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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微云疏影-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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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却不拿申国公府的一针一线,竟还敢得寸进尺?此事一传出去,申国公府登时沦为整个长安的笑柄,不知多少人说陈留郡主委屈。
  跟着一大一小两位名声好,手头松的主子,这些使女便如掉进了蜜糖里,吃穿用度极为优越,珍贵器物随处可见。高盈一向以宽容贤淑,忍让大度自居,平素也和气非常,自诩仁至义尽,谁知道倚为心腹的使女竟与兄长勾结在一起?若非上次在当利公主府发现了自己的笔迹被泄露出去,让她疑心了贴身之人,暗中留意,真不知她会被青檐瞒上多久。
  青檐伏在地上,不住磕头,连声道:“娘子息怒,娘子息怒,奴婢一片忠心,日月可鉴,请娘子明察啊!”
  高盈不听尤可,一听这句话,气得将桌子一拍,怒道:“一片忠心?是一片私心吧?偷走我的笔记交给高炽,险些毁我名节,这也是你该干的事情么?”
  “盈儿——”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陈留郡主在玉屏的搀扶下,缓缓走入内室,瞧都不瞧跪在地上的青檐一眼,只是说,“时间到了,咱们走。”
  听得陈留郡主的声音,青檐抖若筛糠,身体几乎软成了一团泥。
  她与高盈一道长大,自然明白高盈何等刀子嘴豆腐心,只要对旁人没造成什么伤害,单单委屈高盈一人的事情,高盈多半都会忍,也不怎么会计较,略求一求便过去了,陈留郡主却不一样。这位皇室贵女看似不问俗事,实际上是最最精明厉害不过的一个人,敢惹她的人,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高盈见母亲瞧着自己御下无能的场面,又羞又气,忙不迭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母亲身边,低着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青檐有心哀求高盈两句,却被人堵住嘴巴,如死狗般地拖了下去,连“呜呜”的声音都小得无法听见。
  “娘——”
  陈留郡主不置可否地看了女儿一眼,淡淡道:“走吧!”
  高盈回头,有些为难,到底不敢反驳母亲,跟着陈留郡主出门,却不肯上自己的车,硬要赖在陈留郡主身边,又不知说什么好。
  车外人声鼎沸,车内一片寂静,高盈期期艾艾了半天,陈留郡主忽道:“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么?”
  “我……”高盈咬了咬嘴唇,沉默半晌,才委屈地说,“娘,我——我对她们够好了呀!”
  看着女儿一副“我真的不明白哪里做错了”的样子,陈留郡主淡淡道:“这不是明白了么?你最大的错误便是对她们太好,若你像裹儿一样,一月换了三个一等使女,谁还敢这样自作主张?”
  “娘——”
  “人心永远是不足的,奴婢也不例外。”陈留郡主见女儿不赞同,便道,“她们在你的院子里,穿得是绫罗绸缎,戴得是金银珠宝,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弄坏了珍贵的物件,你罚得也不严厉。你当她们会感激你的宽容?一年半载或许会,十年八载怎会不习惯?待到了合适的年龄,猛地发现这样的日子过不下去,难道就不允许别人起些心思?”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平淡,语调平静,却惹得高盈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可,可我给她们安排好了前程啊!”
  陈留郡主听了,不由笑了起来:“你给她们安排的前程能多好?到底是做过奴婢的女人,即便放了良,子孙三代也不能入仕,稍微好一些的胥吏之家都不会要,至多也就是嫁个得力的管事,经营间商铺,过着富足的小日子罢了,岂有公侯门第富贵逼人?我容不得背主之人,你的性子却是极好的,若得了贵婿,将贴身使女给夫君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说来说去,不过人各有志,仅此而已。”她日子最艰难的时候,碍着圣人的优容,从宫中带出来的使女不敢爬高衡的床,个个都要往外头放,难道真是富贵不能淫?不,她们只是怕自己出事,圣人迁怒,就这么简单。
  主母不苛刻,妾室的日子当然好过,这一点,高盈心中清楚得很。
  她做好了给夫婿主动纳妾的准备,为了不伤与贴身使女从小一道长大的情分,便打算从略低一等的使女中挑人,却没想到贴身使女迫不及待地盘算上了。一想到这里,她便如吞了苍蝇一般恶心,又有些不甘:“可,可我若是不愿呢?我也未必……未必嫁入豪门啊!”
  “她自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否则怎么与你二哥搭上了呢?”
  高盈闻言,不可置信地说:“但,但他们根本不可能啊!”青檐若敢和高炽有什么,陈留郡主定会将青檐捏死,以免这个几贯钱买来的婢子损害高盈的名节。
  陈留郡主心道女儿还是太天真了些,存心打碎她的美梦,便道:“嫁做他人妇又如何?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上头有贵人撑腰,夫君还敢吱一声不成?指不定满心欢喜将发妻送上,图谋更多的好处,仗着出卖发妻的钱财地位置一二美婢,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阴私之事,你知道得到底少,这种事……呵,实在太常见了。”
  高盈被陈留郡主的话给吓住,整个人怔怔地,好半天不说话。
  “区区一个婢子,也值得你这样费神。”陈留郡主见女儿被惊到,不是不心疼,却必须教她这些事,也好应对即将到来的风雨,故她望着女儿,淡淡道,“你还是好好想想待会如何解释你前脚刚到,高炽后脚就来找你的事情吧!”
  提起自己唯二的儿子,陈留郡主的态度冷漠淡然至极,仿佛自己说得不是骨肉至亲,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但她话语中透出的信息,却让高盈的牙齿不住打战,用祈求地目光望着自己的母亲,很是艰难地说:“二哥,不,高炽他,他想娶裹儿?”
  面对陈留郡主冷淡却洞悉一切的目光,高盈不住颤抖,愤怒道:“难怪阿娘不想见他,他……卑鄙,无耻!”
  高炽身为陈留郡主的次子,本就没有被朝廷授予爵位的资格,偏偏圣人对陈留郡主极好,俨然让陈留郡主凌驾于诸公主之上,高家父子便将特例当做常理,奢求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陈留郡主不肯上表给高炽请爵,他们就怨恨陈留郡主;娶德平郡君能让高炽封爵,高炽就敢出卖妹妹的笔迹,不顾高盈的名节,也要讨好德平郡君;现在他竟然打起了秦琬的主意?
  “他——简直是做梦!”
  
  第一百一十八章 阴柔手段
  
  高盈与父兄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之所以对他们抱有期待,无非是受旁人影响,觉得陈留郡主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一家人还是和和美美的好。
  她心存善意,却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伤害她自己也就罢了,还想伤害她最好的朋友,高盈怎能容忍下去?故她一见到代王夫妇和秦琬,便直接对代王告罪,说自个儿“与兄长闹脾气”,待会兄长怕是会追过来道歉,还请代王别让高炽进门。
  到底是陈留郡主的女儿,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一旦狠下心来,谈笑之间就能要你性命。
  代王于人情世故并不敏感,却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高炽想给妹妹赔罪,多得是机会,为何要追到郊外来呢?刚打算多问几句,见陈留郡主似是挂不住,沈曼的神色也有些紧绷,秦恪心中狐疑,忍了下来。
  待秦琬和高盈一走,他还没来得及问,陈留郡主便道:“逆子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劳烦恪弟挡下。”
  秦恪一听,哪有什么不明白的,饶是他脾性好,也忍不住脸色铁青。
  秦琬是他的掌上明珠,她的夫婿,从家世到人品,从品貌到才学,从性情到为人,从亲朋到好友,样样都得好到没得挑,在代王心中才能勉强与秦琬匹配一二,就连当利公主的次子,京中贵女最想嫁的瞿阳县公隋桎,因着当利公主不喜欢他的关系,在代王心中还差了一丝呢!当然了,若是哪方面特别出色,也能弥补别的方面得不足,如能寻到一个待秦琬如珠如宝的夫婿,略差一些也无妨。
  倘若陈留郡主很看重高炽,凭着这对堂姐弟不弱的情分,代王还会将高炽列入女婿人选,细细考校一番。真要成了,为女婿请个爵位,谋个官职,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偏生高炽为爵位上蹿下跳,手段卑劣至极,陈留郡主压根不认这个儿子,代王自是想都没想过高炽做自己女婿的可能。如今一听,高炽为了爵位,竟然将主意打到秦琬身上,如何不生气?
  哪怕代王知晓,秦琬的追求者定会趋之若鹜,并且多半都是奔着她“代王嫡女”的身份来的。在他心中,这些人也应当在见过秦琬后,被她的品貌、气度、才华和性情所折服,真正地爱着她,而不是明码标价,娶了代王唯一的嫡女,便能加官进爵。高炽一面利用高盈拢着德平郡君,一面又想仗着高盈和秦琬的关系,哄骗“不懂事”的秦琬得做法,无疑深深触动了代王的神经。
  他最疼爱的女儿,理应得到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包括夫婿。
  这个想法固然天真可笑,却包含着一位父亲对女儿浓浓的爱,谁敢触犯这点,代王就对谁不客气。
  与父亲的感情大过理智相比,秦琬却对此事没怎么上心,见高盈忐忑不安,不好意思面对她的样子,她摇了摇头,笑道:“你看看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生死之间都熬过来了,还会怕这些虚情假意?”
  高盈知秦琬在安慰自己,心中越发愧疚,听见她提到“生死之间”,想到京中传闻,一颗心又悬了起来:“你没伤着吧?”
  这出刺杀本就是秦琬、裴熙和周五三人顺水推舟弄出来的,皇庄中的人,坏心固然有,初期却是不敢太明目张胆的。若非秦琬在背后推动,也不至于激起这些人邀功的想法,铤而走险。如今计划成功,对外自有好几套说辞备着,亲近的人是一种说法,不亲近得又是另一种,故高盈听到得“真相”便与传闻出入很大:“没你想得那么刀光剑影,也就是庄子上的厨子,说有一手好厨艺,食物却总有一二相克之处。好在旭之精通药理,无事的时候也会翻几本医术打发时间。你也知晓,我才来长安月余,你们权贵司空见惯的菜色,我却未必了解。不过多问了几句菜色的构成,对方的神色就有些不对。他们倒也警觉,连夜就想跑,见卫士过去,竟不知从哪寻到利刃,负隅顽抗。所幸我们发现得早,准备充分,连惊都没怎么受,就是趁此机会躲一躲是非罢了。”
  她说得平平淡淡,高盈的心却揪紧了。
  食物和药物的相克,本就是世间最好也最隐蔽的慢性毒药,这等日积月累又放眼于细微之处的阴柔工夫,太医都未必能查得出来,也只有洛阳裴氏这等传承千年的显赫家族才有如此底蕴,私房菜多不说,就连一代又一代人发现的多种食物相克也被详尽记载着。问题是,做主子的,又有谁会去看这些杂书呢?洛阳裴氏的厨子对此倒是很有研究,可裴熙到底是客,又是臣,怎会不懂避嫌,贸然给主君送个厨子,还特意带到别院里来?也就是裴熙这个一目十行还过目不忘的奇葩,非但会看这些东西,还能将它们全都记住;也亏得秦琬不好面子,是什么就是什么,遇到不懂的东西肯当众多问几句。若非如此,只怕代王无声无息地病了甚至没了,大家还当他在彭泽受了太多的苦,底子亏损,已经不行了呢!
  这样阴毒绵柔的手段,当真是狠辣无比!
  光是想到这样有身份有心计有手段还异常心狠手辣的人藏在暗处,恨不得代王立刻死去,高盈便不寒而栗,也明白了秦琬为何不在意高炽的事情——正如她所说,生死之间都走过好几遭了,还会在乎这些虚情假意?谈情说爱,选个如意郎君,那是在衣食无忧,性命无碍的前提下,可不是刀架在脖子上,还有时间想这个男人对我好不好的。
  见高盈的情绪低落,秦琬反倒笑了起来:“你看看你,就是这样心善,为旁人操碎了心。我都不在意的事情,你也别多想啦,再过些日子,三哥带我出去玩,你来不来?等他真订了亲,未必有这样好的事情喽!”
  没想到秦琬的心这样宽,话题变得如此之快,高盈愣了一下,才说:“啊?哦!我一定来!”
  “顺便将隋辕也喊上。”
  “平……平舆侯?”
  “对啊!”秦琬很自然地点了点头,完全不觉得喊隋辕有什么不对,“三哥在长安的名声很不好听,人却非常好;你也是见过隋辕的,一片纯孝,难怪当利公主最疼他。事关两位最得宠的骄女,一位身份尊崇的王爷,谁敢乱说?再说了,正因为隋辕名声不好,大家才不会想歪啊!若是隋桎,莫说一道出去玩,就是与他走几步,许多贵女的眼睛就该红了吧?”
  高盈一想,觉得也是,隋辕肯为当利公主下厨,为哄母亲开心,险些跑到台上去唱戏,虽说出格了一些,孝心却十分难得。秦放几次见到她,也忙不迭避开,唯恐带累她的名声,可见品行也是没问题的。联想起周红英生的大儿子,对同胞弟弟尚且要动手,秦放“贪花好色”的名声究竟几分真,几分假,高盈也不敢笃定了。
  真要论起来,几人都是血脉很近的亲戚,身份又摆在那里,他们自个儿堂堂正正,又有谁想不开了敢乱造谣?诸王也不会做这样既得罪人还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平白得罪三位对圣人颇有影响力,且对皇位之争没半点企图的宗室。
  秦琬知高盈动心,又道:“再说了,眼下时局这般紧张,哪怕自己不被卷进去,谁又没一两门糟心亲戚呢?听说张相从年前就开始上书致仕,圣人几次都夺情了,如今被卷入金矿案中的户部尚书恰恰与刘相是儿女亲家,我瞧着这一次,朝廷怕是要大动,尚书省首当其冲。这时候,谁不怕,不想求着咱们的耶娘帮忙说一两句好话?咱们是寻玩伴,又不是寻奴才,被人捧着哄着巴着,不出于真心,就为刺探消息或者让咱们带话,这也太无趣了吧?”
  大夏有资格被称为“相公”的官也就那么几个——中书省的两位中书侍郎,门下省的二位侍中,还有尚书省的左右仆射。这其中,尚书左仆射往往兼着门下侍中,尚书右仆射的资格若是老一些,也可以兼中书侍郎。
  如此一算,人数就更少了。秦琬口中的“张相”不是别人,恰是本朝首辅,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中,这位老丞相六十有八,没到致仕的年纪,可他硬要说自己老眼昏花,吃不好睡不香,精力不佳,没办法以最饱满的精神工作,你也拿他没辙;刘相资历浅一些,做着尚书右仆射还嫌不足,成日期盼着中书省那位年过古稀的王侍郎致仕,自己好身兼两职。只可惜被这案子拖累,别说得中书侍郎的实职,能不能保住现有官职都是问题。
  高盈起初还没意识到这问题,被秦琬一提,才知这次风浪多大——朝廷现在就五个宰相,一口气换下去三个?哪怕圣人就提两位官员上补缺,为了这两句“相爷”,文官们也会拼命的。至于诸王,谁能抵抗“宰相是自己这边的人”得诱惑?亲兄弟打得头破血流算什么,哪怕明着撕破脸,只要将自己的人安上这个位置也值了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初逛西市
  
  当利公主的幼子,大名鼎鼎的平舆候隋辕站在铜镜前,美滋滋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衣衫鲜亮,锦带飘逸,谁见了都得称一声俊,忍不住环顾左右,问:“我这身打扮如何?”
  “一表人才,卓尔不凡。”
  “玉树临风,人见人爱。”
  隋辕不爱读书,成日斗鸡走狗,不务正业,当利公主为他请的父子也不知被气走了多少。跟着这样一位主子吗,隋辕的长随。伴当们也学不到什么正经东西,肚子中本来就不多的墨水被刮完后,溢美之词也就越听越奇怪吗,不像那么回事,偏偏隋辕半点不觉可笑,还在沾沾自喜:“海陵果然上道,说邀我出去玩就真邀,一出手就是打猎,我可要显摆显摆,不能让他们小瞧。”
  这位年轻的侯爷虽然被公主母亲宠溺着长大,上头两个哥哥却一个古板,一个严厉,对他都很看不上眼,身旁又尽是狐朋狗友,热闹的时候是真热闹,散了未免有寥落之感。瞧着旁人都有娘子或姐妹帮忙做些鞋袜荷包,嘘寒问暖的,隋辕心中羡慕极了。奈何他的名声实在太差,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两兄弟,小娘子们见到他和隋桎的反应却是一云一泥,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好容易有两个身份尊贵,容貌又美丽的小娘子约他出去玩,他如何不高兴?破天荒没睡到日上三竿,一大清早就起来穿着打扮,不忘吩咐道:“来人,将‘暗雪’给我牵过来,今儿我要骑着它打猎!”
  长随们一听,心中暗暗叫苦。
  “暗雪”之父乃是大宛进贡旳名驹,特特选了诸多品相优良,血统纯粹的母马来配,生下了好些模样俊俏,四肢有力的良驹。
  这些马驹异常抢手,以当利公主的受宠程度也就得了一匹,隋辕对之眼馋得很,明知宝马应当配二哥那样的英雄,或者按长幼给大哥,到底还是想要的心情占了上风,巴巴的求了母亲,将“暗雪”要了过来。偏生他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明明对“暗雪”宝贝的什么似的,却没耐心将“暗雪”从小养大,骑术有很拙劣。骑着这匹良驹缓缓走还行,打猎……侯爷,您忘了您打猎之所以能收获颇丰,全是我们和公主府的侍卫在帮您驱赶野兽入圈么?
  隋辕不知自个儿骑术拙劣,驾驭不了暗雪,他的长随们趋势知道的,为避免出事,不但责任,长随中最机灵的,名为隋六的年轻男子凑了上来,恭敬又诚恳地建议道:“侯爷,暗雪的兄弟姐妹没一匹在代王府,您将暗雪牵过去,岂不是扎海陵县主的眼?”
  “海陵——”隋辕有些迟疑,“不像这样小气的人啊!”秦琬是女子,年岁又轻,应当……不会喜欢宝马吧?
  不过,这也说不准。
  二哥的脾气就挺好的,平素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他顶多厉声训斥一顿,没有真正计较过;大哥更不必说,骂得再凶狠,眼中也透着恨铁不成钢,这样脾性好又嫡亲的两兄弟,听见自己讲暗雪要走了,也没好气了一阵子。暗雪神奇又漂亮,若是海陵县主看上了,自己给还是不给呢?
  给?舍不得!
  不给……好容易找到一个愿意和自己玩,身份还很高,不会有被赖上危险的小娘子多难啊,这……
  算了,还是别让海陵见到暗雪,唔,过两天再说?
  一想到自己要打猎,却不能骑着暗雪转几圈,隋辕登时失落了起来,整个人都是蔫的。
  他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谁都瞧得分明,秦琬见状,非但没有恼怒,反而笑了起来:“怎么?与我们相处会给你带来麻烦?”
  “不,才没有这回事!”隋辕忙不迭摇头,尴尬地说。“我……我……哎呀,咱们今天不打猎好不好,踏青吧!”
  高盈早听说过隋辕骑术平平却不自知的事情,见他窘迫的模样,不知为何也心情大好,笑语盈盈地打圆场:“踏青好,省时省力,没有打猎麻烦。”
  秦琬抬头,看了一下天空高悬的烈日,默默地看着二人。
  这样艳阳高照的日子,不去丛林打猎,去郊外踏青?你们是嫌晒得不够,还是出的汗不够多?
  无论打猎还是踏青,秦放都没兴趣,他思忖片刻,说:“要不,我带你们去看百戏?”
  此言一出,隋辕就撇了撇嘴,不屑道:“百戏年年都看,花样就那么多,哪有什么新意。”
  你小子,拆台拆得很高兴啊!
  秦放瞪了一眼隋辕,气得不行。
  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落魄时结交的琴师晏临歌对他有恩,故他一直寻思着救晏临歌于水火之中,莫要让对方沉沦风尘。奈何他被代王看的很紧,一大堆酸儒围着,钱财也被掐得很紧,时局又如此敏感,加上他正在说亲,求得又是心仪之人,几厢叠加,实在不敢闹出什么稀奇传闻来。所以他得试探秦琬的态度,先带着秦琬去看百戏,再往更下九流的地方去一点,若是秦琬不反感,就央求嫡妹帮忙敲敲边鼓,办成这件事。
  他的心思,隋辕半点不知,高盈却是瞧出了秦放的尴尬,连忙打圆场:“家养的百戏班子精巧归精巧,却失了一丝野趣,在外头的百戏糙归糙,有百姓喝彩,也颇有趣味。”
  秦琬大概猜到秦放想做什么,生出几分兴味,便道:“既是如此,咱们就去凑凑热闹吧!隋辕,你怎么啦?”
  隋辕闷闷地看了秦琬一眼,苦着脸说:“我实在不想去啊!”
  高盈闻言,奇道:“为什么呀?”
  “这……”隋辕垮下脸,无奈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他这么一说,别说秦琬和高盈,秦放都来了兴趣。一行人在护卫、使女和长随的簇拥下,进了城,前往西市。才过两条街,就听见阵阵喝彩声,时不时夹杂这“再来一个,再来一个”的高喊。
  高盈素来自矜,未曾来过鱼龙混杂的西市,一听见这声音,面上还恩呢该绷得住,心思已跟着飘了过去。秦琬也有几分好奇,便道:“停车,停车,咱们过去看看热闹。”
  “别,别停!”
  见隋辕忙不迭阻止的模样,秦放生出坏心,故意道:“停车,咱们下去!”说罢,挑衅地看着隋辕,“怎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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