!
除了这两位被罚得最狠的,穆家人或丢官,或夺爵。好在郑国公之死让这一支的嫡系丁忧三年,虽有子弟孝期不妥,被圣人处罚,却仍是保住了这个爵位。近百年赫赫扬扬,不可一世的穆家,也就只保住了这么一个爵位罢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广陵郡主
穆家愁云惨淡,哭声震天的同时,宫中已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鄂国公世子,七公主乐平的前驸马,冯欢。
这位面貌粗豪的驸马跪伏在圣人面前,陈述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泣不成声:“……失足跌落山崖,从那时便落下痼疾,腿脚不甚灵便……刚到有人烟的地方,便被黑水靺鞨的蛮子擒获,发配去做了奴隶……部落被高句丽收编,见微臣识字,便将微臣充做了刀笔吏,后又被李成道请去做幕僚……”
圣人听得“李成道”三字,眉头不由舒展开来:“李成道?莫不是高句丽大元帅李载梁的嫡长子?”
“正是!”
冯欢面对圣人,战战兢兢,并不敢有所隐瞒:“李成道为笼络微臣,许了个堂妹给微臣做妻子,微臣心念故国,强颜欢笑。使者归国后,微臣百般打听,听闻父亲和幼弟皆已故去,心下骇然。想方设法,终是混到了此次的使团中,方得已重建天颜。”
他说得虽是实情,圣人却明白经过并不全如他所说,至少心思不全对——譬如心念故国,若不是汉人身份暴露,被高句丽人用异样的眼神看。身为高门贵公子,却像一个破落户一样寄人篱下,冯欢也不会对高句丽那么没有归属感。
李家在高句丽权势极大,连高句丽王都要礼貌相待,李家的女子,在高句丽确实很抢手,那又如何?冯欢是有资格尚大夏公主的人,岂能瞧得起对方?对方不知他身份,也未必看得上他。李成道这一手,笼络寒门举子倒也罢了,想笼络冯欢,无疑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想到这里,圣人抬了抬手,阻止冯欢往下说:“你的委屈,朕都明白,乐平的孩子……”
冯欢听见圣人这么说,也不顾什么尊卑,急急道:“也不是微臣弟弟的!”
“什么?”
“微臣所言,千真万确!”冯欢连连叩首,“还望圣人请微臣继母陈情,便能知晓此事!”
冯欢与继母的关系一向不好,这位继夫人觊觎着鄂国公世子之位,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若非血海深仇,怎能让两人联起手来,同仇敌忾?
圣人皱了皱眉,想到冯欢在高句丽待了好几年,终是点头:“既是如此,传鄂国公太夫人吧!”
冯家这对继母子的奏对,除了圣人的几个心腹内侍外,无人知晓其内容。但次日一大早,匡敏便带着密旨、鸩酒、白绫等物什,到了从前的魏王府。
圣人已经将魏王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不说了解了十成十,也明白了七八分。先是愤怒自己有这么一个禽兽不如的儿子,随即便下定了决心。
他的意思很明确,魏王并着几个年长的儿子,无不作恶多端,一概不能要了,年纪小的儿孙倒可以留下一条命,好吃好喝地供着,必要的时候为大夏做贡献。
因着先前已经杀了一个赵王,再明着杀儿子不好,就只能暗着来了。加上魏王做得恶事虽多,却正因为这份骇人,才不能外传多少,否则有碍皇家声誉。
按圣人原本的想法,将魏王贬为庶人,过段时间报个“病故”也就罢了,不至于这么早动手。可冯欢御前奏对之后,圣人忽然改了念头,决定尽快了结这件事。
邓凝身为魏嗣王妃,竟然红杏出墙,哪怕她与苏彧没真成事,实打实的字画、证据摆在面前,可见二人暗通曲款多年,也是万万不能活下来的。
等到该死的人都死了,一些热闹的,喜庆的事情,便可以提上议程,好让大家不再议论这些糟心事。
匡敏知晓魏王不似梁王,必是要闹腾的,一旦把他供出来,那就不好了。他虽做错了事,却一心想弥补,九泉之下再侍奉圣人呢!故他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便趁着左右在的时候,感慨了一句:“魏庶人终究是圣人之子。”
能与他一道出来的,哪个不是人精?一听就领会了匡敏的意思。
皇家的事情,最不好处理,万一魏王不肯死,他们该怎么办?对付别人,可以直接拿白绫往对方脖子上套,或者拿弓弦一勒,但这一套能用来对付皇子么?他们是来赐死魏王的,并不是来杀死对方的。圣人如今厌了魏王,万一哪天又伤怀,想起父子情分了呢?谁也不敢用自己的性命来验证一下皇帝到底讲不讲道理。
他们这样难做,魏王也该识趣才是,哪怕不识趣,他们也会让他识趣的。
天使代圣人赐了毒酒,魏王二话不说就喝了,这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对谁都体面的做法。
正因为这等共识,匡敏见了魏王,二话不说,一个手势,身后的人已经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干脆利落地卸了魏王的下巴,往他的口里灌毒酒,再用力一装,令他将毒酒咽了下去。
见着魏王面色狰狞,想要捂住喉咙都被制住,须臾便断了气,尸体如死狗一般被仍在地上,丝毫瞧不出生前威风八面的模样。匡敏只觉快意非常,却又觉得魏王犯下如此多的恶行,让他死得这样痛快,当真便宜了他。
他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只道:“除了圣人有旨意的几个,旁人一概不要惊扰。”
众人不知他为纪清露考虑,还当匡敏谨慎,无不肃容称是,心中虽有些惴惴,差事却办得又快又好。
魏庶人病逝的消息传来,圣人眉毛都没动一下,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便将最重要的事情给抛了出来!
册太子!
鲁王呆坐在府中,口中如同含了黄连一般。
他拿庶长女去和亲,为得是坑魏王一把,将对方打得死无葬身之地。谁料这一招坑了魏王不假,也害了自己呢?
圣人倒是没明说,只是将他招到宫中,极为明白地告诉他,大夏不可能用真公主去和亲,他既做了这种事,就不要再参合朝政了,安安稳稳做个贤王吧!
这自然不是鲁王想要的结果,可圣人心意很坚定,派人看他也看得很紧。同样,对他的庶长女,就是那位封号已经确定为安城公主,决意和亲吐蕃的可怜姑娘,圣人也派人里三层外三层地护着,不给任何人有对和亲公主下手的机会。
前有赵王,后有魏王,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鲁王实在不敢轻举妄动。也就只能生生地看着庶长女被册为和亲公主,带着他成为九五至尊的希望,不日便要启程,前往西域。
与鲁王府的乌云盖顶相比,晋王府则一片欢腾,哪怕沈曼百般约束,下人仍是喜气盈腮。至于秦恪,他已经彻底傻了。
他这一生,起初是嫡母手下讨生活,不知道前程在哪里的王府庶子;随后便是处在风口浪尖,险些没命,归于平淡的皇长子;再然后是十年流放,谁都瞧不起的庶人;如今虽恢复了身份,却也只想安享尊荣,从头到脚都没觊觎过那张椅子,谁料这个天大的馅饼会砸自己身上呢?
秦恪已经习惯了自己“不行”,听见圣人的嘱托,险些一蹦三尺高,下意识地说:“父皇,儿子……”从来没接触过政务,两眼一抹黑,怎么担得起这样大的一个国家?
“瞧你这窝囊的样子!”圣人痛斥了长子一句,对秦琬招了招手,“阿琬,你过来。”
秦琬乖乖走到圣人右手边,便听圣人道:“走,去政事堂!”
“啊?”秦恪更吃惊了,“带裹儿去政事堂?”那可是帝国权利的核心,只有宰相们才能出入的地方!
“你不是不懂么?不懂的话,先问诸位宰相,再问阿琬!”圣人极为干脆,一锤定音,“就这么办!”
秦恪本就惶恐不安,不知自己怎么应对国家大事,听见圣人的决断,如闻纶音,将这句话深深铭刻在了心里。
治平十九年,春,圣人祭祀天地祖宗,册皇长子秦恪为太子。
空虚了十年的显德殿终于迎来了它的第四位主人,一扫昔日的孤寂幽冷,重新焕发了生机。
太子属官与东宫六率的空缺,很快就成了长安权贵最关心的问题,人们很有默契地不提去年的惊涛骇浪,转而奉承起大夏的新太子。若无意外的话,再过几年,他便会成为这偌大帝国的新主人。
秦恪的原配沈氏贤良淑德,册为太子妃。
孺人李氏,封正四品良媛;媵杜氏,被追封为良媛;媵王氏、朱氏、卢氏、郑氏,为正五品承徽;妾周氏,仅得了一个正七品的昭训!
后宫本就与前朝息息相关,东宫妃嫔的位置一定,便有许多朝臣皱眉,勋贵们则多半打消了送女儿入宫的念头,改选旁支之女。
秦恪才不管别人怎么想,事实上,沈曼给位份还算给得宽厚,给秦恪过目后,他倒好,将每人至少降了一两等,征得圣人的同意后就这样将诏书发出去了。妾室位份如何,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他真正关心得是爱女的封邑。缠了圣人好几天后,这位新出炉的太子喜滋滋地捧着圣人下的诏书,公告天下——从今往后,裹儿便是广陵郡主!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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