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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微云疏影-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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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如果不能继位,七皇子又是这个样子,还未命名的八皇子与九皇子,又以九皇子来得更为康健活泼。偏偏九皇子与六皇子一母同胞,都是卢贵妃生的,如果是立幼子的话,不还是便宜了那对母子?
秦琬察觉到郑华妃的心思,等她走了,便对沈曼说:“阿娘,老八和老九,让他们的生母自己抚养吧,不要再抱到清宁殿来了。”
现在的她,倘若连襁褓中的小儿都要忌惮甚至对付,那也太可笑了。
沈曼对后宅女人的想法了解得更加通透,便道:“确实,老八和老九……身体也太弱了一点。”小孩子嘛,总是比大人好对付的,大人尚且一个风寒着凉就没命,何况小孩呢?
郑华妃不想九皇子有继位的希望,卢贵妃也不希望八皇子捡漏,至于她们会做什么,谁知道呢?后宫中的女人就是这样,善良的时候,一直干干净净的,一旦起了个头,哪怕只是念头一闪,也就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了。
秦琬既然这样说,就代表她已经很有把握,如此一来,沈曼自然不需要抚养庶子来稳定自己的地位,最好的做法便是万事不沾,任由她们去斗。这样既不需要承担责任,也不会背负罪孽。
想到这里,沈曼眉头紧缩:“对了,李贤妃和常山公主,你说怎么办?”
她之前对李氏和秦织一直是印象很好的,知道她们是受了秦绮的连累,现在却不舒服极了——嫡亲的母女姐妹,就算一个字都不吐露,难不成你们真连半点异常都没发现?若非恪郎命大……
光是想想,沈曼就很不高兴,对她们也有了意见。
“贤妃娘娘一向知礼守节。”秦琬沉吟片刻,才道,“至于常山,她和邵旸也分离了好几年,是时候团聚了。”
沈曼不置可否:“只是如此?”
虽然知道秦琬说的“回来”,便是明升暗降,不再给予驸马邵旸实权,沈曼仍旧不满意。
没错,对任何有野心的男人来说,仕途戛然而止,从有作为变得只能混日子,都是不能忍受的,可这样的惩罚,是不是力度太小,有些不够呢?
“不管是对一个妻子,还是对一个母亲来说,这样的惩罚都够了。”秦琬回答道,“她见我愠怒,仍敢站出来为房陵求情,虽说有些不识时务,到底心肠不坏。倘若常山冷静地与房陵撇清关系,我倒会看不起她。”
作为一个妻子,因为自己的缘故,令丈夫本来好好的前程就这样断了,自然会痛彻心扉,哪怕如果没有她,丈夫本得不到这前程也一样。作为一个母亲,眼看着儿女一天天长大,自己却惴惴不安,唯恐当权者还在计较那件事……秦琬并不知道常山公主有没有察觉出房陵公主的异动,或许没有,或许有,只是不说罢,那就这样好了。她也没对常山公主做什么,一世的荣华富贵,安稳无忧,仍是给了,也只是这些了。
想求再多,光凭血缘可不够,得拿出诚意来。
沈曼不置可否,但也懒得和常山公主计较:“你说这样,那就这样吧!”
与此同时,卢贵妃怔怔地坐在椅子上,心乱如麻。
她的右手手腕上有个指甲盖大小的桃花印记,轻轻浅浅,却有种说不出的诱惑。而这位贵妃娘娘平素也有个习惯,就是去摩挲这块印记。
这是她赖以为生的根本。
皇帝为什么大难不死,其他人都不懂,她却最清楚——江都公主权倾朝野,谁知道她再多尝几年权利的滋味后,肯不肯放权呢?所以啊,皇帝最好活得长一点,活到六皇子二三十岁,九皇子也十几岁了,这才刚刚好。
若非如此,她怎会冒着危险,纵然身边有那么多眼睛一步不错地盯着,也要添一点泉水?
可……
“不就是推了七皇子一把么,这分明是借题发挥!”卢贵妃想到自己的二儿一女,登时心乱如麻。
泉水,还要不要再加呢?
再加的话,皇帝活得越长,江都公主的权势肯定越大;可不加的话,如果皇帝真……他们母子在脾气越发古怪的皇后,还有越来越心狠手辣的江都公主手底下讨生活,按现在的情况,皇后定会立八皇子……
第四百六十二章 情理之间
天晴方好,楚王府中最尊贵的一对夫妇,却是面面相觑,也不知过了多久,楚王秦放才叹道:“邵旸被召回来了,好好的司农少卿,就这么成了礼部侍郎,虽说——”余下的话,他已不敢明着说了。
司农少卿是从四品上,礼部侍郎却是正四品上,论官职,当然是升了的。但司农寺掌分储委积之政令,总苑囿库务之事,邵旸这几年又一直和玉迟在修葺东南运路。眼看着粮仓一个个建起,仓储转运不再是难题。虽挡了无数人的财路,却于国于民有利,青史必将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于仕途也是极大的一桩政绩,却在这时候被召回,实在是……
陆氏听了,也有些感慨,却道:“这些话可休要再提了,房陵公主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李贤妃和常山公主竟能保住性命乃至身份,已经算是大幸了。你可别忘了,先帝之时,梁王谋逆,张淑妃和卫王是什么结局。”
说到这里,陆氏斟酌片刻,又道:“我冷眼瞧着,江都公主殿下怕是动了真火,这几年她都没怎么管过朝政。朝中虽有几位宰相压着,到底——”宰相就算是百官之首,那也只是臣子,始终欠了一层。
徐密这个首辅是很称职的,他不结党营私,也不阿谀奉迎皇帝。一心为公,兢兢业业,虽没有什么惊人之举,但他毫无为了权力,压制江柏、张榕、卫拓等人的想法。朝廷在几年内发生诸多变故,又连番征战,还能四平八稳地运转下去,徐密功不可没。
首辅之下的三位宰辅,各有偏向,次相江柏对经济一道最是关心,若无他统筹分配度支,也无今日盛世;张榕对吏治比较上心,地方官员的履历皆了熟于胸;卫拓非但要主管括户、流民一事,东南运路也有他一份。
大夏的四位宰辅,当然没有一个渎职的,相反,他们都很称职。相比那些对“党争”的热衷度远远大于治理国家的人,几位宰辅都将这一情况控制在了某种适宜的程度,虽也有派系之分,却不会因为耽误国事。对某些事情和某些人,只要不过分,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多事的。这次江都公主动了真火,总要有个宣泄的地方,可不就冲着某些找死的家伙去了么?
首当其冲的便是东南运路,之前阻碍过玉迟的人,江都公主虽有发落,却没有太严厉。这次好了,一个“从逆”,先梳理一遍再说。
鲁王走得本就是文官勋贵路线,整个长安,几乎就没几个勋贵和鲁王没交情的,好比鲁王的谋主李棋,当然是逃不了一死的,光是李棋身后就连着四个勋贵之家,更不要说旁人了。如今隔三差五就有人被带去问话,虽说也有不少放回来的,但这等动静,哪怕不抓你,胆子也要吓破几层啊!
楚王沉默片刻,才道:“我真有些担心江都,她——”得罪的人,是否太多了呢?
就连他这种不涉朝政的人都知道,不能不给予旁人活路,否则旁人也不会让你活。但不管是东南运路,还是括户,都是对国家好,却损害上流阶级利益的事情。而这些人,往往是稳定政权的构成者。
陆氏也有些惴惴的,毕竟他们已经摆明旗帜支持江都公主,要是江都公主失势,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可就在这时,摇铃声想起,楚王神色一凛,沉声道:“进来。”
闻声而入的楚王府长史欠了欠身子,不敢去看王妃芳容,低声道:“王爷,王妃,豫章公主被参了。”
夫妻俩交换一个眼神,楚王才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今天上朝的时候,并未有哪个御史站出来啊!”以他们夫妻的势力,不可能得到非常隐秘的消息,也就是说这件事已经传开了。但离大朝会也没多久的功夫,大朝会上没一点动静的事情,怎么会在短时间内传开?难不成有人告御状了不曾?这也不对啊,别看戏文中告御状那么简单,那只是戏文,要在现实里……不提也罢。
楚王长史的声音更低了,措辞也更加谨慎:“听说是妃嫔侍疾时,被陛下看了出来,询问后——”这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妃嫔们见了皇帝,谁不是一副笑脸?尤其是陛下伤势未愈,负责侍疾的妃嫔又都出身低微,位份也不高,哪里敢在皇帝面前哭丧着脸?万一被贵人迁怒,非但自己完了,全家也要遭殃。偏偏这一消息得来的途径非常正当,他派人暗中调查,发现确有此事,令人忍不住怀疑,这是否是有心人设下的局。
陆氏忍不住握住了楚王的手,楚王深吸一口气,才道:“知道了,这些日子,王府闭门,不接待任何来客。”
风浪还未平息,难道又要生出是非么?
秦琬听完回禀,不动声色地说:“我不需要知晓这位邓美人的生平,你们只需告诉我,豫章又做了什么。”
豫章公主一心与江都公主攀比,为修建庄园侵占良田,这已经不是什么值得絮叨的新鲜事了,皇后为此还申饬过豫章公主,令豫章公主颜面大失,安静了好一阵子。可要说句不好听的,拿这种事处罚一位公主,无疑有点小题大做,任谁都会觉得是打击报复。毕竟,哪家没这样的事情呢?豫章公主顶多只是吃相难看一点罢了,平常人家遇上勋贵也不是如此?人家买你的田地,态度客客气气,价格也给得不算低,但你敢不卖么?就算是祖坟,就算知道不能动,可若是得罪了对方,命都没有了,哪有说话的余地?
老调重弹,未免过于愚蠢,闹出这般动静,显然不是什么小事。
陈玄对豫章公主是有点轻视的,之前也不知此事,本就为失职而懊恼,自然要立刻将功补过。他是十分有决断力的人,一旦行动起来,很快就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便道:“宫中传言属实,豫章公主手上确实沾了人命。”
原来,豫章公主事事都要和秦琬比,自打见过晏临歌一面后,就十分不服气,只觉得以前的面首都庸俗不堪,心心念念,非要得一个“貌比潘安,出身尊贵”的情人,挑来拣去,终于发现一个三流家族安定伯府的世子样貌英俊,文采不错,武功也有些,便强迫对方与自己燕好。
豫章公主虽无实权,到底是公主之尊,不能给安定伯府带来好处,却可以令安定伯府活得不自在。左右她也长得挺漂亮,保养也得宜,安定伯世子……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总之是答应了,反正对男人来说,这种事是怎么也吃不了亏的。谁料处着处着,豫章公主对安定伯世子起了占有之心。想到他虽时常与自己幽会,回家后却有另一个女人可以名正言顺地得到他的一切,嫉妒之心大起,便害死了他的妻子,也就是邓美人的堂姐。
邓家不知内情,为维持两家关系,便想再嫁个女儿过去,谁料却激怒了豫章公主,遭到她的迫害。邓美人是旁支之女,寄人篱下,年轻时受堂姐照拂,对她感激非常。进宫之后,虽不得宠,但皇后公正,从不打压,遇到好事位份还能晋升一把。如今家族走投无路,想方法带消息给邓美人,她虽人微言轻,但想到堂姐恩情,便打算赌一把,果然惊动了皇帝。
秦琬听罢陈玄的汇报,沉吟片刻,便道:“我记得没错的话,三十年前,安定伯府乃是侯府,且颇为显赫。”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得便是这么回事。三十年前红极一时的门第,在这么多次的风云变幻中,能够侥幸不倒已经很难得了,飞黄腾达更要撞大运。毕竟,一旦卷入夺位之事,脱掉一层皮都是轻的。
陈玄明白秦琬的意思,神色有些严肃:“倘若——该当如何?”
他是见过晏临歌的,自然明白,晏临歌那等样貌,寻常人还真生不出来。何况晏临歌容貌虽俊秀,却不阴柔,并非十足十像那个红极一时的花魁。可见他的父亲,生得自然也是不错的。
与晏临歌的身世相比,豫章公主是否杀人,都可以放在一边了。他得亲眼去瞧瞧,安定伯、世子以及相关的男性亲属,都长什么样子,再去细细查询当年之事,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秦琬斟酌许久,方下了决心:“若不是,便只追究安定伯府知情不报之罪,夺了他们的爵,将他们贬为庶民,也就罢了。倘若——这件事情,真要说起来,与他们脱不了关系。就算不是他们亲手所为,也是蓄意纵容,可见冷血无情。这样的人,自当流放岭南,遇赦不赦。”
岭南多瘴气,流放到那里的人,就算死了,也极为平常,不是么?
陈玄已完全明白秦琬的意思,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件案子就必须做成铁案。就算来日有人想翻案,也是用巴掌扇自己的脸,除了颜面无光外,没有第二种可能。
第四百六十三章 何谓权贵
豫章公主狠狠一拍桌子,娇美的面庞已然扭曲:“秦炎还没走?”
侍从战战兢兢,小声应道:“是!”
“可恶!”豫章公主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整个人都是焦躁的,重重将桌上的东西一扫,本有意骂秦琬几句,又恐隔墙有耳,生生咽了下去,越发烦躁。
众人见公主不悦,连忙跪下,爬过去收拾,唯恐伤着公主玉体,又怕被公主责罚,心中却都是惴惴的,不知明天在何处。
能在公主府中伺候的人,别的不说,眼力是不缺的,自然明白,倘若江都公主只是派个臣子来看着豫章公主。没下正式命令,又是这种说大不算大,说小不算小的事情,负责看守的臣子未必就敢拦公主。倘若豫章公主要撒泼,硬是不顾公主的体面往外冲,难道臣子还敢冲撞公主贵体,对金枝玉叶动手不曾?又不同于皇子,被关起来基本上就是没前程了,本朝对公主一向宽容得很,只要不卷进谋逆大案,往往是不会有事的。
只可惜,江都公主派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梁郡王秦炎。
梁郡王是什么人?虽说位高权重,众人明着不敢鄙夷,私底下却对他又是敬畏,又是惧怕——一个敢众目睽睽之下杀死生父和嫡兄,踩着骨肉至亲上位的人,难道担不起“残暴狠毒”的名头?
这尊凶神只不过往门口一站,豫章公主就矮了三截,别说撒泼了,对秦炎,她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也只能在心里生闷气。
她在府中发脾气的同时,却不知陈玄已带着宫中派下的天使,亲自走了一趟。
梁郡王脾气古怪,众所周知,他本就声名狼藉,又是皇族出身,知道讨不到众人的好,索性破罐子破摔,干脆利落地不与主流社会往来。陈玄若不是秦琬的心腹,只怕还见不到这尊大佛。
“殿下有令,废除豫章公主的身份,贬为庶人。”陈玄公事公办地说,“赐予豫章公主的公主府、皇庄和御赐之物,悉数收走。豫章公主所用有的二十三处庄园、宅邸,有七处是强抢他人祭田所得,予以没收,还赠给苦主,商铺等同此例。其余财物,无论田地、商铺抑或是家什,仍归豫章公主所有。”
说罢,他冲秦炎行了一礼:“有劳王爷,臣先告辞。”
秦炎轻轻颌首,示意他可以走了,然后对天使说:“走,进去宣旨。”
他没问豫章公主的夫家贺家,还有卷入此事的安定伯府究竟怎么样了,理由也很简单,第一,这不是他关心的,第二,豫章公主都判得这么重了,其他人还用想么?
事实上,秦琬正在思考这个问题。
陈玄暗中调查了三十年前的事情,安定伯确实常出入教坊,也曾是晏临歌之母“绮罗”的入幕之宾,再具体的就没有了。谁会去仔细关心一个教坊女子什么时候接待了什么客人呢?就算是丽竟门,哪怕是教坊,也是一样的。
公侯子弟出入教坊,奇怪么?一点都不奇怪。且不说男人的天性,光是教坊女子多是犯官家眷,就足够令人兴奋的了。玩弄官家小姐乃至贵女,带给男人的刺激远非普通烟花女子所能比拟的。只要想一想原本可望而不可即,连娶都没资格的女子如今任自己亵玩,那种满足感就别提了。
晏绮罗是没有权力拒绝恩客的,她的入幕之宾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贵族子弟少说占一半。当然了,值得她倾心,甚至生了一个孩子的人,容貌肯定不差,也比较有身份地位,能给她安全感,安定伯的可能性确实很大。真要仔细看,相貌都有一两分相像,但贵族之间通婚多了,表亲长得像的比比皆是,也不能当做决定性的证据。
陈玄知道,秦琬是个非常仔细的人,更何况这么重要的事情,如果为了早点结案就信口胡编,那也不是陈玄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将得到的情报如实上报,秦琬也没有追究他的“失职”的意思,而是她想了很久,反复看了好几遍豫章公主之子的罪行。
很显然,这等骤然暴富的人,一身习气总是抹不去的,强取豪夺之余,身上也沾了好些人命。故她拿起朱笔,在豫章公主的几个儿子的名字后,将“削去爵位,流放岭南”给抹去,一笔一划,写下干脆利落的“杀”字。
然后,在安定伯的名字后方,“削去爵位”之后,又加上“流放岭南”四字。
就这样罢,柴豫会明白她的意思的。
下了这个决定后,她望着一旁的陈玄:“和沈淮说一声,让金吾卫留心,好生护卫秦绢,不要出了岔子。”
明白这是要将豫章公主,不,秦绢的活动范围给限制住,不让对方胡说八道,或者做些什么,陈玄立刻应下,又问:“殿下,这样的处置——”因为杀了一个三流贵族的妻子,就被剥夺公主身份,对皇族来说是很难接受的。这还是因为豫章公主有驸马,不占道理,如果她没驸马,想要嫁给安定伯世子,那这种做法在很多人看来都是十分正常的。当年顶尖门阀,嫁了如意郎君的女子全都战战兢兢,不就是怕她们阻了江都公主的再嫁之路,会不明不白地死去么?
秦琬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并对此厌恶非常,却也明白自己没办法阻止这些,闻言就皱了皱眉:“就让他们觉得我是心情不好,借题发挥吧!能消停一段时间,总比不消停的好。”
虽然知道是杯水车薪,但……能为百姓做些什么,总比没有做的好,所以秦琬又加了一句:“对了,你最近麻烦一些,将这些勋贵的人脉、家产等,整理出一份具体的册子给我。”
对河道、漕运出手的那些蛀虫,她前几年不方便,没与他们计较,如今也是时候腾出手,收拾这些家伙了。所以她又加了一句:“还有,那些就任地方的时候,开了学堂,修了水渠,号召乡绅修桥铺路的,单独列一笔出来。”
这样的人,虽是贪官,做这些指不定也是为了沽名钓誉,但不得不承认,“名誉”有时候还是有点用的,能想到这一点的人,也是比较聪明,思想相对深远,略有些本事的。暂时留着也未尝不可,指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
至于那些又没本事,又贪得无厌,仗着“贵族”或是“官员”身份,就对航运伸手的……
秦琬的神色变得有些森寒,陈玄想到一件事,忙道:“殿下,卢乡侯那里……”卢乡侯与鲁王有涉,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曾宪这几年在西域做得非常好,很多最危险,最艰苦,最绝望的任务,都是他竭力完成的。他也爬得很快,短短几年就是正四品的将军了。
不管郦深还是赵肃,甚至安笙写信回来,都说曾宪很优秀,与连慕的合作也很默契。尤其是两年前,若非连慕轻车简从,在曾宪的护送下,深入草原,三寸不烂之舌说动突厥的“设”反抗阿史那思摩,这几年边境的战火也不会只有这等程度。
“卢乡侯——”秦琬是知道曾宪与生父感情不错的,关于卢乡侯府的处置,她也想了很久,如今沉吟片刻,便道,“此番事变后,北衙刚好空了个中郎将的位置,将曾宪召回。卢乡侯府涉鲁王谋逆案,念在罪行尚轻,夺去爵位,抄没家产。”
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卢乡侯与其子各打五十大板,曾宪的儿子就免了。”
五十板子的量刑很微妙——如果真要夺命,十板子就能打死;如果想让对方只受皮肉伤,三十板也就差不多了。至于五十板……陈玄明白,这是要对方有行动能力,却无法做官。
在他看来,这种处罚,不可谓**道,确实很给曾宪面子,非常器重对方了。
要知道,其他明确涉及鲁王叛逆案的勋贵,十个有九个是主犯流放。更不要说曾宪回来还能在北衙统领一军,哪怕看官职好像是降了,但西域是什么地方,长安又是什么地方?
“还有,把连慕也召回。”秦琬忽道。
连慕?
陈玄还未反应过来秦琬的用意,就有人禀告道:“上宛侯求见。”
秦琬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上宛侯是裴熙——裴熙丁忧之后,官职尽无,自然是称呼爵位的。
“快请进来!”
看得出来,裴熙刚到长安,只是换了身衣裳,洗去一身风尘,面色有些疲惫,眼睛却熠熠生辉。秦琬见状,不由笑道:“怎么比说好的早了这么多?”
“听见陛下受惊,我便加快了脚程。”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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