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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微云疏影-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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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阿娘心中,最重要得只有江山社稷,倘若阿娘早于晏叔叔而去,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晏叔叔一个人留在世上。既是如此,晏叔叔又何必接近秦昭,既增尴尬,惹人怀疑,还令秦昭对他亲近?就如现在这般,不远不近,不亲不疏,将来若真发生殉葬之事,也好令秦昭的感情天平能够倾斜,不至于为了从不关爱他的父亲去恨谆谆教导他的母亲。
  这样深沉而厚重,充满着无悔牺牲和付出的爱,光是一想,就令秦晗几乎喘不过气来,内心更充斥着无与伦比的绝望。
  如果我要走上那条路,还能遇到比晏叔叔更好的人么?
  秦昭不知道姐姐为何而哭,哪怕姐姐搂得他很不舒服,他也没说话,只是笨拙地踮起脚,抬起手,想要帮秦晗擦去眼泪:“阿姊,我不难过。”
  秦晗一听,语声哽咽:“骗人。“
  秦昭见姐姐哭得更加悲伤,手足无措,半晌才闷闷道:“可是这样想,心里会好受一点。”
  是这样的么?
  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心里就会好过?
  骗子,骗子,都是骗子!
  秦晗嚎啕大哭,却知道自己不能怪自己的母亲。
  她生来就是天下顶顶尊贵的人物,才有挑挑拣拣的权力,阿娘却不然。
  当年的事情,秦晗隐约知道一些,明白阿娘的难处。那根本就不是“不进则退”的问题,而是“不争唯死”。若是太平美满,谁又愿意选择这条路?
  她的荣华富贵,安稳祥和,都是阿娘给的。所以她不会因为阿兄的事情去怨恨,也不会厌恶自己的弟弟,相反,她很感谢晏叔叔陪着阿娘,令阿娘不孤单,也喜欢这个心地淳厚,一心一意拿她当姐姐,对她非常好的弟弟。
  可——
  “你不担心?”裴熙远远地看着姐弟俩抱头痛哭,似笑非笑地望着一旁的晏临歌,“我当自己冷心冷肺,天下第一,谁料还有个比我更甚的。”
  若换做从前,莫说区区一个晏临歌,就是十个百个也入不了他的眼,更莫要说这般随意地说话。但裴熙发现晏临歌是一个聪明人,而且是一个十分难得的,聪明到近乎偏执的人之后,他就觉得挺有意思了。
  晏临歌能为了儿子,七年如一日地将他当做陌路人,这样的自制力,就算是裴熙也有些赞赏了。这等聪明才智,忍耐克制,不用在颠覆朝纲,反倒用在复原琴谱,制作古琴上头,除了一个“痴”之外,没有第二个字能概括。
  琴痴,也是情痴。
  这岂非很有意思?
  晏临歌神色淡淡,无喜无悲,就连声音也没有什么起伏,仿佛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公主与郡王都是仁德之人。”
  看看,仁德。
  简单两个字,已经把什么都说尽了。
  天底下自诩聪明的人,只怕没几个比他们所看不起的那个“男宠”更明白,不管万年公主还是临川郡王继位,都不需要担心。
  秦晗是个好孩子,秦昭也是。这两个人,无论谁坐上那张椅子,不管为了名声,还是本来就有的亲情,抑或是想坐稳龙椅,都不可能坐出姐弟相残的事情。哪怕沾不上权力,至多也不过一辈子做个富贵闲人,保住性命,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楚王一生所求,也不就是这一桩么?
  “命运,真是有趣啊!”裴熙意味深长地看了晏临歌一眼,“我很期待,不知你是否也是一样呢?”
  说罢,施施然地离开。
  晏临歌明白裴熙期待得究竟是什么。
  没错,命运真是非常有趣。
  今日的萧誉,论威望、地位、身份、战功甚至容仪,难道不是昨日之苏锐?今日萧霆所拥有的荣誉、盛赞、爱慕,难道不像昨日之苏彧?但不同得是,萧霆年纪轻轻就随萧誉上了战场,苏彧却没有;秦晗是尊贵无比的万年公主,她的婚姻不需要任何政治联盟来巩固,秦琬却不是。
  不管裴熙还是晏临歌都明白,无论秦晗怎么选,秦琬都不会失望。
  正如所有人想的那样,在三个子女之中,秦琬最疼秦晗,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不会约束秦晗的任何选择。就像秦琬所说的,如果秦晗要走那条艰难无比的路,秦琬就给予至尊的权力,如果秦晗不走,那她也是大夏最尊贵的公主,只有她挑人的,没有人挑她的。至于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身为父母,难道还要管子女一辈子不成?日子过得好,过不好,那是她的事情,没有长辈大包大揽的道理。
  “你早想到有这一天了。”裴熙漫不经心地落下一子,“否则你也不会让久久去女学。”
  秦琬让女儿去女学,真的是因为女学能学到东西,又或者女学能交到朋友?显然不是。
  女学的教育资源再好,比不上皇宫;女学时认识的闺蜜再莫逆,知晓秦晗的身份之后,也会敬畏有加。就好比秦琬和高盈,年少相识,亲密无间,那又如何呢?高盈对秦琬难道就不敬畏,不尊重,说话的时候不多留几分心么?
  秦琬真正要让秦晗看得,是人。
  女学中的学生,有高门,也有低户;有嫡出,也有庶出。并不是说高门嫡出就一定好,低门庶出就一定差,但后者的上进心往往比前者强。为了改变命运,她们会抓住每一个机会,而对绝大部分女学学生来说,这个“机会”,就是如意郎君,否则为什么会有人嫉妒秦晗嫉妒到想要害她呢?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争风吃醋,秦晗虽无意,却挡住了人家捉金龟婿的路,想让她出丑,甚至丢了名节,没办法嫁入高门罢了。
  秦晗遇到的种种事情,丽竟门早就全报上来了,只是秦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没让那些家族因此遭殃。正如秦晗不觉得这算什么,得到人处且饶人,秦琬也不觉得这算什么,毕竟“女学学生”本就是一道金字招牌,能让她们嫁入原本无法想象也根本接触不到的人家,为了这份机遇,各出手段并不奇怪。
  这不是秦琬修建女学的本意,但秦琬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形,甚至明白,绝大多女学生就是为此而来的。但只要每届学生有几个能像女学历届以来最出色的学生,也是如今名满天下的宣威将军宋书语一样,丈夫作为父母官,面对叛军却先逃了,她却坚持不走,带领臣民守城半月,直至援军到来,那便行了。
  秦晗生来无忧,自然不明白,人为了往上爬,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倘若她不懂,也就不会犹豫,干脆利落地选择爱情也就罢了。正因为她见了世面,明白了女子之争尚且如此,男子只会更狠,再想一想新蔡大长公主的例子,方会迟疑,会犹豫。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出差归来,可以恢复更新啦啦啦啦O(∩_∩)O~
  秦晗如果想当皇帝,痛苦在于,要牺牲掉作为女人的正常权力——比如家庭,比如爱情,甚至儿女。就好比她是公主,她爱谁就可以嫁给谁。但想当皇帝,她爱谁,要么打发对方远,要么杀了对方。她孩子的父亲不可以是高门,但低门出身她未必看得上,何况对方也不能活下来。哪怕真的有个人如晏临歌爱秦琬一般爱着她,如果她先要死了,她肯定是要对方殉葬的。与公主看得见的一世尊荣无忧相比,这个选择实在太痛苦了,但权力是切切实实摆着的,你们猜她会怎么选呢?

  第四百七十四章 如意难寻
  
  秦琬并没有否认裴熙的说法。
  她对继承人的看重与培养,绝对是一等一的,只可惜……秦琬神色微冷:“大郎他,倒是会揣摩我的心意。”
  这句话,裴熙也是赞同的:“放眼天下,智谋能与刑国公比肩的,也不过寥寥几人罢了。”
  秦琬自然知道长子之聪慧,却愈发不悦。
  她对长子,满心愧疚,意图弥补,却唯独不会将江山社稷交托于他的手中。正因为如此,苏沃到达适婚年龄之后,秦琬精挑细选,方决定从隋家选个姑娘,与苏沃结发百年,谁知苏沃看不上。
  “他是我的儿子,难不成我与宝奴夫妇关系莫逆,就要拿我长子的婚姻来填这个窟窿?隋家女郎有何不好?容貌秀丽,心胸阔达,娴雅又不失落落大方,出身也显赫。当利大长公主的嫡亲孙女,隋家一门,一国公,一县公,一侯爵,姻亲故旧无数,满门荣耀。这样的身份,莫说是做国公夫人,就是王妃甚至皇后也做得。”秦琬一想到丽竟门探子传来的情报,一腔怒火就往上涌,“他却********不走正路,盯上了林家女郎。”
  裴熙微微挑眉,不置可否:“他为什么这样想的,你会不知道?”
  没错,秦琬知道,当然知道。
  隋家虽然荣耀非凡,却如当年的申国公高家一般,一应荣耀都基于皇权之上。论仕途,沛国公隋轩都这把年纪了,却连正三品都没混上,更不要说进政事堂;瞿阳县公隋桎因卷入魏王一案,虽说后来也按部就班地升迁,至今却没能兵镇一方;平舆侯隋辕更不必说,虽然夫妇与秦琬关系极好,侯夫人朱氏还是女学的骑射教学,偏偏是富贵闲人的惫懒性子,半点也不参合政事的。隋家孙辈虽说有几个出息的子弟,但当利大长公主年纪也不轻了,不知哪一日就会撒手人寰。到时候隋家上上下下全要丁忧,三年一过,能不能再起来,那就难说了。
  秦琬之所以为苏沃择定这门婚事,自然是出于两全的考虑——苏家与隋家联姻,一是令苏沃有了样样都好的妻子,有了显赫的妻族,能够更快以尴尬的身份真正打入勋贵圈子。毕竟仕途一道,就算有她提携,苏沃身份也有些尴尬,还是要些朋友才能更方便地做事的。二则告诉隋家,你们是长主之后,皇室不会亏待。如此一来,非但隋家安心,其余尚主的豪门也都能定下心神,更加贴心地侍奉公主,公主们终身有靠,自然也会感激秦琬。
  这种两全其美的好事,偏偏苏沃看不上。
  他所期待的妻子,乃是林宣和高盈的女儿。
  这位林家女郎,虽也是一个样样都好的姑娘,面子上却是不如隋家女郎光鲜的。但她能带来的实惠,比隋家女郎只多不少——她的父亲已是一方封疆,年富力强,至少还能在政坛纵横捭阖二十年,入住政事堂也不是不可能。她的母亲是秦琬闺中密友,感情亲厚,外祖母陈留郡主又与先帝关系极好,备受秦琬尊重。外祖父柴豫柴大都护马上要致仕,少不得推荐几个人,又有香火情在。如果有这层门路,他可以借机安插几个亲信,慢慢在军中发展。
  更重要的是,林家女郎身上虽流着皇家血脉,却来自于母系。她真正的根还在世家那里,朝廷可以轻易覆灭一个勋贵,但对世家动手,总要顾忌几番。这些年林家子弟多入仕途,一旦陈留郡主有个不妥,林氏的兄弟、从兄弟们,皆是不用丁忧的。
  苏沃的目的如此鲜明,为得是什么,不问即知。
  这也难怪,他明明是正统的嫡长子,偏偏摊上了这样尴尬的身份。嫡亲的妹妹,生父身份远不如他的弟弟,都有成为九五至尊的可能,唯独他,明明是这样的聪慧优秀,世间少有人及,秦琬却一直压着他,不令他有半点继位的可能。这如何不令他心生怨怼,觉得秦琬不公?
  “我很早以前就说过,若他能一直恨你,我佩服他的骨气,放他去做个封疆大吏也未尝不可。”裴熙淡淡道,“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苏沃之前对秦琬的恨意,裴熙是能够理解的,毕竟这个社会就是如此,男人三妻四妾平常,女人红杏出墙就是浪荡下贱。身为儿子,因为生母的行为被人指指点点,尴尬不悦也是寻常,哪个厉害点的公主之子不是这样过来的?但一边恨母亲为什么不替父亲守贞,让自己面上无光;一边又恨母亲明明有无上权力,却半点不给予自己,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秦琬自然不希望儿子走这条路,但这并不是她想与不想就能如意的。故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叹道:“我本打算给堂弟做个媒,令他有个好归宿。如今想想,还是先问一问罢了。”
  她并不怀疑自己长子的手段,那样的容貌、出身和心计,想获得一个姑娘的芳心再容易不过。与残暴好杀、声名狼藉的梁郡王相比,自然是温文尔雅、处境堪怜的刑国公更能得到女子的爱怜。谁又能知道,梁郡王因自身遭遇之故,若是成了亲,定不会三妻四妾,令子女重复他与兴平公主的悲剧?又有谁能知道,看似光鲜亮丽的刑国公苏沃,实际上是一个连妹妹都嫉妒并利用的人呢?
  虽然这桩婚姻有为了南方兵权,掺杂政治考量的因素,可毋庸置疑,秦琬绝对是照顾高盈的。论实惠,很少有什么婚事能及得上这一桩了,就像当年哪家闺秀都看不上隋辕一样,如今可不是悔青了肠子?
  “你觉得强扭的瓜不甜,我倒觉得,只要有本事,到哪儿日子都是一样过,纪清露不正是如此?”
  秦琬微微一笑,裴熙会意:“算算时候,宋书语应该在等候觐见你了吧?”
  宣威将军宋书语,经历堪称传奇。
  她本是一个杂货铺子老板的孙女,女学创办的第一年,广招学生,她偷偷去考明算科,结果被女学录取。从此平步青云,年年成绩优异,三年毕业后,嫁进了昌平伯爵府。
  昌平伯爵府在京中虽是二流门第,对小老百姓来说却是了不得的豪门,更别说宋书语嫁给得是昌平伯爵的三子,也是整个伯爵府唯一科举晋身,前途最为远大的子弟。伯爵和伯爵夫人都希望这个儿子迎娶贵女,仕途更加平稳,他却坚持爱情,娶了出身寒门的宋书语。宋书语也争气,待人接物大方得体,侍奉婆婆用心,对待小姑体恤,学识又出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骑射女红厨艺样样精通,嫁进伯爵府后三年抱俩,还都是儿子。然后又毅然随丈夫外放,在地方上夫唱妇随,教化百姓。
  故事到这里,本就是一出励志传奇,偏偏还有后续。
  先帝驾崩,秦琬登基,不少人欺女帝软弱,举起反旗。更有一路叛军,自称是先帝流放江南时留下的儿子,自号“江南王”,竟也笼住了不少愚民,又联上了那些因为秦琬推行的种种政策,利益受到侵害的世家大族,势如破竹,连连攻克几城。
  宋书语的夫婿得到相邻城池陷落的消息,六神无主,欲弃城而逃。宋书语却坚持不肯,在县城的官员跑得差不多的情况下,她先是铁腕手段,杀了趁火打劫的泼皮无赖,又假借女学的名头,称自己已经上书朝廷,很快就能等到援军。然后诸般调配,坚守了半月有余,得到了柴豫派去的援军,从而名动天下,受封宣威将军。
  这位宣威将军功成名就后,并没有回到富饶的长安,而是选择前往岭南,在柴都护的麾下做个先锋,统兵一方,威风凛凛,秦晗很是向往。骤然见到一直以来崇拜的偶像,秦晗连忙将宋书语拦下,好奇询问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为何不跟随丈夫逃跑,反而坚持守城,甚至放弃了儿子的抚养权,孤身一人前往岭南?
  宋书语此番回到长安,遇到的眼光有千百种,却多是鄙夷和排斥,看待她犹如异类。并斩钉截铁地预言,她抛夫弃子,将来定会后悔。唯有这位小公主,神情清澈,哪怕问题有些失礼,却也只是好奇,故她轻轻笑了笑,柔声道:“殿下,我这一路,看上去风光,实则艰险万分。”
  嫁入豪门之后,人人都说她福气大,高攀,她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战战兢兢,打起全部精神应对婆婆小姑妯娌,甚至伯爵府下人的刁难,也不知咽了多少眼泪,用了多少心机,才塑造成人人称赞的贤惠模样。哪怕午夜梦回时总觉不足,不明白自己一生所学如何施展,但夫婿待她极好,两人恩爱美满,一同为未来努力,她便放下心中遗憾,觉得多苦都不算什么。直到丈夫打算弃城而逃,她才如梦初醒,坚决不肯,誓要与城池共存亡。
  然后呢?
  想到这里,宋书语自嘲一笑。
  平素柔情缱绻,百般恩爱的丈夫,见她“执迷不悟”,不肯随他一道离去,竟要生生扼死她。
  与其城破,让她被叛军糟蹋,还不如先杀了她,以全贞洁?
  这就是她倾心相爱的丈夫,这就是她委曲求全争取来的一切?她该庆幸自己上骑射课没有偷懒,哪怕男子先天力量强大,夫婿到底疏于练武,又怕时间不够,只能放过她,仓皇逃跑……
  “但我不后悔,因为,不管前方多难,这都是我选择的路。”
  
  第四百七十五章 天下四方
  
  宋书语复杂至极的内心,秦晗无法理解,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忍不住问:“你恨他么?”
  “恨?为什么会恨呢?”宋书语知道很多人这样想,她也不屑辩解,但面对这个一脸真挚的小公主,她还是吐露了一二心思,“如果没有他,我纵在女学中小有所成,也不过是坐井观天,不知天下之大。我们不过是志不同道不合,各走各的路,仅此而已。”
  可……他想杀了你啊!
  秦晗没有再问,宋书语也没有回答,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别过万年公主,来到紫宸殿,就见女帝高坐,端庄威严,又不失亲切风度;容光慑人,气度更令人心悦诚服,安南大都护柴豫与陈留郡主坐在一旁。
  宋书语向秦琬行礼之后,秦琬给她赐了个座,见她坐下,方含笑道:“宋卿,朕听柴都护说,你想向朕求个特旨,要几个不入流的刀笔吏名额?”
  安南大都护乃是岭南一地的土皇帝,别说区区几个刀笔吏,就算是四五品的官员,走了他的门路,想升一升也是很轻松的。宋书语求到柴豫那里,柴豫又直接放到秦琬面前的,显然此事不同一般。
  宋书语本来就不敢落座,只是虚坐着,一听秦琬问,立刻站了起来,肃容道:“臣却有此意。宋家女儿,婚姻颇有些不顺,臣欲将几个姐妹、侄女带往岭南,帮臣打一打下手。”
  轻描淡写得一番话,藏在背后的却是宋家所受的深深委屈。
  宋书语的丈夫身为朝廷命官,面对叛军却弃城而逃,本该满门抄斩。看在宋书语守城有功的份上,只判了罪魁祸首流放三千里,昌平伯府夺爵,一家上下全被贬为庶人。若非宋书语照顾,早就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
  只可惜,宋书语明明冒着生命危险,保住了城池,也救了夫家、娘家满门和儿女的前程。众人表面讴歌,心里却都觉得她自私自利,只想到自己,浑然不顾丈夫儿女的立场和性命。连带着宋家女儿的婚姻也受了连累,出了嫁的,婆婆阴阳怪气,没出嫁的,倒有一多半被退亲。就连宋家人,对宋书语也是多有指点和非议。只不过她是宋家官位最高的人,宋家得仰仗她,也只能说说而已。
  宋书语之所以前往岭南,不回长安,多少有这一份不公平对待的原因在。哪怕秦琬对她十分看重,也难解她心中苦闷。好在这两年驻守岭南,非但柴大都护和陈留郡主很欣赏她,她也交到了真正的朋友——夷人的领袖名义上是一个十余岁的年轻男子,实则整个部族的大权都捏在他的母亲手里。那位被夷人奉为“圣母”,被秦琬册封为凉国夫人的奇女子自幼喜好汉学,见识广博,贤明而果决,与宋书语相交莫逆。宋书语见得多了,也渐渐打开心结。
  事实上,此番回京,除了想把两个儿子带走之外,也是为了处理家族的事情。
  长安繁华,族人故土难离,不愿去岭南,也是寻常。愿意跟她走的,她就带走,不愿意的,她总不会亏待他们。但家中的姐妹、侄女,好些都被耽误了,再拖下去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
  她们明明没做错事,却一辈子都要活在旁人鄙夷的目光中,倒不如随她一道去岭南,给她们找点事做。
  夷人们虽教化不如汉人,却有走婚的风俗,女子主事的家庭乃至部族都不少。虽说到了那里,仍会遭到一些排挤,却比长安好上太多。
  秦琬欣赏宋书语这份坚毅的心志,也明白她究竟在想什么,淡淡道:“刀笔吏虽不入流,却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宋书语立刻跪下:“请陛下恕罪。”
  陈留郡主坐在一旁,有心提醒,却被柴豫轻轻按住,微微摇了摇头。
  论对秦琬的了解,陈留郡主虽是长辈,却没有柴豫深。柴豫心中清楚,秦琬登基三年,镇压叛乱,击溃吐蕃,大破高句丽,皇位终于坐稳,肯定打算着手改革了。这也是为什么早在大半年前,吏部就开始统计各地刀笔吏数量,让各州郡县将名单悉数报上来,导致宋书语求几个刀笔吏名额,还要在皇帝这里挂号的原因。
  刀笔吏不入流,不算品,不领俸,兢兢业业工作,吃穿用度却都要自己贴钱,朝廷是分文都不会给的。唯一的好处便是“官身”,若是在小地方,也算“士绅”,县令们好歹会给一两分颜面。
  科举选拔的人才到底少,如果地方上,或者中枢哪里有空缺,怎么办呢?就是从这些刀笔吏中拔擢人才了。但这种希望实在太过渺茫,不知多少人熬白了头发都没能等到这一天,毕竟放眼天下,又有几个卫拓呢?
  话又说回来,若不是梁王一系落难,卫拓也不至于沦落到去做刀笔吏。十有八九像裴熙一般,起点就是太子伴读,甚至王府祭酒了。
  秦琬见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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