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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微云疏影-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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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娶一个异国女子,对男人来说再平常不过,但对一个国王来说,封异国公主做王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这个男人被迷得神魂颠倒,彻底不管国内尤其是贵族们的意见,或者诸国之间本来就有通婚惯例,再或者……对方来自于一个很强的国家,强到你不能对抗,只能依仗。
  就如大义公主,她有大夏做臂助,又有东西突厥的分裂,才成为了大可敦,甚至平安回到了大夏。至于前朝,不管是汉,还是燕的和亲公主,尤其是汉朝前期,迫于异族武力,不得不呈上的和亲公主,也就是高级一些的玩物罢了,又有几个不是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的?
  陈玄心中有些感慨,就听秦琬说:“我给他三个时辰,若他没能出来,你就进去把他给杀了。”
  她只给三个时辰的时间,秦炎若能想通,便会是位高权重的梁郡王,若是这么长时间还想不通,那就不必活着了。
  陈玄略带惊愕地抬头,恰好迎上秦琬冷漠却完美无缺的侧脸。
  这本是之前的她绝对不会说的话,现在说来,却是轻描淡写,却又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陈玄怔怔地,不知该说什么好,秦琬忽地笑了:“子深,我曾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该无愧于心。倘若可以,最好不要牺牲任何人,即便真要牺牲,罪孽也由我一力承担。时至今日,才知自己何等狂妄自负,而有些人,也是不值得我这样做的。夏臣,你说是不是?”
  常青已走了过来,利落回禀道:“回殿下,已经查清了!”
  陈玄虽是丽竟门大统领,但论及刑讯手段的阴狠毒辣,对人体结构的了如指掌,以及身为杀手的百无禁忌,他远远比不上常青。平常倒也罢了,如今秦琬要在短时间内查清一切,陈玄又身负要事在身,自然是常青出手来得快准狠。
  正因为如此,常青也加了一句:“有些犯人已神志不清,断不能令他们脏了殿下的眼睛。”
  他这话当然是修饰过的,那些人何止神志不清,简直不成人形。秦琬若执意要去,看到的,怕是比修罗场还要残酷千百倍的场景。
  秦琬也猜到了这一点,换做平时,她肯定会婉言劝几句,此时却毫无波澜:“说。”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
  两位皇子喜欢吃房陵公主做的东西,房陵公主为讨好他们,也会多做些。但她到底是公主之尊,不是厨娘,两位皇子,尤其是七皇子秦敢的嘴又很刁。冷了不吃,不新鲜不吃,而且,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如此一来,便苦了御厨。
  皇子对吃食不满意,倒霉得自然是下人,被罚都是轻的,打顿板子拖出去,一去不返也是常有的。好些御厨都是内侍,无依无靠,只有这么一手本事,这么多年伺候主子也过来了,偏偏在这上面栽了坑,却又不能埋怨,便几经辗转,求上了乔睿,希望他能将吃食分他们一点,好令他们发狠钻研,令七皇子满意。
  这些人的要求,乔睿本是不会答应的——他和这些人的身份,何止是云泥之别?偏偏宫中看似是最没人情味,实则是关系人脉最深的地方,你无法察觉到谁与谁有关系,又是什么样的情分,值得他们甘冒奇险。
  一个外人想在宫内混得如鱼得水是很辛苦的,尤其是乔睿,他被吴利,以及诸多大儒针对得厉害,自然需要人脉,得有人帮衬。否则孤家寡人,再怎么聪明能干也是无用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已是宫中默认的事情,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情,大家都是瞒上不瞒下,仅此而已。
  糕点装盘后,当然是不会随意被试吃的,以免破坏形状,这也是秦琬不喜欢在宫中吃点心的原因。当然,她也从来没觉得点心会有问题,因为宫中所有的菜肴,包括点心在制作的时候,专门有人盯着,而且还不止一双眼睛。从选的材、揉的面、填的陷,到上锅的每一步,最后出锅了,也有专人试吃,确定安全无虞,才敢给主子端上来。而且主子还未必会吃,一旦赏赐给身边的人……便是一场腥风血雨。
  也只有一种可能,会令敌人确定,这份点心一定能被皇帝吃下去。那就是,这种点心前所未见,而制作出它的人,又给所有人留下了擅于研发点心,且做得东西都很好吃的印象,才会令秦恪抱着“尝鲜”的心情,随意捻了一块下肚。
  当然,这其中还有更多的内幕,涉及到了更多人的利益与缘由。不仅有鲁王的人,还有魏王残余,赵王余孽,甚至受过蓝丽妃恩惠的人,包括很多“对食”……或许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做了什么,仅仅是帮个忙,为了恩情、爱情、友情,又或者是贪小便宜。但无可否认,他们都成为了这个计划中的一环。
  秦琬冷漠地听完常青的回禀,才问:“你审过房陵和乔睿没有?”
  常青答道:“乔睿对此事并不知情,房陵公主……瞧神色,应是知情的,但公主千金之躯,臣不敢冒犯。”
  “那份有毒的糕点,就是她做得罢!”秦琬冷冷道,“既是如此,那便不必再问。陈玄,你带人将她押到太极宫中,在太极宫外好好呆着。然后,把后宫所有妃嫔,诸位皇子、公主,有资格进宫的宗室,全部召到宫中,让他们呆在太极殿前,不准走动半步!”
  陈玄立刻答道:“是!”
  常青踟蹰了一瞬,才问:“殿下,这件事情,是否要告知陛下与皇后娘娘?”他并不清楚秦琬究竟要做什么,但秦绮好歹是皇帝的女儿,这么大的阵仗,不请示一声,总是说不过去的。
  “不必,从今往后,诸事皆由我全权处置。”秦琬的神色是那样的冷漠,不带半点感情,“我要让所有人都好好看着,胆敢造反,究竟是什么下场!”
  
  第四百六十章 时光难留
  
  新蔡长公主进宫的时候,心中有些惴惴的。
  自打秦恪登基为帝后,她的地位也水涨船高,非但人人奉承,就算进宫,遇到的人也会有意无意提点一二,向她释放善意。就算是秦敬逼宫,也不似今日,人人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连她问,宁愿开罪她,也不答话。
  宫中……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鲁王叛乱,不是应当镇压下来了么?
  想到这里,新蔡长公主忍不住踮起脚,看着被压在长凳上的房陵公主,再望向面沉似水的秦琬,忍不住向韩王太妃的方向靠了靠,却不敢说话。
  房陵公主双手被捆,嘴巴被布堵住,狼狈跪在地上——她这一生,也没有这样落魄的时候,但此刻,充盈在心中的并不是愤怒,而是恐惧。
  她一直觉得,大夏如今的情况,与她所知的大唐中宗朝也没有什么分别。江都公主除了没有侵占良田,卖官鬻爵外,安乐公主干的事情,她一件也没少干,甚至直接插手朝政,左右天下。
  就算在她的时代,女子也很少有这样的,何况是男权社会的倒行逆施,册立皇太女的异想天开?
  所以,乔睿让她与鲁王府断了联系,她表面上答应了,实际上却没有,而是瞒着乔睿,始终与临淄郡公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联系。
  秦绮本就是个温驯的好妻子,对公婆孝敬有加,对姑嫂和睦慈爱,对下人宽容体贴,对儿女悉心教导,从来不摆公主架子。正因为如此,乔睿防备了天下人,也没有防备她,或许他内心里是看不起妻子的,自然认为她翻不起风浪来。却不想想,当年秦绮身为一介命运操控在嫡母手里的庶女,尚且要自作主张地反抗,何况是如今的她呢?
  她之所以没有告诉乔睿,只因知道乔睿选定了六皇子,若非情况突变,断断不会随意改变立场,但……睿宗登基后,中宗的儿女是什么结局?支持他们的人又是什么下场?就算,就算是皇帝的女儿,在这场浩劫中,又怎能幸免?
  她怕,她真的怕啊!
  可……
  秦绮努力抬头,充满恐惧的眼神迎上了高处的秦琬,却瞧不清她的表情,唯见一抹冰冷的玄色。
  不是没想过会失败,可她到底是公主,还是江都公主的姐姐,江都公主怎么敢……
  “回殿下,人都到齐了。”
  “行刑吧!”
  伴随着这声命令,既长且厚的黑色木板,已经重重地打在了房陵公主秦绮的身上!
  公主金枝玉叶,千金之躯,就是被罚,顶多也就是抄书,打手板,何尝有过公然打板子的时候?何况房陵公主今天穿的衣衫多是浅色,不消多时,血迹就染上了下裳,行刑的人也下意识停了下来。
  这些人打板子都是训练过的,真要杀人,十几板子下去,五脏六腑能全烂了,外头还不显痕迹。像这种一会儿就出血的,看上去吓人,却是很快就能治好的皮外伤——若非江都公主权势太大,又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就是这十几板子,他们也是不敢打的。
  秦琬见状,冷冷道:“怎么停了?继续?”
  听见她这么说,就算是陈玄,也有些踟蹰:“殿下,已经见血了,再打下去……”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我说过了,不要停。”秦琬面无表情地说,“她敢毒害陛下,便当有这样的准备。”
  陈玄听了,下意识觉得不妥——皇族应当有皇族的体面,就算是死,也多半是赐死。大庭广众之下被活生生打死,实在……可瞧见秦琬的神色,他心中叹了一声,不敢在问,而是传令下去,继续行刑。
  常山公主秦织见到板子还要再挥,知道这样下去,秦绮肯定没命,终于忍不住,哀求道:“江都——”
  “常山公主,认清你自己的身份,再开口说话也不迟。”秦琬冷冷地注视着秦织,目光锐利,如同刀锋,秦织忍不住后退一步,似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若非湖阳公主扶了一把,险些就要摔到地上。
  秦琬看见了这一幕,却没放下心里,只见她缓慢地在众人身上打量了一圈,年轻的公主、妃嫔们下意识地有些瑟缩,纵是经历了世事的老人,也为这样凛冽而森寒的视线胆寒不已,就听见她的声音,比坚冰更加寒冷:“你们若想再踏进太极宫,就不要闭上眼睛,更不要晕过去。给我清清楚楚,也清清醒醒地看着,胆敢谋害陛下的人,究竟是什么下场!”
  谋害陛下?
  新蔡长公主本有些害怕,听见秦琬这么说,下意识地往房陵公主的方向看了一眼,却被秦绮的惨状吓得立刻收回目光,只是在心中疑惑不已——不是说鲁王……房陵公主是皇帝的女儿,怎么与皇叔扯在一块了?这是不是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也说不准,毕竟,房陵本来就是个爱情至上的人,当年会为了爱情抢嫡亲姐姐的夫婿,现在也有可能为了乔睿背叛父亲。
  不光是新蔡长公主,别人也都是这样想的——江都公主不可能无缘无故对房陵公主下此辣手,她说房陵公主谋害陛下,那房陵公主就肯定谋害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对丈夫千依百顺的人,所以这件事,肯定是乔睿主使的。
  “扶风郡乔家,满门抄斩。十岁以下的男丁与年过花甲的老者,流放岭南,女眷没入教坊,遇赦不赦。”秦琬看着秦绮渐渐没了呼吸,冷冷地宣判,“房陵公主的女儿就不要去教坊了,到底流着一丝皇家血统,让她们和家人一起上路吧!”
  言下之意,便是乔睿与秦绮的儿女,不论年岁,一并处死。
  陈玄应了一声,秦琬再也不看已经没了气,变得血肉模糊的一眼,转身离去,留给众人的,也只有一个玄色的,孤高而漠然的背影。
  新蔡长公主这才深深吐出一口气,猛地发现自己已经把韩王太妃的手臂抓红了,想要道歉,话却凝在嘴边,心中仍有余悸。倒是韩王太妃,勉力笑了笑,本想关切两句,想到方才的血腥,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也明白宫人为何噤若寒蝉了。
  这些人心思如何,且不去说,秦琬处理完秦绮后,匆匆赶往大明宫,一下了步舆,就大步流星地往蓬莱殿里走去,边走边问:“陛下情况如何?”
  “陛下已经醒了,急着要见殿下。”内侍知秦琬在皇帝心中份量,讨好道,“皇后娘娘说了殿下安然无恙,陛下却一定要见到殿下才放心。”
  秦琬冷漠的神色终于有一丝松动,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呼吸也有些急促,不顾沿途跪了一地的人,也不管什么礼节,径直闯入内殿,见到父亲半倚在床上,母亲坐在一边,这才松了一口气,顿觉双膝一软,在秦恪的床边跪下,轻轻道:“我,我杖毙了秦绮。”
  做这件事的时候,心中没有半点痛快,只有无边痛楚,故她低下头,泪水已然簌簌流下:“是我的错。”
  如果她不是自负一切尽在掌握,也不可能让父亲中毒。
  没错,兵力的部属,是在她掌握之中。就算秦炎不临阵倒戈,鲁王父子也是蹦跶不起来的,但毒药……御医说了,那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谁都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能活下来,只能归功于陛下洪福齐天,却也加了个但是——就算毒大部分都解了,对身体的影响还是有一些的,毕竟,陛下的年纪已经不轻了。
  因为她的疏忽,令父亲遭了这样大的罪,她永远也不可能原谅自己,永远也不。
  沈曼神色一凛,本想说秦绮罪有应得,秦恪却冲她摇了摇头。
  知晓父女俩要说悄悄话,沈曼既温柔又无奈地笑了笑,轻轻站起,缓缓走开,秦琬却毫无所觉,直到一双温热的大手抚上了她的头,父亲柔和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这不是你的错。”
  “父亲——”
  “这是我的错。”秦恪凝望着她,轻轻道,“处理朝政,本是我的职责,我却不喜欢它,也不想面对它,就将重担压在了你的身上。”
  不,不是这样的,我——
  秦琬心中有千言万语,迎上父亲的目光时,却顿住了。
  她忽然意识到,原来父亲心底的愧疚,从来没有散去。
  从头到尾,他都觉得对不起她。
  年幼的时候,没有足够的物质来保障她的生活,在最该无忧无虑的年纪里担惊受怕;年轻的时候,没有足够的力量让她嫁给喜欢的人,不得不接受政治联姻;就算到了现在,也任性地将天下推到她的肩上,自顾自地追求风花雪月,诗词歌赋。
  他一直是这样想的,所以无底线地纵容,无原则地宠溺。明明最讨厌麻烦,最想要好名声,却会为了她被人指责,对上那么多人。
  可我从来没有怪过您,从来没有,这是我的选择,是我自己喜欢的……不知不觉,泪水已模糊了秦琬的双眼,就听见秦恪叹了一声,拍了拍她的头:“裹儿,不要哭。”
  这是他的错,秦恪这样想着。
  年轻的时候,不懂得怎么做父亲,没能等到父子冰释前嫌的那一天,长子就那样戛然逝去;渐渐成熟之后,想要做个好父亲,却错过了那么多孩子的成长;到了现在,终于能体会做父亲的心情,年幼的孩子心里,却只有“陛下”,而非“父亲”。
  他曾怨恨过先帝的厚此薄彼,直到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才发现,原来他比先帝更加偏心。
  明明有那么多孩子,他却只参与了其中一个的成长。所以,他虽然不能理解,他从未亏待过房陵,房陵为什么会毫无顾忌地对他下毒。但人都已经死了,他也不想继续追究。
  那只是一个应该死去,也已经死去的人,没必要让秦琬再烦心,甚至泯灭良知和人性,变得失去了自我,所以他叹了一声,才轻轻说:“对你的兄弟姐妹们来说,我怕是永远也做不成一个好父亲了,但,裹儿,至少……”他顿了一顿,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对女儿笑了笑,“至少现在的我,不像从前那样,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无能为力。所以,只要我有的,你都拿去。”
  天下也好,江山也罢,你若喜欢,一切都给你。
  一直压抑在冷漠外表下的汹涌情绪,终于遇到了火星,秦琬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她素来冷静自持,从来没有这样伤心。
  人们都说,帝后不理朝政,江都公主大权独握。这确实是她心中的期望,又何尝不是父母以名声为代价的包容?
  她从来没想过,或者说,不敢去想,有朝一日父母会离去。直到秦绮呈上的毒点心戳破了她的梦,她才猛地发现,原来父母已经老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恩师孽徒
  
  清宁殿一片死寂,唯有哭声。
  郑华妃伏在温软的毛毯上,嚎啕大哭。
  与昔日的娇美华贵不同,此时的她不施粉黛,双眼红肿,脸上有清晰的泪痕,声音已彻底嘶哑:“娘娘,皇后娘娘——”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双手死死攥住毛毯,已是泣不成声:“七皇子……”
  七皇子的脸上,从左眼角到右脸颊,被划了一道极为狰狞的刀疤,险些就没保住眼睛,鼻梁也彻底歪了。
  且不说有了这么一张脸,这辈子都与皇位无缘的事情,单单说这恐怖的伤痕,又有哪个做娘见了,心中能好受?
  郑华妃只有七皇子一个儿子,平日还不养在自己身边,想见一面都难,从而愈发想念。如今唯一的希望没了大半,一想到这是秦政害的,偏偏这个害人的罪魁祸首最有可能做皇帝,如何能忍?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儿子,甚至为了家族,也不能让秦政好过!
  沈曼被她哭得头疼,眉头不由蹙起。
  这件事情,她也是比较心烦的,秦政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等事,自然会冷了人心,几乎没什么人还会支持他了。但他毕竟是在清宁殿长大的,算是沈曼教养的,故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又为秦恪的病情担忧了好一阵子。正在考虑这个问题呢,郑华妃就跑过来哭哭啼啼了。
  要换做平时,沈曼早将郑华妃给赶出去了,可现在……她毕竟不是那么冷漠的人,还有政治方面的考量,才任由她跪着一直哭。
  就在这时,秦琬缓缓走了进来,虽早被人告知了这件事,瞧见这一幕,仍是装作不知的样子:“郑华妃,你这是在做什么?”
  郑华妃见到秦琬,先是有些害怕——房陵公主被杖毙的时候,她也被勒令看完全程,一闭上眼都是房陵公主凄惨的死状。可想到秦琬能做主,那些害怕也就被压在心底,故她爬了几步,拉着秦琬的衣摆,哀求道:“殿下,求求您,为七皇子做主吧!”
  秦琬避开了郑华妃,到底是四妃之一,按理说,秦琬是不能受郑华妃这样大礼的,就算她权倾天下,必要的尊重仍旧要给,不能不把别人当回事。所以秦琬缓缓蹲了下来,亲手将郑华妃扶起。
  早有机灵的人给郑华妃看座,郑华妃虚着身子坐下来,就听见秦琬说:“六皇子竟这般不恤手足,我也非常吃惊,又有乔睿谋反一事。我已将两位皇子的师傅全部下狱,好问问他们,平素到底教了二位皇子什么!”
  沈曼目光闪动,知秦琬这是在剪去秦政本就不丰满的羽翼,嘴上却说:“皇子之师,皆是一代名宿,悉数下狱,动静太大。”
  “不过是让人盘问一圈罢了,若与谋反无关,我自会将他们放出来。”秦琬淡淡道,“这些人治学或许有一套,可要说为人师表,教书育人,却有些名不副实。我若没记错的话,他们对六皇子,就没有一个不是称赞的。”
  卷入谋反大案,被秦琬评价“名不副实”,又有六皇子谋害七皇子的铁证在。这些大儒就算侥幸从天牢里出来,名声也全毁了,别说再度入朝为官,就是想做闲云野鹤,也要看别人买不买账。毕竟,他们的得意门生六皇子,究竟做了什么,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是瞒也瞒不住的。
  这些大儒,每个都有很多的学生,就算只有二三成做官,也是一股很庞大的势力。只可惜,他们的学生都会被恩师,或者说同门师弟秦政给牵连,仕途自然也不会太顺畅。
  倘若六皇子犯得是别的事情,这些人可能还会拧成一股绳,把注压在六皇子身上,豪赌一把,也好咸鱼翻身,总比如今的半死不活,不知前路何在好。偏偏六皇子在生死关头暴露出了极度冷静理智却残酷冷血的本质,如果能选,别说是臣子了,就算是奴婢也不愿跟这种主子啊!
  没错,皇子的导师们都是江都公主选出来的,但这份名单是吏部草拟,中书省和门下省,还有诸位宰相都商议过,最后由江都公主决定的。牵连这么广,谁敢攀扯责任,把这件事往江都公主身上推?那不是把朝廷中枢的重臣全给得罪了么?
  沈曼对这种处理方式非常满意,便道:“六皇子受了惊,这些日子便好生修养,也好好读书,明白何谓孝悌。待到新的老师选出来,再去含象殿读书不迟。”言下之意,便是将六皇子给软禁了,什么时候出来,完全说不准。所谓的“好好读书”,话已经说得非常重,甚至可以说,有这么一句话,六皇子想要继位,希望已经非常渺茫了。
  可是……郑华妃咬了咬牙,不甘地退下。
  六皇子如果不能继位,七皇子又是这个样子,还未命名的八皇子与九皇子,又以九皇子来得更为康健活泼。偏偏九皇子与六皇子一母同胞,都是卢贵妃生的,如果是立幼子的话,不还是便宜了那对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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